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出爾反爾
胤禔執拗道:“我沒病!”
“大哥, 你真病了。”胤禛咬着牙說着, 往胤禔身邊移一點, 随即就看他爹, 見他爹沒有開口的打算,大着膽子抓住胤禔的胳膊, 他爹依然沒開口。
胤禔皺眉道,“你幹什麽?胤禛。”
“不幹什麽。”胤禛擡起放在他背後的另一只手, 朝他後頸就是一下,砰!胤禔身體一軟, 胤禛連忙接住他,“兒臣沒騙汗阿瑪吧,大哥都病昏過去了。兒臣帶大哥去找太醫, 就不打擾汗阿瑪了。兒臣告退。”拖着胤禔就往外走。
怎奈胤禔身強體壯, 胤禛身量單薄, 個頭不矮, 卻還是少年模樣, 根本拖不動他,頓時急紅了臉。
劉徹莫名想笑。他剛才沒開口,是想看看胤禛要幹什麽。太子和胤禔不對付,胤禛和太子關系挺好, 本以為胤禛會借機踩胤禔一腳, 沒想到他能做到這份上,“梁九功!”
“奴才在。”梁九功慌忙跑進來。
劉徹冷着臉,沖胤禛努一下嘴。
梁九功連忙說:“大阿哥怎麽病的這麽嚴重?四阿哥, 奴才幫四阿哥把大阿哥送回去。”随即架着胤禔的另一條胳膊。胤禛松了一口氣,出了門,就抹一把額頭,“吓死我了。”
“四阿哥也是膽子大。”梁九功小聲說,“四阿哥來之前,大阿哥就問皇上,為何抓納蘭明珠。皇上乾綱獨斷,哪容得小輩置喙。再說了,皇上也沒冤枉納蘭明珠。”
胤禛嘆了一口氣,壓低聲音道:“梁公公說的我都懂。我來之前,太子二哥就交代我見機行事。索額圖對太子二哥比明珠對他好多了,索額圖被關起來這麽多天,太子二哥見天見汗阿瑪,也沒敢多嘴問一句。他以前天天和太子二哥鬥,怎麽就沒想到這點啊。”
梁九功往後看一眼,見離正殿甚遠,就用正常音量說,“太子殿下是儲君,又是皇上一手養大的,看待事情的眼光肯定不會和大阿哥一樣。”
“太子二哥以往罵他草莽,我還覺得太子二哥過分。”胤禛看一眼什麽都不知道的胤禔,又忍不住嘆了一口氣,“但願汗阿瑪沒往心裏去。”
梁九功:“不會的。皇上那樣說是被大阿哥氣的,話趕話說出來的。”
“但願吧。”胤禛到清溪書屋外面,看到胤禔的随從,把胤禔交給他,吩咐他這幾日看緊胤禔,千萬不能讓他來這邊,也不能讓他去宗人府,就去讨源書屋。
劉徹聽到腳步聲越來越近,還是一個人的,看向康熙,“梁九功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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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飄到門口,見梁九功在外面候着,“回來了。”
“你大兒子簡直是個棒槌。”劉徹仗着屋裏沒人,直接開口道。
康熙揉揉太陽穴,“朕知道。”
“知道還由着他跟明珠走那麽近?”劉徹不解,“你也是個棒槌?”
康熙:“你才棒槌!”
“我現在是棒槌。”劉徹指一下自己的身體小聲說。
康熙噎了一下,深吸一口氣,“朕不和你吵。你當着那麽多人的面,威脅胤禔要把他過繼出去,明日就能傳遍朝野。胤禔擔憂納蘭明珠,一時沒想那麽多,回過味來,發現你這麽狠心——”
“傷心難過?自找的。”劉徹道,“來到不問安,直接質問朕憑什麽抓納蘭明珠,我沒令人把他打出去,都是給你面子。納蘭明珠堂堂一大學士,權傾朝野,我若找不到證據,借給我個膽子,我也不敢動他。”
康熙:“還不是因為你沒證據,就把索額圖關起來。胤禔認為你故技重施,才會那樣說。”
“我是故技重施,可我沒屈打成招。”劉徹拿起九門提督剛剛遞上來的奏章,整整三本,“這上面記的都是從納蘭明珠府上搜出來的違制之物。憑這點,我就能砍了納蘭明珠。”
康熙張張嘴,發現不知該怎麽回,幹脆問,“你真要砍了他?”看了看劉徹,猶豫道,“納蘭明珠功勞不小”
“就知道你會這麽說。”劉徹白了他一眼,有些失望,又有些無可奈何,因為要不是康熙心軟,他早消失在天地間,“我沒打算殺他。一來他兩個兒子在朝為官,二來就像你之前說的,他養過你的兒子,又是惠妃的叔叔,得給她和胤禔留些顏面。”才怪,“但他夫人——”
康熙見他退一步,連忙說,“任你處置。”
“這才像話。”胤禔來之前,劉徹就把赫舍裏家的人打發走了,現下商量好納蘭明珠的事,就對康熙說,“太子雖比老大聰明,懂事,但赫舍裏一族欠收拾。”
康熙嘆氣,“那個家就索額圖的大哥老實本分,對朕忠心不二。也就是保成的外祖,可惜走好多年了。”
“索額圖當了幾十年官,早年貪的或許已無據可查。近十年,不說多,從淩普那邊算,他得貪上百萬兩。”劉徹想起來就氣,“居然好意思拿十萬兩糊弄我,他們當我什麽人?沒見過銀子啊。”
康熙走到他身邊,拍拍他的肩膀,“別氣了。索額圖家的現銀就這麽多。索額圖喜歡置辦東西,還經常給保成錢,他以為看在保成的面上,你會高高舉起輕輕放下。”
“這一個兩個臉皮怎麽就那麽厚,心裏沒點數呢。”劉徹說着,歪頭看向康熙,“你慣的?”
康熙點點頭,“對,朕慣的。不好意思讓你幫朕善後,等大選的時候,朕幫你挑三五個閨秀謝謝你。”
“到時候再說吧。”劉徹根本不信他,“這一本是宗正托宗令遞上來的折子,上面詳細記着和淩普同流合污的人,打算如何處置?”
康熙示意他翻開,“貪得多,罰銀加關押,貪得少直接罰銀,永不錄用好了。”
“行吧。”劉徹拿起朱筆,寫下名單上的人永不錄用,随即又根據罪名判罰。而等劉徹把一本奏折寫的滿滿的,天色暗下來,宗人府宗令和九門提督還沒來複命。
劉徹量他們不敢陽奉陰違,就令小太監傳膳。正喝着小米粥,忽然想看看太子知道索額圖家的事是何反應,“梁九功,進來!”
“奴才在。”劉徹近幾日用膳都不讓宮人伺候,梁九功就一直在門外候着。聽到他主子喊他也沒進去,站在門外聽候吩咐。
劉徹放下湯匙,“你主子有沒有問你,朕又宣宗令和九門提督做什麽?”
“啊?”梁九功反應過來,慌忙跪下,“皇上息怒,皇上息怒——”
劉徹皺眉,“閉嘴!老實回答。”
“太子殿下不是奴才的主子,奴才的主子只有皇上一人。”梁九功真委屈,他不就跟太子說幾句,皇上昨晚又說夢話,今天又變得很奇怪麽。什麽時候就成了他主子啊。
康熙忍不住說,“別逗他了。”
“回頭你主子問起來,就說朕把索額圖家抄了。”劉徹道,“別說朕讓你說的。”
梁九功心中一凜,擡頭就想問,皇上要做什麽?對上他主子的視線,梁九功怯怯道,“奴才遵命。”太子爺,你若因此被皇上責罰,可不能怪奴才啊。
然而,太子已經知道了,胤禛說的。
太子一聽他爹把索額圖家抄了,第一反應就去找他爹,明明說好的交罰銀就行了,怎麽能出爾反爾。
胤禛也覺得他爹任性妄為,也不怕禦史罵他。可他爹被他大哥氣的都要把長子過繼出去,胤禛就勸太子,等過兩天他爹氣消了,再去問問。
太子被胤禛拉住,冷靜下來,一晚上沒睡好。翌日早朝,困得睜不開眼,看到禦座上的人精神抖擻,太子整個人氣不順。而他見胤禔沒來,再次想起胤禔幹的蠢事,心裏又舒服了。
宗人府宗令把記着從索額圖家抄的東西的奏章遞上去,梁九功也把昨日收到,劉徹批好的奏章還給朝臣。随即劉徹就示意梁九功宣布退朝。
退朝後,索額圖的黨羽不約而同地圍住太子,納蘭明珠的黨羽想找大阿哥胤禔,找不到,只能三三兩兩退去。
四阿哥胤禛看着兩撥人皆一副天塌了的樣子,在心裏嘀咕一句,早知今日何必當初。給太子打聲招呼,就轉身回府。
太子把纏着他打聽索額圖的情況的官吏打發走,劉徹也回到他寝宮,吩咐梁九功傳膳,就拿起宗令的奏章,翻開一看,密密麻麻,不禁跟康熙說,“我沒說錯吧。”
“朕也沒說你錯了。”康熙笑道,“昨天你要抄了索額圖家,朕可一句話也沒說。”
劉徹仔細回想一下,“還真是。昨兒怎麽那麽乖?”
“什麽乖啊。”康熙哭笑不得,“好好說話。”
劉徹瞥他一眼,“沒意思。”
“對,朕這人不知情不識趣,所以你以後也別逮着機會就逗朕。”康熙指着奏章,“這麽多東西全部充公?”
“啓禀皇上。”
劉徹循聲往外看,“何事?魏珠。”
魏珠:“延禧宮和永和宮人求見。”
劉徹看着康熙,在心裏問,“惠妃和德妃?她二人能有什麽事。”
“惠妃一定是知道了胤禔昨兒幹的事,替胤禔來請罪。”康熙想想,“德妃?她,朕就不知道了。”
劉徹轉向魏珠:“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