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心疼
鳴崎零離開後,目人從綠谷那裏得知拓夢已經提前回家。他受的傷最輕加上也沒有昏迷,檢查了一番确定沒有問題,就跟着來接他的大人一起離開。
目人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卻沒有說什麽。
他和綠谷擠在一張病床上講話,沒過一會兒接到警察通知的綠谷引子匆匆趕來,臉上滿是焦急。她甚至一見到綠谷後就開始哭,搞到最後連目人也沒能逃過『母親的眼淚』。
「那我就先回去了,目醬,明天見。」好不容易安撫住了母親,綠谷背上書包回頭和坐在病床上的目人打招呼。解決了心中大事的他此刻臉上甚至還露出了淡淡的笑容,讓目人很是羨慕。
「明天見。」目人點了點頭。他覺得自己和綠谷對于明天的期待完全不一樣,而且他明天要面臨些什麽……還不知道嘞,也不知道那個莫名其妙的班主任對于他的戰鬥訓練會不會說些什麽,只希望不要被罵。
「目人你真的不和我們一起回家嗎?」綠谷引子有些擔憂的看着目人。她平時也會照拂着這個身體不好的孩子,此刻兩人才出了車禍,她過來只将自己的孩子帶走,轉而将目人留在這裏,總覺得心裏過意不去。
「沒事的啦媽媽,目醬他現在和叔叔一起在住,警察已經打電話聯系過了,肯定待會兒就過來了。」綠谷伸出手挽住綠谷引子的手臂,他回頭對着目人笑了笑,察覺到綠谷視線的目人也同樣做出回去。
「……那,我們就先回去了。」綠谷引子有些遲疑,她知曉目人已經有人照顧,可被綠谷推搡着往外走時,還是擔心的沖他喊到,「如果有什麽事就給我們打電話!」
「好的。引子阿姨,小久再見。」目人淡淡的微笑着,将表面功夫做足了。他目送着兩人離去,直至看不見後才收回視線看向窗外。
天色已經是灰蒙蒙的一片,能看出時間已經很晚,有絲絲的涼風順着窗戶吹進來,很輕微,卻還是讓目人忍不住開始咳嗽。
「……目人?」
走廊上傳來熟悉的呼喚,目人偏過頭,發現歐爾麥特正站在病房門口。兩人對上視線,歐爾麥特連忙朝他走近,像是要确認什麽般将他摸了個遍,「沒事吧?有沒有受傷?接到塚內電話說你出車禍的時候簡直吓死我了!早知道我該陪着你的!」
歐爾麥特忽然間發現孩子好像只要一離開自己的視線就會出事,他們每次相遇的地方也都是在這家醫院。而且基本上都是目人受傷或生病的狀态,這是他最不想要的……
「我沒事,就算有也被治好了。」目人聳了聳肩,歐爾麥特如往常的态度讓他松了一口氣。想了想,他又補充道,「小久也沒事。」
「……說起來,綠谷少年呢?」忽然間想起目人回家是和另一個孩子一起,歐爾麥特微微擡起頭,他環視了一圈病房,發現病房裏只有零散的幾個病人,并沒有看到自己所熟悉的身影。
「引子阿姨來接他了,他們兩個才回去沒多久。」目人輕聲的回答着,他見歐爾麥特的視線重新回到自己的身上,下意識的将手背上的針管給他看,「醫生說我得把這瓶藥水輸完才能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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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我等你。」歐爾麥特并沒有将這件事放在心上,他想詢問目人肚子餓不餓,要不要先吃點東西墊墊肚子,可話即将說出口時,他餘光瞥見目人脖子上的電子項圈沒有如往常那般亮着燈。
「你的LMC怎麽不亮,是沒電了嗎?」歐爾麥特朝着目人伸出手,他撫摸上冰涼的金屬外殼,正想按下開關看看是真沒有電還是怎麽回事,手指卻摸到了清晰的裂紋。
歐爾麥特微愣,他連忙将目人脖子上的項圈取下來仔細觀看,發現不僅是外殼碎掉,連貼近皮膚的那部分芯片也碎裂成了好幾塊,動作稍微粗魯一些還會往下掉碎渣。
「……啊!」目人此刻也才反應過來,他睜大眼睛看着安靜躺在歐爾麥特手心的電子産品,臉上滿是心痛。不過剛才綠谷和鳴崎零都在那邊,加上他一共三個人,大家居然都沒有發現項圈的異常,果然是因為當時正讨論着沉重的話題,誰都沒有心思去在意這個……
「壞掉就壞掉吧。」歐爾麥特檢查了半晌确認電子項圈真的無法再開始,便直接揣進外套的兜裏,顯然并不打算還給目人,「正好重新買一個。」
雖然購買一個LMC可以使用很久,但目人這個好像戴上後就沒有進行過更換。歐爾麥特之前為了目人特地去研究過這方面的東西,他能看出目人所佩戴的這個型號非常久遠。
「……是該換了。」輕聲呢喃着,歐爾麥特心裏已經有了主意。他怕老久的型號哪天會突然出故障,從而漏掉監測目人的身體數據,導致發生什麽不好的事情——可被他關心的孩子卻并不這麽想。
「……不能修修将就着繼續用嗎?」目人皺着眉,臉上滿是為難。他看着歐爾麥特,似乎在心裏作鬥争,好半晌才嗫嚅着道,「……我沒錢。」
作為每年都會開發完善新功能的電子産品,加上在醫療行業的确也能做出貢獻,所以LMC的價格非常高,是目人完全拿不出來的金額——他脖子上的這個還是靠的政府補貼呢。
「我有。」歐爾麥特回應着,他見目人張了張嘴還想說點什麽,連忙開口将他的話給堵回去,「總之這件事交給我就可以了,你不用操心。」頓了頓他想起項圈已經壞掉,那直到新的到來之前,目人的身體都是沒有監測的狀态,不由得有些擔憂,「……說起來,你不帶着這個可以嗎?」
從相遇開始目人脖子上就戴着這個,從來沒見他取下來過,以至于歐爾麥特以為目人的身體嚴重到完全離不開LMC的監測……既然這樣的話,新的就得趕快去買。
「可以啊,短時間沒有問題。」目人回應道,忍不住擡手撫摸着脖子。上次在保健室裏取下項圈的時候他就覺得像少了什麽,此刻要維持這樣的狀态不知多久……應該沒問題的吧?
「那就先這樣。」歐爾麥特點了點頭不再多說,他在處理這件事時顯得格外的可靠,可不知為何目人覺得他像是在生氣,看着歐爾麥特好半晌都沒能将道歉的話語說出口。
……他還是怕會被罵。
「藥沒剩多少了。」英雄自顧自的呢喃了一句,目人下意識的擡頭,藥瓶裏的藥水果然已經見了底,「我去叫護士過來拔針。」
目人從藥瓶上收回視線,他偏頭去看歐爾麥特,卻剛好看見英雄的背影消失在門外。
目人看着空曠的病房門口有些發怔,直到很快歐爾麥特帶着護士過來,他才慌忙的移開視線,将臉上顯露出來的情緒所隐藏。
拔針時的痛處只有一瞬,目人低下頭,他将手背上的棉簽拿開,卻發現針孔仍然留着,沒有如他所想的那般将傷口治愈。
……明明都是傷口,為什麽有些治愈有些卻不治愈呢?好奇怪。
目人老老實實的按了一會,直到确認血液已經凝住,他才将棉簽丢掉轉而下床穿鞋,準備離開醫院這個令人糟心的地方。
歐爾麥特提着書包等候在一旁,目人撐着床準備站起來,可就在他站直身體的那一刻,只感覺眼前一黑,整個世界都跟着在旋轉。
目人往前踉跄了幾步,因為眩暈感始終無法維持好平衡,到最後他甚至無法維持站立,膝蓋一彎就這麽跪了下去。
「目人!」
膝蓋接觸到冰冷的地磚也不過才一秒的時間他就被歐爾麥特給抱住,目人無力的靠着歐爾麥特,任由對方将他抱起來放在床上,随即轉身似乎想去叫醫生。
「……沒事。」目人連忙拉住歐爾麥特,他此刻已經緩過來許多,可眼前仍舊在陣陣發黑,直到好半晌才看清歐爾麥特的臉,「……我沒事,八木叔叔……只是有點頭暈而已,不用去叫醫生……」
目人敢确信,如果鳴崎零過來了,那他今晚以及明天肯定就得留在醫院裏,他覺得自己沒什麽大礙,身體沒有哪個部位痛,沒有發燒也沒有咳嗽吐血,唯一的感覺就是肚子餓加頭暈……
「……低血糖嗎?」歐爾麥特反應過來後連忙在身上摸索着,最後在外套口袋裏摸出了一顆水果軟糖。
這是在學校的時候恢複女郎給他的,因為當時沒空他就揣進了兜裏,現在看來倒是在這裏派上用場。
歐爾麥特連忙将糖紙剝開,他将紅色的的糖果塞進目人的嘴裏,他看着孩子蒼白的臉色,很是心疼的将他抱在懷裏。
在接到塚內電話趕往醫院的時候,他其實心裏亂糟糟的,既為目人的亂來而生氣,又擔心孩子在車禍中有沒有受傷,調整了好久的心态才能用最平穩的狀态來面臨他。
可此刻不知道為什麽,歐爾麥特像是感受到了這個孩子的脆弱,哪怕用盡全力來呵護都保護不了……
「……對不起,八木叔叔。」目人窩在歐爾麥特的懷裏,他睜着一雙藍色的眼睛,看起來無辜又脆弱,「……今天上課的時候我太亂來,讓你擔心了。」
目人微微擡起頭,他感覺自己的腦袋頂在英雄的胸口上,其他部位所接觸到的地方也是溫暖的一片,和渾身冰冷的他形成非常明顯的對比。
「沒事……」歐爾麥特輕聲的回應着,他将下巴壓在目人的頭上,忍不住閉上眼睛,像是要仔細感受着兩人難得的溫馨時光,「只要你沒事,別的都無所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