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十六幕《迷霧》
三百年後，冥界一片熱鬧，百姓生活富足，舉國同興。此乃堂上靜登記以來第五白年又三個月，在她的統治之下，國運漸趨上峰，今年終于到達了頂峰，在悠長的冥界歷史上，往後的日子裡，後世的靈魂百姓稱為這個時期為「優觀之治」。
除了，第一和第五屆的冥王之外，她是第三個為冥界創造盛世的皇帝。
當然現在，堂上靜沒有料想到，在往後的千年後人會對她的統治手段和所創的盛世有著這麽高的評價。
她現在只是一個對權力與財富著迷的平凡人而已，享受著唯我獨尊的滋味。就比方今天，她在大殿上，沉穩地舌戰權臣，讓他們百口莫辯，露出面面相觑的樣子，讓她心情愉快不已。
堂上靜一派輕鬆自在地從大殿上的寶座退下屏風後面，準備回去卧室換衣服休息。可是，卻在中途瞄見那頭白老虎躲在主人裡偷看自己。那麽龐大的身體，柱子淡然遮不住那家夥，還可以看見為尾巴不安地搖了幾下，讓人看了就像發笑。
「小白。」堂上靜聲音不大地叫道，冰顏知道自己躲不住，而且也沒有辦法在她的眼皮下偷走，只好納悶地走出來。
堂上靜微笑著，看了一下，轉身向自己的卧室繼續走去。冰顏心領神會地跟随在後面。
一進卧室，堂上靜就走入屏風裡面由鳴奉劍侍候更衣，除去厚重的禮服，讓人感到輕鬆。
她換了一身淡藍色的輕便古裝，與腰部上鵝黃的腰帶形成鮮明的對比，然後從屏風裡慢條斯理地走出來。
「小白，你是不是有事瞞朕？」堂上靜開門見山就問道，她從來不喜歡轉彎拐角。
她優雅地坐下，鳴奉劍幫她沖茶，最近主人喜歡上茶味較重的鐵觀音。茶色濃厚，飄來絲絲的香味，有助提神，同時也能在品茶的過程之中放鬆自己。
堂上靜把慢慢得品嚐了一口茶，對鳴奉稱讚了一句，他不但功夫好，侍奉自己更是體貼盡心，而且什麽都能學的會，這個手下真的不錯。不過，自己還真依賴他，這種依賴的習慣就像呼吸一樣的自然。
冰顏猶豫了一下，多年的生活，他明白對堂上靜有所隐瞞是不理智的事情。她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可是，如果發現別人做了什麽對不起她的事情，她一定加倍奉還。
「最近長老那邊叫我回去。」冰顏悶聲悶氣地說，他是妖界其中一個部落的首領，因為冥界的魔法師啓動咒文召喚他，才會來到這麽陌生的地方。其後，因為契約的關系，他會不去。可是，前幾年，他一族的長老派人找到他後，就一直催著自己回去故鄉。
他知道堂上靜不會像以前的契約者一樣，不讓自己回去。可是，現在他不同。他不想回去。
「哦？你不是已經拒接了？」堂上靜眉毛一挑，冰顏的一舉一動她都有派人留意，這種事情當然不會逃過她的法眼。
冰顏一聽，他就知道堂上靜對自己的事情果然一清二楚。一個在高位的人，怎麽不知下面棋子的動向呢？
冰顏無奈一笑，眉木之間有一絲憂鬱。
「除了這件事情之外，還有？」堂上靜不著痕跡地逼問，她不認為單憑這種事情就讓冰顏心不在焉。自由在他手裡，他不願意，有誰逼得他回去。
他是留是走，對她影響都不大。
如果是奉劍或者月華要走，也許她才會挽留吧？
冰顏吞了口口水，低頭說道：「修煉一千年以上的妖精，要經歷天劫才能成仙。」這種事情在妖精界是很正常的事情，經歷天劫成仙，可以選擇在天界當上仙，還是在妖精界當凡人都沒有問題。這種是讓很多妖精都很羨慕的事情，畢竟要修煉一千年以上的妖精不多，而且在修煉的過程之中要清心寡欲，不可以行周公之禮。
可是，就算修煉了足夠的年月，可是天劫一來，幾乎很多妖精都會難逃一死。因為天劫要承受三道天雷。
不管妖精是否願意成仙，達到條件就必須承受著三道天雷，有幸過關，日後便逍遙自在。
堂上靜沉默了一下，讓人難以窺探她的心思。鳴奉劍也靜靜地待在一旁，聽著一人一虎的對話。以前，他剛聽到這頭白色老虎會說話的時候，就在心裡詫異著。後來，想到月華也會幻化成白老鼠也就釋懷了。畢竟能在主人身邊的人都是人中龍鳳，而且對主人沒有傷害和惡意，他就不會出手阻擋。
相反，在主人下命令之前，他就會先下手為強。
冰顏很不想承認，可是，他真的很怕自己會死，他不想死。如果是以前他的也許不會在意自己的生命，可是，現在他有很多東西想做，有很多目标相完成。
堂上靜也猜到一點，人皆畏懼死亡，這很平常。其實，她身為冥界的王者，可以在生死簿上動手腳。天界的神仙她管不了他們的生死，可是在成仙之前，得确可以操控他們的生死。所以，如果，現在她動手腳，在冰顏承受天劫之前，就算到時候他承受不了，也不會死掉。
不過，有一個巨大的問題。雖然可以免于一死，但是一旦受了重傷，也會成為活死人。也是在人間界，俗稱的植物人。
「小白，還有幾天應天劫？」堂上靜問道。
「兩天後。」冰顏苦澀地回答，他第一次覺得時間很寶貴。
「你是在冥界最高的山峰應天劫，那天朕陪你去。」這句話堂上靜是陳述的語氣，完全是通知，知會對方而已，沒有給對方拒絕的機會。
「奉劍，去準備一下。朕要去賞花聽曲。」堂上靜站了起來，命令道。
鳴奉劍恭敬地退下，依令執行。
「小白，也去麽？」堂上靜問道，冰顏木納地點了點頭。
花園裡，繁華美景猶勝昔日。三百年來，堂上靜一有空就會來聽許聽雨的曲子，總覺得他的曲子有洗滌人心靈的感覺。
石桌子上坐著二人一虎，還有一個站著的人。
鳴奉劍為主人倒了一杯酒，輕聲道：「請主人淺嘗，切莫貪杯。」感到手下的關心，堂上靜笑了笑，沒有作聲，慢慢著喝著杯中的美酒。
許聽雨坐在冥王的對面，儘管這樣的情景已經發生了無數多次，他依舊控制不了自己的緊張。
他心不在焉地彈著琵琶，偶爾偷偷瞄了一眼堂上靜。猛地，琴聲一頓，琴弦斷了，手指慢慢滲出一點鮮紅的血。
收回心神，許聽雨跪在地上低聲說道：「陛下恕罪。」
堂上靜沒有責怪的意思，示意起身，打了一個眼色，鳴奉劍走上前，從懷裡掏出療傷藥，放在許聽雨的手上。
「小白，你這樣吃東西也不方便，幻化會人形。」堂上靜對著坐在旁邊的冰顏命令道。
老實說，雖然冰顏和堂上靜相處也很久了，可是，有時候還是不滿她的霸道。不過，他又想到，她是一位王者，怎能與普通的女生相提并論呢？
一般在心裡滴咕彎，也會依言而行。
瞬間，一道白光閃現，一頭白色飄逸長髮的男子出現在衆人面前。他身穿白色的毛絨絨衣服，雪白奪目，像極原本白老虎的毛色。
鳴奉劍早就猜到幾分，所以臉上沒有太大的驚訝，只是在心裡他有點難以形容的感覺。主人身邊又多了一個人，這點認知讓他心裡有點亂。以前的白老虎他最少可以安慰自己那頭動物是主人的寵物，可是現在這個藉口好像不适用。
而另一旁的許聽雨簡直吓到差點昏了過去，跌坐在地上有點狼狽。
堂上靜看著跌坐在地上的人，她輕輕一笑，又自顧自地拿起筷子吃起東西來。
「奉劍，你也一起吃。」堂上靜輕聲命令道，接著她又吩咐侍女拿多一雙碗筷。
鳴奉劍頓了頓，依照命令坐下，可是沒有拿起筷子，只是筆直恭敬地坐著。
堂上靜不懂聲色地夾起一隻雞翅膀放進他的碗裡，又叫起許聽雨坐下。
桌子上四個人靜靜地吃著東西，偶爾一兩句話，可是氣氛實在有點奇異的古怪。
而鳴奉劍也慢慢地拿起筷子吃著那隻雞翅膀，心裡閃過以前和主人在丞相府邸裡住的日子。很久以前，主人也曾經親自煮飯和夾菜給自己，當時自己對著主人有著疑心和防備，後來不自不覺變成忠誠的主僕關系。
現在想起那些日子就好像夢一樣，主人雖然在很近的地方，可是總覺得距離自己很遙遠。
夜裡，鳴奉劍幫著主人更換睡衣，他小心翼翼又不失溫柔地幫她穿上，綁著腰部的腰帶，彎腰放下拖鞋，讓主人穿上，又拿起吹風機催主人的頭髮。
由于主人的頭髮是短髮，所以很快就乾了，見侍奉主人完畢，他轉身準備離開。
「奉劍，坐在我旁邊，聊幾句。」堂上靜坐在自己的床上，伸手啪了幾下床，示意他坐下。
雖然鳴奉劍和堂上靜相處最久，也一直貼身侍候主人，可是第一次，主人叫他做在床上，還真讓他有點彆扭，只好低著頭默默地坐下。
堂上靜好笑地說：「怎麽這麽愛低著說話？」伸手準備擡起他的下巴，在碰到的那一刻之前，他就猛地擡起了頭，目光與自己相對。
堂上靜收回自己的手，慢慢地躺下床，頭枕著一隻手，另一隻手放在腹部，她開聲道：「奉劍，兩天後小白要應付天劫，我也會去一趟，你別跟過去。」
鳴奉劍一聽就急了起來，脫口叫了一聲：「主人！」
「放心，我會沒事。」堂上靜立刻說道，她知道他在擔心什麽。只見，鳴奉劍還想說什麽，堂上靜就打斷了他的話，說道：「我要休息，你退下。」揮手就閉上雙目，一句也沒有再出聲。
鳴奉劍只好站起來，恭敬地回答：「是的，主人。」就默默得退下，走回沙發裡躺下。
他眼睛盯著床上的人影許久，接著翻身閉目，可是腦海裡卻在不斷地思考著。
他沒有辦法違抗主人的命令，只是為什麽自己的心裡會不舒服？為什麽他希望主人不要離開自己半刻？為什麽他看見主人冷淡的眼神，就心裡憂鬱？為什麽他不喜歡主人對別人好？為什麽……為什麽……
他心裡有許多為什麽，而且有些疑問他早就在幾百年前偷偷地問過自己，當時沒有答案，只是現在他依舊沒有答案。不過，他也許已經離答案很近了，因為現在感覺像蒙了一層紗而已，只有找淮機會掀開，他就能看清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