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那一場仗消耗了容晏大部分的精力,洗漱了一番又回到了床上歇着。賀爽從欲服侍容晏的手中接過廚房為他熬制的羹湯,又在對方背後塞了個棉花填制的靠墊。
賀爽用骨瓷粥匙在青花瓷小碗裏攪了攪,把粥吹涼,将粥匙遞到容晏嘴邊:“你睡了一天了,先吃點東西墊墊肚子。”
容晏順從地喝了一口粥,又稍稍直起身子,伸手要把賀爽手中的粥碗接過來:“我自己來吧。”
賀爽沒避開他的手,卻也沒放手:“我就想給自家夫郎喂喂粥,晏兒連這個也不肯嗎?”
她語氣故作哀怨,容晏也就把手收回來,不再相争,一口接一口地享受她的服侍reads;景王傳奇。
等到一碗濃稠的小米粥喂完,賀爽又給他遞了杯水,正襟危坐道:“晏兒能否講一講戰場上的事情,為妻想聽。”
容晏喝茶的動作頓了頓,再開腔之際周身的氣息都變得肅穆起來。
他用寥寥數語描繪了戰況的激烈,賀爽光是聽着就覺膽戰心驚,血腥味十足。談到殺死容覃時,他的眸光越發幽暗:“戰場上需擒賊先擒王,當時我想着,若能将容覃擒下,叛軍軍心必然大亂,為了我能與她厮殺,有數百名将士舍身于我眼前。”
容晏閉了閉眼:“我與她厮殺初時,本是她占了上風,只是我想着一定要活着回來見你,最後才僥幸贏了她一招,取下了她項上人頭,讓叛軍軍心潰散,我軍乘勝追擊和勸降,等到徹底勝了,我才回來見你。”
容晏不善言辭,他說的是輕描淡寫,但當時戰場上不可不謂驚心動魄,賀爽早在他沉睡之際聽了跟随容晏身側的副帥描述,讓容晏親口講出來,不過是想知道容晏此刻的心緒浮動。
她捏緊了對方的手:“為妻謝謝晏兒,你讓自己能夠毫發無損的從戰場上回來。”等候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極其的難熬,她只能夠帶民為君主祈禱,做好一切準備等容晏回來,所幸上天垂憐,回來的那個人是容晏。
容晏反手握住了她的手,上一世的容晏提着劍進了皇宮,也同樣和容覃發生了一場惡博,但最後輸的那個人是他,因為他心裏了無牽挂,沒有必贏的念頭。
今世的容晏同樣沒了母父,沒了親人,但他有賀爽,有個人一直在等着他,要麽死,要麽活。他要回去見那個等着他的人家就抱着必贏的決心豁出命和容覃打,慶幸的是,回來的那個人是他。
容覃死後得知消息的林貴君也死了,他放了一把大火,把容覃在領地的府邸都燒了個精光。
佛堂裏留下了一具被燒成焦炭的枯骨,根據仵作檢查的結果,屍體的骨齡和林貴君恰好對的上,而且在被火燒死之前,這林貴君早就服了毒/藥自殺身亡。
林貴君到底有沒有死,賀爽和容晏都無暇顧及。容晏以皇帝的身份收回了反賊容覃的領地,又解散了先前的領地軍隊留了一支自己的親衛軍駐紮此地,休養生息了半個月班師回朝。
Advertisement
現在先皇的血脈只剩下了容晏一個,容晏又有先帝親筆繼位的聖旨,雖然非議聲仍舊很大,但經過了戰火洗禮的容晏卻不會再對這些喜歡唧唧歪歪的老臣心慈手軟。
誰反對他,他就撤誰的職。哪個老臣嚷嚷着要以死進谏,馬上有燕雲十二騎押着她們往亭柱上頭撞,直到她們被撞得頭破血流容晏才冷言喊一句停手。
老的去了,立馬有新的人被提上來,如果是有小集團,提拔五個貶三個。
賀爽結交過不少青年才俊,也舉薦了不少可用之人。雖然朝代的更替導致很多政務積壓,但容晏成功立威,朝廷中那些因為利益抱在一起的小團體也因為利益而土崩瓦解。
朝廷從來不缺人才,少了那些喜歡和皇帝作對的老臣,朝臣辦事的效率反而更高。雖然這些朝臣私底下喊着容晏暴君,沒有受到損害的百姓卻認為容晏是個仁君。
老百姓管的只是自己日子有沒有變好,管着她們的皇帝是老是少是男是女其實關系并不大。容晏平定了戰亂,第一件事就是着手改善民生,減輕老百姓的賦稅和徭役。
賀爽有錢,這個時候,她耗費近半家私來為容晏營造民間的好名聲。都說有錢能使鬼推磨,那些那筆杆子的文人或是要名或是要利。她利用這些文人的嘴來塑造容晏在民間的仁君形象。
容晏深得民心,那些朝臣從府中家眷口中聽得市井之言,識趣的也紛紛地閉了嘴,盡量不去理會皇帝是男是女。
容晏花了整整兩年,才坐穩了他這個皇帝的位置reads;一道升仙。賀爽作為皇妻,并未放棄自家事業,一直努力地做生意,維持她天下第一富的位置。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現今的天子沒有孩子。容晏初登基,也不是沒有人動念頭把自己的女兒送到宮裏去。
但首先,皇帝若是寵幸了這些後宮嫔妃,生下皇女,皇女的生父是誰很難定。另外,她們就是想要讓皇帝為自家女兒生孩子,那也得皇帝肯。
賀爽和容晏是結發夫妻,又是共患難同甘苦,看皇帝的意思,是沒有任何要另立嫔妃的意思,有些人便想着從賀爽身上入手。
賀爽愛錢,可她已然是天下首富,除了皇帝,這天底下沒有人比她更富有。權力容晏給了,賀爽自己不屑于要。她本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定然也瞧不上她們許諾的權力。
沒有哪個女人會想要和別人分享夫郎,哪怕她的夫郎是皇帝。
帝後關系和睦,皇宮裏的人也過得舒坦。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容晏和賀爽成婚多年,卻未曾生下一兒半女。皇帝的身體有問題,調理身體的藥在回宮後就一直隔着,賀爽這邊源源不斷的補藥送到她口中,夜夜生龍活虎,把和容晏天天進行造人大業。
藥吃了一兩年,還是一點喜訊也無。賀爽這邊沒有什麽反應,但是容晏卻着急起來,竟然說出要賀爽另外納侍的糊塗話來。
容晏選的人是皇家血脈,是個年輕貌美的男子:“妻主和他生了孩子,便抱于我撫養。”
“那孩子的生父,你待如何?”
容晏眸光微冷:“等他生下皇女,朕便殺了他。”
“那倘若我為他動心呢?”賀爽凝視他肅冷的面容,“你要連我一起殺了嗎?”
“你說過只要我一個人的,又怎麽可以?”容晏着急起來。
賀爽卻嘆了口氣:“我是說過沒有錯,可晏兒如今卻要親自把別人推到我的面前來,又置我于何地?難道我在你的眼裏不過是生孩子的工具。”
“你明明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容晏只覺莫名委屈,心緒起伏過大,竟不顧帝王之儀,潸潸落淚。
他這一落淚便教賀爽慌了,容晏性格堅強,這還是成親以來她第一次看容晏哭得這麽傷心。她開口安慰對方,可又覺心中憋悶,還是恢複不了對容晏的熱情。
不過她邁開腿才要離開宮殿,後者突然就捂着嘴幹嘔起來。那姿态,簡直是要把五髒六腑吐出來。
賀爽連忙喚了太醫,等到診脈過後,太醫緊縮的眉頭舒緩過來,臉上也挂了喜意:“恭喜皇上賀喜皇上,您這是喜脈!”
孕夫總是容易想岔事情,心理還脆弱。容晏壓力那麽大,又不知曉自己已然懷孕,被刺激得多了,也就想了那麽個糊塗辦法。
明明性子那麽好強,也是他做錯了事,卻為了賀爽的一句話哭起來,也是受了這肚子裏的一塊肉的影響。
容晏又叫了幾個太醫連番診脈,都确定是喜脈,他自然是欣喜若狂,猶如夢中。
容晏喜形于色,半天才發現賀爽就一直站在那裏,好似個木頭人。
他心下要慌,賀爽這邊才反應過來,沖上來一把把他抱起來,在金碧輝煌的宮殿裏轉圈。
太醫看得冷汗直流,大聲地喊着:“殿下您悠着點,陛下有孕,又憂思過重,不能亂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