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和蘇望盈不一樣, 舒燦燦是個很長情的人，她上一段戀愛談了三年，對方也是家境殷實的富家少爺, 原以為畢業後就可以水到渠成地走向婚姻, 可就在快畢業時, 對方劈腿了。
當時, 蘇望盈還幫她收拾過那個渣男。
那之後，舒燦燦對感情更謹慎，尤其不喜北城這些富二代們，這些人見得太多了, 壓根不懂得珍惜。身邊誘惑又多，就沒幾個幹淨的。
和這些人相比, 唐靳就真誠的多。他不會高高在上地玩弄別人的感情。大學期間，有女生跟他表白，他都會一臉抱歉地拒絕。
如今他回到唐家, 對人的熱忱和真誠依舊沒變，她每次發消息, 他都會認真回複。從來不會敷衍她。
哪怕她知道唐靳在追蘇望盈，仍不受控制地被他吸引。
加上他可憐的身世，更讓她心疼。
她能想象他回到豪門後要面臨的種種困難, 偶爾會主動關心他, 他也會忍不住跟她訴訴苦。
畢竟蘇望盈事務繁忙，不會有聽人訴苦的耐心。而且上回兩人聊到婚姻觀, 蘇望盈竟是那種玩玩兒的态度。
這讓她更同情唐靳了。
在她看來, 唐靳追求蘇望盈, 多半是因為家族利益。
她很無奈, 卻無法阻止他。
怪只怪她沒有一個首富爹。
聽蘇望盈直截了當地問出來, 她微微一怔，随即彎起唇角，“你還不清楚我，就是喜歡看帥哥洗眼睛。”
“唐凜比唐靳好看，你以前怎麽不看他？”蘇望盈問。
不可否認，論五官輪廓，唐凜更精致。
“我倒是想看，只是不敢看。”舒燦燦趁機想把話題扯遠，“他給人的感覺太冷淡，我怕萬一哪一眼沒看對，惹他生氣。”
蘇望盈：“唐凜哪有那麽可怕？”她皺起眉，“唐凜明明脾氣很好啊！”
舒燦燦見話題果然被帶歪，松了口氣，“那是對你脾氣好，對別人可不是這樣。”
蘇望盈瞥她一眼，想岔開話題也不能黑唐凜吧。
唐凜明明很斯文，雖然給人的感覺冷漠疏離，卻從來沒和誰紅過臉。
從小就是這樣，他對家裏的傭人都很溫和尊敬，不像她小時候，被伺候的不滿意還會和傭人發脾氣。
“他對別人不好？”蘇望盈問：“他欺負過誰嗎？”
她替唐凜覺得冤枉，不就是沉默寡言不愛跟大家玩兒麽，怎麽會給大家留下這麽負面的印象。
蘇望盈的表情比剛才還嚴肅，舒燦燦一時有些無措，忙在腦中找例子。
“就高中時，章臨安給他送了封情書，他拒絕人家就算了，還把她給說哭了。”
“什麽？章臨安喜歡唐凜？”蘇望盈神情一言難盡。
章臨安是章郁馨的侄女，高中和唐凜、舒燦燦是同班。蘇望盈一個人在理科班。
蘇望盈知道對方酸自己，卻也沒放在心上，酸她的人多了。
後來章臨安去江城讀書，倆人基本沒什麽聯系，只偶爾聽章郁馨提一兩句。
“對啊，”舒燦燦聊起別人的八卦，不由放松下來，“她喜歡唐凜這件事，我們班好多女生都知道。但唐凜不讓我們告訴你。”
蘇望盈：“為什麽？”
“不知道。”舒燦燦笑，“可能是怕你心煩吧。”
“……”
蘇望盈哼了一聲，她現在知道也很心煩。
“唐凜說什麽了？怎麽能把一個女孩子說哭？”蘇望盈問。
“這個我倒是沒聽見，反正那天，她把情書給唐凜，唐凜就叫她到教室外說話，快上課的時候，她就哭着回來了。”舒燦燦道：“之後她見唐凜都跟耗子見了貓似的。”
蘇望盈：“……這也不能證明她是被唐凜說哭的，可能只是表白失敗太難過。”
無論如何她都不相信唐凜這麽斯文有禮的人會把女孩子說哭。
“再難過也不至于之後都不敢跟他說話吧。”舒燦燦道：“章臨安看起來不像那麽脆弱敏感的人。”
蘇望盈和章臨安交流不多，不做評價。
二人正說話，唐靳走了過來，他今天穿着黑色的高定西裝，身形挺拔，越發有豪門貴公子的氣質。
他笑着跟二人打了招呼，目光便落在蘇望盈身上，“盈盈，今天你拿出什麽好東西了？”
慈善晚宴後，有拍賣環節，北城的名流們紛紛拿出自己珍藏的寶貝，拍賣後的款項将用于蘇氏基金會，幫助殘疾兒童。
“一套B家的限量珠寶。”
舒燦燦笑道：“東道主就是大手筆。”
“那還是我後媽更大手筆。”蘇望盈道：“去年淘來一個古董花瓶，據說上千萬。”
“我拿了一瓶古董香，”舒燦燦道：“這是我手裏最貴的香水了。”
她說完看向唐靳，“唐少拿出什麽？”
唐靳扯了扯嘴角，“我沒什麽值錢的，只能從家裏拿。”
“誰不是從家裏拿。”舒燦燦笑，“我的古董香也不是我自己花錢買的。”
蘇望盈：“……我的珠寶是我用分紅炒股買的。”
蘇望盈持股後拿到的第一筆分紅就用來炒股了，四五年折騰下來，賺了四千多萬。
唐靳：“……”
他本來是想裝裝可憐，沒想到蘇望盈不但不安慰他，反倒還炫耀起來。
他感激地看了舒燦燦一眼，同樣是富家千金，舒燦燦就顯得非常善解人意。
三人沒聊兩句，就有人上來找唐靳攀談。
他回到唐家才兩個多月，在唐飛影視說話的分量已經超過了唐飛原本的CEO，要不了多久，他就會成為唐飛影視真正的總裁。
這表明了唐鶴閑對這個兒子的重視，也證明了唐靳本人的出色能力。
因此，北城圈原本瞧不起他的人，也不得不跟他搞好關系。
晚宴結束，蘇望盈沒等到家，就給唐凜發消息。
【章臨安喜歡你，你為什麽不告訴我？】
唐凜：【你當時在準備數學競賽，不想打擾你考試。】
蘇望盈：【╭(╯^╰)╮】
唐凜：【我以為舒燦燦早就告訴你了。】
蘇望盈：【她非常聽你的話，一直保守秘密。】
唐凜：【可能因為是無足輕重的小事。】
蘇望盈心想也是，都過了那麽多年。但她就是很想知道這件事的細節。
【聽燦燦說，你把章臨安說哭了？你和她說什麽了？】
唐凜：【沒說什麽，我也沒想到她會那麽敏感。】
蘇望盈：【你可真倒黴，背了個兇名，燦燦都不敢接近你。】
唐凜：【無所謂。】
蘇望盈想想，他一直都不合群，也知道北城的少爺名媛們對他有偏見，但他并不在意。
年後，《挑班兒》劇組陸續趕往杭城。
周季秋和劇組其他幾個配角一起走，唐凜提前把拍戲期間的注意事項都寫在她的備忘錄裏，又反複叮囑。
臨走那天，唐凜把她送到機場，交代給劇組幾位演員，拜托他們多照應。
這幾位演員也都是常年跑龍套演配角的，沒什麽架子，反而聽說唐凜是導演後，表現得格外熱情，答應一定好好照顧第一次進組的周季秋。
等唐凜走後，一位和周季秋差不多大的女演員不禁羨慕道：“周姐真是好福氣，你兒子對你真好，我家那小子就顧着自己玩兒，能把自己照顧好就不錯了。您是怎麽培養出這麽孝順的兒子的？”
周季秋心裏一酸，她哪裏培養過，唐凜這麽好，都是養父母照顧的好。
但和這些人還不熟，她沒細說。只含糊道：“是他自己懂事。”
飛機到杭城已經是晚上，周季秋他們被安排在舉辦開機發布會的酒店內，配角們是兩人一間房。
和她一起住的是個年輕演員，收拾好行李就去找朋友了。
周季秋一個人在房間，先給唐凜報了平安，正打算看看劇本，手機響起來，竟是唐靳打來的電話。
“阿靳，你最近怎麽樣？”周季秋聽到他的聲音，很是高興。
“我挺好的。”唐靳敷衍地應了句，顧不上關心周季秋的身體，就直接問：“媽，你進組拍戲了？是真的嗎？”他剛在《挑班兒》的演員名單裏看到周季秋的名字，難以置信，立刻打電話過來确認。
周季秋點頭，笑道：“是呀，只是個配角。”
唐靳：“是唐凜幫你找的關系？”
周季秋一怔，“不是，是盈盈鼓勵我試鏡，沒想到就選上了。”
竟然是蘇望盈，他不相信蘇望盈會連唐凜親媽的工作都要管，大小姐根本就不是會為別人考慮的人。
一定是唐凜主動找她。
唐靳幹巴巴地笑了聲，“您還真信啊，想進《挑班兒》劇組的專業演員都一大把，導演怎麽會選您這麽個沒經驗的新人呢。??x?人家還不是看在蘇大小姐的面子上？”
周季秋一怔，她也一直擔心這個，但唐凜告訴她，是她形象符合。
“可小凜說……”
“他當然不會跟您實話實說了。”唐靳聲音放緩，嘆息一聲，“唐凜雖然是為了您好，但這樣對其他演員太不公平……蘇望盈是這部劇的投資方，您就是資方指定的演員，資方往劇組塞人在圈內很常見，正是有這種風氣，娛樂圈裏才有那麽多好演員被埋沒。”
周季秋沉默下來，握着手機的手指關節微微泛白。她沒想到蘇望盈會有這麽大的話語權。
“您知道他們為什麽想讓您當演員嗎？”唐靳問。
“我本來是想繼續做家政的，小凜怕我辛苦……”
“是怕您辛苦還是怕您丢人。”唐靳一笑，“唐凜不管怎麽說也是導演，他的媽媽卻在外面給人做家政，這要是傳出去，他這個新銳導演的作品還沒上，口碑先臭了。”
“不是的，”周季秋否認，唐凜對她那麽好，超出她預期的好，還有蘇望盈，她像個小太陽，給她從未體會過的關心。
他們怎麽會覺得她丢人呢？
唐靳笑了下，“行，可能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但我是為了您好，我才是陪您最久，最了解您的人，跟您說這些，只是不想您被蒙騙，順便提醒您，您擋了一些專業演員的路，人家的公司也不是吃素的，到時候您恐怕要承受一些□□。”
挂斷電話，周季秋有些失魂落魄地坐在床上，她反複回想自己試鏡時的表現，越想越覺得不好。
難道真的如唐靳所說，她是靠關系才進組的？
正這時，同房間的年輕女演員小劉回來了，還給周季秋帶了樓下的小吃。
“小劉啊，你比我有經驗，懂得也比我多。阿姨問你，在劇組裏，誰說話最有分量？”
周季秋性格溫軟，長得又好看，小劉說話便沒太多顧忌。“按說應該是制片人和導演，但因為資本為王，資方爸爸其實才是最有話語權的。”
“是這樣啊。”周季秋皺起眉。
“所以啊，巴結導演不如巴結投資方。”小劉嘆氣，“可惜我連資方爸爸的面都見不上。”她說着眼睛亮了亮，“不過這次蘇總要參加發布會，我應該能見到了。”
第二天，周季秋和幾個演員們去杭城逛了逛，她給唐凜買了點這邊的特産快遞回去。
唐靳的話像是一根刺，紮進她心裏，一整天她都在糾結這件事。
想問唐凜，又怕打破現在融洽的母子關系。她不相信唐凜會覺得她丢人，但不管因為什麽走後門也不對。畢竟她不是非要當演員不可，何必擠掉那些專業演員。
吃完晚飯，她一個人走到酒店後面的花園裏散心。
一個高大的身影立在樹下，正低頭看手機。
她走過去，才看清對方是鼎鼎大名的譚正霄譚影帝。
本想繞開，對方卻已擡起頭，看了過來。
“譚老師好。”周季秋禮貌地打招呼，她聽劇組的人都稱呼別人“老師”，就跟着學。
譚正霄盯着她，半晌才點了點頭，“您好。”
二十年前，周季秋在《三分春》劇組見過譚影帝，那時候他還是意氣風發的青年，穿着龍袍站在她們這些宮女前面，身姿挺拔，器宇軒昂。
當時的場面宏大，光宮女就幾十號人，譚影帝肯定不會記得她。
她不知該和大明星說點什麽，有點尴尬地站在原地。
譚正霄走近了一步，“真沒想到，過了這麽多年，還能有幸和您一起拍戲。”
——
年後幾天的日程安排得很滿，開機發布會前一天晚上，蘇望盈才趕到杭城。
制片、導演和兩位主角專門到她房間來，聊了聊明天開機發布會的流程，還有後續的安排。
“五個月時間很充足，不用安排得太滿。”蘇望盈對譚正霄和果雁君道：“兩位老師注音身體，慢慢來。”
黎山笑，“人家資方都是催着趕進度，我們蘇總卻要你們慢點。”
“蘇總這是體諒我倆年紀大了。”譚正霄笑，“萬一中途累倒了更麻煩。”
蘇望盈點頭，“是這個意思。”
大家正說笑。
江思進來，對蘇望盈道：“周老師來了，是讓她先回去還是……”
“讓她進來吧。”蘇望盈剛下飛機就給周季秋發了消息，“我給她帶了東西。”
在座幾人，除了果雁君，其餘都認識周季秋。
黎山便給果雁君介紹了一句。
“原來是八姨太。”果雁君笑，“我當時看定妝照，還在想，黎導從哪兒找的這麽貼合人物的新人。”
她熱情地拉周季秋坐到自己旁邊。
蘇望盈大大方方跟幾人道：“周阿姨是我一朋友的媽媽，我覺得她挺适合當演員的，就讓她來試試。沒想到真有她适合的角色。”
“我當時正愁八姨太的人選定不下來，合适的幾位老師都太貴了，請不起。”制片人道。
“這麽說，周老師的新人身份，反倒成了優勢？”譚正霄也很好奇，周季秋是怎麽進組的。唐凜可不像會為這種事走關系的人。
“當然。”黎山道：“形象符合，價格便宜，演技過關。這不就是一個完美配角嗎？”
蘇望盈：“……您能不能不要什麽大實話都說。”
黎山捂嘴，“錯了錯了，都是蘇總的推薦，是您慧眼識珠……”
大家聞言都笑起來，周季秋也不禁彎起眉眼。
糾結在心裏的疙瘩總算解開了。
四位主創坐了一會兒便離開，蘇望盈從箱子裏找出唐凜讓她帶來的傷濕止痛膏和腰帶。
“他擔心您腰疼，讓我把這些帶來。”
周季秋拿着東西，心中感動，“這孩子，讓他別操心，他就是不聽。”
蘇望盈：“要不是他開機在即，還想來看您呢。”
周季秋笑，“可惜他開機的時候我不在身邊，否則還能幫他收拾收拾東西。”
“您跟他一樣，都愛操心。”蘇望盈笑睨她。
“他的開機發布會，你也會參加嗎？”周季秋好奇。
蘇望盈想也沒想，就點頭，“那必須的。”
《挑班兒》的開機發布會來了不少媒體，星望視頻獨家直播。
來直播間的大部分是譚正霄的影迷，也有蘇望盈的顏粉和蘇唐cp粉。
【啊啊啊啊譚影帝太有魅力了！】
【我是來等蘇總物料的。】
【果老師好有氣質！女神終于演主角了！】
因為是直播，鏡頭給到了每一個到場的演員。
然後就有粉絲發現了周季秋。
【卧槽！這是哪兒來的美人兒！】
【啊啊啊這位阿姨好漂亮，是誰啊？】
【沒見過，不會是新人吧？】
有顏狗把周季秋的截屏發到了微博上，求她的資料。
發博的賬號沒什麽粉絲，博主只是看譚正霄時，順手一截圖，沒想到這條微博很快被營銷號轉發。
【聽說是資方塞進來的人？】
【資方是星望啊，難道這位漂亮阿姨是蘇魁爸爸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