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這是個什麽節奏？
淩雲翼怎麽會攻擊林宣？！
還懵着呢，何唯就被淩雲翼放在了一旁，半透明的守護結界護着他，何唯只能睜大眼看着。
血殘穿透了林宣的胸膛，但淩雲翼沒有絲毫停頓，持劍的手轉了個圈，将柔軟的血肉攪成了爛泥。當長劍抽出的瞬間，熾熱的鮮血狂湧而出。
巨大的失血量讓林宣的臉色瞬間蒼白，他錯愕的看着淩雲翼，眼底的不可置信簡直要流露出來：“你……你……”
何唯正正和他對視，實在無法直視這個表情，若不是提前知道劇情，他真要以為林宣是個無辜的人類了。
而淩雲翼卻紋絲不動，他注視着林宣，而後長劍直擊，斬殺而來。
眼看着裝可憐已經不奏效，林宣這才收了神态，雖然不知道為什麽淩雲翼會突然襲擊他，但再這樣下去，他絕對會死在這裏！
當下毫不猶豫，祭出自己的鬥靈，一把千斤巨刃橫向攔住了血殘的兇猛攻勢。
兵器相撞，恍若雷鳴，擦出的耀眼火花更是恨不能直接斬斷了對方的鬥靈！
林宣的修為很高，已經是靈境滿階，瀕臨突破之際。若沒這等修為他也不敢接下這般兇險任務，畢竟審判之地，不是常人能待的地方。
只是萬萬沒想到，這剛剛出師，就遭遇不測，這淩雲翼竟冷情冷血，絲毫不顧念同族之情！
雖然已不是凡人，胸口受到這般重創不會立即死亡，但即便是高階修士，這樣大量失血也是損耗極大，若不速戰速決，他真要毀在此地。
當下毫不猶豫，林宣揮舞巨刃，殺招盡顯。
但淩雲翼又豈是易與之輩？雖然剛剛經歷了一場苦戰，但這陣子，他日日如此，早已習以為常，更不要提剛才還得了何唯的渡靈。
何唯如今也非往日，覺醒期五階讓他的靈力上限大副提升，雖然沒有動用到冰花所積累的水靈，但僅是紗衣所汲取的靈力就十分可觀，剛才他又不遺餘力的全部渡給了淩雲翼，幾乎是讓他得到了充足的補充。
有這股靈力支撐，兇劍血殘爆發出了無比強大的力量，幾欲震破蒼穹！
如此交戰許久，林宣漸漸不敵，他心中駭然這年輕人的無窮力量，又恐他那副無心無懼的冰冷模樣，再加上胸膛的致命傷口，讓他不禁萌生退意。
任務失敗雖會失去那至高無上的寶物，但總歸還能留得性命。若是死在這裏，就根本不要提什麽突破靈境期了，到那時即便得了那寶物又有什麽用？
當即不再猶豫，林宣偷偷拿出一張黑色符紙，正想使用，何唯卻眼尖地看到了，當即他不再猶豫，立馬喊道：“淩雲翼，他要跑！一定不能讓他跑了！”
林宣是宋端儀的人，若是讓他逃了，他肯定要去彙報消息，到時候……宋端儀肯定會派一個更加牛叉的人來！
萬一……萬一他那個變、态師尊想親身上陣，那特喵的才是死定了！
所以，堅決不能讓林宣跑了。
他喊出口的同時，淩雲翼竟已轉手刺向那道黑符，靈力注入，黑符爆發出一股濃郁的黑色。林宣面色大變，這道傳送符是獨有之物，是那人專程為他煉化的逃生法寶，此刻……竟被毀了！
生路被毀，林宣一聲嘶吼，瞬時激發了自身所有的力量。
然而，已經晚了。
淩雲翼的動作極快，趁他這短暫的愣神之際已經貼近他的身體，刺啦一聲，那把嗜血兇劍橫向斬殺，切斷了他的頭顱。
滿目驚恐，徹骨絕望，而這些都被徹底定格在那雙死不瞑目的眼睛中。頭顱飛出，哐當一聲，滾落在地，身體頹然倒地，斷層的脖頸處湧出無盡的鮮血。
林宣，死了。
何唯緊閉着眼睛，實在是不敢多看一眼。
淩雲翼走到他身邊，輕輕揚手，守護結界消失，他将他抱在懷裏，低聲道：“不要怕，沒事了。”
何唯怔了怔，還沒有回過神。
淩雲翼對着他的唇輕輕碰了碰。
何唯感覺到淩雲翼的唇瓣冰涼，含着的絲絲血腥氣将他喚回了神。
他一動沒動地看着淩雲翼，心裏卻是亂七八糟的。
他害怕林宣背叛淩雲翼，讓他再也不相信這個世界。但現在看來……淩雲翼似乎早就對所有一切都失望了。
怎麽會呢？
明明黎炎沒有毀掉他的肉身，而林宣的詭計也沒有得逞，為什麽，淩雲翼還是走向了最後的深淵？
正胡亂想着，忽然間一個念頭突兀的湧上來。
黎炎的确沒有殺死淩雲翼，但是，黎炎殺了她。
淩雲翼眼睜睜看着她死了，還是為了救他而死。
這其中的痛苦，該是多麽的刻骨銘心！
何唯腦袋裏嗡的一聲，想通這個之後，後面的一切就呼之欲出了。
他救了淩雲翼，希望的是淩雲翼能保有肉身，在審判之地會過得更好一些。
其實，真的是大錯特錯！
在這個鬼地方，如果只是一抹靈魂，反而要好過得多！
《亡徒》的原書裏，淩雲翼被黎炎毀掉了肉身，憑借着兇劍血殘的力量将靈魂強行附着，而後飄蕩在審判之地。雖然修羅族擅長吸納怨靈，但淩雲翼有自主意識，不可能被奪取，所以說，雖然他看遍了審判之地的兇殘恐怖，卻并沒有切實體驗過。
後來重新凝聚了身體，他又立刻遇到了林宣，有人相伴，雖然是居心剖側，但好歹能感覺到一絲人氣。哪怕後期被背叛了，但在審判之地的漫長歲月，他卻還能夠正常的活下去。
可是……這次，他被保留了身體。
他是一個人，在審判之地活着的人，會遇到什麽？
何唯一想到自己剛剛來到審判之地看到的景象，心中就是一陣鑽心的疼。
師門被滅，唯一的恩人被殘殺，只身一人堕入這個無邊地獄。漫長的殺戮，無窮的戰鬥，遍地的殘屍和血腥之氣，只為了單純地活着而不斷地殺戮。
無論是誰，在這樣殘酷的洗禮下，都會徹底絕望吧。
對整個世界，對所有一切，都喪失掉最基本的信任。
何唯深吸一口氣，簡直要被從心底湧上來的愧疚給淹沒了，他猛地抱住了淩雲翼，聲音裏帶着哽咽：“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如果不是他，他完全不必承受這些。
淩雲翼的身體微僵，而後輕輕地撫摸着何唯的長發，嘴唇貼着他的耳朵，慢聲細語道：“不要這麽說，是你救了我。”
何唯怔了怔，心裏五味雜陳，卻也說不出任何一句話了。
***
審判之地，遍布天災人禍。
天色灰蒙是為白日，天色紫黑即為黑夜。
而審判之地的黑夜，是連鬼神都要恐懼的存在。
怨靈在白日沉睡，夜裏複蘇，所有生命所積累的怨恨集聚此處，徹夜哀叫悲鳴。
不僅如此，最致命的是，審判之地，夜降血雨。
如果只是鮮血所彙成的大雨，那根本沒什麽可怕的，血族已血為生，恐怕還要高興地歡呼。
此血雨只因顏色赤紅而如此命名，但其實他是一種包含了劇毒的液體，從天而降，遍灑各地，只要沾染一滴，就足夠喪命。
如此天災，若是在其他地方，只需降臨一次，就足夠毀天滅地，而在這裏，卻是夜夜如此。
想要避免血雨，就要投奔各大城邦。
而其中最大的就是由正中央的中央城。
但中央城裏卻不一定是安全的，在一個滅絕人性的地段，一群活着的生物聚集的地方，才是最危險的地方。
不過何唯知道，他們必須去那裏，因為那裏有唯一的出口。
離開審判之地必須通過荊棘之路，而那條路的入口就在中央城內。
不過在此之前，何唯還想起了其他的事。
在《亡徒》裏，淩雲翼和林宣在審判之地徘徊許久，雖然歷經磨難，但也收獲了無數奇珍異寶，大大地提升了自己的修為境界。
這是以後活命的根本，說什麽也不能錯過。何唯詳細的回憶了一番，認真地看向淩雲翼：“這些日子，你在審判之地，可曾看到過一處廢墟？”
“嗯？”淩雲翼微微揚眉。
何唯想了想，憑借着記憶描述着：“似乎是一個被毀掉的城邦，沒人居住，占地頗廣……”他努力回憶着标志物，最後猛地想起，“城中央有一處建築物，非常宏輝，似乎是一頭雙頭巨龍！”
淩雲翼眯了眯眼睛，而後低聲道：“見過。”
何唯眼睛一亮：“太好了！在哪裏？那裏有個好東西，我們得去弄過來！”
淩雲翼又緩聲道：“不過那不是一處廢墟，而是此處修羅族的聚集地—雙子城。”
何唯猛地一愣。
“修羅族的聚集地？雙子城？”完全出乎何唯的意料之外，怎麽會呢？難道是他想錯了？他明明記得那是一座死城，淩雲翼和林宣躲在那裏，還避過了一場磨難……
緊接着，何唯就恍然大悟，是了，時間段不對！
在書裏，淩雲翼僅是靈魂狀态就在審判之地飄蕩了很久很久，更不要提後期還有一連串的冒險。而現在，他才進入這裏沒多久，估計那座城還沒被毀掉。
不過也沒關系，是不是死城關系不大，反正寶物在那裏，他們得想辦法去取出來。
見何唯出神，淩雲翼問道：“想去雙子城嗎？”
何唯點點頭：“必須要去！”
淩雲翼看了看天色，而後說道：“明天帶你去，今天太晚了，血雨即将降臨，不便出行。”
何唯點點頭：“嗯，我們找個地方先休整一下吧。”
說完這句話，他就準備起身，誰知道淩雲翼卻習慣性把他抱起來。
何唯趕緊說道：“我自己走就行。”
淩雲翼腳步未停：“沒事，這樣快。”
何唯：“……”這不是重點啊！重點是我一個大老爺們真不想一直被人公主抱！
正暴躁着，他胸前那對小白兔就怒刷存在感，呵呵，真男人，真男人會有一對D罩杯的胸！
好吧……何唯妥協了，當個女人也比被人知道自己是個男人但卻長胸了要強……
在夜色降臨之前，他們躲到了一處山洞裏。
何唯的系統背包裏裝滿了食物，這時候安頓下來了，他快速拿出來，準備填飽肚子。
他吃着一塊玫瑰酥，見淩雲翼沒動，就問道：“不餓嗎？”
淩雲翼看着他：“不餓，你吃吧。”
何唯喝了口水，又推薦道：“味道很好的，嘗嘗嘛。”他家師尊雖然變态，但壕就是壕，吃得東西不是一般的精致！
“好……”淩雲翼湊近他，在他唇邊舔了一下。
何唯愣了愣，捏着玫瑰酥的手都僵了。
淩雲翼又在他的唇瓣上碰了一下，而後竟進去了，細細地親吻一番後，十分認真地說道：“的确味道不錯。”
何唯：“……”要命啊！大哥你這是個什麽嘗法？
他腦門都快燒起來了，慌忙挪開身體，又想起之前那個問題了，剛才被林宣給打斷了，這會兒又回憶起來了。
淩雲翼……是不是喜歡他啊？！
他這個半女體是不是給他造成什麽誤會了啊？
而且……自己為了給他療傷還足足親了他十次……後頭還舍身救他一命，現在又巴巴的送上門來了。
暈，是個人都會誤會吧！
不行，這事必須得解釋，可是要怎麽說？他現在告訴淩雲翼一切都是個誤會，真的不會出大事嗎？
對、對了！有個現成的好辦法！
何唯十分凝重地看向淩雲翼，鄭重說道：“我必須要向你澄清一個事實！”
淩雲翼：“嗯，你說。”
何唯：“其實……我是個男人！”說完他死死盯着淩雲翼，就等着他滿臉震驚了。
淩雲翼的視線微微下移，落到了他的胸前。
何唯：“……”等等！他的胸……OH NO！何唯死魚眼了。
“沒關系，”淩雲翼挪開視線，認真地注視着他，“你只是你，其它的都無所謂。”
什麽叫無所謂啊？男或者女都無所謂嗎？你一直在親一個男人，難道都無所謂嗎？
解釋不清，說實話他也不敢說的太清楚，一來自己的秘密太多，二來也不敢刺激淩雲翼……何唯糾結的把甜點都吃光光，最後竟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而後，他做了個極度詭異的夢。
夢中他是何唯，标準的男性身體，他告訴淩雲翼自己是男人，還特豪爽的拉開襯衣，袒胸露腹的表示自己是貨真價實的真男人，絕對童叟無欺。但淩雲翼依舊面不改色，将他攔腰抱住，俯身含住了他的唇。
何唯被吓得猛然睜開眼睛，看到淩雲翼正在打坐冥想，才微微松了口氣。
只是個夢，太好了……
可下一刻，他就整個人都愣住了，他的正上方竟悄無聲息地出現了一個黑洞。
這、這是怎麽回事？
被迫魂魄離體之後，何唯還驚詫莫名，系統沒有任何提示啊？為毛他又穿了？！
一陣頭暈目眩之後，何唯勉強睜開了眼。
溫暖的屋子，精致的床簾，何唯愣了愣，任務還沒完成，他怎麽回來了？
正錯亂着，鼻間傳來一陣熟悉的清冽氣息，何唯身體一僵，微微側頭，看到了那雙似是蘊着蒙蒙霧氣的淺色雙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