第6章
這日池晚莺起得有些早,梳洗打扮後去給池老夫人請安。
走過長廊,曲曲折折拐入下一個彎道,池晚莺走得很慢,許是昨晚睡得不踏實的緣故,整個人有些發昏。
領着人進老夫人院子,待老夫人的丫環進去禀告後,池晚莺讓随行的丫環在門口侯着,只領了蕭兒進去。
“祖母,晚莺來給您請安了。”池晚莺朝老夫人盈盈一福身。
在上頭坐着的老夫人微微笑着,示意她過來坐。
池晚莺聽話的在老夫人身旁坐下。
“今日你來了我便正好與你說了,惟堯已向聖上提出前往邊關,聖上同意了,後天惟堯就要動身離開,我想着去普若寺為你兄長求個平安福。”
她點點頭,“那祖母便去吧,您得注意安全啊。”
老夫人聽了搖搖頭,說:“我是說帶上你一塊去。”
池晚莺驚訝的看向她,帶自己一塊去?
爹娘不是從不讓自己出去麽,寺廟禱告上香的人定不少,怎麽會讓她出去?
瞧見孫女驚訝的樣子,老夫人慈愛的看着她,“前兩日的事我聽說了,我好好想了一下,你還這麽小的年紀,這些年确實在家悶壞了,但你身子弱,讓你自己出去我們如何放心,這次随我出去就當讓你出去玩玩。”
池晚莺頓時眉眼彎彎,笑得嬌憨朝老夫人說:“謝謝祖母。”
老夫人笑着撫她的墨發,“真是和小孩子一般的性子。”
“有祖母在,晚莺願意當一輩子的小孩子。”
池晚莺在老夫人那待了一會,用過了午飯陪老夫人歇下就回了自己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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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坐下,外頭的小丫環進來通報大少爺來了。
吩咐人将他請進來,池晚莺坐到桌邊,将哥哥喜歡的茶沏好等他進來。
池惟堯帶着笑走進來,“可是準備歇着了?”
池晚莺将茶遞過去,“這才剛從祖母那回來,哥哥來得恰是時候。”
池惟堯接過來飲了一口才道:“祖母可是最喜歡你了,居然沒有留你到晚飯。”
池晚莺輕笑一聲,“府裏哪個不喜歡我啊。”
兄妹倆閑聊了一會,當池惟聞喝到第三杯茶時緩緩開口:“祖母可與你說了我要去邊關的事?”
池晚莺輕哼一聲,“祖母和惟聞都與我說了,是不是只有我不知道。”
池惟堯低頭喝茶,假裝不知她的埋怨。
他這幾日忙着交代事務和收拾東西,确實忘了來與說一聲。
瞧見他不理會她的話,她癟癟嘴,“哥哥這是興奮得忘了我了吧。”
“...沒有。”大概...是有一些激動?
“哦?顧姐姐她...”池晚莺拖長了聲音調笑道。
“好了好了,是哥哥的不是,你想吃什麽,我等下回來給你帶。”
池晚莺輕笑一聲,撐在桌上突然認真的說:“這是提都不讓提了?話說我還未見過顧姐姐呢,你這次從邊關回來将她帶回來吧。”
潛意思就是,将我嫂嫂帶回來吧。
池晚莺只是與池惟堯談心時聽他提過,知道他對那位顧姐姐一見鐘情,但那顧姐姐态度不明,行蹤莫測,也是今年才收到她的來信說她在邊關,哥哥去年恰巧已經呈書上去要去邊關歷練,這正好可以與顧姐姐好好培養感情。
“咳咳...”池惟堯不自在的咳了兩聲,“我...盡量。”
池晚莺淡笑不語。
池惟堯看着時候不早了,等會他還得去太子府一趟,于是交代道:“我這一走得一年多,我不在你有事就去找惟聞,你們倆也注意一些,我不在就沒人在爹面前給你們求情了,別惹爹娘生氣。還有,任何事都可以與家裏人說,別一個人憋着。”
池晚莺被他這一大通關心的話說得有些傷感,別開臉随口說道:“知道了,我日日待在府中能有什麽事...”
說得随意,池惟堯卻皺了皺眉,“你現在身子虧損還未調理過來就得注意休息,別讓自己着涼受熱,待大夫給你調養好了爹娘自然就會讓你随意一些 。”
“我知道的,哥哥不必擔心。”
池惟堯看着她懂事的樣子,突然一笑像小時候那般捏了下她的臉,嫩呼呼的,“哥就是擔心了,我寶貝了十幾年的妹妹可不能讓人給委屈了。”
池晚莺癟着嘴不高興他又捏自己臉,可聽了他的話眸子裏不由的泛起了淚,但自己又不想哭,趕緊咬了下唇趕他出去。
“又不是不回來了說如此感傷的話,趕緊給我帶嫂嫂回來吧!”
兄妹倆又拌了兩句嘴,池惟堯才笑着走出院子。
池晚莺站在屋子裏看着他出去,不知為何心裏有些不安,她雙手攪在一塊,安慰自己,兄長這一路與軍隊同行,到了邊關是在軍營中,戰争發生的可能性也不大,定是安全的。
罷了,明日要去普若寺的,到時候對着佛祖真誠一些,讓佛祖保佑兄長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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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若寺。
來來往往有男有女,一批批香客來了又走了。
池家的馬車在門口停下,蕭兒扶着她下馬車。
普若寺倚山而建,她應該正處在山腳,擡頭望去只看見一直通向上的石階,只覺着寺廟高大宏偉,讓人不敢亵渎。
“等下進了寺裏人會特別多,你可得好好跟着我。”老夫人交代她說。
池晚莺乖巧的點頭。
老夫人領着她進去,好在普若寺都是來蔔卦拜佛的人,終是帶了些虔誠的,沒有市井街巷那般喧鬧,人雖多但也沒擠着誰。
池晚莺一路跟着老夫人到了寺裏,虔誠的為池惟堯求了一個平安福,然後祖孫倆覺得時間還早,又為家裏人都求了一個平安福。
“祖母得去住持那打聲招呼,你可要去?這裏風景也不錯,要是累了就讓蕭兒陪着你在附近走走。”老夫人經常來普若寺,與主持相熟,經常能得住持指點幾句,所以照常去打聲招呼,怕孫女身體撐不住所以問問她。
池晚莺确實覺得腿腳發軟,想到回去還有那一層層的石階,不由得頭疼,于是開口問道:“不去沒關系嗎?”
“自然是無礙的,那你就在這附近逛逛,我一會就回來了。”
“好。”
池晚莺在原地目送祖母走後,看了周圍一圈,這普若寺還真是不錯,旁邊種了好些花花草草與高大的樹木。
“蕭兒咱們先在這休息一會吧。”池晚莺見前面不遠處有個亭子,比較偏僻,無人打擾。
“我扶小姐過去。”蕭兒一早就看出自家小姐累了,小姐自小就甚少走動,光是上這普若寺的無數石階已經夠小姐受的了。
池晚莺朝她感激的笑了笑,任她攙着自己過去。
祖母年老都未叫一聲累,她怎好意思說累。她只暗暗難過自己身子為何如此不好。
這亭子建得恰到好處,既瞧得見前面種的花草,又看得見後面一片郁郁蔥蔥的林子。
周圍的蟲鳴鳥叫,不時的從林間吹來的請風,都讓人感到內心平靜,方才的疲勞都漸漸消釋了。
池晚莺休息夠了,看了看祖母走的方向,見她還未來想着先逛一逛,吹着林子裏吹出來的微風,有些燥熱的池晚莺便開始往林子裏走。
林間似乎沒有人走動,周圍只有蟲鳴鳥叫不絕如縷,池晚莺與蕭兒漸漸的走的有些遠了,那股燥熱也被不時的微風拂了去,兩人便開始往回走。
“咦小姐,前面有只兔子。”蕭兒驚奇的與池晚莺說。
“嗯嗯,我看見了。”池晚莺看着不遠處蹲在樹腳的兔子應道。
那兔子雪白雪白的,像一團毛球被丢在地上。
“咱們悄悄的過去看看。”池晚莺低聲說。
兩人小心翼翼的靠近,那兔子毫無察覺的在原地,池晚莺還差兩步就能靠近兔子了...
“呦,兩位美人在幹什麽呢!”
兩人一兔被這一大嗓門吓了一跳,那兔子察覺到危險一蹦一跳的迅速跑開。
池晚莺皺着眉轉身,卻見自己不遠處站着兩人粗壯的大漢,穿着粗布衣,眼神直直的看着自己,還不懷好意的将她從上看到下。
池晚莺下意識的退了一步,蕭兒也看見那兩個人,趕緊将自家小姐拉到自己身後。
“美人別這麽害怕,我們沒什麽壞心思。”其中一個大漢笑眯眯的向她們走過來,眼中的貪欲毫不掩飾,似乎覺得這兩個手無寸鐵的姑娘完全沒有反抗的能力。
“蕭兒,你打得過他們嗎?”池晚莺在蕭兒身後顫顫巍巍的問。
蕭兒一邊警惕的看着步步靠近的大漢,一邊苦着臉搖頭,低聲說:“小姐咱們跑吧。”
蕭兒是爹爹特地選出來照顧她的,因為她時不時的昏倒,身旁的丫環得抱的動她,所以蕭兒習過武,可面前這麽高這麽壯的兩個大男人...她還得保護着小姐,如何打得過。
蕭兒當機立斷的轉身拉着池晚莺就跑,那大漢不屑的呵了一聲,然後在後面大聲喊道:“前面的兩位美人你們跑快點哈哈,我們可要追上來了。”
池晚莺被那一聲險些吓出淚來,恐慌的跟着蕭兒跑。
察覺到身後的兩人追上來了,被她拉着跑的小姐速度越來越慢,蕭兒覺得這樣不是辦法,男女體力懸殊,肯定會被追上的,她一人可能還能對付這兩人,可那樣就不能護全小姐。
突然看到旁邊枝葉繁茂的一顆大樹,心下有了主意,将小姐拉到那棵樹的背後,來不及多說抱着她就往樹上飛,然後将她放到那棵樹上。
“小姐您在這等我,奴婢引開了那兩人再回來接您。”蕭兒将樹葉撥得更密些留下這句話就走了。
池晚莺喘着氣,還沒緩過神來蕭兒就将她放在了樹上,在蕭兒從樹上落到地面剛跑出幾步,後面的兩個大漢拐了個彎追了上來,蕭兒這回沒了顧及,運起輕功往前跑。
池晚莺待在樹上不敢出聲,那兩個大漢往樹下經過時她吓得渾身打顫,好在他們忙着追人沒有發現她。
過了一會,她坐在比她腰還粗的樹枝上慢慢平靜下來,透過繁密的樹葉望出去,樹枝離地面很高,下去是不可能的,除非摔死。
池晚莺默默的等着,一動不敢動,又無助,又擔心蕭兒被那兩個不懷好意的人抓到。
等到過了半個時辰左右,還是沒見到蕭兒,池晚莺心裏焦急,安慰自己蕭兒武功這麽好,一定不會有事的。
心裏終歸不安,她看了看周圍,然後小心翼翼的扒開擋着的樹葉,要不然她爬下去?
“京城裏最近不怎麽平靜...”
正在池晚莺一籌莫展之際,突然聽到有人說話的聲音,心裏一驚,趕緊将樹葉扒回去遮着她。
卻聽那交談的聲音越來越近,聲音低沉不似那兩個大漢那般粗犷。
她猶豫要不要向陌生人求助,偷偷的在樹上往下看,努力讓自己不弄出聲響。
“對,所以津嵘你最近也安分些。”那青衣男子說。
“我何時不安分了?”紫衣男子嗤笑的說。
...
那略輕佻的語氣讓池晚莺有些耳熟,仔細想了想...是那翻了她院子兩次牆的人。
那樹下兩人沒察覺樹上有人,就要走過了。
池晚莺咬咬牙豁出去了,将樹葉撥開。
“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