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受制
燒灼感不停的在刺激着神經,可目人卻仿佛感覺不到,甚至都沒有躲開拓夢的觸碰。
他整個人僵在原地,像是被剛才的那句話所蠱惑,視線發直同時他也跟着張開嘴,由身體伸出所蔓延起的親近感讓他想也不想的就做出回應。
「不能給他!」
怒吼聲伴随着在兩人中間炸裂的白色火焰響起,目人感覺有人退了自己一把,他不穩的往後踉跄了幾步,餘光瞥見『聲音』向拓夢發起襲擊,卻在沖到他面前時被突然介入戰鬥的腦無給攔截。
兩人相互纏鬥着快和他們拉開距離,似乎誰都沒有占到便宜,但幾次交手下來腦無大半個身體已經白色的火焰給覆蓋燃燒,很應該是『聲音』趁着兩人交戰的時候丢過去的。
目人感覺到火焰所吞噬的部分化作力量來到這邊……但是為什麽腦無像完全感受不到焚燒的痛苦的樣子?被火焰所覆蓋的地方燃燒了這麽久也仍舊是完好的一片。
「雖然我挺讨厭這家夥的,但在這種時候倒免得我親自動手。」拓夢回過頭看着身後的景象,他對于那個『聲音』竟然能在腦無的攻擊下堅持那麽久而感到詫異,仔細思索一番後卻勾起嘴角露出微笑。
戰鬥力越高就說明為了凝聚實體而使用的火焰就越多,他只要搶過來……心中得出結論的後,拓夢便直接在原地消失,轉而悄無聲息的朝着遠處的戰局靠近。
『聲音』正躲避着腦無的攻擊,因為【個性】不适合近身戰鬥,他不停地要拉開距離,反倒顯得格外靈活。
他解散實體躲過腦無砸過來的拳頭,當拉開距離再度凝聚出人形時,卻忽然被人掐住脖子給按在地上,巨大的力道将身下的水泥地面都跟着一起砸碎,發出『嘭』的一聲巨響。
拓夢搭在身後的紅發随着他的動作而滑到胸前,他餘光瞥見目标被搶的腦無很是呆滞的停下攻擊,便收回視線認真打量着被他抓住的『聲音』。
拓夢疑惑的皺起眉頭,他掐着『聲音』的脖子,明明是很真實的皮膚觸感卻沒有感覺到呼吸和心跳……是錯覺嗎?氣息和目人太像了,以至于根本感覺不出來還有他的存在。
拓夢微微回神,他見『聲音』連忙解散實體的凝聚,很明顯是想逃脫,連忙也跟着喚起體內的火焰。
明明是同一所屬的火焰,卻因為各自存在于不同人的體內而互争執着,仿佛同類之間的互相吞噬。
拓夢對于自己有着十足的把握,否則他也不會特地跑來争搶,所以只不過用了幾秒鐘的時間,他就将手裏捏着的那一小部分火焰給全部吞噬進自己的體內。
「從別人那裏搶奪來的東西,是時候物歸原主了。」
經過焚燒将火焰對目人的親呢抹消洗去,拓夢擡手按住左胸,感覺裏面缺失的某些東西在随着火焰的增多而漸漸地恢複,如果凝神細聽他似乎還能聽到那個微弱的聲響,咚咚咚咚——
「……咳咳咳……」
思緒被咳嗽聲所打斷,拓夢從沉思中回過神,他微微擡起頭,看見目人跪在地上,有血液卻不停的從他口中湧出,透過指縫滴落在地面。
「……為什麽……?」目人有些艱難的詢問着,他感覺自己像是突然間和『聲音』失去了聯系……他沒有回來。
一直以來火焰都是平均的分成兩份來供他們使用,可現在另外一部分消失,對于目人來說無異于是致命性的打擊,幾乎在斷開連接的瞬間他就連支撐站立的力氣都被抽走,跪在地上就開始止不住的咳嗽吐血。
……為什麽敵人會來搶奪他的火焰?又是為什麽敵人能搶走?他沒有了能治愈的火焰,體內深處很快就泛起鑽心的疼痛,各個器官都叫嚣着紛紛向他發送危險的指令,讓目人的臉色瞬間變得一片慘白。
脖子上的項圈發出『滴滴滴』的急促警報聲,和平時聽到的完全不同。
目人捂着嘴咳得撕心裂肺,他等候了大概兩三秒的時間,就聽見系統将他此刻的身體數據以報告的方式講述出來。
說實話自從佩戴LMC後目人從來沒有聽到它發出過這麽長的預警,一句又一句仿佛永遠不會停歇,一開始目人還能聽清楚它在說些什麽,可随着身體機能的下降,他連眼前的畫面都跟着變得模糊。
血液止不住的從口中湧出,目人低着頭,額頭上的冷汗不停的滴落,和地上的血液混合在一起,不見蹤影。
「……啊,說起來。」同樣聽着目人的身體數據,拓夢像是忽然反應過來,連忙笑着反問道,「被用來治愈身體的火焰如果消失的話,你是會死的吧?」
明明有着菲涅娅的火焰治愈,身體卻還是這麽弱,那真等到自己将他體內的火焰全部抽取出來……嘛,死了也無所謂,反正當初參與襲擊的時候就沒想讓這個孩子活下來,隐姓埋名的生活了這久,已經足夠了。
拓夢在心裏思索出答案後便邁開步子朝着目人走去,他想将目人體內的火焰趕快搶過來後離開這裏,搞不好回去還會面臨All for One的詢問,他還得想想說辭。
拓夢有些心不在焉,誰知他剛走了幾步,站在旁邊的腦無像是忽然接收到什麽命令般快速的到達目人的身邊,抓住衣服就将他提了起來。
看見這幅畫面,拓夢被面具所覆蓋的臉色瞬間變得陰沉,他停下腳步,如同喜愛的東西被人當面搶走,很是憤怒的大叫着,「給我放下!」
腦無沒有回應,一副呆滞的模樣也不知道是否還聽得懂人類的語言。他提着目人轉過身,黑色的霧氣迅速在他面前凝聚出移動門,穿過之後便來到了正在交戰的戰場中央。
「……這是?」沒想到被黑霧帶走的腦無竟然帶了個學生過來,死柄木在微愣,但他很快就反應過來這是個很好的機會,連忙擡起頭呼喊着遠處正在戰鬥的相澤消太,「喂!職業英雄!我勸你最好別再亂動,不然,我可不能保證你的學生能不能繼續活着。」
「……」
相澤消太的動作微頓,他心中忽然咯噔一聲響,連忙回頭時就看見腦無把目人給按在地上,并不溫柔的動作讓孩子發出一聲痛苦的悶哼,顯然并沒有失去意識。
「……日野?!」相澤消太攻擊的動作一頓,護目鏡遮擋住了他的臉,一時間看不見他此刻是怎樣的表情,但緊緊抿着的唇卻從某種方面體現出他內心的着急。
早在看見學生們被敵人用【個性】分開時他就隐隐覺得有些不妙,他在心裏将每個孩子的特征過了一遍,當時就最擔心目人會不會遇到危險……沒想到這件事真的發生了。
索性那些用來充數的敵人已經被他給解決的差不多,接下來就專心的應對這邊。相澤消太握着武器站在原地,他平緩着呼吸,視線卻不停的打量着死柄木身後的兩只腦無,思索着要怎樣才能把目人救出來。
……他們之間距離太遠了。
「看來英雄科的學生也不是很厲害嘛。」死柄木微微歪着頭發出一聲冷哼,他見目人有些不适的掙紮着,轉而被腦無按的更緊,不由得嘲笑道,「這麽容易就被抓過來,簡直對不起為了保護你們而特地沖出來戰鬥的老師。」
「……」
目人沒有說話,他咬緊牙關,像是在忍受體內的疼痛,又像是忍受敵人的嘲諷。
敵人說的很對,他太弱了,弱到連反擊的能力都沒有……
『聲音』救了他那麽多次,甚至為了保護他而消失,但最後他還是變成這種受制于人的狀态,甚至還被敵人當做威脅的籌碼來……他是不是真的不适合當英雄?
如果是小時候的自己,或許真的只是因為單純的崇拜歐爾麥特而産生這個想法,但随着年齡的增長,時間的流逝,目人對于『成為英雄』這個念頭也跟着他認知的增長而發生改變。
他其實并不像歐爾麥特和小久那樣為了幫助別人救人而成為英雄,生活、病痛、孤獨、父母等等幾乎壓的他喘不過氣,僅僅是活着都像用盡了全力……哪還有力氣去救他人。
小久他在看到別人遇到危險的時候,究竟是懷着怎樣的心情,又是有怎樣的勇氣才能沖出去的啊——
目人趴在冰冷的地上,他心中滿是不甘,左手在地面上留下一個很清晰的血紅掌印,随着緊握成拳的動作又留下五道帶着血的劃痕。
他像一個遇到挫折的孩子,根本不知道還可以尋求別人的安慰,哪怕此刻已經害怕的要哭出來,他也任然會将心中的情緒隐藏,等只剩下自己一個人的時候才會偷偷掉眼淚。
「我都說了讓你別動!」注意到相澤消太往前邁了一步,似乎是找準時機想要沖過來,死柄木有些憤怒的大叫着,對于英雄的固執而感到很煩躁。
他低頭看向目人,嘴裏喃喃自語的不知道在說些什麽,直到好半晌忽然扯着嘴角笑了一聲,整個人顯得偏執又瘋狂,「……啊,我知道了!看來是非要我折斷他的手或者腳你才肯乖乖束手就擒是嗎!腦無!動手!」
死柄木的話說完,按着目人的腦無便跟着做出反應,他将右手握成拳,手臂上的肌肉因為用力而顯現出非常恐怖的輪廓,對着目人狠狠砸下時,讓所有注視着這一切的人連呼吸都被攥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