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穆遠被陸程楊眼底的癡狂驚得愣了一下,助理發來的資料比較籠統,他只知道陸程楊曾被逼得走投無路,卻不知他具體遭遇過什麽。
電梯門開了,陸程楊率先走進去,穆遠跟進來,淡聲說:“我确實不能了解,但你也不會知道,曾經失去一次機會的人,如今在第二次機會面前也會死抓不放的。”
陸程楊面色更沉,嘴裏發出一聲冷笑,沒再說話。
電梯抵達前,轉頭瞥向他:“像你這樣的公子哥,确實沒辦法了解。”話說完,電梯門“叮”的開了,大步走了出去。
沒人會了解那種感覺,在最絕望最屈辱的時候,他想的是只有活着才能見她,她是他的命。
穆遠緊抿着唇憋着一股怒氣,陸程楊竟然說他是公子哥?!他除了家世好以外,哪兒點有公子哥的習性?!
……
蘇尋喝了杯姜茶便躺下了,小腹有些不舒服,躺了一會兒就迷迷糊糊睡着了,直到被電話鈴聲吵醒,摸過手機也沒看來電顯示便劃下接聽鍵“喂”了一聲。
聲音儒軟慵懶,陸程楊一聽便知她剛睡醒,唇角不自覺勾起:“起來開門,吃完飯再睡。”
蘇尋揉着頭發坐起來,走到窗前拉開窗簾,天色已暗,天空很幹淨,又是一個朗朗晴空的夜晚。
換了身衣服才去開門,陸程楊提着打包盒走進來,蘇尋擋在他面前:“你還進來做什麽?我今天想早點休息,沒精力聽你說話。”她現在只想吃點東西然後睡覺去。
陸程楊反手将門關上,越過她走進去,聲音是一貫的低沉嗓音:“我知道,等你吃完飯我就走。”
蘇尋皺着眉頭跟在他身後,看他仔細将飯盒一個個打開擺放好,英俊的側臉在燈光下分外好看,不自覺地側開視線,在他對面坐下。
陸程楊将筷子遞給她:“吃吧,吃完再休息。”
蘇尋伸手接過筷子,低頭默默吃着飯,陸程楊靠在椅背上靜靜望着她,過了一會兒,蘇尋忍不住擡頭:“你能不能別老盯着我看。”
“好。”陸程楊淡聲說,移開膠在她身上的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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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尋:“……”她覺得她越來越不認識眼前這個陸程楊了。
她沒什麽胃口,沒吃多少便放下筷子,看向陸程楊:“我吃飽了,你可以走了嗎?”說着人已經站了起來,很明顯地趕人。
陸程楊本想跟她多呆一會兒的,但見她臉色不悅,還是站了起來,望着只及自己胸口的女人忽然伸手抱了抱她,只一下便松開:
“晚安,尋尋。”
蘇尋皺眉瞪他,陸程楊想伸手揉揉她的頭發,碰上她不悅的眼神手僵在半空,低聲說:“好好休息吧。”
轉身走出去,輕聲将門帶上。
洗漱後時間已經快到九點了,蘇尋拿着手機想給蘇小宗打個電話,手機鈴聲就在這時響起,小家夥先給她打過來了。
微笑着接通電話,蘇小宗開心地叫了聲“媽媽”,蘇尋笑了笑:“明天晚上媽媽就回去了,然後就去接你。”
蘇小宗此時正趴在蘇甚肩頭,對着手機字正腔圓地說:“媽媽,舅舅說那邊有壞人,叫你小心一點兒。”
蘇甚說的壞人是指陸程楊吧,蘇小宗又奶聲奶氣地補充了一句:“媽媽,我也叫你小心一點兒,別讓壞人欺負你。”
蘇尋無奈笑了:“知道啦,昨晚你已經說過了。”
蘇小宗義正言辭地說:“舅舅讓我再說一次,怕你忘記。”
小家夥這麽正經地叮囑她,蘇尋只得答應下來,又繞着問他今晚去哪兒玩了,小家夥才嘻嘻笑起來:“舅舅帶我去外面吃飯,還有好多人一起,有大人也有小朋友。”
蘇小宗興沖沖地告訴她,蘇尋認真聽着,最後小家夥有些不高興地告訴她:“媽媽,舅舅為什麽不讓我給叔叔打電話啊?”趁着蘇甚去洗澡,小家夥才偷偷問。
此時蘇尋已經躺回床上了,一邊揉着脹痛的小腹一邊思考怎麽回答這個為什麽,半響才說:“因為舅舅怕你電話打太久了,太浪費電話費了。”
蘇小宗有些失望:“……哦,好吧,那媽媽我們挂電話吧,明天晚上你回來了再跟我聊天。”他跟媽媽打了好久的電話了,等會兒舅舅嫌棄他怎麽辦呢?
蘇尋不明白小孩的心思,叮囑他早點睡覺,便挂了電話,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出神,回去後,她跟陸程楊要怎麽對蘇小宗解釋,給他講故事的叔叔就是他爸爸……
……
陸程楊第二天早上天未亮就醒了,拉開窗簾看着沉沉的夜空,似乎要下雨了,再往下是城市不滅的霓虹,想到隔壁正熟睡的人兒,嘴角淡淡勾起。
他終是從泥濘的底層爬上來了。
系着松松垮垮的浴袍在窗前站了許久,一道閃電劃破天際,雷聲轟隆,很快便下起了大雨,陸程楊等天一亮便轉身去浴室洗漱,換衣服。
出門時在蘇尋房門前站了一會兒,終是沒忍心叫醒她。
陸程威的墓地很遠很偏,因為當初他連塊墓地都買不起,只能将他的骨灰安葬到附近的村子裏,村裏逝去的人都葬在山上,不需要花錢,他将地點選在了半山腰,親自挖坑埋的骨灰。
從市區開車到那個村子要三個小時左右,昨晚下了雨,山上必定泥濘濕滑,草木雜亂,很難行走。
蘇尋現在生理期,陸程楊狠不下心讓她跟他一起爬山。
等到了那個村子,已經快中午了,陸程楊爬到半山坡找到陸程威的墓地,發現跟前兩年一樣,墓地旁邊的草已經被除得幹幹淨淨,墓碑前還放着一束白百合,七朵,跟前兩年一樣。
黑眸微眯,盯着那七朵百合,往四周看看,能看到深深淺淺的幾個腳印,陸程楊看着那幾個腳印,确定這是女人的尺碼。
到底是誰?怎麽找到這裏的,已經連續三年了,陸程威去世的前兩年他沒辦法來,第三年來的時候就看到墓碑前放着七朵白百合,墓地四周的雜草清除得幹幹淨淨的。
今年他特意來早一些,還是沒碰上這個來墓地探望的人。
将手中的花束和禮品放在百合旁邊,陸程楊在山上站了半個多小時才離開。
——
因為周六沒工作,蘇尋昨晚睡覺前便把鬧鐘關了,沒想到醒來已經是10點了,有些奇怪為什麽陸程楊今天早上沒來敲她的門,明明前幾天每天都會過來叫她的。
起床洗漱後下樓,在樓下大堂碰見剛從外邊回來的穆遠。
穆遠朝她笑笑走過來:“今天沒工作了?”
蘇尋點頭,瞥向他手中的文件:“你好像還很忙,我就不耽誤你了,我先出去一趟。”朝他笑了笑,側身欲往他旁邊走。
“等等。”穆遠拉住她,“你什麽時候回去?幾點的航班?”
蘇尋默默抽回手,想了想說:“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是晚上七點五十分。”機票是陸程楊定的,她沒過問過,只是記得他提過一次。
穆遠望着她恬淡的小臉,輕扯了下嘴角:“好,我知道了,你現在去哪兒?”
蘇尋如實回答:“去吃點兒東西,我先走了啊。”
“好。”穆遠看着她的背影,轉身走到電梯門前等電梯,給助理打了個電話:“給我把今晚的機票換成七點五十分的。”
“可是……您今晚不是還要跟江氏總經理吃飯嗎?七點五十趕不及啊!”助理不解地問。
“推了。”
……
蘇尋覓食回來已經中午了,拿出房卡時猶豫了一下,還是轉到隔壁輕敲了一下房門,連續敲了幾下,都沒反應。
難道不在?她沒忘記前幾天他說的話,今天是陸程威的忌日。
又敲了幾下門,依舊沒反應,蘇尋拿出手機翻開通話記錄點出那串沒保存通訊錄的號碼,想想還是沒撥出去,轉身回了自己房間,打開電腦上了一會兒網,看了會兒電視,不知不覺便到了下午四點。
給自己泡了杯姜茶,聽到有人敲門,捧着水杯就去開門,看到門外的人愣了一下,陸程楊穿着一身黑色運動服,隐隐能看出黑色運動衫下堅實的肌肉,鞋子上明顯沾着濕粘的泥土。
陸程楊垂眸看她,低聲解釋了一番:“程威的墓地很遠,你身體不舒服我就沒叫你,過段時間我把他的墓遷到近一點兒的地方,到時候再帶你過去看看。”
蘇尋點頭,去不去她并不太重視,現在是在s市,順道去看看也無妨,到時候是什麽時候她就不知道了,那時候她人不在這兒,以她現在跟陸程楊的關系,沒理由特意跑一趟。
陸程楊笑了笑:“去收拾下行李,我們現在回去。”
“現在?”蘇尋有些驚訝:“你上次好像說過是七點二十的航班吧?現在去太早了吧。”
“已經改了,現在就準備走。”陸程楊想伸手摸摸她的頭發,被她躲開了,慢慢收回手,“去吧,我洗個澡就可以走了。”
蘇尋這次帶的東西很少,十分鐘便收拾妥當,等了一會兒陸程楊便來敲門了,他人已經收拾幹淨,白襯衫黑西褲挺拔地站在門口,伸手接過她的行李:“走吧。”
穆遠準備接蘇尋一同去機場時才知道她跟陸程楊在四點多就已經退房了,給她打電話時已經是關機狀态,站在酒店大堂久久蹙眉,助理小心翼翼地問:“穆總,現在還去機場嗎?”
穆遠冷聲道:“當然去!”
……
下飛機後,陸程楊側頭望着走在旁邊的蘇尋:“等下要去你哥那裏接小宗?”
蘇尋點頭,陸程楊又說:“好,我陪你去。”
擡頭看他:“你不怕我哥再揍你一頓?”她說這話時很認真,半分玩笑也沒開,因為還真有這個可能。
陸程楊笑了笑:“沒什麽可怕的,你哥下手還不算重。”頓了頓,黑眸微眯着望向她:“何況是去接兒子,我總得在孩子面前多表現表現,他現在喜歡穆遠可比喜歡我多。”
蘇尋不知道他後面那句話是不是有故意成分,擡頭看了他一眼,沒答話,跟他上了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