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不念舊情
太後睨着她道, “誰說哀家不知?”
“那主子, 知道什麽?”嬷嬷試探着問道。
太後不假思索道:“知道她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
嬷嬷險些被她主子自信的樣子嗆着, 心想這點你不說我也知道,“皇上真打算動曹家?”
“誰知道啊。哀家不讓你去查,都不知道曹家還欠着朝廷的銀子。”太後道。
嬷嬷心說,你還是什麽都不知道啊。
“孫氏問起來,主子說不知道, 她信嗎?”嬷嬷問。
太後:“管她信不信。不信也不能把哀家怎麽着。皇帝對她好,敬重她, 也不可能越過哀家。”說着不禁打個飽隔, “早上吃太多了。你提醒哀家別吃了, 哀家不聽, 就該把哀家的碗奪走。幸好沒在皇帝面前打嗝,陪哀家出去走走。”
嬷嬷頓時什麽都不想說。
太後晃悠到無逸齋附近, 劉徹也回到清溪書屋, 屏退左右, 便問康熙, “見到曹寅的娘,你養母知道該怎麽說嗎?”
“她是太後,想怎麽說怎麽說。”康熙道。
劉徹:“替曹寅的娘求到我這裏呢?”
“不會的。”康熙肯定道,“太後很少給朕找麻煩, 除非涉及到她養的倆孩子。”
宜妃的兒子和德妃的閨女。劉徹懂,“這樣還好。換成我,也願意給她養老送終。”
“是啊。朕不缺她那口吃的。”康熙看禦案上的奏章, “戶部閑了,讓保成幫你批奏章。”
劉徹:“等我熟悉了再找他。我若是把董鄂·費揚古當成烏喇那拉·費揚古,他又得往花瓶裏塞《普庵咒》。”
“你心裏有數就行。”康熙走到旁邊的椅子上坐下,“我眯一會兒。”
劉徹詫異道:“你還困?”
“朕的靈魂受身體影響,你困朕就困。”康熙道。
劉徹:“你還知道我困?”
“朕也想讓你一天睡五個時辰,把朕的身體養的紅光滿面,你敢嗎?”康熙睨了他一眼問道。
不敢!
劉徹忍不住問:“這就是我附在你身上的代價?這輩子都別想睡飽。”
“這個代價已經很小,你就知足吧。”康熙道。
劉徹:“是該知足。就是有點磨人,跟你一樣。”
康熙白了他一眼,閉上眼睛,不再接茬。
劉徹得了個沒趣,揉揉眼角,深吸一口氣,瞪大雙眼繼續批奏章。
大約一個時辰,康熙醒來,見劉徹伏案奮筆疾書,“歇會兒吧。”
“我餓了。”劉徹放下朱筆,揉揉手腕道。
康熙起身看看廊檐下的光與影,“離午時還有一個時辰,讓奴才去拿水果?”
“那東西越吃越餓。”劉徹道。
康熙:“炸果子?”
“太油太膩。”劉徹靠在椅子上,“這會兒要是有一碗熱騰騰的清湯面就好了。”
漢中人愛面食,康熙知道,只是話從他口中說出來,莫名覺得好笑,“和你身份不符。”
“你是皇帝,也沒見你天天山珍海味。”膳房有康熙的食單,劉徹見過,“五谷雜糧倒是一頓不少。”
康熙點頭,“朕是這樣。你不喜歡,所以才說跟你本人不符。”
“吃慣了珍馐美馔,才會對清湯小菜感興趣。”劉徹接道。
康熙贊同,“可惜你淺嘗辄止。”
“大快朵頤才和我本人不符。”劉徹說着,突然想到不對,“我說餓了,你給我扯這麽多不管飽的做什麽?”
康熙無語,“說得好像朕一個人自說自話似的。朕記得庫房裏有西北的核桃,還有嶺南送來的幹荔枝,命奴才取一些。現在讓膳房準備清湯面,等他們做好得到午時。”
劉徹不會做飯,也知道煮面要先熬湯,一時半會做不好,便宣梁九功進來。
康熙批奏章的時候不愛吃零嘴,致使伶俐的梁九功也不知道他主子愛吃什麽,幹脆每樣都拿一點。
劉徹見他和他徒弟弄兩托盤過來,脫口道,“你當朕是豬?”
“看着多,其實很少。”梁九功不慌不忙說道,“這個盤子淺。”放到禦案上,讓他主子自己看。
劉徹說出來就明白梁九功沒別的意思,見盤底很淺,“行了,下去吧。”
康熙起來伸個懶腰,走過去,“幹荔枝很甜,別一下全放嘴裏。”
“裏面放糖了?”劉徹問。
康熙搖頭,“本身就甜,不過甜而不膩。”
劉徹撥開一個,“挺好吃的。”
“吃多上火。”康熙道,“其實這些幹果吃多都上火,你悠着點。”
劉徹擺擺手,一邊玩去兒,“我又不是小孩。咦,別走,這是啥?”
康熙的心別提多累,低頭看清楚,“無花果幹,這個不錯。”
“怎麽都是樹上的。沒有非油炸的面食?”劉徹問道。
康熙:“有啊。得現做。你不是等不及嗎?午膳後讓膳房給你做些西洋人吃的面食,留着下午吃?”
“比如?”劉徹咬一口柿餅,等他回答。
康熙想想,“蛋清和杏仁粉做的餅還行。膳房好像有人會做蛋糕,就是雞蛋和面,具體的朕沒問。那東西有油又有糖,還不頂餓,吃太多對身體不好。朕吃過一次,就沒再讓人做過。”
“偶爾一次又沒事。”劉徹道。
康熙:“你吃過就知道朕為何那樣講。”
“那就等我吃過再說吧。”劉徹放下柿餅,徒手捏碎個核桃,“對了!”
康熙吓一跳,第一反應就是往外看,見梁九功等人沒在這邊,松了一口氣,回頭呵斥道,“小點聲!什麽事?”
“曹寅的娘該到了。”劉徹說着沖他擠眉弄眼一番,“過去看看?”
康熙轉身坐下,“多大的人了,還玩激将法。你打定主意要曹寅還錢,朕過去也是徒勞,還給自己添堵。朕沒那麽多傻。”
“你聰明過?”劉徹道。
康熙轉向他瞪着眼睛說,“想打一架?”
劉徹撇撇嘴,放下核桃,“苦,不好吃。”
“核桃仁上的那層皮沒弄掉。讓奴才進來給你剝掉。”康熙道。
劉徹搖頭,“他們進來我就不能開口說話了。這個黑漆漆的長條是什麽?”
“牛肉幹,蒙古送來的。”康熙邊想邊說,“庫房裏好像有奶糖。去年朕回紫禁城前一天收到的,不知化沒化。”
劉徹:“如果像這個柿餅密封起來,應該沒事。話說回來,這麽多東西,你就一直扔在這邊?”
“宮裏也有。”康熙道。
劉徹點點頭表示知道,又吃一塊柿餅,就讓梁九功把東西撤下去。喝點清水,劉徹繼續處理政務。肚子再次叫起來,劉徹放下朱筆,去用膳。
午膳後照舊睡一會兒,醒來看到早上在太後身邊見到的嬷嬷在廊檐下候着。劉徹也沒宣她進來,直接在外面問,“何事?”
“曹夫人來的時候帶了許多江南獨有的小玩意,不值幾個錢,太後就做主收下了。太後是覺得皇上早年賞給曹夫人很多東西,而曹家又欠朝廷的銀錢,收她點東西也沒什麽。太後又擔心給皇上添麻煩,就命奴婢來告訴皇上一聲。”嬷嬷說着話偷偷看一眼皇帝,端是怕他生氣。
劉徹仿佛沒注意到她的小動作,微笑道:“沒事。回去跟皇額娘說,金銀玉器也沒關系。欠朝廷的銀子,一個銅板也不會少。”
“奴婢知道了。”嬷嬷說完退下。
劉徹睨着康熙,要不要去看看你奶娘?
康熙別過頭,“該處理奏章了。昨夜各地送來的折子你還沒看。”
劉徹擡腿想給他一腳,可惜四周都有人,“曹寅沒來?”
“你宣老四。”康熙道。
劉徹望着烈日,“別折騰孩子了。”
康熙沒聽清,“你說什麽?”
“不熱了再找他。”劉徹心态年輕,他上輩子活到七十歲也是不争的事實,看太子、胤禛等人就像看孫子輩,不由得想多疼他們一點,“不急在一時。”
康熙:“随便你。”
劉徹回到放着冰的殿內,處理完奏章,外面溫度下來,屋裏的冰也融化的差不多了。劉徹讓揮扇的宮人退下,命太監把四周門窗打開,涼風吹來,劉徹舒服的眯上眼,快睡着的時才讓宮人去宣胤禛。
梁九功等人守在身邊,劉徹不能和康熙玩,便往阿哥們習武的地方去。
胤禛找到他爹,就看到他爹蹲在地上教弘陽射箭。
弘陽力氣小的連彈弓都拉不開,胤禛想不明白他現在教了有什麽用,“汗阿瑪有何吩咐?”
“曹寅的娘來了,查一下他是不是也來了。”劉徹起身道。
胤禛:“不用查。”
“為何?”劉徹轉過身面對着他。
胤禛下意識往四周看了看,“在這裏說?”
“有什麽不能說的?”劉徹道,“他們是你弟弟,這個是你侄兒,是外人嗎?”
這個問題好回答,也很難回答。胤禛幹脆避而不答,“曹寅昨天晚上找過兒臣,問兒臣是不是必須還。兒臣跟他說賣宅子賣地也要還。”
“他怎麽說的?”劉徹見胤禛好似真有難言之隐,便主動問,眼睛看着康熙。
康熙移到他小兒子身邊,全神貫注的盯着坐在地上玩土坷垃的十五阿哥。
胤禛不自然的抿一下嘴,“說汗阿瑪現在怎麽變得,變得——”
“朕替你說,冷血,不念舊情。”劉徹轉向八阿哥,“你來說,朕現在是這樣嗎?”
八阿哥想求太陽曬暈他,可惜來不及了。
“汗阿瑪咋了?兒子覺得汗阿瑪一點也沒變。”八阿哥認真道,“四哥為何要這樣說?”
四阿哥胤禛想打人,“曹寅說的,不是我。”
“那一定是因為最近天熱,曹寅熱中暑,糊塗了。”八阿哥胤禩道,“汗阿瑪,讓太醫給曹寅看看,萬一有個三長兩短,撇下孤兒寡母的,他欠的銀子可就不好要了。”
作者有話要說: 康熙:你小子說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