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那一年
還記得初見她的那一年，那一年，他18歲，高中剛畢業，家人要把他送到國外念書。臨走前的那個夏天，他去了Y市的一個小鎮，去那裏看望一位老奶奶，那位老奶奶在他很小的時候照顧過他，他是個感恩的人，雖然現在的他，人人都稱他為撒旦總裁，冷心冷血，不講情面，但真正了解他的人知道，他最重感情。
老人是位孤寡老人，沒有親人，一個人獨居在一幛普通的樓房。老奶奶生活的小鎮很小，小到一個小時都能逛完。
那天他像每年的暑假一樣，來到老奶奶的家。
“奶奶，我來看你來了。”一邊說着，一邊走了進去。
“嘉鴻來了，快快快，進來。”老奶奶笑得很開心。這個世上只有兩個人能讓她笑得這麽開心，一個是眼前的這個大男孩，一個就是住在隔壁的那個可憐的小丫頭。
說起那個小丫頭，還真是可憐。
唉！老奶奶嘆了口氣。
“奶奶，怎麽了？我來你不高興嗎？”
“傻孩子，你來，奶奶怎麽會不高興。”老奶奶慈愛的拉過了牟嘉鴻的手。
“孩子，你爸媽都還好嗎？”
“他們，能不好嗎？奶奶我們不提他們。”
“你這孩子，他們這麽做也是為你好，你想想，小的時候不對你嚴厲一些，你長大了怎麽接手他們的公司。”
“我并不怪他們對我嚴厲，只是多多少少也該抽時間陪陪我。”
“他們那麽忙，你要理解他們，要知道，他們這麽做不也是為了你。”
“我不需要他們這麽為我。”
“你這孩子，跟你爸一個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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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你了解我爸。”
“說不上了解，必定我在你家住過幾年。多多少少知道一些。”
“奶奶，你為什麽要回來。”
“人老了，總是要歸根的。”
咚咚咚……隔壁傳來打鬥聲。老奶奶立馬站起身往外走去。
“奶奶，怎麽了。”
“孩子，快快，快去看看，那個男人肯定又在打小丫頭了。”
“哪個小丫頭。”
“就是去年，你見過的那個，住在我家隔壁的那個。”
牟嘉鴻扶着老奶奶的手，來到了隔壁的院子，滿院狼籍，一地的鍋碗瓢盆，碎瓷片遍布滿地。
“奶奶，你小心別踩到了。”牟嘉鴻扶着老奶奶，小心的穿過院落，進到屋裏。
“你這個不要臉的小丫頭，跟你媽一個樣。”屋裏傳來一個男人的怒罵聲，接着又是東西砸到地上的聲音。
“葉強，你又打孩子了。”老奶奶還沒看到人，就先開口道。
怒罵的男人轉過了頭，正好看到從屋外走進的兩個人。
“老太婆，少管我家的事，她是我生的，我想打就打，你管不着。”一身酒氣的男人，搖晃着身子，沖老奶奶怒吼到。
“嘴巴放幹淨些，一個大男人喝酒了在家打孩子算什麽男人。”牟嘉鴻聽不下去了，沖那個男人吼道。
“喲，哪裏來的小白臉，敢管老子的閑事。”一邊說着，一邊朝牟嘉鴻走了過來。走到近前，揮起拳頭就打了過來。牟嘉鴻伸出一只手，瞬間握住了揮過來的拳頭，一手扔舊扶着老奶奶，老奶奶吓壞了。
“葉強……”
只聽到那個被喚做葉強的男人一聲大叫，揮過來的拳頭立馬軟了下來。
牟嘉鴻扶老奶奶坐了下來，轉過身看着剛剛還氣焰嚣張的男人。那個男人忍着手上的劇痛，向牆角的丫頭走去，走近了又是一腳，一邊踢還一邊罵。
“臭丫頭，知道找人幫忙了，才多點大，就跟你媽一樣不要臉。”說完又拿起手邊的木棒準備砸過去。
木棒還沒揮下去，就被一只如鐵鉗般的手給抓住了。
“你，你到底是什麽人？”葉強有些語無論次了，剛剛被捏的手還有些疼。別看眼前的人還是個大男孩樣，可這力量一點也不小，剛那一下也下了重手，葉強的手到現在還伸不開來。
“你別管我是什麽人，你一個大男人，喝了酒回家打一個這麽小的孩子，你不覺得殘忍嗎？”
“我殘忍，我殘忍，那你也不問問我為什麽要打她，我們家的事，你又了解多少？”
“不管什麽事，打這麽小個孩子總歸是不對的。”
“哈哈……，我的孩子犯了錯我還不能打了。”
“你……”牟嘉鴻也不知道說什麽了，他本來也沒想過要管閑事，不過是老奶奶要護的人，他不能不管。
“葉強，小英才多大，她能做什麽錯事。我看着她長大，還不知道她的秉性。你就不要沒事就打她了，如果你不想養她，我們到村裏開證明，把她給我，我老太婆來養。”
“你養，哈……，不行，她就是死也要死在這裏。”
“葉強，你也不是孩子了，別賭氣了，她媽媽做的錯事，你不能怪在一個孩子身上。”
……
牟嘉鴻看着牆角那個七、八歲的孩子，心裏閃過一絲心疼，那瘦弱的小身子瑟瑟發抖，她閉着眼睛，不哭也不鬧，好像睡着了一般。睡着了，牟嘉鴻隐約覺得不對，走過去輕輕拉了拉坐在地上的孩子，那孩子就這樣順着牟嘉鴻的手滑了下來。
牟嘉鴻心一驚。
“奶奶，她暈過去了。”
“啊，葉強，你太狠了，根本不像個父親。”那個被稱做葉強的男人，酒一下就醒了。其實他并沒想把這孩子怎麽樣，只是每次看到她那一雙長得和她媽媽神似的雙眼，就忍不住心中的怒火。只是想吓吓她，只要她求他，只要她哭出來，他就不會真打她。
可是這孩子，唉，天生的倔脾氣，不哭不鬧，每次不管葉強怎麽罵，怎麽打，她都不肯掉一滴眼淚，不肯說一名軟話。
牟嘉鴻抱起那個瘦弱的孩子，直奔醫院而去。那個叫葉強的男人也趕緊跟在了後面。
……
葉小英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七、八點了，這是哪，到處都是白色，自己怎麽了，難道已經去找她媽媽去了。
葉小英迷迷糊糊的坐了起來。
“你醒了。”一個好聽的男人聲音。不是她狠心的爸爸，是誰。
葉小英努力睜了睜眼，看到了一個英俊的大男孩。他長得真帥呀，他是誰，不是這個鎮裏的，我在哪，難道他是天使，我……。
葉小英還在神游。聽到推門聲。
“丫頭醒了，來吃點東西。”老奶奶的聲音傳來，手裏還拎着一些吃的。
“奶奶，我怎麽了？”葉小英反應過來，立馬問道。
“你，唉，你不記得了？”
“我只記得，他回來了，他又喝了酒，他又打我了，然後……”
“然後，你就暈倒了，然後，我就把你送到醫院來了。”那個帥氣的大男孩又開口說話了。
“啊，我暈倒了，你把我送到醫院了，你是誰？”葉小英睜大她那水潤的大眼睛問道。
“他就牟嘉鴻，是我年輕時候帶過的孩子，他從A市來看我的。”老奶奶一邊給葉小英把吃的拿出來，一邊開口解釋着。
“哦，謝謝你。”
“不用，不過，他為什麽會打你，還有你怎麽這麽瘦，你媽媽呢？”
“我……”葉小英也不知道說什麽好。
“唉，我們小英是個可憐的孩子，她媽媽在她很小的時候就走了，那時，她爸爸吸毒被抓根本沒能力管她們母子，好不容易有個男人願意照顧她們母子，她爸爸出獄了，卻強行拆散了他們，那個男人一氣之下離開了這個小鎮，她媽媽終究是抵不過她爸爸的死纏爛打，只好又在一起了，可她爸爸，根本沒有能力掙錢養家，一天到晚除了喝酒就是賭博，隔壁的鄰居看不下去，能幫就幫，而她那怕還很多疑總是懷疑她媽媽跟別的男人怎麽樣了。總是趁喝多了酒打她們母子，唉，真是可憐的女人，可憐的孩子。”
“那後來呢？”牟嘉覺得不可思異，原本以為他已經夠不幸了，原來跟她比起來，他算是生活在天堂。
“後來，在我五歲那天，媽媽出車禍死了，爸爸也沒在回過家，我到此成為孤兒。一年前，他不知道怎麽又從外面回來了，我又過上了這種生不如死的生活。”
“可憐的丫頭。”
“別用那種眼神看着我，我不需要你的可憐。還有我爸說了，我就是個孤煞之星，你還是離我遠些的好。”
“你這孩子，怎麽能這麽說，別看不起自己，我們并不是可憐你，只是為你心疼。”老奶奶又嘆了口氣。
“奶奶。”葉小英終是沒忍住，哽咽的開口喚到。
“好了，孩子，別哭，快吃些東西。”
“嗯，……”
……
葉小英在醫院住了一個星期，醫生說她長期營養不良，又加上驚吓過度，才導致暈倒。
那一個星期是葉小英10年的生命中最幸福的一個星期。是的，葉小英其實已經十歲了，可她看起來卻像個七、八歲的孩子。
牟嘉鴻受老奶奶所托，照顧了她一個星期，其實，這個丫頭，真的是個很招人愛。
“小妹妹，打針不疼的，你別哭。”明明自己怕得要死，還裝作堅強安慰別人。
“小弟弟，你真可愛，姐姐抱抱好不好。”明明自己瘦得一陣風都能吹走，還好強的要抱那胖呼呼的奶娃娃。
她其實很愛笑的，每天在病房裏大家都能聽到她爽朗的笑聲。她從不再人前流露出自己的悲傷，她說，她已經夠不幸了，她不想把這份不幸也帶給大家。
她說，哥哥，你長得真帥，你的笑好迷人，你也要像我一樣多笑笑。
她說，哥哥，你怎麽長這麽高，我要什麽時候才能趕上你，說完，低下頭大口大口的吃飯。
她說，哥哥，你能抱抱我嗎？我覺得好冷，明明那時還是夏天。
她說……
她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