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10)
皇後淡定的說道:“你皇伯父帶兵闖進來的時候可是沒半分不好意思,如今只是去他們家看看,又不是要他們命,有什麽不好意思的,都聽母後的,不準犯混!”
唐茶想想,覺得母後說真有道理,讓人無法反駁。
榮親王妃的院子外也是站滿了衛兵,一進去,院子裏面卻用的是太監把守着,再到了裏面,便是宮裏派來的有些功夫在身的宮女,可謂是三步一崗五步一哨了。
出乎唐茶的意料,榮親王妃卻并沒有想象中憔悴不堪的神色。
唐茶見到她的時候,她正在刺繡,面色平靜,頭發梳的整整齊齊的,衣物也是淡雅精致,完全不像一般被囚禁之人的自暴自棄。
看到了唐茶,榮親王妃淡淡一笑,便請唐茶上座喝茶。唐茶推辭了一番,坐到了下首第一位,榮親王妃見唐茶并未喝茶,也沒多說一句,只微微笑着。
雙方見過了禮,唐茶這才開口道:“皇伯母,茶兒此次前來是有個不情之請的......”話還未說完,便被榮親王妃打斷了。
“殿下,我知道您這次為何而來。”榮親王妃平靜的說道:“王爺雖然不讓我插手前院的事情,但都是一個王府的,前院後院之間也并沒有相隔太遠,這麽多年,有些事情我也是清楚的。”
“平日王爺都跟誰往來甚密,他無事時愛去哪些莊子,這些我都是知道的,想必憑借殿下的聰慧,不難從中找出些許的蛛絲馬跡。這些我告訴公主都是無妨,但懇請殿下能幫我一個小小的忙。”
唐茶笑道:“皇伯母莫要開玩笑了,聽母後講,您未出閣時也是城中有名的閨秀,想必您也知道,您日後的安排只有父皇能做主,我身為一介女子,怕是幫不了您什麽的。”
“我今日來,就算一無所獲,也不打緊的,反正父皇手下的能臣幹将那麽多,拿了朝廷的俸祿,這些傷腦筋的事情讓他們去做想必也是做的很好的。”
榮親王妃也笑了笑,不緊不慢的說道:“殿下誤會了,我自是不會讓殿下難為的,只是我如今在這院中靜養,想去王爺書房拿一物都無法出去,別的宮女太監都不敢做主,如今殿下來了,便只能求到殿下頭上了。”
“王爺書房的東西?”唐茶問道。
“是的,并不是什麽機密之物,而是王爺牆上的一幅仕女圖。我早就想弄來了,可惜平日王爺看的緊,如今他有家不能回,這才讓我尋到了機會。”榮親王妃笑道。
唐茶看她談吐自如,隐隐還有些說笑的意味在裏面,不禁對榮親王妃刮目相看,這位也是奇女子,配皇伯父着實是可惜了。
此事并不難,唐茶也想看看那讓榮親王如此寶貝的畫卷中有無貓膩,便讓青花帶着些宮女一起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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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會兒,卷軸便拿到手了。
榮親王妃見了卷軸,也并不問唐茶讨要,只靜靜的坐着喝茶。唐茶見了,有些羞澀的笑了笑,便命人打開了,仔細一看,果然是一副仕女圖,畫畫之人用筆并不純熟,想來并不是專門的畫師。
可畫畫之人對畫中女子,可謂是勾勒的栩栩如生,眉頭眼角,衣飾鞋襪無不精細異常,讓人一看就知他對畫中女子的用情之深。
唐茶看了看落款,乃是“天地贈靜兒,嬉春圖。”
“這是皇伯父畫的?畫中之人名為靜兒,難道是已去了的曾貴妃?”
榮親王妃點了點頭,說道:“正是。”
唐茶裏裏外外看了遍,并未發現此畫的不妥之處。她怕自己有所遺漏,還是不甚放心,便喚來對暗號之類頗有研究的手下宮女細查了一番,這才确定,這就是一副普通的畫。
接過唐茶手中的畫卷,榮親王妃慢慢的看了起來,看的是非常仔細,像是要記在自己腦海中一般,唐茶在一旁看着,只覺得有些不自在。
榮親王妃因這曾貴妃多年來像是透明的一般,如今看了這畫像,不知她心中作何感想了。
“果真是位标致的美人啊。”榮親王妃輕嘆道:“不枉王爺這麽多年,日日三餐都要陪着你用了。”說完,便拿着畫卷,起身到了繡花畫架的旁邊,從針線筐中拿出一把小小的剪刀,對着畫便剪了下去。
她神色肅穆,像是在做一件非常重要的事一般,手上的動作卻不停,一點一點的把那張畫像細細的剪成了極小的碎片。然後取過一個縫好的香囊,把這碎片裝了進去,擡頭看到唐茶正目不轉睛的看着她,便笑道:“這可是王爺的寶貝呢。”
“王爺犯下滔天大罪,定是逃不過的,日後我們夫妻在大牢裏相見,他定是會問起這幅畫的。我這做妻子的,怎能不體恤丈夫呢,這剪碎了,才方便随身帶着,到時拿給王爺看看,也解他的相思之苦。”
唐茶微微一笑,心中卻是覺得,榮親王要是這次不謀反,日後怕也是要栽到王妃的手中的。要是王妃生下了嫡子,那第一件事,怕就是要幹掉王爺了。
對着一個死去的情敵,偏偏丈夫還對那人念念不忘,這十幾年每日都陪着那死人的畫像吃飯,而正妻卻不能發作,這情況,是個正常人都會忍成了變态了,唐茶自問要是自己,肯定早上去捅榮親王幾刀子了。
榮親王妃見事情都辦好了,這才跟唐茶報了幾個名字,并解釋道:“王爺來往之人很多,但這幾位确實頗為不同尋常。他們經常差不多深夜時分來訪,待個一兩個時辰,便告辭了。”
“皇伯母是如何得知的呢?”唐茶問道。
“其實王爺雖管的嚴,但畢竟都是在王府中,中間有沒有隔着高牆守着士兵,總有些知道消息的途徑。”榮親王妃解釋道。
“王爺有個習慣,當有事相談的時候,總喜歡一邊跟人喝一杯,吃些下酒菜,一邊談事情。大半夜的,廚房開火做膳食,這些事情侍女們都會向我禀報的,再加上前去伺候上菜的侍女總會聽到一言兩句,這麽多年下來,我也知道了這些人的身份了。”
“還有逢年過節的年禮,禮單都是在我的手中,這一看,誰遠誰近,便是一目了然了。”
“還有王爺無事,便愛往城外的莊子跑,這一應的行禮用具,伺候的下人都是我安排的,倒時随口問一句王爺去了哪裏,還有誰會特地瞞我不成?往日我只當他是貪圖新鮮,養了些戲子之類的在莊子裏逗趣,如今事發,仔細想想,其中頗有蹊跷之處。”
榮親王妃便把那些莊子的名字和位置都細細的寫了下來,交給了唐茶。
唐茶看榮親王妃如今的模樣,實在不知說些什麽好,想到這屋裏屋外的都是人,怕是要看着她,免得她一時想不開尋了短見去,便出口寬慰道:“皇伯母莫要心焦,父皇最是聖明不過的,若您與此事真的毫無聯系,他也不會不分青紅皂白的處置于您的。”
榮親王妃聞言只淡淡的一笑,說道:“謝謝殿下吉言了,您放心,我不會做什麽傻事的。不看到王爺最後的下場,我怎麽會先他一步離去呢。”
“我所知的一切都已經如數告知殿下了,此地畢竟是犯官府邸,公主身份尊貴不易久待,還是請早些回去吧,免得皇後娘娘擔心。”
唐茶見榮親王妃下了逐客令,便識相的告辭出來了,只是她心裏覺得堵得慌。
好好的一位女子,只因遇人不淑,硬生生的忍了十幾年,心中苦楚誰人能知?旁的不知道的人,怕還要贊一聲王妃好運道,能嫁給王爺呢!
作者有話要說:
☆、陛下歸來
回到蓬萊宮中,唐茶便把從榮親王妃那探聽到的,關于榮親王的事情都一一給徐皇後說了。
徐皇後是真沒想到唐茶竟然從榮親王妃口中打探出了消息,頓時笑道:“我兒是越來越能幹了。”
唐茶想起榮親王妃心中還是覺得有些郁郁。
“母後,我看皇伯母也怪可憐的。”唐茶想了想,還是把榮親王妃剪畫像的事情跟徐皇後說了說。
順便感嘆道:“去了的曾貴妃到底是何方神聖,竟能讓皇伯父念念不忘直到如今。他既然這麽喜歡曾貴妃,當時怎麽不請皇爺爺賜婚與他?”還有讓父皇這麽多年都沒忘記給她報仇,當然這句是她心中暗想的,說出來,便是給母後添堵了。
徐皇後冷笑道:“喜歡是喜歡,更多的怕是後悔吧。先太後喜歡曾貴妃,喜歡的不得了,覺得她是無處不好。先太後性子你想必也略知一二了,她看好的人當然要配給她的親生兒子才更好。”
“不過當時曾貴妃與榮親王畢竟是青梅竹馬,宮裏有些傳言,再加上她與你父皇年紀相差頗多,先太後也不願勉強曾貴妃,這是結親家,又不是結仇。”
“先太後便先去問了曾貴妃願不願意,若是她真的與榮親王兩情相悅,先太後也不打算拆散一對有情人。曾貴妃見先太後問她,不便直接拒絕,只說讓先太後去問問榮親王,說都聽榮親王的!”
“先太後一看曾貴妃這樣說,就知道她與陛下這事就不能成了,本打算要是榮親王認了,便順道讓先皇賜婚好了,也算是成全了他們。”
“你知你情深似海的皇伯父當時是如何回答的嗎?”徐貴妃面上的嘲諷之意忍都忍不住,她一字一頓的說道:“他說,母後乃是靜兒長輩,婚姻大事,全由母後做主!兒臣不敢妄發議論。”
“這,這,皇伯父也太沒用了吧!”唐茶驚嘆道:“他明明就喜歡曾貴妃,皇奶奶也只是問他一句,他直接說自己喜歡不就完了嗎?要是直說他鐘情曾貴妃,皇奶奶雖然不是他的生母,也肯定不會強迫曾貴妃嫁給父皇的!”
“他這是想顯示自己孝順,順便給先太後表表忠心!”徐皇後解釋道:“先太後一看,哎呦,老大這麽窩囊,曾貴妃就算不嫁給你父皇也不能嫁給她啊!于是便把榮親王的話原封不動的說給了曾貴妃聽,後來曾貴妃哭了好幾天,最終還是嫁給你父皇了。”
唐茶搖頭嘆息,皇伯父真是奇人,有膽子造反,當年怎麽連自己鐘情的女子都沒膽子開口争上那麽一句呢?現在還怪到了父皇頭上,想出那等龌蹉的法子,想用在她們姐妹身上,啧啧啧,真是讓人不齒。
唐茶心中覺得有點惡心,便不再談論榮親王之事,問起了其他的事情:“母後,那日我聽你說何院判研制出了解藥,那三妹妹,可是有救了?”
徐皇後聽到唐茶的問話,臉色一陣古怪,像是不知怎麽開口一般,她嘆了口氣,說道:“救?人若是不想讓別人救,任你是仙丹妙藥都救不回來的!”
“什麽?難道三妹妹不願服解藥?這是為何?”唐茶是真的驚訝了,不吃解藥你就要死啊!怎麽這麽想不開?
“她怕那是打胎的藥!她現在滿腦子的孩子,只盼望着把孩子生下來,那姓周的便會回來帶走他們母子兩!別人說什麽她都聽不進的!”徐皇後簡直對唐田沒法了,好說歹說,她就是一副“你們都是騙我的!”模樣。
“她不信周若岩給她下藥了?”唐茶問道。
“豈止是不信,她簡直是對那姓周的死心塌地的!說了姓周的只是利用她,她就抱着肚子哭,一邊哭一邊說,那姓周的不來看她,肯定是被我們暗地裏害了!簡直是不可理喻!”徐皇後要不是怕皇帝回來後事情不好收場,早就直接灌藥了!
“何院判沒跟她說她自己身體的情況嗎?”
“說了,怎麽沒說?她就是不信!她不止是藥了,連同入口的吃食,都要用銀針驗過才肯吃!話裏話外的意思是,現在她誰都不信,只等你父皇回來給她做主!”徐皇後冷聲說道:“說的好像是誰願意搭理她一樣,不識好人心!她願意等陛下回來,就讓她等吧!”
徐皇後對這事是煩死了,這事還要瞞的仔細,萬萬不能傳了出去,否則唐茶唐詩日後都不用嫁人了!
“她還敢等父皇回來?不怕父皇回來抽死她?”唐茶覺得唐田的腦子自從認識了周若岩後,便往一個詭異的地方發展了,這莫非又是被下了什麽降低智商的藥?
徐皇後心煩,自從陛下出征後,諸事不順,她讓唐茶自己去玩了,這邊則把自己得來得消息遞了出去,收到消息得大臣,正是皇帝陛下留下來的暗棋,跟唐茶料想的一樣,張雲閑只是副手,這位才是真正負責的人。
這位大臣一看,又拿來張雲閑整理出的資料,兩相對比,果然是名單上有數的,不禁私下感嘆徐皇後的手段了得,教出了大公主這般人物,往榮親王府走了一趟,便得了确實得消息。
他便喚來了張雲閑,給告訴了他這幾個莊子的事情。
張雲閑此時肚子裏正憋了一肚子的氣!每日幹勁十足,幾乎每日只小睡那麽一會兒,便開始追查叛黨的消息,簡直是一人能頂十個人!
那日他跟着唐茶去了大感恩寺,看到她一步一個血腳印的走上去,心中頗多感觸。除了心疼外,對唐茶也多了一番的敬重,如此女子,嬌柔卻堅強,怎能不讓人心生愛憐?
于是他受到唐茶的激勵,連夜出城去追查叛黨了。
第二日榮親王便帶兵進宮了,張雲閑得知這消息時,差點一口老血噴出來啊!如此關鍵的時刻,他竟然在城外,不能在宮中為殿下抵擋叛賊!真是讓人想撞牆!
特別是後來聽說,唐茶殿下請來陸老将軍,先行埋伏在蓬萊宮,後來把叛軍一網打盡的時候,張雲閑又想撞牆了!
啊啊啊,好想跟殿下一起并肩奮戰啊,就算不行,遠遠看着殿下談笑間殲滅反賊的風姿啊!他完全把出力的是陸老将軍這件事有意的忽略了!
此時聽上司說,這名單還是唐茶殿下弄來的,張雲閑的頓時更加幹勁十足了!調集人馬,親自上陣,連夜一口氣挑了五座莊子,直讓暗棋大臣感嘆後生可畏啊!
更加讓人驚喜的是,張雲閑從其中一座莊子裏意外的發現了一座暗室,裏面竟然藏着其他反賊平日的栖身訓練之所,還有他們相互間的聯系方式!
暗棋大臣看到此名單,不由的撫須大笑道:“哈哈,得此名單,終不愧對于陛下的囑托了!雲閑,此次你立下了大功啊!”
長安城中也是一片的喜氣洋洋,陛下即将凱旋而歸的消息已經派人張貼了告示,除卻個別陰暗的角落,旁的人,不論是高門富貴人家,還是普通的販夫走卒人家,無不歡喜鼓舞!
半個月後,城門打開,百姓自發夾道歡迎,皇帝陛下帶着浩浩蕩蕩的勝利之軍,後面挂着一長串的戰利品以及俘虜,凱旋而歸!
百姓看到大慶軍士個個兵強馬壯,後面的戰利品堆積如山,再加上那被綁住手腳的異族俘虜,頓時呼聲震天。街上,旁邊的樓閣上,無數大姑娘小媳婦,争相恐後的往兵士身上扔着花朵手絹!
一時間花落如雨,連綿不絕,不少單身的将士在不久後都娶到了老婆。
皇帝陛下則是直接回到了宮中。
先是與幾位大臣交換了下情報,聽了聽他不在時發生的事情,又說了說戰況,最後,衆人合計了下,未免夜長夢多,第二日便公布了榮親王企圖謀反的消息。
這消息一出,頓時百姓嘩然了,雖然榮親王平日名聲不錯,但萬萬不能跟皇帝陛下在他們心中的地位相比,謀反乃是大罪,一時間,榮親王的府邸外被爛瓜爛葉包圍了,要不是守在外面的侍衛們,怕早有按耐不住的人沖進去打砸一番的!
榮親王妃在院子裏,聽到外面傳來的喧嘩之聲,還有隐隐不雅的罵人之語,她卻是開心的笑了,自言自語道:“王爺,您看,這就是您的賢名,果然是受百姓的擁護呢!”
皇帝陛下商議完了政事,便迫不及待的奔向了蓬萊宮。
他一進門,便看到一家四口正齊齊的看着他,頓時心中一暖,還未來得及說什麽,便有一個肉團直接的撲入了他的懷中,帶着哭音說道:“父皇,昊兒好想你啊!”皇帝陛下摸了摸他的頭,輕聲道:“朕也想你!”
他擡頭,看到徐皇後抱着唐瓜瓜,正定定的看着自己,那眼中的柔情讓他嘴角忍不住翹了起來,又看到旁邊站着的唐茶,平日古靈精怪的唐茶,此時也激動的紅了眼眶。
皇帝陛下看着他們,語氣堅定的說道:“朕回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傷在哪裏
一家人圍坐一團,思念擔心的話語說了老半天,這才相視一笑,放下心來。
皇帝陛下從徐皇後的懷中接過了瓜瓜,左右打量一番,見這小子月餘不見,又長胖了許多,白白嫩嫩的,一雙眼睛亮晶晶極有精神!
瓜瓜見皇帝陛下伸出手逗他,便用自己粉嫩的小手抓住了皇帝的手指,咯咯咯的笑了起來,露出了還沒長牙的粉色牙床。
“瓜瓜越來越可愛了,跟朕小時候長的是一模一樣啊!”皇帝陛下看小兒子,越看越喜歡,旁邊的唐昊輕聲道:“小瓜明明就是跟我小時候一模一樣啊!”
衆人又閑話家長了一番,皇帝陛下一邊逗弄着瓜瓜,一邊詳細的詢問了榮親王帶兵進宮的具體情況,徐皇後跟唐茶兩人相互補充的說了一遍,說完話,唐茶有些擔心的問道:“父皇,我會不會擾亂了你原本的計劃?”
皇帝搖搖頭,說道:“不會,哪裏有能完全安排的妥當,不出一絲兒錯的事情,這種突然的情況,要是他們處理不好,也白拿了朝廷的俸祿了。而且你還幫他們分擔了主要的兵力,不錯,不錯,不愧是朕的女兒。”
唐茶見皇帝并未放在心上,便也松了口氣道:“前幾日我去了榮親王府,從王妃那裏得來了些消息,都是有用的,皇伯父手下的叛軍據點,聽說都被踏平了好幾個了。”
“朕知道,他們這次做的不錯,比我之前預想的好許多。十二個據點,已經被他們鏟平了九個了,效率還算不錯。”
“難道父皇你早就知道皇伯父把人手藏在哪裏?”明明就是才回宮,卻對外面的形式清楚無比,唐茶暗想,這莫不是父皇其實早就摸清楚了情況?那為何還讓手下的人各奔西跑四處搜尋呢?
“茶兒是越來越聰明了,朕是早就知道大哥把藏兵的事情。他的那些據點朕在出征前都查清楚了。”皇帝陛下笑道:“朕要是直接讓他們鏟除了這些反賊,那朕離開的這段時間他們豈不是太閑了?幹脆就讓他們自己去查好了,也能鍛煉一下嘛,哈哈哈。”
唐茶笑道:“父皇說的是。”她心知父皇想鍛煉的人便是張雲閑,他年紀輕,性子穩,父皇怕是想磨他一磨,日後必定有所重用。
唐茶又看了唐昊一眼,心想,這張雲閑又是昊兒的老師,等到父皇退位,昊兒登基以後,又可以接着為新皇效力!父皇真是好打算!
徐皇後更關心的則是皇帝親征的情況,她問道:“陛下,為何前些日子前線的消息一概傳不回來?還有人說,您是被五國反賊一起圍攻了,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皇帝陛下拍了拍徐皇後的手,示意她安心,這才解釋道:“大哥的人一跟那些倭賊接觸,朕便知道了,便把原先準備督戰的地方改成了陷阱,朕的空儀仗進去,朕本人則是在外面,待到那些海賊收到消息,大批人馬來攻打的時候,嘿嘿,卻發現裏面是個空城。”
“朕聯合周圍州縣的官兵,一起來了個關門打狗,那些海賊被圍在空城中,又是冬日,城裏的糧食早就被偷偷的運了出來,這缺衣少食之下,抵抗了沒幾日便不行了。我們這邊的人手則以逸待勞,沒有多大的損傷便俘虜了他們,如今帶回長安城的是一小部分俘虜,大部分則被旁邊的刺史要了去,他們那邊盛産煤礦正好缺些奴隸去挖煤呢。”
“哇,父皇好厲害!”唐昊聽的是眼睛一眨不眨,他已經開始學習兵書,懂得些粗淺的用兵謀略之道,可這實打實的戰場上的計謀還是第一次見,他略有所思的說道:“怪不得夫子說,一将無能累死千軍呢!有父皇這麽英明的将領,可勝百萬雄兵!”
哎呦,皇帝陛下聽了兒子的馬屁,這是嘴巴笑的都合不攏了,他點點頭,頗為自戀的說道:“昊兒說的極是!”
唐茶想了想,有些不解的問道:“父皇,你們打了勝仗,這是好事,可為何消息并未送到長安城中呢?大慶歷法親王不得離開長安城,皇伯父的勢力去給海賊傳個消息還行,要大規模的瞞住父皇您獲勝的消息,怕是有力無心吧。”
皇帝點點頭,說:“茶兒說的不錯,那你猜猜,為何父皇得勝後,還沒有消息傳入城中呢?”
唐茶左右看了看皇帝陛下,突然笑道:“要麽是父皇您下令瞞住的,要麽是周圍擁兵的刺史叛亂瞞住的,如今看父皇如此神态自若的模樣,那必定是父皇您下令不讓消息傳出去的。”
“好!好!好!”皇帝贊道:“那茶兒再猜猜,朕為何要瞞着消息?”
唐茶起身踱步,轉了幾圈,突然眼睛一亮,問道:“父皇,這次的俘虜,可都是青壯年?”
“正是。”
“人數極多?”
“正是。”
“那茶兒大膽猜想,父皇看圍城之戰中俘虜了這麽多的青壯海賊,人數極多,那幾個島國本就人少地稀的,怕是他們幾個國家大多數的青壯年都出動了!”
“父皇雄才大略,如此好的機會怎能錯過?瞞住消息,不讓人走漏了,這才好到派出大軍上島,挨個的剿滅人家!”
唐昊聽的都呆了:“父皇,您把他們幾個國家都一鍋端了啊?”
“正是如此!朕當時一看,好嘛,這麽多青壯都被朕抓了,他們幾個島國總共才有多少人,這麽好的機會,朕便幹脆永絕後患,挨個的把他們全都滅了!”皇帝陛下霸氣十足的說道,言語間顯得快意極了!
“夫君真是好氣魄!”徐皇後聽了,也不由心馳神往,平定叛軍,開疆辟土,這才是帝王本色!
“恭喜父皇!”唐茶笑的極為開心:“明日皇榜一出,父皇威望再無人能及,就是史書上,父皇也是名垂青史的千古之帝!”
老婆孩子的連環誇獎讓皇帝陛下整個人都飄飄然了,他氣魄十足的說道:“朕身為天子,不讓大慶子民受苦,不讓你們受苦,都是應該的!”
唐茶見徐皇後似是有許多話想跟皇帝陛下講,便帶着唐昊先回去了,臨走時順便把唐瓜瓜撈在了自己懷裏,笑道:“今兒就由我來照看瓜瓜一晚吧,父皇母後好生歇息,就別讓這小不點搗亂了。”
徐皇後不放心的說道:“你還是個半大孩子,怎麽會照顧起瓜瓜來?他半夜定是要起來鬧一鬧,喝次奶才肯睡的,到時候鬧的你也睡不好!”
“這有什麽打緊的,又不是我一人照顧,瓜瓜的奶娘貼身伺候的宮女都跟我一起回長樂宮去,晚上我看着,她們再輪流看看,母後還是不放心,我便讓青花青杏她們輪着來,就一晚上,不礙事的。”說完,便抱着唐瓜瓜跑遠了。
徐皇後無法,只得讓唐瓜瓜貼身伺候的宮人一起去到長樂宮,這才回來跟皇帝陛說道:“孩子大了啊,是越來越有自己的主意了,不再事事都聽我的了。”
“這不好嗎?咱們為人父母不能一輩子都把他們護在羽翼下,早點有自己的主意,總比唯唯諾諾的好,行了,別擔心了,茶兒是心裏有數的,她王爺都能絆倒一個,照看個奶娃娃難道還辦不好了嗎?”皇帝陛下見兒子女兒都走遠了,這一把摟住了徐皇後,輕聲說道。
徐皇後瞪他了一眼,夫妻兩手拉手的進到內殿,相互說些悄悄話去了。
這邊唐茶領着一堆人浩浩蕩蕩的回到了長樂宮,青杏一看唐茶懷裏還抱着一個小的,連忙去整理屋子,把唐茶屋子裏的尖的東西都收了起來,熏香什麽的也換下了,又尋了些柔軟的被褥細細鋪好,這才把唐瓜瓜放到了床榻上。
唐茶趴在床上逗弄着唐瓜瓜玩,唐瓜瓜到底年紀小,不一會兒便哈切連連,睡眼朦胧了,唐瓜瓜的乳母一見,告了聲罪,急忙的開始給他喂奶,免得他睡一會餓了哭鬧。
旁邊看熱鬧的丁嬷嬷看唐瓜瓜一邊喝奶一邊打瞌睡,不由輕聲笑道:“殿下,這孩子啊,是個有福的。”
“哦?這又是為何?”
“你看他,第一次來長樂宮,卻不哭不鬧的,該喝奶的時候喝奶,該睡覺的時候睡覺,這就是福氣,好養活,不認生!”
“小孩不都這樣嗎?”唐茶不解的問道。
“殿下你有所不知,身在富貴人家,最怕就是孩子沒福,吃不下睡不下的!這小時候身子沒長好,便容易生病,雖然有好藥供着,但一來二去身子底便弱了。”
“身子一弱,胃口就弱,這不能吃那不能吃的,家裏縱有山珍海味天天供着,光看卻吃不進,只能清粥小菜養着,這樣身子骨如何能強健起來?”
“這樣子的孩子啊,日後長大了,也是病怏怏的,總沒有人家從小便底子好的孩子強健!所以啊,這孩子要是生在富貴人家,卻像三皇子殿下這般,吃得好睡得好,便是有福!”
唐茶點點頭,覺得丁嬷嬷說的也有幾分道理,此時唐瓜瓜喝飽了奶,輕輕的打了幾個飽嗝,便趴在乳母身上睡着了。唐茶見了,便接過唐瓜瓜,輕輕的放在自己的床榻上,給他擦了擦口水,讓周圍的宮人放輕腳步,自己讓人端了熱水進來準備梳洗歇息了。
卻說蓬萊宮內,徐皇後跟皇帝兩人正肩并肩的躺在床榻上聊天,徐皇後突然想起了陸寧似是跟随皇帝一起出征了,便開口問道:“此次跟陛下一同出征的權貴子弟們,可都平安回來了?要是哪裏傷了折了的,那些诰命夫人們可是會來找我說道說道的。”
皇帝陛下聞言知意,嘿嘿一笑,說道:“大部分都沒事,不過世事無常,卻有人倒黴了。”
“哦,是哪位大人家裏的啊?”徐皇後看皇帝幸災樂禍的神色,便覺得八成是陸寧倒黴了。
“你也認識啊,就是陸老先生家的嫡次子!”
果然是他!徐皇後面不改色的問道:“哦,原來是他,他是怎麽了?傷了胳膊還是斷了腿呢?”
“都不是?要是斷了腿也好啊,可惜啊可惜,真是可惜!”皇帝陛下搖頭感嘆道:“怎麽偏偏就是傷了臉呢?簡直是慘不忍睹!啧啧啧!”
“什麽?陸寧破相了”徐皇後再也保持不住冷靜,失聲問道。
見徐皇後這麽關心陸寧,皇帝陛下心裏這個酸勁啊,就別提了,他故意使了個壞,模模糊糊的說道:“哎,反正朕去看的時候啊,他的半邊臉上都是藥膏,怕是半邊臉都不能看了吧。”
“這,這可如何是好!”徐皇後好不容易瞧上個不錯的女婿人選,眼看着就要論功行賞了,這怎麽就出來這檔子事呢!
偏偏皇帝陛下還火上澆油的說道:“可惜了他那張臉,雖然不如朕的英俊,但還是能勉強入眼的,如今啊,這陸老夫人可是要哭死了!還有哪家的姑娘敢嫁給他啊!”說完,還偷偷的瞥了徐皇後一眼。
嘿嘿,朕可沒瞎說,那陸寧的臉敷上草藥後的确是慘不忍睹嘛!
作者有話要說:
☆、我想娶媳婦
此時陸府是哭聲一片啊,陸老夫人盼着兒子回來,盼的是望眼欲穿,如今一看,大兒子好好的,二兒子臉上那都是啥!
“寧兒,你,你的臉!”陸老夫人戰戰巍巍的問道,那膏藥味有些刺鼻,剛才離得遠她只當自己眼花了,現在一看,頓時心驚不已。
“二哥!你破相了!”最小的庶子陸存善驚呼出聲,被陸老将軍不悅的瞪了一眼,此時在大門外,也不好教訓他,只得說道:“男兒家,有些許傷疤怕什麽,莫要大驚小怪!”
這一進陸府,關上大門,陸老将軍才緊張的問道:“老二,你的臉怎麽回事?”
陸寧微微一笑,張口說道:“不礙......”話還沒說完,便看到陸老将軍伸手猛的一巴掌拍到了他嫡親大哥陸安的頭上,陸安一下便被拍暈了。
“出征前怎麽跟你說的?多護着點你弟弟!啊,你都當成耳邊風了不成?你成日在兵營裏厮混,皮厚肉燥的,你弟弟可是第一次上戰場,你看看,如今傷到了臉,你讓我以後如何給他提親!”
“爹,不關大哥的事,是.....”陸寧看陸安身上又挨了幾下子,急忙出聲說道,卻又被一個尖銳的女聲打斷了。
“啊!二哥哥你這是破相了!”那聲音又尖又細的,隔着大老遠便聽到了,一位身穿鵝黃夾襖的少女一路跑過來,陸寧一看到她便沉下了臉,也懶得跟她搭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