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林晚在樓梯口等着米奇老師。
她本在走廊站着，後來怕辦公室不隔音，于是默默走到了樓梯口這邊。她一個人靠着牆站着，目光落到對面的牆壁上，白色的牆壁上一塵不染，比教學樓幹淨多了。
短短一分鐘，她便把樓梯間的風光看完，而後開始覺得無聊。
剛剛見到米奇老師，林晚突然想起那天問他名字的情景，他沒說自己的本名，先說了這個有點可愛氣息的英文名。
是因為本人過于冷淡，所以取個可愛的名字中和一下，拉近與別人的距離嗎？
林晚又想起她說老鼠的時候，老師一臉無奈又意味深長的表情。
也許他的名字裏大概有什麽特別的含義，結果被她曲解了。
林晚決定查查。
辦公樓的信號很好，林晚一搜就搜出來很多消息。最前面的英語翻譯解釋道，Mickey指米老鼠動畫片，做人名時譯為米基。除此之外，單詞還有精神，取戲弄某人的意思。
林晚沒在意後面的解釋，她想着這個詞本來就可以做人名，米奇老師的無奈大概是因為她只想到了米老鼠。
凡事第一反應想到動畫片，看着跟孩子一樣。
林晚大概知道米奇老師在無奈了什麽。
老師還沒出來，她又往下看了看下面的消息。
有好幾首叫Mickey的同名歌曲。
有米奇老鼠的百科。
還有一個提問：Mickey Stone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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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晚點進去看了看。
這個角色是一部英劇的主角，詐騙圈裏的頂尖高手，才智過人……答主寫了一長串，林晚還來不及看，耳邊突然響起聲音：“你在幹什麽？”
林晚下意識收回手機，擡頭發現是米奇老師，頓時松了一口氣。
“膽子挺大的，在辦公樓玩手機？”池栎似笑非笑，“真以為老師不沒收手機？”
不是教自己的老師，林晚不是很怕。她笑眯眯看着他，語氣軟乎乎的：“老師，你最善良了。你這麽年輕，一定懂我們的對不對？”
“我不年輕。”池栎面無表情道，“我老得是你老師了。”
林晚不太懂這句話的意思，但這不妨礙她反駁并誇老師年輕。
池栎不置可否，率先下樓，而林晚緊跟在他身後，就像是他的小尾巴一眼。池栎回頭看了她一眼：“你在跟着我？”
“米奇老師，我剛剛是在等你。”
池栎又問：“為什麽等我？”
“米奇老師，我覺得我心理有問題了。”
池栎：“……”
他一言難盡地開口：“說吧。”
“我心态有點崩。”林晚腳步停下，一臉認真道，“我們今天發了周測試卷，我考得很差，物理只有二十五分。”
池栎不動聲色挑挑眉：“只寫了五個選擇題？”
林晚：“……”
她快要哭出來了：“米奇老師，我把整張考卷都寫滿了，大題有五分，選擇題對了四個。”
池栎沉默着，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麽安慰。
林晚只是想傾述而已：“我們班上有很多人，平時不怎麽學，但考試都考得很好，至少也是中等。還有我同桌，她随便亂填的，最後得了三十分。”
“老師我是不是很差勁，實力不行，連運氣都不好。”
林晚沮喪得垂下頭，臉上自我懷疑的神情讓她整個人看着可憐巴巴的。
“老師跟你道歉。”池栎咳了一聲，“一開始老師不該這麽說的。”
“沒關系。”林晚低垂着頭，“您大概是個學霸，所以第一反應才是這個。”
池栎換了個話題：“有些人，有可能天生擅長學習。但每個人生來都有自己的天賦，你不要否定自己，多想想自己的優勢。”
“別的方面的優勢嗎？”林晚一臉絕望：“所以我在學習上沒救了嗎？”
“也不是。”池栎頭痛，覺得自己不太會安慰人。他遲疑道，“可能沒找到方法。”
“我媽媽也是這麽說。”林晚道，“但是找到适合自己的方法好難啊，我們老師明天就要講卷子，還要喊人上去寫答案，我現在什麽都不會。”
女孩微微低着頭，長而翹的睫毛撲閃着，在眼底投下一小片陰影。
側臉的頭發微微淩亂，豔如薔薇色的嘴巴輕輕抿着。
整個人看起來可憐兮兮的。
“老師教你寫題。”池栎嘆了一口：“作為老師說錯話的補償吧。”
下午的課照常上着。
林晚總有一種輕飄飄的感覺，她只是幫顧茵茵送了一趟文件，怎麽還給自己找了個臨時輔導老師？當米奇老師說要輔導她的物理試卷的時候，林晚第一反應就是拒絕。
心理老師教她寫物理題目？這聽起來極不靠譜，就像數學是體育老師教的程度一樣。
當時的林晚看着米奇老師認真的表情，那雙深邃的眼睛裏透着幾分專注，拒絕的話半天都沒有說出口。
美色誤人。
林晚第一次遇到美色攻擊，沒抗住是正常的。她心裏安慰自己，穩住心神聽老師講課，下課後她偷偷拿出手機在課桌下給米奇老師發消息。
微信還是中午才加的。
“米奇老師。”林晚發消息道，“我先把物理卷子發給你吧。”
林晚怕米奇老師做不出題目丢臉，于是打算提前把題目發給心理老師，也許他還能去找外援？她發完消息就把卷子攤開在桌上準備拍，剛拍了試卷的正面，米奇老師的消息就傳了過來。
【老師】：瞧不起人？
明明只是文字，林晚卻仿佛能聽到米奇老師說這句話時微揚的聲音，還有臉上微微嘲弄的調侃表情。
林晚趕緊回複：“絕對沒有，老師你相信我！”
“行了。”米奇老師回複，“專心上課。”
林晚回複了一句好的，也不敢再玩手機，試卷自然也沒拍了。
另一頭，池栎看着手機的信息，直接氣笑了。
按照他的計劃，早上去學校交完材料就要回去了，誰能想到半路遇到一個小姑娘，可憐巴巴捂着胸口說老師，我心理有點問題。池栎本想當個樹洞聽聽就好，結果莫名其妙就答應幫人輔導。
幫人輔導也就算了，結果還被人質疑水平。
這小姑娘天天在他面前閉眼吹他有多麽厲害，她有多崇拜他，池栎從沒見過一個人這麽會誇，現在他都點頭要幫她輔導了，這小姑娘還擔心他做不出題提前給他發試卷照片？
雖然池栎知道兩者不能相提并論，但他還是不可避免地心理失衡了。
心理老師無法自我疏導，池栎決定下午一定要把試卷講出一朵花來！
他去了學校附近的咖啡店。
咖啡店雖說在學校附近，在從學校走過去也要十幾分鐘，因而店內更多的是附近小區的商務小資人士，四中的學生幾乎沒有。
清淨的環境，又沒有人認識他。池栎表示很滿意。他選了一個卡座，坐下來後點了杯咖啡，又從包裏拿出了一個白色的信封。
小姑娘的自薦信。
池栎本想溫柔拆開，但封口黏得太過緊實了，最後無法避免地暴力拆信封了。裏面只有一張折疊的白色紙張，半點花裏胡哨的東西都沒有。池栎搖搖頭，打開那張白色紙張。
目光落到第一行，池栎的唇角勾了勾。
小姑娘這樣寫道：尊敬的池學神，你好，我是高一七班的林晚，剛入校就聽聞你的種種神跡，實在仰慕……
小姑娘花了一段篇幅點名自己想要學神的指點或者求學神的學習方法。又用了一個段落介紹了自己，這部分小姑娘用了一行介紹自己學渣的情況，又用三行寫了自己從小到大拿的獎證明自己還不是無可救藥。池栎看了一眼，發現都是體育類的，小學參加的跳繩比賽第一名她也寫出來了。
池栎覺得有趣，又繼續看下去。接下去小姑娘又花了四分之三頁紙的內容來誇他，內容極盡吹捧。最後她又用自己對學神的崇拜結尾，指明自己真的很想得到學神的指點。
有頭有尾，池栎看了之後覺得林晚語文大概不錯。
看完自薦信沒多久，池栎收到林晚的消息，她已經下課了，問他在哪裏。池栎給她發了咖啡店的名字，順手也發了定位，之後便把自薦信收起來放進書包。咖啡店裏有一面巨大的書櫃，池栎從裏面抽了一本書來看。
***
林晚收到地址後就馬不停蹄地趕了過去。她怕米奇老師等得太久，一路連走帶跑的，等到了咖啡店整個人都是氣喘籲籲的。
“米、米奇老師。”林晚喘着氣打招呼。
池栎看書的手一頓：“跑什麽？”
“我激動。”林晚在他對面坐下來，順便把書包取下，放到一邊。
“先別坐。”一般跑完最好不要馬上坐，池栎遞給她一張小票，“去拿一下。”
“好。”林晚沒多問，接過小票就去前臺了。她把小票遞過去，拿到了一杯芝士奶蓋茶。林晚多看了好幾眼，若有所思地回到了座位上。
“米奇老師。”
池栎擡眼，手捧一本書，安靜地看着她。
林晚晃了晃手中的芝士奶蓋茶：“你的。”
池栎重新低頭：“給你點的。”
“謝謝老師。”林晚低頭喝了一口，甜甜的滋味從口中蔓延到身體各處。
安靜了一會兒，池栎打破了沉默。他的食指屈起，指關節在玻璃桌上敲了敲，發生清脆的咚咚兩聲，吸引了林晚的注意力。
“開始吧。”他簡短道，“試卷給我看看。”
“啊，好。”林晚也反應過來，她匆忙放下奶蓋茶去找試卷，遞試卷的時候林晚又一次看到那慘淡的分數，明明早就知道了，但是當着米奇老師的面，她莫名不好意思。
池栎很快掃過試卷，面無異色。他接過林晚随後遞來的草稿本和筆，擡眼看着她說道：“從第一道錯題講起？”
“可以啊。”
“好。”池栎取下筆帽，自信道，“這題有四種解法，需要我全都講給你聽嗎？”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