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祝季眠生日快樂
“你去哪裏？”季眠在淩幼靈身後喊，她沒有應他。
她心裏是氣着季眠的，都是他找事。
這可是偶像的生日呀。準備了很久的，期待了很久的這一天。全被季眠搞砸了。
他們本應該在小小的宿舍裏兩個人慶祝，美食、蛋糕、禮物、祝福，她盡可能給出她能給的隆重，去慶祝他來到這個世上。
等顧九歌成了那個萬衆矚目的偶像，會有很多人幫他過生日的。到時候，被關在實驗室的淩幼靈也不會在他身邊了。
這麽難得的生日。
連禮物她都沒送出去呢。
趁顧九歌出門和睡着時，淩幼靈偷偷打了件毛衣。臨近日子沒完成，她就晚上爬起來，到陽臺摸着黑打。雖說都快夏天了，送毛衣有些不合時宜，但她也想不出別的更有心意的東西了。
現如今：毛衣放在宿舍，蛋糕還沒做好，偶像昏迷不醒。
——生日過不成了，都是季眠害的。
淩幼靈氣鼓鼓地沖去了紅區的食堂，季眠上次說食堂淩晨一點關門，現在已經零點五十五分了。
“等等！”
看着員工要把食堂門帶上，淩幼靈叫得那叫一個激動。
“不好意思，這邊下班了。”員工的表情有點窘迫，似乎是怕來自紅區的淩幼靈為難他。
“可以讓我進去做個蛋糕嗎，我自己做，做完把門關上。”
她大步跑過來，短短一句話說得上氣不接下氣。
“嗯，這個……”員工思索了一下，點點頭：“好吧。那你記得把門掩着，不要關上。淩晨一點後，門關了就會自動上鎖，得早上才會來人。”
“好！我記住了。”沒想到員工這麽好說話，淩幼靈的內心很是感激。
就算偶像沒有醒來，也要把生日的東西準備齊全。這樣等他醒了，他們就可以直接慶祝了。
即使是遲了。
食堂的廚房裏躺着明早的新鮮食材。
打蛋機的噪聲在過大的空間裏不斷引起單調的回音，氣氛有些冷清。
淩幼靈的腦中有菜譜，什麽蛋糕都難不倒她。只要沒人煩她，蛋糕很快就能做好了。
“小婊砸！”
突然闖入的這三個字帶着怒氣，在食堂上空盤旋了一圈。
額，煩她的來了。
“你來食堂幹嘛？餓了醫院有飯啊。”
淩幼靈關注着烤箱，不願意搭理季眠。
“你在看什麽？”他慢慢走到她身邊。值得一提的是，他走路的姿勢很奇怪。
“咦？”
季眠的語調一下子高了八度，眉毛因為驚訝突然地挑高了，顯得有些滑稽。
“這……”
他把手壓在膝蓋上，屈下身來，視線和蛋糕對上。
“是蛋糕耶。”
烤箱暖黃色的光映在季眠的臉上，淩幼靈這時才看到，他頭頂夾了一個櫻桃夾子，就是上次敷面膜時的那個。
她也不知道自己觀察娘炮的夾子幹什麽。
在光的映照下，季眠看上去像一個，對一切事物都很好奇的小少女。
比顧九歌長的黑發有一點自然卷，柔軟地別在耳朵後，他的眼睛看着蛋糕，眨呀眨。
他伸出右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睜開後再次望向烤箱。
“是蛋糕耶。”他又重複着，說了一次。
“是啊，蛋糕。”淩幼靈想着怎麽冷嘲熱諷一下季眠來解心頭之恨。他是想吃夜宵了嗎？看到蛋糕這麽開心。但以他的身份，無論時間，想吃什麽都有人幫忙弄來的吧。
“淩宥……”季眠的眼睛沒有離開蛋糕。
他把手放在烤箱溫溫的玻璃上，笑出了一排整齊的牙齒：“淩宥真好啊，給我做生日蛋糕。”
季眠的聲音很小很小，好像怕吵到蛋糕了。
“是我的，生日蛋糕耶。”他忍不住笑得更大，笑容裏居然有一絲絲不屬于季眠的溫柔。
無恥之徒，你擅自決定了什麽！
什麽叫你的生日蛋糕，明明是給偶像的。沒生日的人憑什麽要生日蛋糕啊？
淩幼靈憋滿了一肚子難聽的話，選擇太多，沒法決定說哪句殺傷力最強。
看着沒有反應的淩幼靈，季眠愉快的笑容忽地收斂了：“難道，這是給顧九歌的嗎？”
對的！她剛想大力點頭，他又把視線移開了。
“不會的。”季眠自問自答。
活在自己世界裏的季眠啊啊！！不會個大頭鬼啊！會！會！會！就是你想的那個樣子。
“顧九歌的生日比季眠遲十個月呢，今天是季眠的生日。蛋糕也是季眠的。”他管自己叫季眠，仿佛是站在第三者的角度，“公平”地斷定了蛋糕是他的事實。
什麽？
情緒激動的淩幼靈忽然被這句話澆了一頭的冷水。
顧九歌的生日，不是今天？
她記住的，是後世偶像的生日。
那麽，偶像是……季眠嗎？
淩幼靈盯着季眠的櫻桃發卡，腦內跟走馬燈一樣回放了季眠做過的事……
不會是這樣的。
讨厭鬼，髒東西。
不要這個人當偶像。
她不自覺地往後退了一步，避開季眠。
“蛋糕你吃吧，我不舒服先回醫院了。”
她的聲音情緒很低，是被自己的猜想吓到了極點。
“嗯。”季眠含糊地應了一聲。
淩幼靈走了。季眠轉頭，看向她。
她真的走了。
他的臉上還挂着剛才的笑呢。
“原來，真的不是給我的。”沒有驚喜了，沒有委屈了，沒有失落了。
——啊，我知道了。
就只是像這樣，淡到快要沒有痕跡的心情。
是了然。
很喜歡跟淩宥呆在一起呢。
淩宥不像別人那麽怕他。
可以和淩宥開玩笑、打鬧，很開心。
最讨厭淩宥了。
淩宥不理季眠。
只喜歡顧九歌，不喜歡季眠。
最讨厭、最讨厭、最讨厭淩宥了。
淩宥去死吧。
“咔噠。”
門把空空地響了一聲。
門是關着的，季眠進來的時候，把門帶上了。
員工說，一點後，門關了就會自動上鎖，早上才會來人。
季眠握着菜刀。
季眠的眼裏，盈滿了淚水。
不被祝福的生日，不受祝福的季眠。
這礙眼的一天，不論哪年看起來，都是分外的礙眼。
這麽不喜歡季眠，那就不要生下季眠。
髒死了。
季眠。
你啊，你這個人啊。
太惡心了。
淩幼靈看着季眠一步一步地走來。
孱弱的身子搖搖欲墜，刀刃鋒利的光芒也沒法拯救他的絕望。
偶像自殺時，她看到他的最後一眼。
他就是這樣的。
——怨念。
淩幼靈，你該逃了。
逃跑對你來說，輕而易舉。
她看着他，怎麽都移不開眼。
想要看得再清楚一點，确認他身上是否有未來偶像的痕跡。
現在，他散發的這股氣質，太像自殺的那個偶像了。
于是，在刀落下之前，她都沒能逃走。
然後，在已經來不及的時候，優于一切疑問句，反問句，感嘆句，否定句的。
淩幼靈閉上眼，想到了這句，她忘記說出口的話。
“生日快樂。”
當你喜愛的那個人對你說出生日快樂時，全世界都在為你落下盛大的白色蛋糕。
“加上主語。”
“我祝季眠，生日快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