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在學生們陸陸續續進了教室後,班主任也卡着點進了教室。
班主任姓郝,叫郝燕,郝老師戴着一副黑框眼鏡,神色溫和裏自帶嚴肅,這是她第一次帶實驗班。
她是名校畢業生,從事教育工作十幾年,已經積累了豐富的經驗,既善于管人,也善于教學,要不是學校好說歹說把她留下來,那她肯定就去省城的好的私立學校任教了。
從這個時期,房價還沒有上漲,暫時也沒有所謂的學區房的概念,但教育資源已經在慢慢向大城市和某些強勢的學校聚攏,這也是蕭爸爸特別希望兒子能夠去省城上學的原因,但蕭子翀不願意也就罷了,他媽還支持他,蕭爸爸在家裏做不到一言堂,自然也就拿這對母子沒辦法,但為了蕭子翀的高中教育,他已經向學校申請了這幾年都不做班主任。他作為學校的特級語文教師,又在歷史學上非常有研究,還兼任理科班的歷史老師,因為他講課特別有趣,一直以來特別受學生歡迎,但為了兒子,他只得放棄繼續兼職教歷史,這下,就只教兩個班的語文,其他事一概不做了。
這樣子,他就有很多時間,可以用于給兒子做飯搞後勤。
而他老婆基本上不做家裏的這些事。
郝老師三十多歲,年輕有幹勁,一進教室,就先說了一堆激勵大家的話,她在講話的過程中,便也把班上的所有學生打量了一遍,幾名最出色的學生,她在之前就了解了情況,幾名不出色的靠關系非要插入這個班的學生,她就更了解了。
這其中,優秀者包含蕭子翀,最不出色的就包含闫然。
要把闫然插入這個班時,校長叫了郝老師親自去赴了闫然家裏請的飯局,這場飯局就在前幾天,闫然父母帶着闫然,還有闫然的二舅,除此,還有學校的另外幾名領導。
按照郝老師的想法,這個班是實驗班,到時候上課進度要比普通班快,要是學生基礎本來不好,人又笨,反應不快,又不努力的話,那根本就跟不上教學進度,那只會打擊學生的學習積極性,不止是被打擊積極性,最後有可能所有信心都被擊垮,那其實不如去普通班,可能還學得更好一些,對學生的人格塑造也更好。
做教育的,大部分老師都懂這個道理,但是被請到飯局上,郝老師可沒法說這種大實話。
闫然的母親李梅是小學老師,但小學教學和高中很不一樣,除此,李梅如今也幾乎不做教學活動了,主要負責學校的管理。她心裏可能明白實驗班大概不适合她的兒子,但她可能更加不認命,還是想什麽都給孩子最好的,那上學,肯定還是要去最好的班級。不說別的,和更多優秀的學生在一起,不說學多好,但不至于被帶得更壞。
闫然這時候還在吃阻斷藥,稀裏糊塗地被帶到飯局上時,他才知道自己是上一中的實驗班了。
大人們有自己的話要講,雖然是為了闫然入學的事組的飯局,但根本沒有談闫然上學的事,邊吃飯已經開始談市裏政商瑣事,國家和省上下的各種任務,吃吃喝喝,拉近關系。
飯桌上,渾不自在的,有兩個人,郝老師和闫然。
闫然默默地邊吃邊發呆,只在飯局完的時候端着果汁敬了一圈長輩,就是他唯一的存在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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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老師因為坐在闫然旁邊,吃了一陣,就開始問闫然以前的學習情況了,聽了闫然的回答,郝老師在心裏嘆了口氣,已經預測到闫然高中三年肯定不會好過。
郝老師教了十幾年書,見過很多學生。既有天才,還有蠢蛋;既有勤奮好學的,也有偷懶耍滑還瞧不上別人認真學習的;既有家庭條件極好的,也有家裏非常貧窮的;有特別會發展人際關系的,也有闫然這種沉悶的羞怯的內向到極點的……當然,郝老師也知道,學習成績好的,最後發展也不一定好。像闫然這樣的,就是他學習很一般,他家裏也足夠給他兜底了。
郝老師知道自己對闫然盡責就行,沒有什麽立場來同情他。
開學第一天,郝老師見蕭子翀和闫然坐在一起,兩人似乎關系還可以,她才記起兩人家裏可能是鄰居。
做了班級動員,郝老師就讓所有學生做例行的自我介紹。
蕭子翀和闫然坐在靠左邊窗戶的位置,這兩列被要求最先上講臺介紹。
到闫然的時候,他頗不自在地走上了講臺。
他其實只想默默地不引起人注意地守在一個地方,這樣被衆人關注的事,讓他緊張。
他在黑板上順着上一名同學留下的名字一筆一劃寫下了自己的名字,轉過身來,見到所有人都認真地盯着自己,他就更緊張了,磕磕巴巴地介紹說:“我叫……闫然。”
別的同學多少會介紹一點自己來自哪裏或者興趣愛好是什麽,闫然卻漲紅了臉,他不想講自己初中是哪所學校,以免被人知道自己是依靠關系進了實驗班,雖然這時候班裏就有他初中時的同班同學。除了來歷,他更無法介紹興趣愛好,因為他除了讀書,沒別的興趣愛好……
郝老師對他有特別關注,這時候看他居然可以這樣怯懦,就又在心裏嘆了口氣,說:“沒有別的介紹了嗎?”
闫然搖了一下頭,郝老師讓他下去了。
闫然如逢大赦,趕緊下了講臺,走到第二排的時候,一只書包無聲無息橫到了并不寬敞的過道上,闫然緊張地望着前路,根本沒有注意到。
闫然絆到那只書包,人瞬間往前栽去,他最近一段時間一直吃藥,以至于體重減輕到只有八十多斤,但他人卻有近170公分,整個人瘦到橡根竹竿,輕飄飄地就要摔到地上。
下一位做自我介紹的,就是蕭子翀。
闫然沒有摔在地上,被蕭子翀扶住了。
闫然和蕭子翀都去看了地上的書包,坐在書包旁邊位置的學生,蕭子翀不認識,闫然卻不可能不認識,以前和他是同班,叫郭宇峰。
居然差點摔在地上,闫然臉更紅了,對蕭子翀匆匆道了謝,趕緊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根本不敢過問那書包為什麽會在過道中間。
蕭子翀瞥了郭宇峰一眼,郭宇峰被他看得很不自在,趕緊把書包拿着放到靠在課桌邊的位置,給他讓出道路。
蕭子翀起身準備上講臺時,本來是很溫和的神色,這時候站上講臺,卻沉着臉,把自己的名字寫在“闫然”的下面,寫完,他的臉上已經帶上了笑容,說:“我叫蕭子翀,這個翀字,可能不太常見。但以後要做三年同學,等三年之後,大家可能就會很熟悉這個字了。接下來的三年時光,請大家多多關照,互相進步。”
然後走下了講臺,再次走到郭宇峰的位置旁邊時,他又停頓了一下腳步,看了郭宇峰的書包一眼。
人們只會記得第一名的名字。
蕭子翀的名字寫在黑板上時,整個班級的所有天之驕子都不得不服氣地看着他。
之前很安靜的教室,開始有人竊竊私語,“他就是蕭子翀啊!”
蕭子翀回到位置上,側身小聲問闫然:“剛才那個人,你認識?”
闫然點了點頭,見郝老師正看過來,他就只得更放低了聲音,說:“我和他初中同班。他叫郭宇峰。”
蕭子翀:“哦。”
闫然:“他成績很好的,以前每次都考班上第一,進年級前五名,這次是中考第二名。”
闫然語氣裏帶着一種贊嘆和向往,莫名讓蕭子翀有點不爽,他又“哦”了一聲,“你對他的成績怎麽這麽清楚?”
闫然:“……”記得班上前幾名的情況,難道不是很正常的嗎?在意識到蕭子翀那話不像是好話後,闫然一聲也不敢再吭了。
班上的學生,不少是人精,不是人精的,只是因為心思都在學習上,不想管外界事而已。
剛才郭宇峰的書包差點讓闫然摔倒的事,有不少人都意識到可能不是一個意外。
班上一共有五十來名學生,其中十幾人原來是1中初中部升上來的,這些人都是來自市區的學生,大概可以稱為“主場”學生,對學校比較熟悉,便沒有拘謹。
于是到所有學生做完自我介紹後,教室裏已經有人在讨論後得出了一個結論,“郭宇峰的書包是想絆蕭子翀吧?!”
自我介紹完後,郝老師說:“我根據大家報考時的身高安排好了桌位,但是,想來你們這兩個月在家吃得好睡得好,有些人又長高了不少,大家先按照這個桌位表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我再根據大家的個頭給排一下位置。你們沒有意見吧?”
雖然郝老師問“沒有意見吧”,但在這時候,沒有誰敢說“我有意見”。
座次表被貼在了黑板上,大家都自發上去看座次表,教室裏響起了喧嘩聲,闫然也趕緊過去看,還對蕭子翀狗腿地說:“我幫你看。”
闫然剛走,就有另一個男生來了蕭子翀旁邊,低頭對他笑着說:“剛才郭宇峰好像是要故意絆倒你讓你出醜,沒想到把那個什麽先絆到了。”他不記得闫然的名字了,只好用“那個什麽”代替。
蕭子翀看着他,微微沉着臉沒有應聲。
對方說:“你不知道郭宇峰是誰嗎?”
蕭子翀依然沒有應,白皙的臉龐,撩動了上眼睑,露出漆黑的眸子,仰視着面前的人,示意他繼續說,對方道:“這人之前是7班的,大概就是年級前十名那種吧,人品很不怎麽樣,有一次,我考了年級第二,他第三,不知道他怎麽找人看到我的卷子的,跑去找老師說我有一道題做錯了,卻給我判了正确,給我生生減了五分。你說這人是什麽人品。反正以後和他一個班了,他肯定要經常盯着你,你注意點總沒錯。”
蕭子翀:“……”
上學第一天就遇到這種事,他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作者有話要說: 蕭神:闫然,你什麽眼光,第一名在你面前,你不蔥白,為什麽要用蔥白的語氣談第二名。不爽,怄氣!!
然然:我的tian狗技能還沒開始點,不是太好意思當面蔥白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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