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章節
然有一天就滋生陰暗的念頭,它想,仙人們既然都想成道,那等它吸收了仙人們,他們就可以融入大道當中了。這豈不是一舉兩得,它抵抗住了衰弱,仙人又可以成了自己的宏願。
世界那麽大,仙人不少,修真者也那麽多。
不過百年,它便說服了自己。
仙人們當然發現了——體內的靈氣沒有緣由的開始衰退。
他們花了上千年,才逐漸意識到,原來是天道。
荒謬。
可惜規則無法打破,他們并不能逃離仙界,前往下界避難。而下界始終有人成仙,不斷地壯大天道。
天帝召集各位上仙,以期找到解決的法子。
于皎天女是天帝的孩子,有權坐在席上,她面色沉重地道出自己的想法。
“女兒認為,如今唯有封鎖上下界的通道才能稍微制止天道,讓它不至于壯大得更快。”她胸腔微微起伏,微微嘆了口氣,“白年獸是我的愛寵,如今在下界歷練,更是‘天梯’,把它封印起來罷。”
殺是無法殺的,天道等白年獸死後,更可以随意把‘天梯’這一規則安在任何人或者獸身上。到了那個地步,他們只怕連‘天梯’都無法撼動了。
而且……從情感上,她也不願白年獸因此被殺害。
它是無辜的。
席上靜默片刻。
最後他們也沒有想出更好的緩解之法。天帝下了神谕給下界,于皎天女更是把白年獸的弱點一五一十地講了出來。
她甚至把貼身帶着的固獸環傳至了下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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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孩子,肯定恨死她了。于皎天女苦笑。
幾萬年的滄海桑田,曾經的過往被時間掩蓋。
仙人們勉強集力抵抗天道,然而他們還是肉眼可見的衰弱了下去。更有人廢了小半修為,開了天眼預測出來有一名叫南绛的道仙将會破開穿白村。
天帝下了神谕誅殺南绛。
南绛面色奇異——她經歷過了兩世,跟天道融合仍然需要一定的時間。
天道……如此……怎能夠繼續擔任……呢?
她有了人的□□,總是難以從天道的角度看待問題。
南绛恍惚地想,這樣下去,整個世界都會被貪婪的天道給毀滅吧。仙人吞沒完以後,就到了修仙者,修仙者沒了,那就天地間的靈氣……
這怎麽行呢?
是啊……她應該做出什麽去阻止一下,哪怕是一點點也夠了。
天道之上,有規則。
規則無靈,無法得知禍亂。除非,讓天道自己撞上規則。
衡寧白意識到自己被騙了。
他大吼一聲,裏面有無數的懊惱、無奈和怒火。
幾萬年前,他被圈進穿白村時也沒有那麽憤恨,更遑論愧疚了。
于皎當他是什麽了?
衡寧白并不知道,這種情況,于皎天女若是想要将自己的想法傳遞給他,她是要花萬年修為的——她總共才活了五萬年。
現在靈力至關重要,她并不認為白年獸知道真相後,會被乖乖地封印。
既然如此,又何必白費力氣。
天梯也是需要遵守規則的,只要有人達到了飛升的資格,那天梯并不能違背太多規則讓成道人無法成仙。
若是違背規則久了,那白年獸必定會逐漸散失靈氣,變成一個普普通通的妖獸。
衡寧白深深呼了口氣。妖獸的本性就是向往自由自在的,他被關在穿白村那麽久,這樣比殺了他還讓他難受。
就在剛剛,于皎天女不惜修為将本該就讓他知道的事實傳訴給他了。
事已至此,他定然不會再次回到封印裏,散失了修為也罷。
大義大義。衡寧白心裏默念了幾遍。
第 25 章
規則向來對凡人厚待有加。
南绛仰着頭輕輕嗤笑。
若是她的人欲無法剔除,那天道就死到了臨頭。天道沒有感知過短短幾十載人類的生活,自然就無從得知,作為一個人的苦樂比起長遠寂靜的漂浮要好上幾十倍。
一旦沾染了欲望,就很難抽身了。它會想着趨于人化,會想着回歸五彩斑斓的生活。
規則當然是不允許天道這種違禁的做法。
人.欲啊,天道本體想得太理所當然了,它以為欲望對于它而言,剔除起來并不是那麽難。
她似乎不需要做得太多。
南绛閉起了眼,将一幕幕牽動自己心緒的片段不斷在腦海裏回放——記住欲望實在太簡單了。
仙界彌漫了幾萬年的凝重氣息,略微有些消散了。
“星道偏轉!”目中有血滲出的道君大喊道。
他的表情因着眼睛的劇痛而有些猙獰,可臉上分明帶着狂喜的神色。
他已經測算了幾億次星道,當初封印穿白村時,星道只是偏轉了幾毫米。可如今,它竟然脫離星群了!
天帝頭頂着羽冠,他激動地将幾個翎羽都扯了下來,說道:“轉機!”
他已經不記得有多少次期盼落空了,不過只要有了結果,一切的苦楚都可以埋葬。
成了仙人中的至高者又如何呢,比起自然萬物的規則與天道,他始終難以抗衡。天意難測,大道難尋。
天帝緩緩閉上了眼,周身有像是日光飛射,不過眨眼間,那一片小天空便布滿了金雲。
于皎天女見金雲後,猛地起身,眼裏寫滿了不可思議。
她試圖張了張嘴,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只是眼裏有水光乍現。
“吾女于皎可擔大任,諸位就此別過罷。”
不知過了多久,忽然天帝的身影似是破碎的玻璃,‘咔嚓’便碎了成了細小的顆粒。
衆仙嘩然。
不知是何人開始鞠躬道:“恭送天帝。”而後形成了浪潮一般,聲音刺得人耳膜發疼。
于皎也彎了腰,深呼了一口氣,道:“恭送父皇。”
大能者以身殉道,可成天道之種——天帝以畢生靈力,催發新的天道。
一切都結束了。
衡寧白離着地面有十米,他微微向後靠着樹幹,看着祥雲。
真正的結局沒有想象中的那麽轟轟烈烈,沒有天地裂開百獸齊鳴,就是在一個和平時一樣的傍晚,南绛留在了昨天。
或許該稱她為天道吧。
衡寧白低頭笑了笑,随便怎麽稱呼吧。
天地還是那麽清風爽月。好像從來都沒有變過一般。
他已經無法再回到于皎身邊……哦不……應該是天帝了。
今後就好好做個天梯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