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道途

第12章 三年

子臨還沒回到住處，遠遠的便見胖子和猴子在外面等着自己。見子臨回來，兩人跑到跟前。

“怎麽樣，黃師兄有辦法嗎，你修行沒問題了吧，”猴子一步跳到子臨跟前問道。胖子在一旁幹着急，等着子臨回答。

子臨不禁有些感動，又有些傷感，他有種感覺，自己不是馬虎的事情遲早會被他們知道，真不知到時候該怎麽辦。

“已經有辦法了，咱們回去說吧，這裏說不大方便。”子臨示意四周，因為在去往住處的路口，總是有人在他們身邊經過。

“好，咱們回去再說。”胖子見子臨示意，也發覺這裏确實不是說話的好地方。

竹舍院內，“黃師兄怎麽給你說的？”胖子問。

“黃師兄說這是我體質的原因，就是修行慢些，總會有成就的。”子臨撒了個謊。來的路上他就想好了，先天紫氣的事說不明白，而且說了也于事無補，徒亂人意耳，還不如不說，正好馬虎這具身體體質有些怪異，作擋箭牌再适合不過了。

“是你身體的原因啊，那可能真就只能那樣了，總不能不要這具肉體吧。”猴子一聽體質問題，便覺得是真沒什麽辦法了。

“死猴子你別打岔，聽虎子說完。”胖子不耐煩的一把扯過猴子。

“也沒什麽了，就是修行慢些，每日早上修行，其他時間可以站樁，可以打坐，雖沒什麽效果，但總比什麽都不幹的強。”子臨一句說完，又接着道，“只要在三年之後新人入山之前能突破先天，成為白衣弟子，便可以繼續在門中修行，甚至走向內宗，走向宮中。”

“那就好，不過一天一個時辰，雖說是三年，但也短的可怕，你可千萬不能大意啊，”胖子仔細算算，發現時間差距怎麽也彌補不了。

子臨的三年時間，其實換算下來簡直少得可憐，大約就是不吃不喝連着修行三個月。這也意味着，子臨得靠這三個月時間來通脈易經，洗髓歸元，最後煉得元精，突破先天。

依照他們的資質，中階之人一年突破便算不錯，下階兩年或者三年暫且不提，哪怕人家一天修煉六個時辰，一年下來也是六月的總數，何況誰會留下六個時辰去幹別的，大家都恨不得把時間全花在修煉上，所以哪怕是中階之人要突破先天，所需的時間都是子臨的兩倍有餘，由此可見，子臨突破先天的機會是多麽的渺茫！

胖子嘴裏說着，心裏也覺得子臨沒多大的希望了，只有猴子粗心大意，還沒感覺出問題的嚴重性。子臨因為知道是怎麽回事，心裏現在并沒有多少沮喪的感覺，見胖子的神色，知道他一定是覺得自己沒戲了，特意安慰自己。

“放心吧，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奇跡，總會發生的。”子臨反過來安慰胖子，用手輕捶他的胸口，一副輕松的樣子說。

“自強不息？對，我們一定要自強不息，沒看出來啊，你還能說出這麽有道理的話。”胖子一邊躲開子臨的拳頭，一邊還在琢磨這句話。

“那是，我是誰，好了，你倆也好好修行吧，我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了，不用管我，你們好好修行才是王道。”子臨說完，便擺手趕人，猴子還想說點什麽，被胖子拉走了。

“你幹嘛，我還有話想給虎子哥說呢，”猴子有些不滿，瞪着胖子說。“你知道什麽，讓他一個人靜靜吧。你想想，他三年時間，真正修行的才有多長時間，他的壓力能不大嘛，咱們除了安慰，什麽忙都幫不上，所以，咱們也回去好好修行吧，到時候幫他起來也更容易些。”

猴子聽胖子這麽一說，也不再說什麽了，看看子臨的方向，狠狠的點了點頭。

子臨這時候并未如胖子所想般有多煩惱，既然自己可以繼續修行，而且将來還會得那麽大好處，雖然修的慢些，時間長些，也是可以忍受的。

他在想這三年該怎麽度過，和別人不一樣，別人是一份時間恨不得分開兩份用，他是時間太多，拐着彎的打發時間。

先不管了，子臨盤膝坐下。內觀丹田，體內的兩縷元氣時而合一，時而分開，顯得很是活躍，不知是否是吞噬了黃師兄些許真元的緣故，還是這玩意本來就這麽有生氣。

知道自己的體內是先天紫氣，子臨還是很開心的，別人勝在眼前，他若一朝突破，便是贏在将來。

子臨反複觀察這兩絲先天紫氣，除了活躍些，也并未見別的特點，按子臨的想法，紫氣紫氣，怎麽着也得紫色的吧，可惜他怎麽看也沒能看出個紫色在哪兒。

調息入定，子臨再次醒來，看着絲毫未見變化的元氣，還是忍不住苦笑。也罷，三年就三年吧，子臨心想。

起身出來，也沒有去找虎子他們，徑直來到那棵松樹下，站起混元無極樁，一會一口箭氣吐出，子臨趕緊去做飯壓壓可憐的肚子。

傍晚和虎子他們聊了會天，子臨再次入定。就這樣，次日一早，子臨便一人去分水臺了，看看再無一人的分水臺，子臨有些落寞，卻也有些放松。

迎着初陽，一縷紫氣入腹。子臨緩緩睜開眼。“這紫氣端是奇怪，初入丹田便融合在一起，等入定醒來，便像那魚兒一般或聚或離，飄忽不定，也不知是什麽道理。”沉思片刻，子臨離開分水臺。

走到小院門口，子臨不知想到什麽，幹脆向丹院走去。

“黃師兄，你看這事成不？”子臨一臉谄笑。

“你還想去藏經洞？”黃師兄打量子臨兩眼繼續說，“不錯，那裏是有适合你們的一些防身技法之類的，你們入門時領的兵器便是為它們準備的，可是，現在那些兵器對于你們來說，象征意義似乎更大于實際意義，未突破先天，你們是不能進藏經洞的。”

“可是，師兄啊，你知道我的情況，除了早上修行真正有用外，其他時候都效果不大，那麽多時間留着浪費啊，”子臨有些郁悶的說到。

“嗯……你說的也有道理，這樣吧，我帶你去問問顧師叔，看他老人家什麽意見，顧師叔要是讓你進去，那一切好說，若顧師叔不讓，那門主來了都沒轍。”

黃師兄說完，不一會便帶着子臨來到那面石壁前。

“顧師叔，弟子黃柏求見。”一道光華閃過，石壁上顯出一個通道。“你小子怎麽來了，不守着你那破丹爐了？傅老頭呢？”

“嘿嘿，那爐清心驅魔丹被胡師兄毀了，傅師叔還沒回來，我自然不用守丹爐了。”黃師兄一臉壞笑。

“嘿嘿，胡小子幹的好，這下子夠傅老頭受的了，不過，胡小子的屁股不怕開花嗎？”子臨怎麽看怎麽覺得顧師叔在幸災樂禍。

“他可能去蓮花峰避難，”黃師兄說完又補了句，“胡師叔總是害怕玉師姑。”“唉，玉師妹就是太寵那小子。”顧師叔說完，看向子臨。

“這小子是誰，你把他帶到我這幹什麽？”顧師叔一臉疑惑。

“師叔，是這樣的，”等黃師兄說完子臨的情況，顧師叔一臉了然，“看來你就是孟師侄說的那個幸運小子。”

“當日孟師侄見你進入胎息，意外得了先天紫氣，為了煉你心性，便未曾告訴于你，只是将你的情況告知門內，讓我們看着你，能否順利突破先天，甚至築基，你既然找到黃小子，明了由來，我便不再多說，不過你也不必怪你孟師兄，他是為你好。”

子臨聽得顧師叔這樣說，連忙答道，“豈敢怪罪師兄，我感激還來不及呢，若無授課之德，我豈能得此機緣，若不是這先天紫氣的緣故，我又那裏會去踏踏實實修行呢，有得便有失，我已經想通了。”

“你倒明事理，也罷，我也不是不通情理之輩，你的要求我允了，不過你也只能看那些凡間技巧，小門小術，你還未至先天，多看無益。”

子臨一聽這話，不由喜笑顏開。“師叔放心，弟子不敢貪多，一來打發時間，二來我受領兵器之後，也想學得一兩門護身之技，現在既然有時間，自然要了此心願。”

“那你自己找吧，不要打擾我就行，想帶出去便自己抄錄一本，給，這是你出入的憑證，有此物，護洞陣法不會對你有所反應。”

子臨接過一塊玉符，入手清涼，收入懷中。

“好了，你也回去好好修行吧，別誤了修煉，這小子留在我這就行。”顧師叔轉向黃師兄說。

“是，弟子這就回去，”黃師兄說完，轉向子臨，“既然師叔允了，那你在這裏好好聽師叔吩咐，我這便走了，閑暇之餘，可來找我。”說完不待回話，便出了藏經洞。

顧師叔指向一堆書，“你要找的東西就在哪兒，自己慢慢的翻吧，沒有要緊事不要擾我。”說完自去書案，把子臨扔在那裏不管不顧。

子臨喜滋滋的跑到書堆裏，随手翻了幾下，就有放了下來，他做好打算，準備看些關于劍術劍道方面的東西。他空有青蓮劍道傳承，雖然現在封印還沒有開，但以後封印解除了，自己懂點劍道知識必然也能用上，免得到時候兩眼一摸黑，什麽都不懂。

除此之外，自己可以看看一些雜書，這個還得看過這些書才知道。他在書堆裏找，果然，關于劍的東西還是挺多的。

一本《論劍》，一本《基本劍式》，還有本算是武林秘籍吧，《傾月十三式》，說是有一高人觀月而悟，看這書的位置便知這高人高也高不到哪兒去。

劍，古之聖器，至尊至貴，人神鹹崇。乃短兵之祖，近搏之器。以道藝精深，遂入玄傳奇。劍始出軒轅黃帝時代，“帝采首山之銅鑄劍，以天文古字銘之。”“昔葛天盧之山發而出金，蚩尤受而制之，以為劍铠。”

劍的招式以劈、砍、崩、撩、格、洗、截、刺、攪、壓、挂、掃等為主。剛柔相濟，吞吐自如，飄灑清逸，矯健優美，似飛鳳浴火，似青龍出淵。

劍的部位有，劍身，劍尖，劍鋒，劍末，劍脊，劍刃，劍格，劍柄，劍首，劍鞘，劍穗。

子臨放下手裏的三本書，他詳細的看了看前兩本，最後一本沒怎麽翻。找到紙筆，他慢悠悠的抄錄完畢，拿着玉符出了藏經洞。

回到住處，他一如既往的入定調息，松下站樁。之後便看那本基本劍式。基本劍式裏講的東西很簡單，就是如何劈，如何砍，如何刺，如何點的問題，這個只要一絲不茍的練習即可。

就這樣，轉眼秋天過去，子臨日複一日，早上分水臺打坐，剩下的時間裏，練劍，看書，顧師叔後來受不了他的死磨硬泡，除了修行的書不能看，其他的雜書讓他翻了個遍。什麽平林散人游記，奇獸見聞錄，識百草，珍品集之類的，子臨也算是飽讀雜書千百本，不會認來也會吹了。

這年冬至到了，子臨還在分水臺上打坐，剛開始，他就早上來分水臺吸收紫氣，後來，他越發的覺得這裏是個好地方，沒人打攪，風景不錯，于是除了吃飯，睡覺，他大部分時間都在這裏。

“虎子哥，我來看你了，”猴子老遠的便喊。

“又怎麽了，也就是我，換了別人早就被你整的走火入魔了。”子臨無奈的搖頭，自己因為紫氣的原因，平時打坐沒有效果，根本不怕打擾，換個別人，這會應該是吐血了。

“這不知道你沒事嘛，我來是想告訴你，我和胖子快要通脈易經了，本來不想說的，可是胖子非讓我說。”猴子有些納悶道。

“呵呵，這是好事啊，回去給胖子說，你們好好修煉，我心裏有數。”子臨知道胖子的意思，這是給自己一個參照，讓自己抓緊修煉。

“哦，對了，聽說劉志冬已經通脈易經了，現在很受歡迎呢！”猴子記起最近聽到的消息，說到。

“沒事，反正還早呢，你回去吧，好好努力，不能讓他走在太前頭了，還有以後呢！”子臨不以為意。

“嗯，那你繼續看書吧，我回去了，估計三天之內我也能突破了。”猴子說完走了，子臨遙望山巒，低頭不語。

子臨的元氣狀态很奇怪，當日第一縷元氣已經隐隐透出一絲紫色，倒也應了紫氣的名字。只是他的元氣卻是有變化了。

那縷紫氣占據在氣海丹田，後來每日一縷天地紫氣進來，攢的多了，沒有和別人般凝成一團，而是以丹田和那第一縷紫氣為中心，散布在各個穴竅裏。

他問過黃師兄，黃師兄沒見過這種情況，只好把他歸為先天紫氣的特殊性，讓他放心，他也聽之任之了。

次年春，猴子告訴他，他們都開始洗髓了，估計趕入秋，有望歸元，煉就元精，入那先天境界。子臨還是沒有多少變化，穴竅差不多填充了一半，還是一個穴竅裏一絲紫氣，那第一縷就像一個君主，在那裏受衆生參拜，而紫色也漸漸深了起來。

夏天到了，聽猴子說門中回來了個師姐，說是先天圓滿之後出去尋找機緣，現在已經突破築基了。子臨不知道那位師姐是誰，只是覺得修行真正不易。

一年過去，當年的三十五人已經有十五個突破先天了，幾乎都是中階的人，只有一兩個下階的，不過子臨知道，修煉對于資質的要求不高，反倒是心性修養才是關鍵，他恭喜猴子胖子，猴子胖子暗地裏也都替他着急。

子臨這時候體內的三百六十五處正穴已經都有了先天紫氣的存在，雖然顏色深淺不一，但居中的那縷已經紫光充滿丹田，向每個有紫氣的穴道散發出去。

聽猴子說，他們如願以償，成了白衣弟子。已經受領了新的法門，叫“純陽九轉正法”。乃純陽宮真正的仙法之基，可以直入金丹。他們已經在嘗試着修煉了。

這年，子臨的穴道裏每縷紫氣都在壯大，然後又反哺給第一縷紫氣，形成了一個循環，子臨幹脆叫他純陽紫氣，和其他的先天紫氣區別開來。

這年，子臨發現了一個秘密，有次他吸收完先天紫氣，然後站起混元無極樁來，結果讓他大吃一驚，只見随着站樁，除了純陽紫氣，剩下的紫氣都有了反應，不斷的翻滾，等子臨收樁時發現，自己的全身又有了新的雜質被沖刷出來。而且也不像以前那麽餓了。

于是他每天早上必站樁混元，除此外，他也修煉那本傾月十三劍，不過沒什麽特殊的，一本凡間武學罷了。

這一年，猴子和胖子來的少了，不是他們不記挂自己，而是現在修行越來越耗時間了，沒空來看自己，子臨只好看着日升月落，時不時的發發呆。晚上也在分水臺，不回去了。

第三年，春，又有弟子突破了，還剩下不到十個人，沒有人笑話自己，因為沒人那麽無聊，看一個兩年都沒有突破的人的笑話，大家忙着修煉，或許已經忘了自己，子臨心想。

猴子沒有來，胖子倒是捎了個口信，說是今年秋又要招人了，若不能突破，便要回到古月城，讓自己抓緊些。

子臨這時候全身的紫氣已經連成一片，中間的純陽紫氣光彩奪目，仿佛在宣示自己的地位，子臨的十二正經，奇經八脈充斥着紫氣，他站樁也不再有雜質沖刷出來，也不再餓了。

夏，子臨已經不再打坐，一天一天曬曬太陽，站站樁即可。紫氣随時可以吸收，只是總有些阻礙，純陽紫氣越發的耀眼，卻還是不能突破。

快入秋了，有人已經準備離開，有人還在拼命修行，博個最後的機會。子臨卻喜歡上了喝酒。

有次無聊練劍，被古師兄瞧見，非說這劍法只有娘們才練，把子臨一劍挑翻，走時塞給他一壺酒，說這才是爺們的愛好。

子臨喝口烈酒，那火辣辣的滋味讓子臨有些迷醉，猴子不來了，胖子不來了，聽說在閉關，說是出關了幫自己，可自己又哪裏需要別人幫呢，先天，很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