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江湖
早餐時間已經結束了，人們都分散開各司其職。普通人也在帳篷區活動。
人實在是多，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帳篷區占領了兩三個操場，以及基地後山的訓練場，占地面積廣大，甚至已經分成了好幾派別。容納了許多避難者，小道交錯，人聲鼎沸。甚至有些有商業頭腦的開始辦商業街了。
就算是在軍區基地，也擋不住一些罪惡在陰暗角落産生。
翡萊納和莊柯一進入操場區域就受到了萬衆矚目，一是兩人的顏值，二就是一看就待遇不同的衣物。
這一片是居住區，都是一些帳篷，男女老少都窩在帳篷裏，偶爾還會有老鼠從角落一竄而過。乍看去完全就是難民的樣子，偶爾也會有收拾的比較幹淨的，可也是一臉疲憊。
幾個孩子互相追趕着，嬉鬧着跑過，小孩子還是無憂無慮的，他們還未懂得什麽是苦難，總是随遇而安。
經過這一片，在幾個操場的中心區域就是所謂的“商業街”，其實也只是幾十個攤位，賣了一些生活用品，食物，武器什麽的。
果不其然，在這裏，交易的貨幣是晶石。
雖然進來流程複雜，可就算是普通人，也可以自由出去基地，殺喪屍來獲得晶石。而異能者偶然發現能夠吸收晶石升級之後，就會通過以物易物來向普通人換取大量晶石。久而久之，晶石就成了末世最值錢的貨幣。
普通人雖然無法一時對付大量喪屍，可是殺一只動作遲緩，反應低下的低級喪屍還是很容易的，因此帳篷區也會經常組織小隊出去清理喪屍，順便收集物資。
也正因如此，帳篷區竟也拉開了貧富差距。
一路上莊柯收拾了不少晶石，都放在了随身帶的一個包中。
翡萊納只負責逛街。
麻雀雖小，五髒俱全。衣服，鞋子，罐頭，薯片，衛生紙，打火機……
以前的奢飾品牌和地攤上的衣服混雜在一起，統一買一顆晶石十件。甚至一些大牌連衣裙還比不上一件十元兩件的T恤。也正因如此，翡萊納的長裙加涼鞋的穿搭在這裏也算得上突出了。
在這裏，賣得最好的，最貴的就是水果刀等利器，棒球棍，基本能用來打喪屍的東西都被賣出了天價。
而翡萊納的目光瞄向了零食。
這是一個攤位，看攤的是一個中年男人，帶着一個三四歲的小女孩。男人看上去雖然強壯，可很是落魄。孩子乖巧地坐在他身邊，雖然看着零食咽口水，可還是體貼地給爸爸擦大太陽下曬出的汗。
見翡萊納停留在攤位前，衆人的目光也随之轉移到這裏。男人擡頭，對翡萊納問：“姑娘，買東西嗎？這都是我上次出去打獵好運氣在一家商店的倉庫找到的，生産日期都還近着呢。”他們都把外出叫做“打獵”。
翡萊納挑選了幾包果凍，一些薯片和幹果，對莊柯歪頭示意。
莊柯無奈地搖搖頭，從包裏掏出一顆低等的晶石，遞了過去。
“哎呦，一顆晶石！不值不值1您再挑選一些吧。”男人見狀，燙手似的呆住，猶豫了一下還是接過了，可随即連忙從面前的一堆物品中拿起幾包要塞給翡萊納。
雖然食物稀缺，可是一顆晶石能夠換好多東西了，男人心有不安。
莊柯連忙攔下“沒事，她就愛吃這些，你收着。”
男人一臉為難，旁邊的商戶見此卻沸騰了起來，招呼翡萊納這個冤大頭到攤上來。
翡萊納不理睬，從兜裏摸出幾顆糖果，蹲在小女孩面前，摸摸她依舊光滑的臉蛋，塞到她手裏。
小女孩有些不好意思地回望爸爸，男人搓了搓手，有些局促地說“那就，收着吧，快些謝謝姐姐。”
“謝謝姐姐！”小女孩笑得很甜。
“姑娘，以後你要是有啥需要，就倆找我老張，我雖然沒有異能，可還是有一身力氣的！”男人誠懇地說。
翡萊納擺擺手，沒有理會，也沒有放在心上。
走過這個攤位，聞到了腥味的其他人都湊了上來，推銷着自己的物資，翡萊納并不厭煩。瞅瞅這個，看看那個，也沒有感興趣的，倒是莊柯從一個冷落的攤子上買了幾個布靈布靈亮的卡子和皮筋。
越走越到邊緣，這裏的人慢慢變少，更多的是男人，雖然拖着一身疲憊，卻仍然挂着莫名其妙的油膩的笑。
幾個帳篷前面都坐着女人，披散着頭發，衣不蔽體，低着頭，小心地護着重點部位。她們身邊多有一個男人，谄媚地對路過的男人招攬。
翡萊納看到一個身材矮小猥瑣的男人佝偻着腰，笑得一臉蕩漾，跟女人旁邊的男人達成了共識，從懷中掏出一些東西，就摟着旁邊的面容清秀的女人進了帳篷，不多時裏面便傳來了女人有些痛苦又強作歡愉的□□聲。
莊柯眉頭皺起，急忙想拉着翡萊納離開，卻見旁邊的另一個男人向他招呼：“小哥，來看看我家這女人嘛，長得雖然比不上你老婆，可是功夫好啊，保證把你伺候的□□！”他旁邊的女人身上還有傷，卻也默不作聲。
莊柯扭頭就走。
回去的路上，莊柯對翡萊納說：“末世這種事情會變得很常見。”
翡萊納問向莊柯：“賣身嗎？”
見翡萊納這麽直白，莊柯抿了抿嘴，“在這種世道下，出賣身體也是迫不得已。”
翡萊納對這種事十分中立，她垂眼說：“所有生物的所有行為，最終的出發點都是為了活下去，可是高智商給予我們道德觀和價值觀，只能說，各有選擇吧。”
可是被利用的女人實在無辜，但真的存在救世主嗎？現實往往很殘酷。
莊柯情緒有些低沉。
就在此時，突然背後有人呼喚莊柯的名字。
兩人扭頭一看，竟是莊子山。幾周不見，他看上去少了當初的少年氣，變得更穩重了，痛失家人的他失去了最初的活力，看上去冷冷的頹喪感。
三人走到一個拐角處，才開口說話。
“我聽說基地來了一對俊男美女，女生貌若天仙，就猜到是你倆了，果然如此。”他露出一絲笑容，看樣子對莊柯的行為好像已經釋懷了。
莊柯拍了拍他的肩膀。
莊子山突然眼圈一紅，又及時止住。“這些天我經常跟着他們小隊出去打獵，跟小羊在這裏生活的還算湊活，畢竟我年輕力壯的……你倆怎麽樣？”
話一問出口，還未等回答，他就自嘲地笑了笑：“不對，你倆應該比我好。”
莊柯沉默地看着他，說：“我們過幾天要去首都，你去嗎？”
莊子山想了想，搖了搖頭，“不了，我在這裏還好，能護着我跟小羊的周全，我已經快升為小隊長了。”
莊柯聞言，也不強求，又拍了拍他的肩膀，像是要将他揠苗助長，又像是要把能量輸送給他。總之莊子山低着頭，說：“哥……對不起，我當初不應該怪你，你才是救了我的那一個，對不起……”
莊柯搖搖頭，“沒事，我懂。”
“家人”，在這個末世極為奢侈，在危險面前，生命顯得脆弱不堪。
回到宿舍，翡萊納縮在椅子裏，又開始擺弄她的一些機械零件。莊柯坐在床邊看着她的手指靈活的飛舞。
“這是什麽？”一個芯片一樣的東西在翡萊納手中逐漸成形，翡萊納用精神力細微的操控着細小的線連接着，時而用手中的小工具焊接，安裝一些小零件。
翡萊納把莊柯的手機拿過來，拆開後殼，将芯片巧妙地安裝到了手機中，一邊打開光腦一邊解釋道：“這是一個芯片，可以連接我的光腦的通訊設備。光腦的通訊設備直接連接的是我的飛船。有了這個芯片，加上剛才通訊時捕獲的信號源，就可以将我的飛船作為中轉站，實現你和你哥哥的通訊。”
說完，她已經在光腦中将權限設置完畢，将手機還給了莊柯。
莊柯手機右上角已經顯示了一個信號格，此時顯示滿格，這正是飛船連接軍區信號的強度。
他點開通訊錄，直接給莊斧打了個電話，可是沒有接通，想必是因為沒有信號後手機的通訊功能基本報廢，而莊斧又是一個除了打電話基本不用手機的人，因此并沒有把他放在身邊吧。
很快就到了午飯時間，食堂仍是熙熙攘攘，午飯實在很簡單，沒有葷腥，白菜豆腐和大米飯，條件好的能自己再加一個罐頭，可是在末世能填飽肚子都不錯了。
翡萊納從沒吃過這麽簡陋的午飯，還是這種大鍋飯，她撇了撇嘴，可還是拿起了筷子——不能浪費食物。
卻聽到旁邊一個尖利的女聲陰陽怪氣地說了起來：“不想吃別吃，一副嫌棄臉讓人吃不下飯，真當還是大小姐呢？”
翡萊納疑惑地扭頭，卻發現那女人看的是自己。
同桌的都是異能者，平日大家誰都不想得罪誰，一時氣氛凝滞，有些尴尬。
那是一個瘦削的女人，顴骨突出，眼型細，長顯得有些刻薄。她沖翡萊納翻了個白眼，一聲冷哼。
翡萊納不解地看了看她，不太明白她要幹什麽。
莊柯用筷子敲了敲翡萊納的碗邊，“吃飯，不用聽她叫喚。”
“你什麽意思？！”那女人卻不依不饒，拍了筷子，站了起來。
一時間，周圍人都看了過來，坐在一旁的李琰憋不住了，說到：“怎麽了？什麽什麽意思？你挑事還不興別人不理了？”
“我在跟她說話！她有沒有禮貌？瞧不起誰呢一臉狐媚子樣，真當誰都得慣着她了？”她一臉鄙夷。
“我什麽表情關你什麽事？”翡萊納淡淡地說，與女人刺耳的聲音形成鮮明對比。
“老娘就是看不慣你一副小白臉的樣子！要不是靠着男人你怕不是早死在喪屍群裏了，末世了成天還穿着裙子高跟鞋，給誰看呢！”
“啪！”莊柯一拍桌面，站了起來，表情是翡萊納沒見過的冷怖，說出的話仿佛帶着冰碴子：“我不打女人，可不代表我不打不是人的東西。”
那女人被莊柯冷冽的眼神一凍，瑟縮了一下，卻強打精神，向旁邊的人尋求幫助：“你讓大家評評理！你有什麽資格在這裏吃飯？”
周圍沒有人想摻和進這樣的事情，看向那女人的眼神卻有些不可理喻，只有李琰反駁：“軍區安排可以，哪裏輪的到你個妖怪說話？”
女人被堵了一下，可她仍死鴨子嘴硬地說：“什麽貓貓狗狗，還不是靠男人上位，一看就柔弱的樣子，看樣子睡了不知道多少個基地領導呢，不然哪輪的着她個普通人插隊執行任務？也不怕自己死在那裏！”
聽到這裏，翡萊納和莊柯才明白這個女人挑事的原因。
電廠任務危險，相對而言獎勵也十分豐富，更有直接晉升首都異能者小隊的機會，是基地所有異能者都争取的機會。而聽語氣這個女人原本也是電廠任務小隊的，卻被莊柯和翡萊納擠了下來。
聽到這裏，周圍的異能者們也都神情莫測，他們中也有些沒有競選上小隊。
翡萊納看外形除了好看一點，确實一點實力都沒有，胳膊腿細的仿佛一折就斷。況且他們能從別的異能者的氣息感覺出來他的強弱，比如她旁邊的那個男人，□□息都令人膽寒，而她卻一點感覺都沒有，确實是一個普通人。難道……她确實是靠身體上位的花瓶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