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哼着歌往班級走的阮朵朵,一眼發現了前面的顧少延,手上拿着她的粉色飯盒,“顧少延,等我一下!”
少女的聲音嬌俏甜沁,像含了一顆糖。
前面的人,卻步子都沒有頓一下。
阮朵朵有些懵,怎麽像生氣不理她?明明中午還接受了她的投喂啊!
顧少延豎着耳朵,見後面的人沒追上來,冷哼了一聲。
阮朵朵小跑到教室,微微喘着氣,就被沈敏摟住了腰,“嗚嗚,阮姐,你怎麽到現在才來啊,我都想死你了!”
“我陪……”
沈敏原就随口一問,也不待她回答就變魔法似地拿了一盒薯片出來,“吶,我夠意思吧,你不來,我一個人都舍不得吃。”嘶啦一聲打開了薯片,遞給阮朵朵:“原味的。”
阮朵朵咬了一片,眼睛亮了下,“還不錯,新上市的嗎?”
沈敏嚼的咯嘣脆響,“嗯,漆氏集團下的尋草食品公司新推出的,加了玫瑰花,顏色好看,味道也不錯。”
“玫瑰花,那得多少錢?”阮朵朵驚詫了下,拿玫瑰花炸薯條?翻過來看了下上面的價格,“建議零售價20元。”不覺嘆道:“漆家還真是財大氣粗啊!”
一盒薯片都給他們做出花樣來。
也是,僅憑一面之緣就抹了她們一折的房價,自該是不差錢的。
“嗯,你才知道啊?”沈敏歪着腦袋看了她一下。
兩人分了小半盒,阮朵朵就不吃了:“不行了,我吃不下了,我今天中午吃的有點多。”
顧少延面色冷了兩分。
阮朵朵絲毫未覺,“顧少延,你做卷子幹嘛這麽用力?卷子都快被你戳破了。”
又道:“哎,我剛才喊你你都沒反應。”
顧少延垂着眼,長長的睫毛都要在卷子上投一小排陰影,嘩嘩地寫着公式。
阮朵朵覺出不對來,裝作不知地伸手在他眼前揮了揮,“顧少延,顧少延。”
白玉一樣的手指,纖細又修長,晃得人眼暈。
沈敏讓了一塊薯片給袁維,示意袁維看後排,用口型道:“阮姐得罪他了?”
袁維點頭,“我看到她坐了漆家小子的車回來。”
沈敏嘴巴張成了個“O”。
她們班誰不知道顧少延和漆長席是死敵啊!
“我靠!”前面的劉祝欽忽然爆了一句粗口,震得人耳朵疼,袁維不耐地喊道:“綠竹青,你發什麽瘋?”
顧少延被劉祝欽一吵,面上有些繃不住道:“有事?”
“嗯,我今天的卷子呢,你還沒給我啊!”阮朵朵笑吟吟地看着顧少延,直覺顧大佬剛在是在生氣,還不理她。
真是幼稚啊。
顧少延慢吞吞地從書包裏掏出一張試卷來。
瞥了眼阮朵朵,表情有些不情願地道:“要是不懂,就問我。”
“阮姐,你快看論壇!”
沈敏咋咋呼呼地站了起來,放在大腿上的薯片散落了一地。
阮朵朵好奇地傾了身子,順着沈敏的手指看過去,只見一個标題是“深扒阮瘋子那些年的霸淩事跡”的帖子,帖子蓋了七八百樓了,第一樓上有個視頻鏈接。
皺着眉點開鏈接。
壓抑的聲音,立即從手機裏傳了出來,“我頭上的這道疤痕就是阮小花砸的,剛開學的第二個星期,她找到我什麽話都沒說,就朝我扔了塊磚頭,我今天才十六歲……”
是尤茹茹!
這個對阮朵朵來說,像噩夢一樣的名字,不是兩年後再出現嗎?為什麽是現在?一輛快速撞來的車從阮朵朵眼前飛速而過,阮朵朵不由白了臉。
“去年9月13日,我在回家的路上,被阮小花堵在了巷子裏,她把我逼到了牆角,拿着一塊磚頭在我臉上比劃……”視頻裏的小姑娘泣不成聲,全班都在一瞬間安靜。
阮朵朵咬着唇,看着視頻裏哭泣的小姑娘,很奇怪,即便她努力地探尋阮小花的記憶,卻發現關于那些暴力事件的記憶好像封閉了一樣,除了尤茹茹,她都不認識。
“前年,在學校門口,她說我擋了她的路,讓我走開,我沒有走,一塊石子就朝我飛了過來,她從書包裏掏出來的,砸到了眼角,在醫院裏縫了十三針……”
“啊,眼角!”不知道誰驚恐地喊了句。
視頻裏的聲音還在繼續,那些關于阮小花的傳聞,一點點地被證實,深埋的往事,一層層地被揭開。
她們撕開了阮朵朵這兩周來友愛、上進、笨拙的面具,将一個暴戾兇狠的阮小花重新放置在大家面前。
阮朵朵出現了耳鳴,腦子裏嗡嗡的,旁邊有一只手推了推她,阮朵朵愣愣地轉過身來,看着顧少延,“怎,怎麽了?”
“阮朵朵你怎麽了?”
“我,我沒事啊,我就是想不起來她們是誰?我,我該認識嗎……”阮朵朵說着,擡頭看了一眼四周看着她的同學們,一雙雙黑白分明的眸子陌生地看着她。
阮朵朵忽然就卡住了聲。
她,百口莫辯。
不是她,但有可能是阮小花。
顧少延冷不丁地将正響着的手機朝黑板扔了過去,“啪嗒”一聲,手機掉落在了講臺上,阮朵朵不知怎的,眼眶有些發酸,勉力笑道:“我爸估計要給我連環CALL了,我先回家,麻煩你幫我和班主任說一聲。”
匆匆地走出了教室。
她以為她努力做一個友好向上的人,過去的事就會變成永遠的過去。
可是沒有,任何事情都會在時光裏留下痕跡。
即便阮小花當年是出于各種各樣的原因,她也會為過去的錯誤承受代價。
身後的教室裏,顧少延眸子裏一片陰寒,對劉祝欽道:“查清楚,是誰發到網上去的,是誰轉發到了學校論壇裏?”
劉祝欽的爸爸是公安系統的。
劉祝欽嘴唇發幹,愣愣地點頭。
沈敏忽然從震驚中醒過來,忙道:“阮姐剛才情緒不對,快跟去看看。”她話音未落,顧少延已經跑了出去。
沈敏盯着被砸的屏幕碎成渣渣的手機,驚魂未定地拽了拽頭發,想到阮姐剛才的表情,很是懊惱自己那麽沖動地将帖子給她看了。
班級裏一片沉默,也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班長唐萱淡淡地開口道:“阮同學來我們班兩周,沒有惹事,也沒有生非,以前的事,不管是傳聞,或者,”唐萱頓了一下,輕聲道:“即使真的,我們都應該拉她一把。”
程一城詫異地看了眼素來話不多的唐萱,“嗯,別的先不說,這個視頻一看就是有人預謀的。”
正說着,就聽劉祝欽将書往桌上拍的哐哐響,罵道:“這幫黑心肝的,他們在扒阮小弟的爸爸。”
大家打開論壇的時候,發現又有人新開了一個帖子,扒阮大謙的發家史,他和阮朵朵母親的婚姻,間插着,有人在扒阮朵朵的奶奶是他爺爺的繼室,虐待前妻留下的孩子。
“我草,誰這麽惡心!”袁維也跳了起來,他們都知道阮朵朵的爺爺和媽媽已經入土為安了。
大家很快又反應過來,這些陳年往事,連他們這些一個圈裏的人都不知道,網友們又是怎麽知道的?
阮朵朵剛出教室,就迅速冷靜了下來,事情一定是有人預謀的,阮小花性格雖暴戾一些,絕對不會這樣亂欺負人,尤茹茹是說了謊的,那哪些人呢?
阮朵朵快速地走出了校門口,掏出手機準備給阮大謙打電話,想了下,手指又滑到了“姑姑”的號碼上,終究都沒有按下去。
拿着手機有些出神,以前的阮小花,是不是也是這樣,不知道找誰幫她?
這一回,連她都不敢說她沒做,別人又怎麽會信她沒這麽惡毒。
一個陌生的號碼打了過來,阮朵朵按了接通,立即傳來辜紹謙的聲音,“朵朵,算阿姨求你,別惹事了可以嗎?你爸爸最近正在和政府申請西城的項目,你的事再這樣扒下去,你爸爸受不了的……”
阮朵朵打斷了辜女士的苦口婆心,淡道:“辜女士,我爸和你結了婚,就不用對我負教養責任的嗎?”
“朵朵,我們對你沒有監護權的。”電話那頭的辜女士深深嘆了口氣。
阮朵朵拖着語調“哦”了一聲,恍然大悟地道:“你們不用養我,我自然也不用孝順我爸,那你給我打這通電話是為了什麽?辜紹謙,我今年已經十六歲了!”
再用這麽惡劣的手段來刺激她破口大罵,然後将剪接的錄音給阮大謙?
呵呵!又不是她一個人會錄。
阮朵朵挂了電話,按了錄音保存,直接将錄音發到了阮大謙的私人郵箱,然後給阮大謙發了個消息,“聽辜女士的,不用管我。”
被辜紹謙一刺激,阮朵朵腦子清醒了不少。
她一開始以為是韋清和周苓等人搞的鬼,可是作為被阮家壓一頭的羅家夫人,韋清沒有這個能力将這些人找齊,還錄了視頻。
畢竟阮家是會報複的。
阮朵朵剛想到這裏,便看到了不知道什麽時候跟上來的顧少延。
他是擔心她?
心口一軟,“顧少延,你走路都沒有聲音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