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扮的十分莊重,哪怕是整日蝸居在一間小小的“囚室”中,他的外表狀态都足以稱得上“整齊”二字。
“幸美醬是知道些什麽嗎?”
就在相葉幸美兀自沉思的時候,趴在她頸脖處的小狐貍突然說話了。小動物的聲音依舊尖細,但比起先前打招呼的時候的活潑,此時此刻它的語調已然變得有些死氣沉沉。
小狐貍翹翹尾巴,将相葉幸美散落在肩膀上的發絲盡數掃到了她的胸前。
“黑泥是什麽?幸美醬以前見過像一期那樣類似的人嗎?”
“只是見過照片而已,具體的實物是沒有見過的。”
相葉幸美被小狐貍打斷了思路,索性也就不再繼續思考。
她擡頭看向鳴狐和藥研藤四郎,遲疑了一下,才道:“你們……聽說過聖杯嗎?”
“聖杯?那是什麽?”
燭臺切光忠将做好的餐食放在相葉幸美的面前,順勢在少女的對面跪坐了下來。在他的身旁擠擠挨挨地坐着好幾個付喪神,他們都是聽到了相關風聲,才自發聚集過來的。
現在顯然不是很好的吃飯的時間,相葉幸美看着眼前散發着食物香氣的飯碗,暗自咽了一口口水。少女逼迫自己将目光從那些漆畫小碗上挪開,努力遏制住想要伸手去揭開小碗上蓋子的想法。
“聖杯是萬能的許願機。”
相葉幸美擡手掩唇,輕輕地幹咳了一聲。
她垂了垂眸,再次看向對面那些付喪神的時候,眼中已經充滿了認真的神色。
“聖杯可以實現一切奇跡,包括召喚出一種叫做‘此世之惡’的東西,那是世界上最肮髒的存在,也就是我剛剛所說的‘黑泥’。”
“被‘黑泥’接觸到的東西都會黑化……或者說是堕化。人類碰到那東西會直接死亡,而其他靈體……或者說你們付喪神在遇到那玩意兒的時候,就會變成像是一期一振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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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會有人召喚出那種東西……”
相葉幸美說到一半,就聽見付喪神中傳來了這麽一個聲音。她循着對方的聲音看過去,發現那是一個衣着打扮和藥研藤四郎差不多的小少年。
“誰知道那些前輩是怎麽想的呢?”
相葉幸美勾起一個足夠嘲諷的笑容:“‘黑泥’還曾經反過來污染過聖杯……雖然現在那髒東西已經被清除殆盡了,但當初黑聖杯降臨的時候,那個場景真的是……”
少女咋舌兩聲,兀自唏噓了一會兒,而對面的付喪神在聽了相葉幸美的解釋後,也紛紛輕聲地互相交談了起來。
“那、那……”
又有一個脆生生的聲音從一片嘈雜中脫穎而出:“那有什麽辦法可以祛除‘黑泥’嗎?你剛剛也說了吧,‘現在那髒東西已經被清除殆盡了’。”
一語激起千層浪。付喪神們悉悉索索的探讨聲沉默了一瞬,然後像是被投入了涼水的熱鍋一樣,突然炸開了。
“真的可以嗎?”
“是的吧,她剛剛也說了……”
“啊啊,果然果然,真的是她!”
“太好了,實在是太好了啊!”
……
“大家靜一靜,靜一靜。”
坐在正中間的燭臺切光忠勉力按捺下心中的激動,揚手示意付喪神們壓低聲音。他與坐在他身旁的藥研藤四郎對視了一眼,彼此都從對方的雙眼中看到了一種希望的光芒。
“所以說,相葉小姐。”
藥研藤四郎的聲音變得有些扭曲,他急急道:“當初你到底是用了什麽方法祛除了那個污染了聖杯的黑泥?”
作者有話要說: 突然想到,一期一振立繪的臉好黃啊【莫名的聯想
☆、聖杯與願
藥研藤四郎的話簡直是問出了衆多付喪神們的心聲,十來雙眼睛齊刷刷地将目光落在相葉幸美身上的場景,着實讓少女感到了一絲壓迫感。
“方法麽……”
一被問及了關鍵點,少女方才還算得上是自信的氣勢一下子像是洩了氣的皮球一般萎靡了下去。
“方法的話……”
她目光微移,吞吞吐吐了許久都沒有說出一句完整的句子來。
相葉幸美的猶疑被刀劍們曲解成了另一層的意思,為首的燭臺切光忠率先發話:“相葉小姐。”
他鄭重道:“我們願意負上整個本丸作為代價來和您交換祛除暗堕的方法,只要是您提出的要求,我們都會竭盡全力地去實現。我們只希望您……”
“诶诶,我要你們本丸幹什麽。”
相葉幸美煩惱地揮揮手。
她抓了抓自己的頭發,皺皺眉頭,偷偷瞟了一眼緊張地看着她的刀劍們。
“不是什麽有用的辦法啦……”
少女略帶心虛地道:“他們、他們當初直接把聖杯解體重構了……難道你們也想讓一期一振這麽來一次?”
“什、什麽?”
相葉幸美的聲音有些輕,但所幸的是在場的聽衆都不是普通的人類,刀劍們将少女的回答聽的清清楚楚,然後在下一秒瞬間炸開了鍋。
“解體、解體……”
藥研藤四郎喃喃自語了一句:“解體就是……就是刀解的意思嗎?不,難道就沒有別的方法了嗎?”
“這……”
相葉幸美也有些為難:“我是真的沒聽說過有其他的方法。”
“被污染了的靈體會被魔術師們盡快消滅,看他們的方法……應該也是不存在單純淨化的可能的吧?”
“而且……”
少女伸出一只手指,點了點她面前的桌面。
“黑泥造成的污染是不會傳染的,所以雖說症狀相似,但一期一振現在的病症肯定不僅僅是因為黑泥。”
“……”
“……是這樣嗎。”
“不是黑泥的話,那、那又會是什麽……”
“難道真的就沒有辦法了嗎?”
相葉幸美的話讓房間內的氣氛霎時沉重了起來,不止是那幾位擠擠挨挨坐在一起的軍服小少年露出了泫然欲泣的表情,其他的長相更為老成的付喪神們的眉間也染上了些微憂愁的神色。
本丸內的刀劍現在就是被捆在了一條繩子上的螞蚱,只要一期一振的暗堕一天不好,他們就一天無法回到時之政府的編制之下。掩蓋一整座本丸坐标的工作并不怎麽容易,他們随時随地都會被時政或是其他的審神者發現,一旦他們的行跡暴露了,等待着他們的就只有被毫無抵抗能力地盡數毀滅。
刀劍們并不恨一期一振,因為在練度不夠、又被迫進入高等級戰場的情況下,被帶有“暗堕因子”的溯行軍傳染這件事幾乎是百分之百會發生的事情,若當時被感染的不是一期一振,那也會是鶴丸國永、燭臺切光忠,或者是其他的刀劍。
其他尚且健康的付喪神們同情一期一振,更加心疼他那些短刀弟弟們。眼看到一位抱着小老虎的短刀開始抽抽搭搭地哭了起來,坐在他身旁的其他付喪神們都不約而同地上前輕聲地安慰起了他。
付喪神之間的愁雲慘淡被相葉幸美盡數看在眼中,她有些不是滋味地撇了撇嘴,垂下了眸子。
“你們也別太喪氣啊。”
少女嘟嚷着開口了:“實在不行……實在不行你們還可以去向聖杯許願啊。我說了吧,那個是萬能的許願機。”
“……聖杯?”
那位帶着老虎的短刀抹了抹眼淚,嘶啞着嗓音開口了:“聖杯……我們又要去哪裏找聖杯呢。”
“這……”
這到底要怎麽和他們一群日本神解釋西方的魔術啊?少女突然感到了一絲糾結。
聖杯不是一個實體,也不是随便一找就能找到的,啓動聖杯還需要很多步驟,其中還包含……
相葉幸美努力地想要将自己腦內的知識給梳理清楚,但她只是稍稍遲疑了一下,對面的小少年的眼中就立時蓄滿了晶瑩的淚光。
“所以,果然、嗚嗚……”
“诶,你別哭啊!”
少女着實被對方發達的淚腺給吓了一跳,她急忙開口道:“只要你們能找到願意帶你們參加聖杯戰争的魔術式,贏得那場比賽,你們就可以向聖杯許願了。”
“聖杯被安放在冬木市,每一次的聖杯戰争都是在那裏開始的。你們到時候……”
有關于聖杯的知識是在太複雜,相葉幸美無法一時向那些從未接觸過魔術體系的刀劍解釋清楚這件事情的來龍去脈,她狠狠地撸了兩把自己的頭發,幾乎都要急到抓狂了。
“哎,你們也別理解那些從者啊、禦主啊之類的事情了。你們不是刀嗎?到時候直接蹲在大聖杯底下,看到贏得比賽的魔術師來就直接殺人越貨,聖杯會判定你們贏得比賽的。”
少女的兇殘發言讓久經沙場的刀劍們都為之一愣。
“……這樣也可以嗎?”
燭臺切光忠有些懷疑地問道:“勝利者還需要判定?那是不是說,參加聖杯戰争還需要一定的資格呢?”
“這的确是要啦……”
相葉幸美有些驚詫于對方的敏感,她擡手撓撓自己的臉頰,幹咳了一聲。
“聖杯戰争開始前的一段時間,有資格的參賽者會被賦予一個叫做‘令咒’的标記。擁有令咒的人可以召喚‘英靈’,至于英靈是什麽……”
少女沉思了一下,然後舉了一個對于刀劍們來說十分簡單粗暴的例子。
“你們就想象一下,全盛時期的織田信長會被召喚出來參加戰鬥就好了。聖杯戰争為期一周,期間會有七個‘織田信長’互相厮殺,然後只有最後殺死其他‘織田信長’的那位才能得到向聖杯許願的機會。”
“七個,信長公麽……”
“咳咳,我就舉個例子啦。”
似乎覺得自己方才的講法有些奇怪,相葉幸美略有些尴尬地蹭了蹭自己的鼻尖。
“我覺得讓你們當做媒觸的話……伊達政宗啊、沖田總司啊……之類之類的名人也是會被召喚出來的嘛。”
少女的話像是一滴水落入了滾熱的油鍋中,付喪神們在聽見了她的解釋後,立馬交相讨論開了。
“總司桑也可以嗎?聖杯果然是個萬能的許願機啊。我們去參加那個聖杯戰争吧?憑我們的能力的話,那個比賽一定會獲勝的吧?”
“而且最後的獎勵還可以治好一期哥。”
“我們可是刀劍啊,區區戰争……”
“但是——”
叽叽喳喳的議論聲中,不知有誰突然說了聲“我們要怎麽得到令咒呢”。
原本總算是有些火熱的氣氛又霎時一下子跌落到了冰點之下。
刀劍們再一次将灼灼的目光對準了坐在他們對面的少女。
作者有話要說: 把上一章結尾删掉了一點補在了這一章的開口,感覺這樣寫會比較對勁
固定一下更新時間,每周一三五晚上八點……我會努力按時打卡的!
☆、把手與契
面對着諸多雙眼睛的注視,相葉幸美沒有再像上一次那樣感到緊張。她捧起桌面上的茶杯,啜飲了一口尚且溫熱的茶水,緩了緩方才因為快速說話而有些接續不能的氣息,才重新開口。
“擁有強烈的願望,或者是直接從已經得到令咒的人那裏搶,就這兩種方法。”
“強烈的願望嗎?”
藥研藤四郎皺了皺眉頭:“我們雖然是分靈,但仍舊屬于付喪神。我們的願望比起一般的人類來說,應該會更加執着吧?”
“按道理來說是這樣沒錯的。”
相葉幸美點點頭。
少女的肯定回答讓室內的氣氛驟然一松,刀劍們的面色稍緩,甚至還有幾個不由自主地露出了小小的微笑。
“不過啊……”
雖然有些不好意思打擾付喪神們的好心情,但相葉幸美思想片刻,還是忍不住開口打斷了他們的美好想象。
少女垂下眸子,将目光放在了自己手中的茶杯中。她緩緩地轉動着那個陶制的杯子,裝作随意地道:
“你們可是付喪神啊,會不會被聖杯選在參賽者的範疇內還是一個問題呢。”
一句話說完,相葉幸美稍稍停頓了一會兒,才撩起眼簾,偷偷地看了一眼對面付喪神們的表情。
“……是啊,我們并不是人類。”
沉默了好一會兒,燭臺切光忠才略有失落地開口:“聖杯聽上去是人造的産物吧,那很有可能是不會顧及我們這些非人類的願望的。”
“的确。”
相葉幸美看對方的反應還算冷靜,便決定把自己知道的更多內容盡數托出。
“聖杯戰争到現在一共舉行了五屆,其中沒有一次是選擇了非人類當做參賽者的。所以如果你們想要親自參戰去争奪聖杯的話,我覺得這個想法的可行性很低。”
藥研藤四郎自相葉幸美開始解說聖杯的問題後,便保持着一直盯着少女的姿态。聽了對方的話,他嘆了口氣,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身着白大褂的短刀眉目間帶上了些許憂慮:“所以說,如果我們想要參加聖杯戰争的話,要麽就是像您先前所說的,去中途截胡,要麽就是提前拜托一個有資格參賽的人類,讓他們來代替我們去争奪聖杯。”
他沉默了一會兒,突然道:“相葉小姐應該是有參賽資格的人類吧?能否……”
“不要。”
還沒等藥研藤四郎将一句話說完,相葉幸美就果斷地拒絕了對方。
“我最讨厭聖杯了。”
少女說這話的時候,還配合地皺了皺臉,做出了一副厭惡的神情。
“我只是告訴你們有聖杯戰争這麽一個東西,可能可以幫到你們的一期一振而已,其餘的事情我可不會再繼續幫忙了。”
“而且。”
眼看着那些刀劍似乎有想要說些什麽,相葉幸美立時開口将後續還未說出口的話繼續說了下去。
她道:“我從來沒參加過聖杯戰争,也沒什麽需要聖杯幫忙實現的願望,所以按道理來說,我應該是沒有資格去參加聖杯戰争的。”
眼看着相葉幸美一口氣把話都說死了,刀劍們也只能硬生生地将本來想要擺脫對方的請求給咽回了肚子裏。
“好吧,十分感謝您提供了如此珍貴的情報。”
燭臺切光忠率先揉揉頭發,結束了先前的那個話題。
他看了看擺放在桌面上的托盤,然後詢問相葉幸美道:“需要我幫您把餐食再加熱一下嗎?聊了那麽久,飯菜應該都冷了……我去幫你熱一下吧。”
黑色的刀劍這麽說着,就作勢要站起身來。但還未等他的雙手觸及到桌面餐盤的兩邊把手,相葉幸美就開口了。
“不了。”
少女舉手阻止了燭臺切光忠的動作:“請盡快把我送回去吧,我在這裏待的時間也夠久了。”
“诶?”
相葉幸美的突然轉變心意是燭臺切光忠之前萬萬沒有想到的,他看着對方,愣愣道:“這……不吃了嗎?”
“不了,謝謝你做的飯,但是我現在就不吃了。”
相葉幸美果斷地搖搖頭。
先前和藥研藤四郎閑談的內容提醒了少女,讓她想到了有關神隐的一些事情。
除卻被呼叫真名之外,付喪神還可以通過自己包含有神氣的血液來控制他們想要操縱的人類。雖然不知道為什麽那些刀劍沒有用真名來逼迫自己就範,也不清除眼前的這份飯菜中是否是被神血“污染”過了的,但少女還是決定提高警惕、用最大的惡意來揣摩眼前的這些付喪神們。
為了表現出自己想要立刻離開的決心,相葉幸美在說完這番話後,就主動地站了起來。她居高臨下地看着那些跪坐在榻榻米上的付喪神們,試圖用自己無聲的肢體動作來讓他們明白自己想要離開的迫切想法。
“……好吧。”
還是燭臺切光忠。他仰頭看了少女許久,才代替其他刀劍給對方了一個肯定的答複。
他們找錯了人,還用了那麽粗暴的方式來對待眼前這個無辜的孩子,而對方還願意告知他們有關于這個本丸未來的信息……他實在沒有更多的臉面來強求對方留下來擔任他們的審神者。
“不過。”
燭臺切光忠掙紮着自己的最後一絲不死心,向相葉幸美問道:“您想要什麽補償嗎?錢財或者是其他的什麽,只要您說出來,我們就會盡力地去完成您的要求。”
“不用了,就當我這次是日行一善吧。”
相葉幸美果斷地一擺手。
“再不走外面天都快亮了吧?我明天還要上課,請你們盡快送我離開吧。”
少女去意已決,刀劍們也不能再多做出一些什麽阻止的行為,畢竟他們有錯在先,如果還想要腆着臉對對方要求這個要求那個的話,就實在有損他們刀劍付喪神身份的風範了。
雖然很可惜,但是付喪神們還是十分紳士地将相葉幸美送到了本丸的出口。與整座建築風格十分不同,進出本丸的入口看上去就像是一扇極其普通的現在制式大門一樣。
“只要擰動那個把手,想着您想要去到的大門,您就可以回去了。”
“嗯。”
相葉幸美略略颔首,然後看向了眼前的金色門把手。
終于可以回去洗澡睡覺了。
少女略有些興奮地勾起了自己的嘴角。今天一天的經歷實在是太驚心動魄了,她急需一場好夢來撫慰自己疲憊的身心。
“那麽就再……嘶——”
相葉幸美一邊扭頭想要朝刀劍告別,一邊将手放在了門把手上。但随即,一陣針紮似的疼痛就讓她原本展顏微笑的面容迅速皺成了一團。
“怎麽回事啊這個把手……”
少女下意識地收回手來,
她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心:“啊啊,都破皮了,這上面是有刺?!”
“诶?怎麽會,請讓我看……”
站在最前面的燭臺切光忠下意識就想要上前,但還未等他跨出一步,一個響徹整間本丸的機械音就将他還有其他人死死地定在了原地。
“審神者靈力波長匹配完畢,本丸075更名為本丸107,歡迎您,新一任的審神者大人。”
☆、本丸與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