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這天晚上, 許亭優回房間後，發了個朋友圈。
共六張圖，四張是郡華實驗的校內場景圖, 一張是他們四人操場的自拍合照, 最後一張, 是在校門口門衛處, 許源赫和方南栀的合照。
照片中，兩人同時回頭望着鏡頭，女生表情有些驚訝，眼睛睜得圓圓的, 素顏清麗，又素雅又可愛。男生臭着張臉, 表情是不善，但好歹顏值加分，導致站在照片中也格外和諧。
許源赫看到這個朋友圈的時候關注點完全被最後一張照片吸引走了, 他點開放大，看了一會後, 存了下來。
行吧，拍得還算好看。
方南栀也看到許亭優發的這個朋友圈，她的關注點同樣在最後一張照片, 不過, 她側重點是自己，于是評論道：【我就說我表情很奇怪吧, 你非不重拍一張】
許亭優回複：【不會啊, 多可愛】
朋友圈發了半個小時後, 趙柯他們點贊了, 李屹舟最終也看到了最後一張照片。
他亦點開看了會, 而後關掉，退出了朋友圈，他沒有評論，更沒點贊。
很快，除夕到了。
方南栀家熱騰騰地做了一桌子菜，吃完後聚在一塊，在客廳裏看春晚。
長大後，覺得春晚好像越來越無聊了，但她很喜歡跟家人待在一起的感覺，所以還是會跟爺爺奶奶一同守歲，等待新的一年地來臨。
期間，她偶爾也會想起李屹舟，想着他現在應該在異國他鄉，跟他媽媽一起過年吧……
于是零點到的時候，她給了他發了個句“新年快樂”。
意料之外的是，幾乎在同一時間，她也收到了他的“新年快樂”。
她不知道他是否群發，但也并不是很在意他是否群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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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興致勃勃地拍了張電視裏跨年歡慶的那一瞬發給他，在他的新年快樂後，告訴他她聽完了除夕夜的鐘聲。
李屹舟回複了她一張圖片，是ipad上內容，但不是春晚，而是一部電影的畫面，方南栀記得那個畫面，是忠犬八公的故事。
方南栀有些意外，低着頭給他回複：【我以前看過，你晚上在看這個嗎？】
李屹舟：【嗯，重溫】
方南栀：【可是過年看這個會不會不應景，畢竟太好哭了】
李屹舟：【是有點，所以已經後悔看了】
方南栀覺得好可憐，又有點好笑：【你喜歡狗？】
李屹舟：【小時候養過，後來它去世了，就沒有養別的】
方南栀明白了，看着從小跟到大的狗狗去世，簡直跟親人去世一模一樣，痛徹心扉，會讓人不敢再養，不敢再經歷一次。
方南栀：【我也好喜歡狗，但是我媽媽怕，所以一直也不能養】
李屹舟：【以後你自己出來住了，可以養一只】
方南栀：【我也這麽想的，太可愛了】
爺爺奶奶和爸媽守完歲都要回去睡覺了，方南栀也往自己房間去：【你看完了嗎？】
李屹舟：【快了，看完就睡覺了】
方南栀倒在了被子上，軟綿綿的：【我現在也要睡覺了】
李屹舟：【好】
隔了幾秒後，他又補了兩個字過來：【晚安】
方南栀愣了愣，立刻回複：【晚安】
打完這個，方南栀把手機往邊上一丢，仰躺在床上，興奮地來了輪空中腳踏車。
雖然早到了她睡覺的時間點，但“晚安”這兩個字讓她覺得自己今晚應該是安不了了。
年後的假期總是過得很快，這段時間，方南栀白天偶爾會跟許亭優一起出去逛逛。神奇的是，最近許源赫總是一塊。
方南栀記得以前逛街許亭優是不愛帶男生的，比如許源皓，每次就不帶他，但這幾回她是說，有人幫忙拎東西。
方南栀覺得也有道理，畢竟許亭優每次買東西都買很多……
但也就是偶爾出門而已，她更多的時間還是在家裏。年後她和李屹舟、郝來通過三次電話，每次都超一個小時，三人對下學期那場比賽都很重視，前期準備也格外認真。
這天，三人通話的時候，李屹舟因為有事提前下線了。
方南栀和郝來就着資料又聊了會，臨挂前，郝來随口說了句“過幾天我直接去找汀盛找屹舟詳聊好了，正好他要生日了，敲他一頓”。
方南栀聽完愣住：“他在汀盛嗎？”
“他一直在啊，這家夥今年就在那過的年。”
不對，那間房子那麽空，應該是他在校期間暫住而已，如果他沒出國而是她媽媽回來過年，應該是不會住那的。
除非……他媽媽并沒有回來。
方南栀理所當然地覺得過年就應該跟家裏人在一起，可現在發現他好像不是。
所以他給自己發新年快樂的時候，就是一個人在明海那間空蕩蕩的房子裏嗎。
為什麽？
方南栀突然想起之前在活動室接的那個電話，他父親去世後，他跟他媽媽是不是也發生了什麽問題……
——
李屹舟的生日在二月十一號，開學前幾天。
原本方南栀是準備在開學前一天去學校的，但現在卻有了改變。
她跟爸媽借口說自己因為學校的比賽項目比較緊急的緣故，回了明海。而後在宿管老師那登記，提早入住宿舍。
第二天下午，她去了市區一家很有名的蛋糕店，預約了甜點師傅教做蛋糕。
方南栀做飯的手藝不錯，但烘焙卻很少接觸，一點都不熟練，在老師的教導下磕磕絆絆地做成了一個蛋糕……但實在有些醜陋，于是她又決定重新再做一個。
“南栀，在哪呢？蛋糕好了嗎？”郝來給她打開了電話，她來明海的事昨天便跟他說了，兩人計劃着給李屹舟小小的慶祝一下，郝來去準備晚上的餐食，她則來準備蛋糕。
時間已經差不多了，方南栀看着自己剛做好的蛋糕，還是有些不滿意，但已經來不及重做了。
“嗯，好了的。”
“那我們出發吧，他家小區門口見。”
“行。”
方南栀直接打了車，和郝來彙合後，往他家走去。
李屹舟今天是在家的，聽到門鈴聲便知道是郝來到了，因為此前郝來已經給他打過電話，說過來聊聊項目的事，順便一起吃個晚飯。
李屹舟也沒覺得有什麽，直接去開了門，卻沒想到門開後，門外不僅站着郝來，還站着一個女孩。
他愣了愣，意外于方南栀怎麽會在這裏，她現在應該在杭城才對。
“你……”
“生日快樂。”方南栀搶在他前面說。
李屹舟眉心微微一動，只見她笑着舉了舉手上拿着的漂亮盒子，說：“送你的蛋糕。”
李屹舟已經有兩、三年沒正兒八經過過生日了，去年還是郝來吵着要他請客，他們才出去吃了飯，但也沒吃成蛋糕，畢竟兩個男人不會去點什麽甜品。
“傻看着幹什麽啊，讓我們進去啊，可買了很多好吃的呢。”郝來說。
李屹舟讓開了門，郝來趕緊換了鞋子往廚房跑，他手都快提斷了。
方南栀随後進來，說：“你拿着。”
李屹舟低眸看着她，眼裏還有絲錯愕，良久才道：“謝謝。”
方南栀換了拖鞋，有些不好意思：“不用謝，是郝來師兄說今天給你過生日，我才去買了個蛋糕。”
“什麽買的啊，那是親手做的！”郝來的聲音從裏面傳來，“南栀可有心，親自去蛋糕房學，耗了一下午才給你做??x?了個蛋糕呢！”
這蛋糕一點都不精致，方南栀都打算把鍋甩給蛋糕師傅，不說是自己做的了，沒想到郝來嘴巴這麽快。
她頓時面紅耳赤：“我，我就是正好比較閑，也不知道給你送什麽，所以才去做的蛋糕……”
說完後，沒聽李屹舟回應什麽，她看了過去，只見他垂眸看着自己，燈光映着幽深的眼底，辯不清情緒。
她抿住唇，被他看得心跳更快了，“怎麽了……”
李屹舟問：“怎麽沒在家？”
“沒什麽事幹，所以想提早幾天過來，正好可以集中精神做比賽的事。”
當然，主要還是想給他過生日。
李屹舟聞言眸色收斂，輕淺一笑：“蛋糕看起來不錯。”
盒子是透明的，可以看到裏面，方南栀覺得窘迫：“其實挺粗糙的，我第一回 做，做得不好。”
“我覺得挺好的。”
方南栀眼睛一亮。
李屹舟說：“走吧，進去拆了看看。”
“嗯！”
郝來買了一桌子的菜，三人落座後，先把蛋糕打開了。
方才從側面看不見，打開後才發現蛋糕面上寫着一排很精致的小字——
普利茲克建築獎未來得主：李屹舟
生日快樂！
“噗哈哈哈哈哈——”郝來看明白後猛得大笑，“南栀，你行，你真行！”
李屹舟眉眼也染上笑意：“看來我得謝謝你這個預言了。”
方南栀也跟着笑：“我想了很久給你什麽祝福，後來覺得，這個祝福最好了。”
普利茲克建築獎是1979年設立的建築獎項，是建築領域國際最高獎項，業內人士稱之為：“建築界的諾貝爾獎”。
所以這種話對一個學建築的來說，就是最好的祝福。
郝來：“沒錯沒錯，那我們先提個杯，祝我們的未來得主李屹舟先生，生日快樂！”
方南栀：“生日快樂！”
李屹舟：“謝了。”
郝來還買了酒過來，方南栀喝不了，李屹舟便陪着他喝了幾杯。
郝來這個人喝起酒來根本沒數，一邊喝一邊吃，輕松就把自己灌醉了，最後還是李屹舟和方南栀合力，才把他放到了才收拾好的次卧榻榻米上。
李屹舟家除了主卧有床鋪，次卧就是榻榻米，正經的床都沒有。
方南栀更确定他媽媽沒有回來過年了。
把郝來放下後，方南栀背後都出了一點汗，她走到客廳坐到了沙發上。過了幾分鐘，李屹舟也從次卧出來。
“睡下去了嗎？”方南栀小聲問。
李屹舟點頭：“嗯。”
他坐到了她邊上，兩人無言了會，他道：“蛋糕還沒吃，要不要吃點。”
剛才他們吹完蠟燭後沒有想先吃蛋糕，尋思着甜點放後面吃，誰知道郝來先喝醉了。
方南栀：“可以。”
李屹舟起身把蛋糕拿了過來，同時也把兩人的飲料拿過來，他給兩人各切了一塊，說：“看點什麽吧。”
“電影麽？”
“嗯，有沒有想看的？”
方南栀一時間想不起來，李屹舟便按着屏幕上的排序往下滑。
“就看這個吧！”方南栀突然說。
李屹舟：“哪個？這個嗎，怦然心動？”
念高中的時候，方南栀很少看愛情類的電影或者電視劇，上大學後又忙，看電影時間也不算多，但她聽過這個片子，很有名，講的是青春期裏的男生和女生的故事。
方南栀道：“沒看過，想看一下。”
李屹舟由了她：“好。”
電影開始，兩人直接坐在了地毯上，方便吃蛋糕喝飲料。
李屹舟吃下第一口蛋糕的時候，方南栀轉頭看了他一眼，目光炯炯，似迫切想知道他的答案。
李屹舟忍俊不禁，故意沉默了片刻。
果然，她的神色開始緊張：“不好吃嗎？那，那就不要吃了。”
“沒，好吃的。”
方南栀：“真的？”
李屹舟看着她的神情，嘴角忍不住上揚：“你自己試試。”
方南栀挖了一小勺放進口中，很香的奶油味，但是不會甜膩，吃起來還挺不錯的。
她又看向李屹舟，後者道：“是好吃的吧。”
她點點頭。
李屹舟：“所以我沒騙你。”
“那你剛才沉默那麽久。”
“逗你的。”
方南栀啞口無言，李屹舟笑了笑，輕拍了下她的頭側：“好了，看電影去吧，不然漏掉情節了。”
方南栀微微一怔，耳朵因為他這一動作徒然變熱，她讷讷地轉過頭，看向電視屏幕，片刻後，又像才反應過來似得，眼眸驟然一彎。
後來，為了更好地看電影，李屹舟把客廳的燈關掉了，只餘電視屏幕的光芒。
兩人坐在半黑暗之中，身邊人的存在感反而更強烈了。
方南栀一邊吃蛋糕一邊努力地讓自己沉浸在電影之中，雖然，還是有點難度。
李屹舟也是。
他頭一次發現，自己好像不太能集中精神了。
邊上人小幅度地吃着蛋糕，幾乎沒什麽聲音，但他的餘光卻忍不住将人籠罩……
“還要吃嗎？”
十多分鐘後，李屹舟幾乎是第一時間發現她的小盤子上空了。
方南栀詫異地轉頭看他，“嗯？”
那一瞬，影影綽綽的光暈落在兩人的身上，一半明一半暗，彼此的瞳眸皆浸了光。
方南栀瞬間失了聲，望進他眼底，不自覺地捏緊了手裏的東西。
李屹舟亦在看着她，陌生而詭谲的心跳突兀，更不講道理。
他眉心輕跳了下，低聲問：“蛋糕，還要吃嗎。”
方南栀回神，血液裏鼓動的因素幾乎讓人眩暈。
她搖了搖頭：“……不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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