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今年過年，方南栀一家打算回老家，陪着老人一起過。
于是過年前幾天，一家人又是飛機又是包車，奔波了一整天，才在大半夜回到了老家青杳鎮。
兩位老人高興得很，前兩天頓頓都給他們擺滿一桌菜。
第三天中午，依然是大魚大肉。
奶奶疼惜方南栀，剛坐下就給她夾菜，都挑她喜歡的夾。以前孫女很聽話，她給她夾的她都吃，然而這幾天，她夾了一堆也不見孫女有吃多少進去。
“了了，怎麽都不吃呀？快吃呀，這都是奶奶做的，你最愛吃的。”
方南栀不忍心拒絕老人的好意，可是在許源赫生日過後，她心裏某個過去有過的念頭又複蘇了，她想變好，不僅僅只是學習上好，也想在外表上變得好一些。
她要減肥。
當然，她沒有想入非非地覺得，自己減肥了就能改變一切，就敢大搖大擺地站在李屹舟身邊。
她只是想在自己能夠努力的範圍內變得更好，也許不會太多，但至少能往前進一點點。
“奶奶，不要給我夾菜了，我想少吃一點。”方南栀在父母長輩的注視下，有些不好意思，低聲說，“我想減肥……”
“什麽？又減肥？”奶奶連忙道，“了了，你才多大，還是長身體的時候呢！你記得之前自己暈倒的事吧，你可答應奶奶了，以後不節食了。”
爺爺也跟着說：“就是，多吃肉長得高，你哪裏胖了，現在這樣多好看。”
爺爺奶奶永遠不會覺得她胖……不然，小時候也不會那麽喂她了。
方南栀求助似地看向趙利雲，趙利雲和方稷對視了眼，有點反應過來了，應該是姑娘大了，愛漂亮了。
趙利雲道：“爸，其實體脂太高反而危害健康的，這不是好不好看的問題，是健康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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爺爺道：“是嗎？”
“當然了。不過了了，減肥可以，不能不吃飯。”趙利雲說，“你要是真想減肥，必須用健康的方式。可以多運動運動，不要總坐在那看書寫作業。”
方南栀連忙點頭：“我知道我知道，我會抽時間運動的。但是奶奶，我這段時間可不可以多吃點少油的東西。”
奶奶聞言還是不太高興的樣子，因為孫女難得回來，她就想讓她舒舒服服。可後來看她堅持，又聽趙利雲說太胖不健康等言論，也是松口了。
方南栀高興極了，畢竟吃飯這件事，必須要有家裏人支持。
那天晚上回到房間，方南栀坐在書桌前，在手機上搜索了各種減肥攻略，然而大部分都是需要苛刻對待飲食的。
現在在奶奶這，那是不可能的。
于是她轉而去看一些跑步的注意事項或者減肥操的視頻，看完後拿出一個新本子，鄭重其事地在第一頁寫上四個字：體重記錄。
她的淨身高是167，按照網上算式，标準體重的公斤數等于身高的厘米數-100，再乘0.9，所以以她現在的身高，标準體重應該是60.3。
她就超了。
而且标準體重只是個标準，她想，如果是像宋初璇、許亭優她們那樣好看的身材，肯定是在标準體重以下很多的，那叫偏瘦。
她現在不敢要求那麽多，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到那個程度。
先立個??x?小目标，到标準再說。
第二天，方南栀早早就起了床，換了運動鞋和運動服，跑步去了。
以前她活動太少了，運動細胞幾乎為零。中考體育考試那會，她花了很多很多力氣，怎麽都沒法滿分。
跑步對她而言像噩夢，但現在，她只就想把噩夢跨過去。
一開始，奶奶看她早起跑步還會說她堅持不了多久。
但讓她意外的是，後來好多天，這姑娘竟然每天都早起運動。有時候遇到下雨，她就自己在屋裏躲着，蹦蹦跳跳的，也不知道幹嘛。
方稷和趙利雲因為還要工作，年初四就回了杭城，方南栀想多陪陪爺爺奶奶，所以打算在這過完一整個寒假。
爸媽離開後，奶奶又開始心疼方南栀了，她覺得這段時間孫女吃得實在太少。
于是當天晚上，她就做了她很喜歡吃的小排面，端到了她房間。
方南栀肚子正餓得咕咕叫，看到這東西簡直快炸了，拼命讓奶奶端走，說她一點都不餓。
兩人推搡了半天，最後還是她說她正在學習，不想吃東西打斷思緒，奶奶才依依不舍地退出了房間。
房門關上了，但是那小排面的味道卻在空氣中飄散，香得她想咬掉自己的舌頭。
方南栀長嘆了一口氣，趴在了桌上。
好餓……
好想吃啊……
不然吃一點吧……奶奶做都做了，不吃多浪費。
她發誓，也就吃這一頓。
叮——
就在她糾結着要不要出去找奶奶的時候，手機突然響了，是許亭優給她發了信息。
亭優：【剛才看到你爸爸媽媽回來了，你沒回？】
方南栀：【嗯，陪爺爺奶奶多待一段，開學了再回去】
亭優：【好吧，今天來屹舟哥家吃火鍋，本來想着你回來了也叫你來】
方南栀愣了愣，還沒來得及回複什麽。下一秒，她就看到許亭優發了張照片過來，拍的是桌面火鍋沸騰的樣子。
很豐盛。
而在這些豐盛中，她眼尖地看到了照片一角有個被拍到的人的手。
這只手很好辨認，她幾乎一眼就看出來是誰的了，甚至心髒因此砰砰直跳，亂得不講道理。
好一會後她才回複：【看着很不錯】
許亭優：【那必須，菜都是我去買的】
這話說的好像這頓火鍋是她親手做的似得。
方南栀輕笑了下，發了個“好厲害”的表情包。
許亭優後續沒有再回複，應該是吃飯去了。
方南栀卻沒有放下手機，她看着這張照片裏的手，方才想去吃夜宵的心沒有了。
心裏憤憤地想着，還是要堅持住的！
——
開學前一天，方南栀回到了杭城。
是方稷開車來接的她，杭城天還很冷，方南栀裹得嚴嚴實實，方稷第一眼也沒看出什麽，直到回了家方南栀脫了圍巾他才發現，短短半個月女兒臉好像少了點肉。
他和趙利雲嘴上說着減肥可以，但真的看到女兒有點瘦了，滿滿又是心疼，連忙讓她不用再減肥，現在這樣就很好。
可寒假這半個月下來，雖然很多時候特別特別難忍，方南栀卻感受到運動帶來的舒爽。
早上做做運動，一整天都精神滿滿。而且她現在也算大基數，運動加上控制飲食，掉秤特別容易，這讓她很有成就感，也覺得自己一定能繼續堅持下去。
隔天，開學。
班級其他同學平日裏關注方南栀極少，非要評價她點什麽的話，也就是說他們班級那個胖胖的、數學很好的女生。
所以冬季厚厚的校服下，減了一些的方南栀他們自然也注意不到什麽變化。
只有許亭優來了之後，對她說：“大過年的還能給你吃瘦了？”
方南栀停頓了好幾秒，才一臉欣喜地道：“是嗎，你看出來了。”
?許亭優疑惑，“有點，幹嘛，你在減肥啊。”
方南栀挺不好意思，但在她心裏，許亭優已經是她朋友了，還是唯一的那種。她點了點頭：“是想減肥……唔，健康。”
即便是唯一的朋友，她現在也說不出她真正想變瘦變好看的動力，因為過于異想天開，別人聽着應該會覺得她很好笑。
許亭優點點頭：“哦，那倒是，我這段時間吃好多，胖了五六斤呢，我也想減減肥來了。你怎麽減？”
方南栀：“早上起來跑步或者在房間跳操。”
許亭優頓時露出一個痛苦的表情。
方南栀輕笑了下：“挺有用的，不過也是我基數大，你這麽瘦，不知道這樣好不好減。”
“減肯定是可以減的。”許亭優趴在桌子上，“就是不一定能起得來。”
方南栀道：“我可以叫你呀，我媽說咱們小區活動場就有跑道。”
後來，許亭優同意了，方南栀便每天早上去她家裏喊她起床，半托半拽地把人帶到小區活動的地方，繞着跑道跑了一圈又一圈。
跑了兩周後，方南栀從許亭優口中聽說了一件事，李屹舟被明大建築系提前招了。
明大地處明海市，離杭城約莫高鐵兩個小時的距離。在國內是數一數二的大學，且建築專業鼎鼎有名，能考進去的人鳳毛麟角。
但李屹舟被這樣的專業提前招卻沒有多少人驚訝，因為他的實力一直在那，提前招也在大家的預想內。
方南栀驚訝的只是，原來他想學的方向是建築，難怪他不是美術生，卻經常出現在畫室裏。
“屹舟哥他爸爸就是響徹國內外的建築師，耳濡目染的，他會選這個方向一點不奇怪。”許亭優說。
方南栀點點頭，好奇道：“你跟他認識很久了嗎。”
“很早呀，他跟我哥初一同班之後就走得近，而且因為家也住得近，所以兩家人關系挺好的。”
“噢，這樣……”
兩人一邊聊一邊從活動場往許亭優家裏走，這幾天因為方南栀家裏阿姨有事回了家的緣故，早餐趙利雲直接把她托付到了許家。
方南栀在這吃了兩天早餐，已經有些習慣，跟許源赫、許源皓同桌吃飯也不會感到不自在了。
但沒想到的是，今天走進許亭優家時，餐桌邊多了一個人。
方南栀在看到他背影的第一秒就認出了人，心口突得一跳，有掉頭就走的沖動。
人在喜歡的人面前，總是想保持自己最好的狀态。
雖然她知道自己外表一點都不出衆，可也不希望自己在跑完步後頂着紅撲撲的臉頰和有些亂的頭發出現在李屹舟前面，那一定很醜！
然而黃語柔已經看到她們了，招呼着過去吃早餐。
方南栀只好硬着頭皮坐到了餐桌邊，不過沒有去看李屹舟，也忘了打招呼這事。
吃飯途中，她從他們的對話中了解到李屹舟早上過來是因為他媽媽讓他送點吃的過來，他便順便等等許源赫，一起去學校。
“你爸媽養了你這兒子真是太省心了，直接保送到明大建築系去，啧……學習真是一點不用操心啊。不像我，你看看亭優和源皓，一個比一個讓我愁。”
許亭優：“……”
許源皓：“……”
李屹舟：“阿姨，他們兩個基礎不算差，認真一點高考沒問題。”
“問題就是不夠認真，就說源皓吧，我就沒在家裏看過他讀書。”
許源皓翻了個大大的白眼：“那我在家讀什麽書啊，書是在學校讀的！”
話音剛落就被賞了個大爆栗，“周末就給你玩的是吧，高一不用功，等高三怎麽趕得上！”
“周末也不是都在玩啊，我也有學習，是吧哥。”
許源赫才懶得幫他，“我沒看見。”
許源皓：“啧！你們真是——”
“真是什麽，我告訴你，我已經決定了，找個家教老師周六輔導你們，你們別老想着玩。”
許源皓一聽這立馬喪了臉：“幹嘛啊，我不需要家教！”
許亭優：“我也不需要。”
“你們看看你們的成績，還好意思說不需要？”
許源皓：“我，我就不需要，我有屹舟哥呢！是吧屹舟哥，我周末去你那寫作業，你教教我！”
被點到的李屹舟眉梢微微一挑。
許源皓和許亭優則瘋狂給他使眼色。
李屹舟無動于衷，直到他們用嘴型瘋狂說“求求求求”之後，他才短暫地勾了下唇，開口了：“阿姨，源皓這麽說其實也可以，周六你讓他們去我那，我給他們補補課。”
黃語柔道：“那不就又折騰你了。”
“不會，我這學期也不需要寫卷子了，挺閑的，周末都有空。”
其實許源皓和許亭優兩人初中的時候，沒少讓李屹舟輔導作業。後來高一沒有再讓他幹涉學習，是因為他自己高三了，學業也比較重，黃語柔怕打擾到他。
至于許源赫，其實他成績也挺不錯，可是對于教兩個弟妹，他是一點耐心都沒有。李屹舟耐心挺好，且一直以來把兩人當作自己弟妹看待，學習上會多幫着看一點。
黃語柔這會也想起來他被保送了不需要高考，欣喜道：“對對對，我給忘了。屹舟啊，你給他們輔導好啊，那我可放心了！??x?”
“行，不過阿姨，我可得收點好處。”
“什麽好處，你說！”
李屹舟道，“之後我要常來吃飯，你可得做我喜歡吃的紅燒排骨。”
黃語柔笑得開心：“小意思啊，阿姨給你做！”
原本，這都不關方南栀什麽事，她也就是一邊聽一邊默默地吃自己的早餐。
誰想到說着說着，黃語柔突然道：“了了，你周末要是沒事也可以一起去屹舟哥哥家做作業。聽你媽媽說你英語不是很好，你屹舟哥哥英語可厲害，正好要是有什麽不會的題，順道可以問問。”
方南栀給自己吃嗆住了，連忙擺手：“不用不用，不用麻煩的！”
“也不麻煩，你成績好又不用怎麽教，就是你們幾個小的一起寫作業嘛。而且要是偶爾真想問問題多方便，是吧屹舟。”
方南栀緊張得臉都紅了：“我……”
“也可以。”李屹舟随意地靠在椅背上，淺笑着說，“這兩個小的太調皮，偶爾我走開不在，正好也有個乖的監督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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