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容晏自然還是想待在賀爽身邊保護她的安全,賀爽的功夫學得不夠好,僅僅也只是能夠在對上幾個壯實的同齡女子是自保,若是遇上早有預謀訓練有素的匪徒,那肯定是保不住。他現在唯一的依靠也就是賀爽了,皇帝容臻做的那些蠢事早就讓他磨滅了自己對她的手足之情。
賀爽堅決不讓容晏陪在自己身側:“晏兒雖為帝卿,但并不像其他男兒一樣拘束在家中,為妻也不想讓你在這個節骨眼上待在家裏。一來,家中的事務有管家打理得妥當,晏兒真接手,未必比管家做的好。二來,若是你跟着我,那軍士豈不是要和你離心,雖然說将在外軍令有所不受,可這違抗皇命企圖謀反的罪名并不好聽。為妻做生意的時候,也斷然沒有把夫郎帶在身邊的道理。”
她還有很多理由沒有說,比如容晏這個帝卿身份,待在身邊只會妨礙她做生意,她倒不擔心別人恥笑她粘着夫郎,只是現在這個時候,賀家手裏的資本越雄厚越好,皇帝她不覺得能夠靠得住了,也不準備再耗費心力去試圖把皇帝的心拉回來。
君後和太女尚且比不上一個季悠雅,她又怎麽敢拿自己和容晏的性命去賭容臻的回心轉意。
安撫了容晏之後,賀爽又把君後的事情打聽了妥當。皇帝處置君後的原因是因為君後謀害了皇家子嗣,季貴君的肚子裏尚未成型的胎兒就是君後當着皇帝的面給撞沒了的。
對賀爽描繪那天場景的宮人是這麽說的:“當時君後是走向季貴君,季貴君自己故意跌倒的,但當時從陛下的角度看,就是君後刻意把季貴君推下的臺階,當時季貴君下身就流血了,太醫說胎兒都三個月了,還是個皇女。陛下一直很希望季貴君能夠為她生個孩子。大怒之下就把君後打入了冷宮,讓他反省反省。誰曾想,君後在冷宮裏上吊自殺,還留下了一封絕筆,要陛下善待太女。”
宮人這麽講了一遍,賀爽便把始末給理了清楚,無非是季悠雅串通太醫捏造了個不存在的胎兒,又在君後入冷宮無人保護時做了手腳還僞造了一封絕筆。這場局做得其實很是漏洞百出,偏偏容臻信了。
容臻貴為太女,當年王君後還在世的時候,這種後宮的龌龊事她也看了不少。這種不入流的手段容臻願意相信,無非是因為她喜歡季悠雅。君王想拿着江山來博美人一笑,賀爽卻不準備理會這個瘋子,她把這些年來掙的錢很大的一部分都換成了糧食,精良的兵器也買了不少。
除了和人做生意,她還一直試着破譯賀青留下來的那些複雜的密碼,雖然不知賀青的屍體到底去了何處,但對方留給她的确實是一筆不小的財富。有從南疆那裏讨來的蠱,她也有了保住性命的王牌,而先前來大燕挑釁的那個過度,因着她母親的身份,要是賀家真的落難,也會伸手幫她一把。
君王昏庸,底下自然是蠢蠢欲動,容晏表面上又和皇帝鬧僵,這種時候容覃還不出手她就是傻子。她命人給季悠雅寄來了一封情意綿綿的信,信的內容大部分是托她身邊的謀士想的,容覃親手書寫。
她自己在大篇訴衷情的話語裏摻進了期望季悠雅動手的意願,給季悠雅送信之人順帶着還帶了一瓶碧玉瓶裝着的□□,這劇毒的名字很好聽,名喚粉黛,是皇宮裏專門處置犯了大錯卻頗受寵愛的公子的。
這種藥物并不是專門針對男性或者女性,但要是有人和服用這藥物的人交合,這人必死無疑。季悠雅只是稍稍猶豫便把那瓶子裏的粉黛一飲而盡,容覃命人捎過來的那封情信他來來回回的看了五六遍才不舍的用燭火将它燒掉。
在蟄伏了整整兩年之後,容覃終于出了手,而且這一出手便是大手筆,在容覃謀反的消息出來的同時,皇帝容臻駕崩的消息也以一種星火燎原的速度傳遍了整個京城,賀爽和容晏便是想把這事情壓下來也壓不住。
而皇帝容臻駕崩後,暫時執掌後宮的季悠雅則挾持太女潛逃。皇帝突然駕崩,能夠繼承皇位的太女又不知所蹤,朝廷頓時動蕩起來。再加上容臻先前埋下的棋子突然跳出來攪渾水,朝野上下亂做一團。
大岚群龍無首,容覃率領的兵士卻是一路勢如破竹地攻向皇宮,有些京城的大官甚至開始命家裏的男眷收拾之前的細軟和金銀逃離京城。連京城都這麽人心惶惶,那些不屬于皇帝管轄的城池也不少放棄了抵抗,現在二皇女是先帝唯一的女嗣了,這皇位肯定也是她繼承的,雖然二皇女謀反了,但她們犯不着和未來的皇帝過不去。
而在容臻攻入皇城之前,尚且留在京城的大臣們被通知來上朝。上一次上早朝還是皇帝剛駕崩,距離現在,已經過去一個多月,大臣在底下議論紛紛,本以為是太女被找回來按在了這個臨時的位置上,結果在宮侍尖細的嗓音後,坐上皇位的卻是身穿鳳袍的容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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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臣一下子都炸開了,她們都是頂天立地的大女子,哪裏能夠被一個嬌弱的男子統治,就算容晏作為帝卿之時為大燕打下了不少疆土,可現在都嫁為人夫了,就應該安安分分的在家裏操持家務。
男子登基為帝,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她們決不同意,那還不如讓容覃來管理這個天下呢,反正容覃也是先皇的血脈,本來就有繼承大燕江山的權力。
剛有個大臣發表完自己的這番“高見”一枝羽箭就嗖的一聲從她的耳邊掠過,接下來又有幾支羽箭從宮外頭射了進來,這大臣倒退幾步,竟是被直接頂在了庭柱上。
衆位大臣轉頭一看,金銮殿之外齊刷刷的站着百來位手持弓箭的禦林軍,箭頭都對着她們的腦袋,只要她們再敢說一個不字,那箭矢就會在下一秒射穿她們的腦袋。
容晏站起身來,他在聲音裏加了幾分內力,讓自己的話語能夠響徹在這個空蕩且寂靜的金銮殿。
“衆位愛卿可能對我以男子之身登上大燕的皇位有所不服,但二皇女容覃本是不忠不孝不仁不義之人,她先下□□殺害母皇在先,又用毒計殺了孤的父君,犯下謀害皇家血脈的大罪,而季悠雅季貴君正是容覃派來潛伏在孤皇姐身邊的細作,他鸠害了皇上。又帶走了太女,還一手釀成了君後之死,此等性情暴戾之人,如何能夠有資格染指我大燕江山!”
容晏的目光掃視着殿內的大臣,他的聲音一出,這些大臣自然是像鹌鹑一樣縮小自己的存在感,嘴巴像蚌殼一樣死死的閉着,當然這幅态度不代表她們就這麽認可了容晏這個男帝,若不是後頭有禦林軍拿着箭矢對着她們,這裏還會有不少人嚷嚷。
但容晏這一番話顯然也對她們有所觸動,有些對男子成見沒有那麽大的臣子面上已經用所松動了,容晏也沒有指望自己能夠用這麽一段話就讓這些比狐貍哦還要狡詐的大臣真心真意的臣服自己,他要的只是這些人表面上的臣服,還要這群人認清事實,不要給他添亂。
“有些話孤還是要告誡衆位愛卿幾句,容臻連母皇和手足都能無情鸠害,更何況是衆位,一朝天子一朝臣,衆位既然還留在這個京城,自然不是想留下來做一番大事業。可這若是連性命沒了,這事業再好也沒有用,諸位愛卿說說看,是不是這個道理。”
底下仍舊不吭聲,容晏便直接震碎了一個杯子,看着那上一秒還完美精致的藝術品瞬間變成粉末,這些大臣感覺脊背上一股寒流,便連忙道:“自然是這個道理。”
有一個人開了口,其他人也是齊聲附和,他們雖然有着自己的堅持可也是惜命的,不會蠢到自己用項上人頭去頂撞容晏。
在衆人沒了表面上的不服氣之後,容晏又取出了一卷明黃的卷軸:“孤要登上這個皇位,不止是因為孤身上流着皇家的血脈,還因為母皇生前給朕留下了一道聖旨,若是她駕崩,我大燕皇室後繼無人,便由孤繼位,絕不能讓皇室落到容覃這喪失綱常之人手中。”
這些官員裏有熟悉皇帝真跡的三朝元老,當即就在容晏的準許下檢驗了那明黃聖旨的真僞,發須皆白的朝臣把那聖旨攤開來給衆人看,口中還嘆道:“這确确實實是先帝真跡。”
說完這個話,她就帶頭跪了下來:“吾皇萬歲萬萬歲,微臣懇請陛下帶領我大燕好女兒,禦駕親征,平定這二皇女之亂。”
這朝臣裏最硬的一塊骨頭都跪了下來,其他人也紛紛的跪了下來,朗聲道:“吾皇萬歲萬萬歲,臣等懇請陛下帶領我大燕好女兒,禦駕親征,平定這二皇女之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