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他們沒有臉 (1)
林茂的父母都是高鼻梁,雙眼皮, 五官端正, 可他絲毫沒有遺傳到父母的優點,小時候父母裏面的誰開玩笑說是從菜地裏, 或者是地溝裏把他撿回來的,他會信, 也難過好久。
因為全家就他長的最差。
漸漸長大了,林茂知道, 他還是有點像他爸的, 就是好基因沒傳到他這裏,有類似情況的人還不少, 不止是他一個人這麽悲劇。
林茂的眉毛粗又短,也很濃密,他是單眼皮,眼睛很小,細細的一條,眉眼之間有幾分狡猾的意味,第一眼看去,會讓人有種小心思很多的感覺。
可地上的幾幅畫裏,那人臉上是刀削的眉毛, 眼皮內雙,眼睛的形狀偏長, 眼尾的弧度往下走,右邊的眉毛裏有一顆黑痣, 眉眼帶着英氣,顯得正直而又善良。
畫室裏被一種詭異的氣氛圍繞着。
黃單跟沈良兩個人看到自己昨晚畫的畫,都變了臉色。
人頭寫生時,一個人的神韻全部展現在眉眼當中,這塊區域改了,換了,就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人。
那不是林茂的臉。
黃單做了個吞咽的動作,嘴裏的豆漿味兒還沒散掉,他蹲下來拿走自己的畫板,手指摸着被改掉的人臉,指腹感受上面的觸感。
是鉛筆排的線條,摸上去會沾到很多鉛筆灰。
黃單試圖去幻想那人畫畫時的情形,卻發現無法做到,像是遭受了什麽東西的阻攔。
其實他要完成任務,這種事繼續發生會比較好。
這樣才能找到更多的線索,離躲藏在暗中的目标越來越近。
在夏唯最後一次當了模特,臉沒了以後的這些天,畫室裏風平浪靜,黃單照常畫畫,內心是很焦急的,他迫不及待的等着怪事發生,沒想到今早就出現了。
對象是林茂。
這個結果在黃單的意料之中。
夏唯,林茂,沈良三人是同班同學,一個貧困縣的,一個死了,是自己殺了自己,死前做模特的時候沒臉,一個做了兩次模特,一次沒臉,一次臉不是自己的,目前還活着。
按照順序,林茂後面的第四個就是沈良,黃單要看看,到時候他的臉還在不在。
這種怪事發生的很有針對性,沒有任何的遮掩,那是一種肆無忌憚的宣告,對方在說“我想要怎麽樣就能怎麽樣,沒有人可以阻止”。
黃單把沈良跟林茂他們兩個圈了起來,不過這是暫時的,不到最後解開謎團,答案很難說。
嘭——
一塊畫板被踢了出去,重重翻了個跟頭,林茂一臉吃了屎的表情,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他憤怒的吼起來,“卧槽,誰他媽告訴我,這是怎麽回事啊!”
沒人說話。
林茂像是被人踩了尾巴,他失去理智,開始在畫室裏發瘋,把地上的畫板踢的踢,踩的踩。
劉老師走出畫室給張老師打電話,結束通話後沒回去,進了旁邊的小工作室。
黃單擡手敲門進去,“老師,畫上的是誰?”
劉老師深坐在木椅裏面,隔着雜亂的畫看他一眼,“不知道。”
黃單的眼睛微睜,快速掩去神色,“會不會是畫室裏面的人?人頭寫生跟真人還是有點區別的,不會一模一樣。”
劉老師說不是,語氣是篤定的,“要是畫室裏的人,老師能看出來。”
黃單說,“那就奇怪了,對方前幾次把我們畫的臉擦了,這次沒擦,而是改成另一張臉,為什麽要這麽做?”
劉老師揉眉心,長長的嘆口氣,“老師也很費解啊。”
他似乎正在陷入某個時間段的回憶當中,又很快從裏面出來。
黃單捕捉到了,“老師,昨晚畫室的門鎖了嗎?”
劉老師說鎖了,“我親自鎖的,走之前也檢查過,不會有什麽問題。”
黃單探究的目光盯着椅子上的男人,三十來歲的大學老師,算是年輕的了,穿着是一個異類,天氣轉涼了,他還穿着一身長衫,布鞋。
現在的時代不同以往,追求時尚新鮮的東西,想買到純手工的老布鞋是不可能的了,只能老一輩的人來做,黃單第一次穿越去了鄉村,他穿的就是這種布鞋,鞋底不好納,要拿大針一針針的戳,做鞋幫子更是有特定的步驟,還要糊報紙,糊好幾層。
黃單心想,這個劉老師家裏有一個手巧的親人,也很愛他。
劉老師換了個坐姿,“還有事?”
黃單回神,目光裏的探究沒有收回,“老師,要報警嗎?”
劉老師說不用,“晚點張老師會過來,我們商量一下,看看能不能把工作室騰出來,放進去一張床,輪流過來值班,要麽就把畫室的鎖換掉。”
黃單了然,如果報警,事情傳開了,對畫室的名聲不好,明年搞不好就開不下去了,那兩個老師就少了一筆可觀的收入。
劉老師嘆口氣,“好了,你去安撫安撫林茂吧。”
黃單應聲走出工作室,他沒立刻回畫室,而是站在小院子裏面,掃視着周圍的一切,牆上有不知道誰弄上去的顏料,五顏六色的,角落裏堆放着髒破的水桶,開叉的畫筆等物品,都是是上一批學生留下的,還有幾塊布滿髒污的畫板。
說起來,畫室裏有一批老畫板,顏料盒,調色盤之類的畫具,家裏窮的能省一筆錢是一筆錢,不在乎有多舊多髒,能湊合着用用就行。
黃單站在原地,他什麽都看,什麽都研究,哪怕是牆角的一朵小野花,一片枯葉,還是一無所獲,覺得自己一直就是一只無頭蒼蠅,在瞎轉。
猶豫了一下,黃單在心裏問,“陸先生,我想知道那是誰的臉,能不能用積分換取這個信息?”
系統在叮一聲後給出答複,“不能。”
黃單哦了聲又問,“那你能告訴我,有什麽是可以用積分換取的嗎?”
系統,“一切牽扯到任務成敗的都不能,除此以外都能。”
黃單抿了抿嘴,那臉極有可能就是他這個任務的關鍵線索,他得想辦法去查臉的主人。
就在這時,畫室裏傳出林茂的咒罵聲,聽起來很刺耳。
黃單快步走進去,看到林茂在發神經,他不想讓其他人看到自己的臉變成了別人,就把那幾幅畫全給扯下來,兩只腳站在上面把那人臉踩的又髒又黑,還不知道上哪兒翻到的一盒火柴,劃開了丢到畫裏面。
被火焰包圍的幾幅畫裏有黃單畫的,他的眼皮跳了跳,眼中閃過一絲懊悔,剛才離開畫室的時候,應該帶走畫板的。
黃單垂下眼皮,将那個人臉記在腦海裏,他必須要找個機會盡快畫出來。
即便不能完全複制,有個大概也比沒有強。
林茂看着畫燒成灰燼,他笑了起來,又發火,嘴裏罵罵咧咧的,話很難聽,把那個幕後之人的祖宗八代全問候了一遍。
沈良的畫也被燒了,既沒勸阻也沒生氣,他一言不發的坐在木板上面,背對着一組靜物,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林茂狠狠抹了一把臉,“怎麽大家都沒事,到我就他媽的見鬼了,操,到底是誰在背後玩老子?”
黃單湊近,“林茂,你冷靜點。”
林茂大力把他推開,“怎麽冷靜啊?話說的好聽,這事又沒攤到你頭上!”
和陳時一樣,林茂也是從小幹農活,手上有繭,力氣比同齡人要大,那一下他用了全力,帶着沒處撒的怒火。
毫無防備,黃單被林茂推的往後倒,背部撞到畫架的一角,他疼的嘶了聲,難受的彎下了身子。
林茂喘着粗氣,臉上出現慌亂,他的性子裏有着懦弱,自私,占據了很大的位置,于是就下意識的逃避責任,“是你自己站不穩,跟我可沒什麽關系。”
黃單疼的嘴唇哆嗦,說不出話來。
畫架倒在地上發出砰的聲音,驚到了沉浸在思緒裏的沈良,他擡擡眼皮,看着蹲在地上哭的少年,發生對方背上的衣服有一塊紅,流血了。
看是看到了,沈良卻沒什麽行動,神态裏是一片事不關己的漠然,還有不易察覺的幸災樂禍。
多管閑事的傻逼,沈良在心裏冷笑。
周嬌嬌進來就看到了畫室裏的混亂,她把手裏沒吃完的包子塞給她爸,跑過去蹲下來,想碰少年又不敢碰,他的衣服上有血,受傷了。
“舒然舒然,你怎麽樣了?要不要去醫院?”
黃單也知道自己的背上有傷,他現在太疼了,太陽穴都一抽一抽的,“我沒事。”
周嬌嬌緊張的說,“可是你流了好多血。”
黃單哭着說不要緊,他去了醫院會更疼的,印象裏是這樣子,而且會疼很久,還是忍一忍好了。
周嬌嬌的眼眶一紅,扭頭就大聲質問,“林茂,沈良,是不是你們打了舒然?!”
林茂瞪着周嬌嬌,像一只脖子被捏住的大公雞。
沈良還是那副姿态,一副“別找我”的拒人千裏樣子。
周嬌嬌咬唇,視線從林茂身上移到沈良身上,再回到林茂那裏,“林茂,舒然平時對你怎麽樣,你不會不知道,他受傷了,你看都不看一眼?”
林茂的語氣很沖,“關你屁事。”
周嬌嬌氣結,她要發脾氣,面前的人已經站起來走了。
黃單邊走邊哭的出了小院,在後面不遠的小樹林裏找了個長椅坐下來,他背對着路口,無聲的哭着。
周嬌嬌要追出去,她一個沒注意,差點摔趴到一組靜物上面,被周父給及時扶住了,“多大的人了,做事怎麽還這麽毛毛躁躁的。”
“不是啊爸,舒然哭的很厲害,背上還流血了,我要去看看他。”
周嬌嬌滿臉的擔憂,說着就往外面跑。
周父把女兒拽回來,“你先別去,讓他緩一緩。”
周嬌嬌不明白,“為什麽?現在舒然一個人,我去了,他心裏會好受些。”
周父說,“張同學是不想讓人看到自己哭,所以才出去的,你就別在這時候去找他了。”
周嬌嬌狐疑,“是嗎?”
周父點頭,“嗯。”
周嬌嬌撇嘴,“我每次哭,都希望能有個人在我身邊陪我說說話的。”
周父的眼色一黯,摸了摸女兒的頭發。
周嬌嬌在口袋裏抓抓,沒抓到糖,她想起來身上的外套不是昨天穿的那件,糖都在那件外套裏面。
“不知道舒然有沒有好一點……”
嘟囔了句,周嬌嬌轉頭看看,這會兒才發現昨晚走前擺在地上的畫板都被丢到一邊,亂七八糟的倒扣着,她露出吃驚的表情,“誰幹的?”
林茂心虛的偏開頭,裝作沒聽見,他還偷偷給沈良使眼色。
沈良抱着胳膊,沒打算給什麽回應。
周嬌嬌見倆人都不搭理自己,她氣的抓抓頭,彎腰找自己的畫板。
畫板都一個樣子,畫室裏的人幾乎都會做上記號,周嬌嬌也不例外,她的畫板左下角有個兔子頭的圖案,很大一個,是她自己臨摹的,所以很好找。
周嬌嬌把畫板翻過來,發現上面的畫不見了,旁邊還有一些灰燼,裏面夾着幾塊沒燒掉的碎紙。
她把其他畫板也翻了個邊,畫都沒了。
這一看就是人為的。
周父把手裏的包子給女兒,“先吃早飯,待會兒老師來了再說。”
周嬌嬌說吃不下,她把自己的畫板放到畫架上,又去撿黃單的那塊,“真是的,大清早的就這麽多事,我都後悔到這兒來畫畫了。”
周父皺皺眉頭,“嬌嬌,你現在得以學業為主,別胡思亂想,沒幾個月就要考試了,你要抓緊時間跟老師多學……”
周嬌嬌不耐煩的打斷,“知道了知道了。”
林茂見周嬌嬌跟她爸都沒發現老師已經來了,他松口氣。
周嬌嬌本來就偷偷留意着林茂跟沈良,林茂那變化一出現,她就逮着了,“林茂,畫板上面的畫是不是你搞的鬼?”
林茂聽不得最後一個字,他脫口而出,“搞你媽逼!”
周嬌嬌氣的渾身發抖,要不是她爸攔着,她已經沖上去給林茂一大嘴巴子了,“你嘴巴那麽臭,早上去廁所吃屎了啊!”
林茂要回擊,周父在他前面開口,聲音裏透着憤怒,“林同學,你父母就是這麽教你的?”
把邊上的畫架推倒,林茂青着臉跑了出去。
畫室裏的氣氛尴尬又僵硬。
沈良那張嘴裏終于蹦出來了一句話,“叔叔,林茂是無心的。”
周父的臉色非常難看,“行了沈同學,你也別替那小子說好話了,他的品行什麽樣,我清楚的很。”
沈良擰了擰眉,“真的很抱歉。”
周父說,“跟你沒關系,你不需要道歉,沈同學,叔叔給你個建議,別跟你那個同學靠的太近,對你沒什麽好處。”
沈良溫和的笑了笑,“林茂以後不會再那樣了。”
周嬌嬌涼飕飕的來了一句,“他那種人,不會有什麽以後。”
沈良看她一眼。
周嬌嬌也看過去,冷冷的說,“怎麽?”
沈良什麽也沒說,他只是從地上拿走了自己的畫板,坐到位置上鋪畫紙,在按釘子的時候沒留神,把手指頭給紮了。
那一下其實不是很疼,沈良的神經末梢卻都跟着抖了抖,他盯着手指頭上的那一滴血珠子,半響才放到嘴裏吸了吸。
其他人陸陸續續的來畫室,昨晚參與寫生的幾個人來一個鬧一次,無非就是畫怎麽沒了,誰幹的,怎麽那麽缺德之類的話。
低年級的跟着湊熱鬧,叽裏呱啦的議論紛紛,說什麽安裝攝像頭,報警,還說晚上不回去躲畫室裏把人當場逮住,一個個的都在天馬行空的亂說。
直到兩個老師來了才安靜一些。
黃單在小樹林裏哭了好一會兒,一路流着淚回到住處換了件上衣,他問陸先生買了藥,不怎麽疼了,傷口很快就會愈合。
那藥很好,就是貴,用掉了他五千積分。
黃單讓陸先生給自己清算了一下蒼蠅櫃裏的存貨,菊花靈不到一百,防裂等其他産品倒是有剩不少,最大的麻煩是積分不多了。
那個比賽還是上上次穿越到合租房裏的事,而上次在小賣鋪的時候,不說比賽,連系統先生提的反饋活動都沒有。
黃單打盆水洗掉臉上的淚痕,擰幹毛巾蓋在紅腫的眼睛上面,“陸先生,如果有贈送菊花靈的活動,請您通知我一聲,也可以直接給我報名。”
系統,“菊花靈?”
黃單說,“對的,就是它。”
系統,“那産品的副作用大,用的時間一長,身體會對其産生很強的依賴性,嚴重者會在使用的過程中出現幻覺,慎用。”
黃單說,“我的體質比較特殊,疼痛神經異于常人,沒有它,我會被我喜歡的人做死的。”
系統,“可以不做。”
黃單搖頭,“不可以的,我喜歡的人很喜歡做。”
系統,“何必委屈自己,成全別人。”
黃單說,“我還沒有說完,我雖然疼的快死了,也喜歡的快死了。”
系統,“所以?”
黃單說,“所以我很需要菊花靈,越多越好,請您幫我留意一下相關的活動或者比賽。”
系統,“那不在陸某的工作範圍。”
黃單,“……”
他認真的說,“我會努力完成任務,為陸先生争取最大的利益。”
系統,“陸某一向公事公辦,假如是針對所有宿主的大型活動或比賽,黃宿主會知道的。”
黃單,“謝謝。”
攏了攏思緒,黃單想倒杯水喝,但是水瓶裏是空的,他去拎茶壺倒了小半杯一口喝完了。
爐子很不好引,每次黃單跟林茂都是拿火鉗夾一塊新煤球去二樓找人換,沒有就去一樓,還是沒能換到燒紅的煤,就去巷子裏找,他們自己點不着。
這會兒是燒不成水了,黃單決定去巷子口的小店裏買一瓶礦泉水,他打開門出去,跟靠在鐵樓梯欄杆旁的齊放打了個照面。
齊放動動鼻子,“你身上有血腥味。”
黃單反手帶上門的動作一頓,這人的嗅覺這麽靈敏,那次夏唯死在房裏,腥味濃到令人作嘔,對方的房間貼着她,怎麽沒發現?
他掩蓋了情緒,“受了點傷。”
齊放上前兩步,關心的問,“還好吧?我看你的眼睛很紅,哭過了?”
黃單說還好,“沒事了。”
倆人一道下樓,從二樓繞到一樓,打開小鐵門出去。
齊放頂着一張狂野不羁的糙漢子外表,一龇牙,那笑容會讓他有種很陽光的感覺,“張舒然,你對我是不是有什麽誤會?”
黃單說,“沒有誤會,我只是單純的不喜歡你。”
齊放,“……”
他的面部抽了抽,“我能問為什麽嗎?該不會是我這絡腮胡的問題吧?它長的不合你的心意?”
“真要是這個原因,絡腮胡倒是可以刮掉的,雖然我本人會很難過,畢竟留了快一年了,有感情。”
黃單說,“跟你的絡腮胡無關,我不喜歡算命的。”
齊放聞言就哈哈大笑,“我那只是說着玩的,我不會算命,真的,我對那方面的東西一竅不通,都是胡編亂造的。”
黃單看他一眼,“上次你不是這麽說的,你不誠實。”
望着少年走遠的背影,齊放摸了摸絡腮胡,咧開嘴角笑了笑,“不誠實嗎?是有點。”
下一刻齊放喃喃,“誰不是啊……”
黃單回了畫室,大家都在畫畫,要不是林茂不在,他還真有種早上什麽都沒發生過的錯覺。
周嬌嬌湊上來,“好點沒有?後背那一塊傷到了很麻煩的,我爸就是不小心摔了一次,脊椎受了傷,現在很不好受。”
“我沒事的。”
黃單看到自己的畫板放在畫架上面,知道是周嬌嬌做的,他說了謝謝。
周嬌嬌說,“你幹嘛跟我這麽客氣,對了舒然,你背上的傷看過了嗎?傷口大不大,我這兒有創口貼,還有那個什麽碘伏,都有的。”
她的語速很快,關切的說,“你需要的話,我現在就讓我爸回去給你拿。”
黃單說已經處理過了。
周嬌嬌放心不少,“你的傷是林茂弄的吧,畫也是他幹的,真不知道他腦子裏裝了什麽東西。”
黃單說,“老師來了。”
周嬌嬌擡頭沖門口一看,還真來了,她趕緊回了自己的座位,裝模作樣的拿起鉛筆,繼續畫啤酒瓶。
來的不是劉老師,是張老師,他在畫室裏走了兩圈,給幾個學生指點了一下。
周父熱情的跟張老師打招呼。
張老師原本要往另一個學生那兒去,腳步一轉,去了周嬌嬌那兒,給她把酒瓶的透視改了過來,“你有在臨摹嗎?”
周嬌嬌煞有其事的點頭,“沒寫生的時候,我都在房間裏臨摹。”
周父不幫忙搭臺子,還拆,“嬌嬌,你什麽臨過,你爸我怎麽沒看見?”
周嬌嬌想吐血,她笑眯眯的,“爸你年紀大了,記性不好。”
周父懶的跟她說,就找張老師聊天。
張老師走後沒多久,黃單去外面上廁所,沈良也跟出去了,“舒然,林茂心情不好,他不是有意的。”
黃單停下腳步,他有些意外,沒想到沈良會替林茂道歉。
沈良拍拍他的肩膀,“林茂不知道跑哪兒去了,晚上他回來了,你也別跟他提早上的事,免得他又發瘋。”
黃單忽然開口,存着幾分試探,“你是不是在擔心自己?”
沈良不答反問,“我為什麽要擔心自己?”
黃單說,“夏唯,林茂,還有你,你們三個是同班同學,一個地方的,他們的臉不是沒了,就是被換掉了,你怕那種詭異的事情也落在自己頭上。”
沈良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張舒然,別管閑事。”
黃單什麽也沒說,只是看着他。
沈良被看的渾身不自在,有種被扒了皮,露出血肉和內髒的感覺,“我現在算是明白為什麽周嬌嬌一開始崇拜我,現在卻跟你站一邊了。”
黃單眼神詢問。
沈良呵呵呵的笑起來,“因為你跟我一樣,都很假。”
黃單,“……”
沈良笑着說,“對,就是這個表情,繼續保持,享受享受被女生當偶像捧着的感覺把。”
黃單沒理會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