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多年後再見初戀是什麽樣的體驗？
顧茵茵應朋友林晚的邀請在校慶日回了母校, 在這之前，她是有想過遇到初戀時各種的場合以及應對方法。
但絕對不是在一個男性友人靠過來給她看手機這樣暧昧的場景。
當鄭景仁靠過來時, 她一反應就是不自在，突如其來的男性氣息觸到她的底線，更讓人心顫的是，那刻她有種被盯上的悚然，手臂上的雞皮疙瘩一下子冒了出來。
她後退一步，順勢朝後頭看去。
周世傑不知道什麽時候來的，身邊難得沒有一大群人圍着, 看過來的目光冷漠而鋒利, 讓顧茵茵想起草原上的雄鷹, 危險, 有攻擊力。
與這樣的目光上對視，顧茵茵的腦海出現三秒的空白。
心尖酸酸澀澀，過去的甜蜜記憶像是閃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穿過時光雲層閃現，一下就讓人覺得眩暈。
等到她反應過來，周世傑早就黑着臉走了。
顧茵茵腦袋一熱, 趕緊追上去。
周世傑身材高大, 腿長步伐又邁得大，顧茵茵在後面氣喘籲籲追不上。眼見着他就要上車離開, 顧茵茵來不及多想，把下意識把手裏的包丢出去，一下就砸在他的背上。
啪的一聲，周世傑腳步停止, 而後慢慢回頭，沉默地看着顧茵茵。
“嗨……嗨！”
走到周世傑面前，顧茵茵弱弱地打了個招呼。他看着與白日在禮堂發言時一點也不一樣。那時臺上的他，溫和幽默，沒有架子。現在在她面前，又變成了面無表情。
沉默了兩秒，他彎腰把地上的包撿起來，拍了拍包上的灰，而後把包遞給顧茵茵。
“對、對不起。”顧茵茵從小家境優渥，但并沒有養出嬌縱的性子，做錯了事絕對會老老實實道歉。
以前周世傑就很喜歡她這點。
道歉的話說了一句，之後便不難說出來了：“我不是故意的，但是……”
“下次注意點。”他直接打斷她的話，也中止了這段對話。他毫不猶豫地轉身，手拉開車門，利落地坐了進去，準備關上車門時看到搭在邊緣的一雙手。
那雙手白皙嬌嫩，手指修長纖細，擅長鋼琴，能奏出動聽的旋律，也曾制造過浪漫驚喜，撩動人的心弦。
而後，一個腦袋探了出來：“一起喝杯咖啡，好嗎？”她一語擊中他的內心，“以前的事情都沒說清，今天正好有空，順便解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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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靜的車內，顧茵茵老老實實在車內坐着，手乖巧搭在腿上，好久都沒別的動作。在她旁邊的不遠處坐着顧世傑這尊大佛，從她上車後就再沒說話過，像尊雕塑一樣端坐着，顧茵茵偷偷看了一眼，發現他一直閉着眼睛，似乎在為等下的談話養精蓄銳。
他們不說話，駕駛座上的司機更不會多嘴，老老實實的開車，穩重而老練。
十分鐘後，他們一起下車，進了附近一家清幽的咖啡店。
點了咖啡後，服務員離開，他們這片小空間又恢複了安靜。顧茵茵坐在他的對面，正好借這個機會好好打量他。他一身名牌，戴着名表，坐着豪車，還配備司機，看起來氣派極了。當年窘迫時的故作鎮定都變成了今日的貴氣。
像是傳說中在江河湖海中修煉的蛟，一朝渡過雷劫化而為龍，威風凜凜。
她以前就覺得他肯定能出人頭地的。
打量完，她開始跟周世傑瞎聊天。
除了多年未見的生疏，還有很多不能觸碰的禁忌話題，這場聊天尴尬而沒意思。
也虧得周世傑涵養好，才這樣陪她在這裏消磨時間。
顧茵茵聊不下去的時候還在想，若是晚晚在，肯定沒有她聊不下去的話題。正想着她，就見手機屏幕亮起，她随意一瞧，就看見林晚發過來的消息。
顧茵茵自然跟林晚實話實說，她這頭一心兩用，一不留神就問出一個大單的問題：“我聽說你現在還是單身？”
問得太快，問完她整個人都驚住了，消息也不回了，心裏卧槽一聲，暗罵自己沉不住氣。
“嗯，工作太忙。”周世傑的手無意識在膝蓋上敲着，從動作到表情，都淡定得無懈可擊，也讓人摸不清頭腦。
顧茵茵想着，既然都不小心問了，那就再暗示一下。他那麽聰明，肯定懂她的意思。
她慢慢喊了他的名字，在他看過來的時候，鼓起勇氣說：“我也三十歲了。”
……
“以後呀，咱們雖然不能一個大學，但是可以一個城市。你來找我，或者我去找你都行的，然後畢業後，我們就結婚好不好呀……靠！周世傑你剛剛皺眉了，什麽意思！”
“好吧好吧，知道你事業心重，這樣吧我等你到三十歲，最晚三十歲哦！”
……
他一定懂她的意思。
但他最終只是慢慢吐出一個字：“哦。”
“我也三十歲了。”你還要不要娶我呀！
“哦。”關我什麽事。
顧茵茵一瞬間腦補了這兩句話背後的意思，臉慢慢就白了。她的手無意識地抓住桌子的邊緣，攥得手指發白，她心裏想着，她今天就是來搞笑的。
好半天，她才凝出一個緩解氣氛的笑。
笑完她就覺得力竭，說了句我先走了，就抓着包站了起來。走了一步又停下，不知道是不甘，還是想讓他也跟着疼一下，她又多說了一句。
“我記得你以前不是這樣的，也是，周總嘛，威風凜凜，我現在又沒有利用的價值，你當然沒必要讨好我了。”
這話說得周世傑眉頭一皺，放在膝蓋是的手無意識握緊，清晰可見手背上青色的靜脈。
離開咖啡店後，顧茵茵就回酒店了。她飯也不想吃，想回到床上躺躺。似夢非夢之間，又突然想起了過去。
高一的時候，林晚奮發學習，想要一個學霸指導。顧茵茵雖然是個學渣，但人脈廣的她能在全校成績榜前威風凜凜給林晚介紹四中的天之驕子們。輪到周世傑這個名字的時候，她心裏一慌，只簡單地說了一句高三年級第一便跳過，好在林晚并沒有察覺異常。
她怎麽可能不知道周世傑。
那是她的……男朋友呀。
顧茵茵至今都想不通她是怎麽跟周世傑在一起的。
中考完的那個暑假，顧茵茵成天在外面浪，跟着一群從小長大的千金少爺，從一個場子轉到下一個場子，晝夜颠倒。
第一次對周世傑有印象，是在火鍋店裏。
她那一幫朋友也不知哪兒想不通了，浩浩蕩蕩在網吧包夜打游戲，她扛了大半個晚上，實在受不了了，出來透透氣，順便填飽肚子。
正巧遇到一家環境還不錯的火鍋裏，于是一個人進去了。
不是什麽出名的火鍋店，倒是學着別人把服務做得很好，顧茵茵一個人吃得不亦樂乎，對面突然就放下一個娃娃，圓臉大眼睛，粉色小裙子，顧茵茵乍一看，嗆了一下。
回過神嘟囔了一句：“不是吧，這娃娃也太醜了，拿走拿走。”
服務員也是個小姑娘，驚得站在原地，認認真真打量了這個娃娃，思考着到底是誰的審美出了問題。顧茵茵看她還沒走，好聲好氣道：“我真不需要。”
本來沒覺得慘，一放過娃娃，大眼睛幽幽地看着她，顧茵茵也扛不住。
服務員沒走，顧茵茵餘光看到不遠處的一個男生在收拾桌面，于是沖服務員眨眼：“我不要娃娃，要他行不行？”
……
這個提議真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但店內确實沒什麽人，最後那個男生還真在她面前坐了下來。他仍舊圍着黑色的圍裙，坐下來的動作不慌不忙，擡頭就給了顧茵茵一個溫和的笑。
那段火鍋是顧茵茵吃得最飽的一頓。
他坐在她的對面，一點都沒吃，一邊溫和聊天，一邊幫她煮東西撈東西。無論是他說話的神色，還是伺候人的态度，都讓人覺得如沐春風，不自覺就心情大好。
那天離開，顧茵茵多留了幾百塊錢，特地交待道：“這是給7號的小費。”
第二天晚上，她從KTV的包廂裏出來，在幽藍的燈光中，看到了筆直站立的7號男生。她笑眯眯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又見面啦！”
一個星期後，他們又在游樂園相遇。
在游樂園的廣場上有一只笨重的玩偶熊在發傳單，顧茵茵路過玩偶熊好幾次都沒放在心上，後來廣場上的人少了，她看見玩偶熊笨重地回到樹下，慢悠悠坐下，然後脫下了頭套。
是熱到滿臉汗的ktv男生。
再一次見面，他又是朋友妹妹的家教。
接連幾次的見面讓顧茵茵對這個充滿活力又讨人喜歡的男生有了深刻印象。在一起後她也曾拉着男生的手感嘆他們之間的緣分。
後來她才知道，原來命中注定的緣分是不懷好意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