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換回來了
“我知道。”劉徹用過早膳就去練字。
小順子也打聽到皇帝這幾日沒翻牌子,回來向太子禀報, 守夜的宮人還聽到他半夜裏起來自言自語。至于說的什麽, 離太遠,沒能聽清。
胤禛目瞪口呆, 不敢置信地轉向太子, “二哥猜對了?”
太子沒管胤禛, 繼續問小順子,“昨天晚上沒有?”
小順子連連點頭, “昨晚沒有。”
“那肯定是老祖宗給汗阿瑪托夢了。”太子道。
胤禛不禁問:“你信?”
“比起汗阿瑪被鬼附身, 孤更相信汗阿瑪做了什麽夢。”太子偶爾會夢到他皇額娘,也就是赫舍裏皇後。他對赫舍裏皇後沒印象, 每每想看清他皇額娘的長相就會醒來。所以比起虛無缥缈的鬼,他寧願相信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胤禛聽出他潛意思,又想到小順子剛才說的,“汗阿瑪昨兒晚上沒做夢, 今天怎麽還……”搞出這麽多事。
“老祖宗先前同他說的吧。”太子道。
胤禛想想不是沒有可能, “那老祖宗還跟汗阿瑪說了什麽?”
“你問孤?”太子反問。
胤禛連忙搖頭, “二哥不可能知道。弟弟也就順嘴一問。問題是咱們都不知道,汗阿瑪明兒不會……”又搞事吧。
說起這事, 太子的腦袋又一抽一抽的痛, “說不準。”随即看向小順子。
“奴才這就讓門房盯着。”小順子試探着說道, “一有消息立刻向殿下禀報。”
太子微微颔首,小順子去找明日當值的門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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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禛見狀,便說, “二哥也使人告訴弟弟一聲。”
“索額圖那事還沒定,孤得命人盯着。東宮這幾日還得收拾屋子,汗阿瑪又把東宮的嬷嬷給換了,很多事都不懂,宮裏的奴才得一一教她們,孤這邊抽不出人手。”太子邊想邊說,“你在戶部離得近,閑的時候自己過來。”
離太子大婚沒幾天了,因為劉徹搞出的事,太子也沒心思命內務府布置新房。可現下不能再拖,胤禛也理解,随即便向太子告辭。
翌日,天空下起瓢潑大雨,劉徹什麽也沒做。
夏天的雨來得急走得快,休沐日,豔陽高照,小皇子們帶着身着常服的侍衛出了東華門,太子也領着他大兒子出去了。
整個皇宮靜下來,劉徹開始學滿語。原本劉徹不願意學,理由是說不定明天就走了,學了沒用。康熙來一句,明天走不了呢?劉徹老實了。
五月初七,天蒙蒙亮,康熙像往常一樣坐起來,朝劉徹身上拍一下——起床。手穿過劉徹的身體,康熙神色大駭,“劉徹!”
劉徹揉揉眼,“叫魂啊。”
“快起來!”康熙見他翻個身打算來個回籠覺,就想踢他,腳伸出去,看到他身上的黑色衮服,瞠目結舌,朝自己腿上掐一下,确定自己沒做夢,深呼吸,穩住心神,“劉徹!地龍翻身了!”
劉徹霍然起身,“什麽?”
“天塌了。”康熙道。
劉徹下意識往上看,沒有一絲晃動,四周靜的甚至能清楚地聽到自鳴鐘走動的聲音,“你又騙我?”擡腳踢康熙,腳從康熙腿上穿過。
劉徹滿臉驚恐,“這,怎麽回事?”
“看看你身上。”康熙道。
劉徹低頭一看,不是明黃色裏衣,衣裳是黑色的,再看康熙,康熙掀開被褥……劉徹頓時難以置信,“你,我,換回來了?”
“顯而易見。”康熙道。
劉徹張了張口,卻說不出一個字來。
康熙希望能換回來,也不希望劉徹消失,可劉徹現在和鬼沒什麽區別,仿佛一團氣,以至于他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好。過了許久,康熙受不了沉默,開口道,“咱們過兩天再換回來?”
劉徹直視康熙,再說一遍。
“你沒聽錯。不想就算了。”
劉徹忙說:“想!”就要扒他的肩膀,擡起手,僵住,尴尬地笑笑,“忘了。”
康熙看到他的笑,頓時有些難受,“不想笑就別笑。朕好好一個人被你上身,也沒哭。”
“誰說我哭了?!”劉徹瞪眼道。
康熙笑道:“朕哭,行了吧。”
“少哄我。”劉徹白了他一眼,就想掀開他這邊的被褥,手伸出去,再次僵住,“我,該怎麽起來?”
康熙下意識想說不知道,話到嘴邊想起昨天的自己,“和往常一樣,當這些東西不存在。”
劉徹擡腳下床,站起來,乍一看和他活着的時候一樣。
康熙點頭想說,對,就是這樣,看到他的臉,“你駕崩的時候多少歲?”
“你不知道?”劉徹問。
康熙:“朕知道。可你的身形——”指着他,為何不見佝偻,“臉上皺紋也不像古稀之年的人,頂多六十。”
“我心大,不易老。”劉徹摸摸自己的臉,“不是據兒那事,我感覺能活到八十。”
康熙不禁說:“幸虧你沒活那麽久,否則就沒你曾孫子什麽事了。”
“曾孫子?誰的孩子?”
康熙:“劉據的孫子,被你弄到大牢裏的那個。”
“他——你的意思後來是他?”劉徹驚得睜大眼睛問道。
康熙點點頭,“你等一下。”趿拉着鞋就往四周看,看到書架上面的史書,挑一本西漢的,走到窗戶邊,翻開給他看,“在這兒。”
劉徹勾頭看去,第一眼看到的卻是霍光,“他登基的時候霍光還活着?”
“不是霍光長壽,是你那個小兒子短命。”康往前翻一點,“看到了吧。”
劉徹看到了,還看到李夫人給他生的孩子海昏侯,心裏百感交集,看到霍光死後,霍家被他曾孫子收拾,不禁嘆了一口氣,“收起來吧。”
康熙愣了愣,擡頭看到,“不看了?”
劉徹搖搖頭,“過眼雲煙。看,也是徒增煩惱。”他從不是一個自尋煩惱的人。劉徹習慣性想拍拍康熙的肩膀,手擡起來,停頓一下,又放下,“我出去走走。”
“不準去後宮。”康熙道。
劉徹身體一趔趄,險些從他身上穿過,穩住身體,扭頭瞪他,“我就去!”
“還想不想換回來?”康熙悠悠道。
劉徹停下來,哼一聲,閃到外面。
康熙命宮人進來伺候。出來看到小阿哥們去尚書房,康熙走過去就想說好好讀書,看到孩子們臉上的笑容因他的到來而僵住,又把話咽回去,“昨天玩的高不高興?”
“汗阿瑪高興,兒子就高興。”十四阿哥接道。
康熙搖頭失笑,“擔心朕批評你們?不會。回頭下了課跟你們的奴才說一聲,初九日随朕去暢春園。”
“真的?”十四阿哥大喜。
康熙:“當然!好了,去讀書吧。”随即轉身去乾清門。
然而,阿哥們并沒有立刻回屋,十四阿哥拽一下八阿哥的衣袖,“汗阿瑪變了。”
八阿哥望着越來越遠的人,“變了,還是往好的方向變。”
“那汗阿瑪會不會處置咱們的奶嬷嬷?”十三阿哥開口問。
八阿哥險些沒反應過來,“你的?她們怎麽了?”
“大概物傷其類,我的奶嬷嬷聽說東宮的事,就跟我說,她們一直盡心盡力照顧我,希望我能求汗阿瑪饒她們一命。”十三阿哥道。
紫禁城的清晨很安靜,劉徹轉一圈發現除了乾清宮,只有禦膳房有點人氣,看到禦廚們正在做美味佳肴,很是生氣——他吃不到。
回來就想跟康熙說,明兒就換回來,看到康熙去乾清門,劉徹下意識想跟着去,注意到小阿哥們在聊天,就閃到他們身邊,不巧聽到十三阿哥的話。
劉徹嗤之以鼻,真盡心盡力,就不會怕他收拾她們。
八阿哥和劉徹想的一樣,“十三弟,請汗阿瑪查一下你的奶嬷嬷吧。”
“為何?”十三阿哥不懂。
八阿哥見十四也好奇,念兩個弟弟年幼,便掰開揉碎了講給他倆聽,末了又轉向九阿哥,“十一弟三天兩頭生病,是不是嬷嬷慣的?”
“慣的?”劉徹好奇。
九阿哥不解,“八哥直說便是。”
“這事說來話長。我有一年冬天撞見嬷嬷問比十四弟還小的四哥,奴婢對四阿哥好不好。四哥說好,然後問嬷嬷可不可以不戴帽子,嬷嬷就同意了,還不讓四哥告訴佟額娘。”八阿哥說着,頓了頓,“若不是東宮的事,我都想不起來這茬。”
九阿哥懂了,“可是再換一批,也會由着十一弟。”
“不會!”八阿哥道,“四哥說汗阿瑪讓梁九功把人送去東宮的時候,下過一道死令,務必照顧好東宮大阿哥。生死攸關,她們就不敢再縱容十一弟。”
九阿哥點一下頭,贊同他說的:“其實也不如讓額娘親自照顧。”
“宜母妃會比嬷嬷還溺愛十一弟。”八阿哥道,“就像孫嬷嬷對太子二哥。”
說起孫嬷嬷,衆阿哥沉默了。
劉徹看到連年齡最小的十四阿哥也一臉沉重的表情,莫名想笑,到乾清門就對康熙說,“你那群兒子沒一個省油的燈。”
康熙睨了他一眼,朕在上朝。
“我知道。”劉徹點頭,“又沒什麽大事。”
康熙瞥他一眼,沒大事也不能和你聊天。
“你這人真是。”古板不知變通。劉徹在心裏嗤一聲,嘴上說,“行吧。我再去逛逛,等會兒來找你。”身随意動,話音落下,整個人消失不見。
康熙吓一跳,就想提醒他小心點,張開嘴想到自己在上朝,連忙閉上嘴,認真聽文臣武将奏禀。
劉徹信鬼神,哪怕胤禛送的驅鬼符對他沒用,他也不敢往外跑。在前庭逛一遍,覺得沒意思就回來了。而他到乾清宮,康熙也散朝了。
散朝後,禦膳房送來早膳,康熙讓宮人退下,就問,“他們怎麽了?”往尚書房方向看一眼。
“今兒早上吃什麽?”劉徹勾頭看去,不答反問。
康熙頓時想翻白眼,“和你昨天吃的差不多。”
“我聞着挺香,還以為是什麽新鮮吃食。”劉徹仔細看看,只有主食從餅換成了黃米糕,瞬間不感興趣,“我——”
“等等!”康熙連忙小聲說。
劉徹不解:“怎麽了?”
“你,你身上的衮服顏色變了。”康熙道。
劉徹低頭看看,“哪兒變了?”
“早上的時候是深黑,現在變淺了。”康熙說着,猛地瞪大雙眼,“你你的臉色怎麽也變淡了?”
劉徹摸摸臉,沒懂,“什麽意思?”
“你剛睡醒的時候臉上的老年斑很深,現在不仔細看都看不清了。”康熙皺眉道。
劉徹好奇,“我變年輕了。”
“不是年輕。”康熙站起來,仔細打量他一番,“好像是你的魂魄變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