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合租房裏的那些事 (1)
黃單給江淮打電話, 那頭提示不在服務區, 他過了會兒又打,還是同樣的提示。
快七點半了,街上人頭攢動,男男女女帶起的喧嚣聲連成一片,很吵鬧, 聽的人上火。
黃單低頭刷手機, 隐約察覺人群裏有道視線投過來, 他擡眼掃去, 下一刻就把手機塞進口袋, 手也放進去了。
人一多,扒手就多,一個不慎就被扒了。
黃單用的這手機太顯眼,會成為那個群體眼中的目标一點都不奇怪。
所以說, 在外面還是要低調些,財不外露, 否則露着露着, 就神不知鬼不覺地出現在別人的口袋裏。
那兩個年輕女孩依然在說着話。
賣衣服的女孩說張姐的房子多,附近好幾個小區都有她的房屋出租信息, 叫短發女孩打電話詢問的時候先問一下對方姓什麽,免得白跑一趟。
短發女孩在抓狂,說那個房間真的挺不錯,是她找的房子裏唯一一個房租在600以下,還帶個小陽臺的。
她唉聲嘆氣, 覺得可惜了。
賣衣服的女孩安慰她,“你要這樣想,如果你搬進去,就是押一付三,忍不了要搬走的時候,別說東西搬的麻煩,你的損失還大。”
短發女孩頓時就被安慰到了,慶幸自己沒丢那一筆錢。
黃單就住在32棟,600以下的,只會是隔斷間,短發女孩看中的不是阿玉那間,就是趙福祥住的,他白天上班,也不會清楚有哪些人過來看房子。
沒再往下聽,黃單擡腳離開,電話打不通,腦子裏的思緒已經全部整理過了,急切的想得到認證,兩件事攪合在一起,令他心煩意亂,看玩具的心情也沒有了。
黃單進門就發現對面的房門是掩着的,他看不到陳青青和王海,只能聽見倆人的談話聲。
陳青青似乎不太舒服,聲音裏能聽的出來,“真是的,房東每天都帶人過來看房子,吵的我根本就沒辦法睡覺,煩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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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海哄着,“再忍幾天,10號我們就搬走了。”
陳青青罵髒話,難受的幹嘔,她捂着嘴巴出來,直奔衛生間,吐去了。
王海緊跟其後,匆忙跟黃單點頭打招呼,就去衛生間給陳青青拍背。
黃單找鑰匙開房門,現在差不多已經确定王海和陳青青那對年輕夫妻都不在嫌疑人當中,他不會再去有意的偷聽,偷看。
畢竟那是一種不道德的行為。
不過衛生間裏的哭聲卻執意往他耳朵裏鑽。
懷孕的女人身心都要承受男人無法理解,也永遠不會體會到的一面,情緒起伏會出現很大的變化。
要是嫁給不成熟的男人,對方只會覺得是在矯情,或者還會不耐煩的甩出去一句“又不是你一個人懷孕生孩子,女的不都這樣嗎?有什麽大不了的”。
嫁的好不好,這條界線是當事人自己劃出來的,別人怎麽劃都不算數。
陳青青的親朋好友都羨慕她,認為她不是頂級的大美女,卻嫁的那麽好,找到一個心疼人的老公。
尤其是她那幾個好朋友,每天上班累死累活,回來要幹這幹那,有時候喊一句不舒服,想讓自己男人倒杯水,對方要麽扒在電腦前打游戲,要麽刷手機,喊幾遍都不搭理,被當個屁忽略了。
那幾人每回和陳青青聊天,都會說她的命好。
而陳青青家務活不用做,老公每天上班前給她買好早飯,簡單炒個菜放着給她中午吃,下班回來買菜做飯,每個月的那幾天不會讓她碰涼水,打不還手,罵不還口,工資卡交出去,一切以她為主。
但是陳青青在生活中充滿了太多的怨言,她總是在挑刺,這個不滿意,那個達不到她的要求,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麽。
這會兒陳青青在哭,說王海不愛自己,還說她懷孕了,對方肯定又要去找小姐。
王海在安撫,發着毒誓,想從陳青青那裏得到一點信任。
黃單的陽臺門是關着的,還是能聽見,他躺在床上,回想自己經歷的幾次人生,有長有短,有平淡,也有跌宕起伏,生死一線,溫馨,都在他的記憶深處,标記着一,二,三。
躺了一會兒,黃單去水池那裏洗把臉,回來打電話,提示還是不在服務區,他的心裏有些不安。
江淮是不是在執行任務?遇到了麻煩?
黃單在房裏來回走動,去冰箱拿根黃瓜洗了,站在小陽臺一言不發的啃到尾巴那裏,“系統先生,你能不能把江淮的位置告訴我?”
系統,“需要300積分。”
黃單讓它從蒼蠅櫃裏扣除,順便問了自己的積分還剩多少。
他嘆氣,積分真的太重要了。
這次的比賽一定要盡最大的努力取得名次。
蚊子腿也是肉,只要拼死別被刷下去,有名次就有積分,具體多少是和名次相對應的,那不是随機掉落的小袋子裝的積分能比的。
黃單在原地蹦跳幾下,讓自己打起精神,他找眼鏡布擦擦眼睛,帶上手機和鑰匙出門。
夜色一點點往深處沉,起風了,不見涼意。
S市某區某地,聚集着從外地過來的民工,在街上走着,會看到年輕貌美的站街女,發廊妹,空氣裏漂浮着一種混亂的氣息。
黃單在離目的地還有一小段距離時,被當做可疑人物盯上了。
這是他意料之中的事,所以他沒慌,繼續走動。
拐角有個寸板頭,他在拿着對講機,聲音壓的很低,描述着可疑人物的衣着,外貌,年齡。
街邊的一輛車裏,江淮聽完那些描述,嘴邊的煙都掉了,“他是我的人。”
寸板頭一臉懵逼,“是江哥的人?”
江淮說是,他的語氣裏沒有絲毫遲疑,“聽着,你現在的任務就是負責看着他。”
寸板頭正色道,“然後呢?”
江淮靠着椅背,“給他買點吃的,等我過去。”
寸板頭說,“知道了。”
把對講機房在一邊,江淮搓搓臉,後知後覺褲子被煙頭燙出個窟窿,他碾了碾煙頭,眉間的紋路很深。
駕駛座上的人扭頭,“江哥,沒事吧?”
江淮擺擺手,重新拿一根煙抽,按打火機點火的時候都沒一次對準,有事啊,事大了,他家寶貝不知道怎麽跑這兒來了。
另一條街上,黃單被一個陌生的寸板頭叫住,遞過來一個紙袋子,聞着味兒就知道裏面是炸雞塊,還有一杯綠茶。
寸板頭看青年沒接,就說是江哥的意思。
黃單這才伸手去接,“謝謝。”
他不動聲色的打量,這人年紀輕輕的,舉手投足間卻透着一股子老練,應該是江淮的同事,也是個警察。
寸板頭背靠牆壁,半蹲着問,“你跟江哥是什麽關系?親戚嗎?”
黃單推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鏡,“家人。”
寸板頭露出了然之色,“難怪江哥這麽關心你。”
是關心吧,江哥聽到他的描述,聲音都變了,很焦急,也很不安,真不像是他平時認識的江哥。
寸板頭摳摳頭皮,想起來什麽以後,古怪的自言自語,“不對啊,江哥有家人嗎?”
黃單當做沒聽見。
他聯系不上江淮,只能親自過來了,特地在附近轉悠被當做可疑人物,這樣才能從被動變成主動。
喝兩口綠茶,黃單開口問着寸板頭,“你能不能讓我跟他說幾句話?”
寸板頭為難道,“江哥只交代我看着你,等他過來。”
黃單不答,他望着,心裏悶,想快點回家,和那個男人一起回家。
寸板頭留意四周,神情戒備,也沒怎麽注意旁邊的人。
黃單抿抿嘴說,“我有要緊的事,麻煩你了。”
聞言,寸板頭就側頭去看,覺得這青年的态度蠻好,又是江哥的人,他猶豫了一下說,“我問問吧。”
寸板頭怕江哥,以為會被劈頭蓋臉的一通罵“不知道現在是什麽時候嗎,一點破事還來占線,找死是吧?”沒想到江哥聽完以後,嘴裏是罵罵咧咧,卻又讓他把對講機給青年。
那樣子乍一看是生氣,其實有點像是縱容。
寸板頭這回信了,青年是江哥的家人,他心想,江哥那麽緊張,是擔心家人被連累,受傷吧。
幹他們這一行,本來就很危險。
寸板頭聽前輩講過,緝毒大隊的前隊長一家老小就是死在毒販的團夥手裏,死的還挺慘,尤其是前隊長的女兒,被找到屍首時都沒人樣了,哎。
黃單從寸板頭手裏接過對講機,“喂,是我。”
那頭是江淮的聲音低沉,“知道是你。”
有其他同事在,他也不方便說一些親密的話,“說吧,什麽要緊事?”
黃單說,“我肚子餓,想吃利薇那家店的面包。”
江淮額角的青筋一跳,這就是要緊事?看來真是皮癢了,晚上回去得好好治一治,他也沒功夫細問對方怎麽跑這個區來了,“你讓小劉……”
黃單打斷男人的話,“我要你給我買。”
他走到一邊,很小聲的說,“那家店馬上就要關門了,你快去,晚上我要吃的。”
對講機那頭傳來一聲“等着”,就沒聲音了。
黃單知道,江淮答應了他,就不會讓其他同事去。
至于手機,八成是江淮在執行任務的途中丢哪兒了,這個可以回頭再說。
江淮揉眉心。
前頭駕駛座上的同事和後排的兩個同事都面面相觑,江哥不對勁啊,怎麽一副被媳婦兒捏住了的樣子?
“我很快就回來,有情況立刻通知我。”
說着,江淮就拉開車門下車。
利薇面包店和他監視的五金店是兩個相反的方向,需要過三個拐角,他手插着兜,不快不慢的朝那邊走過去。
黃單把對講機還給寸板頭。
寸板頭伸着脖子張望,神經緊繃着,“別亂跑。”
黃單說,“我不會的。”
他很安分,就在原地待着,眼皮都不擡。
約莫有十來分鐘,槍擊聲驚擾了附近這一片區域,別說那些時髦的女郎,連滾地龍們都吓的屁滾尿流。
寸板頭一個激靈,姿勢從半蹲着變成挺直,他的手按住腰間那把槍,神情比之前還要警惕。
黃單沒有瞎跑,也不會去看熱鬧,而是乖乖站着,盡量不給江淮惹麻煩。
線人被迫出賣了警方,江淮的情報有誤,要緝拿的目标不在五金店,而是藏在面包店裏,這是他用積分換來的最新信息,不會錯。
黃單聽着原處傳來的動靜,有人尖叫,有人大喊,亂成一團,他捏了捏手指。
江淮的身上有一股正氣,混着淡淡的血氣,他一過去,店裏的人勢必就會懷疑他的身份,緊張,或者是警惕。
他們一旦露出馬腳,以江淮的警覺,一定會看出來其中的名堂。
風險會有,黃單相信江淮,如果連他都不能全身而退,那其他人就更不能了。
面包店周圍發生交火。
警方內部有內鬼,江淮快走到面包店的時候,被內鬼看到,毒販已經收到消息,試圖逃離。
這才提前動手,小部分留下,快速疏散人群,其他的都跟着江淮走了。
緝拿的毒販是個很英俊的男人,上次那個鄭老大的私生子之一,參與過販毒交易,還開了一個毒品加工廠,就是所謂的漏網之魚,這是最近才收到的情報。
在交手的過程中,護送男人離開的親信一共三人,一個當場死亡,另外兩個都受了傷,藏身進大樓裏的不同地方,槍口對準警員們射擊。
場面混亂不堪。
江淮靠在車後給子彈上膛,他猛地停下手裏的動作,“你把剛才說的再說一遍。”
說話的年輕人一愣,“什麽?”
江淮一把揪住他的衣領,眼眸瞪過去,“人質!”
年輕人被瞪的頭皮發麻,他飛快的重複前一句話,“那私生子抓了一個人質,開價要我們給他準備一輛車,還要我們所有把槍人扔給他,再退到路對面去。”
“人質是個男的,戴着黑框眼鏡,身高一七五左右,看起來二十多歲,上身是胸前帶字母圖案的白T恤……”
江淮大聲呵斥,“對講機給我!”
年輕人不明狀況,被那種恐慌影響,他連忙去找了給江淮遞過去。
對講機那頭沒回應,江淮爆粗口,“媽的。”
他焦躁不安,大力踹一腳車門,就往大樓裏跑。
子彈朝江淮的方向飛來,他靈敏的側身,面頰火辣辣的疼,一片濕熱。
大樓裏的槍聲持續不斷。
人質在驚恐的啊啊大叫,哭着喊着救命。
聽到裏面傳來的叫聲,江淮愣了愣,他抹了把臉,碰到被子彈擦出的傷口,僵硬的面部肌肉動了動,抿緊的唇角也動了一下。
不是,還好不是。
知道不是他家寶貝,江淮冷靜多了,拿槍的手也沒有再顫抖,他深呼吸,對其他人下令,叫他們想辦法從二樓進來,對那幾個目标前後夾擊。
“小子,你真是要我的命……”
江淮自言自語,又無聲的笑起來,整個後背都被冷汗打濕了。
天知道他以為人質是男人時,心跳都停了,想想又來氣,他罵髒話,嘴角咧着,臉上的血往脖子裏淌,像個傻子。
這場交火在半小時後結束,那私生子本來能犧牲親信的命跑掉,卻被江淮追上,打中另一只腳。
他身受重傷,昏迷前用一種憤恨的目光瞪着江淮。
江淮很淡定,這種目光他再熟悉不過了,從成為緝毒大隊的一員開始。
另一處,寸板頭剛找到對講機,趕緊聯系其他人詢問情況,他松一口氣,“沒事了。”
黃單問道,“他有沒有受傷?”
寸板頭眨眼,“你說江哥啊?他可是隊裏的全才,跟蹤,近身搏鬥,不管是用狙,還是我這樣的槍,都是頂尖的,一般任務對他來說,差不多就是在練練槍法。”
黃單捏緊的手松開。
寸板頭看出青年的擔憂,就出聲安慰道,“江哥很厲害的,他是我的偶像,我當警察,考進隊裏,就是為了向他學習。”
黃單擦掉額頭的汗水,耳邊是寸板頭的叨唠聲,跟他說起自己的警察夢,勵志,青春,又單純。
高大的人影出現在黃單的視野範圍裏,他甩開寸板頭走過去,被用力抱住了。
追上來的寸板頭嘴巴和眼睛都是O形。
江淮低着頭,在黃單的脖子裏深吸一口氣,薄唇從他的發絲裏擦過,快的近乎錯覺,他質問寸板頭,“怎麽回事?”
寸板頭回過神來,把事情說了。
當時槍聲一響,街上的人都跟瘋了一樣逃命,因為子彈是不長眼睛的,誰知道自己會不會就那麽倒黴,被子彈打中哪兒。
寸板頭要帶黃單離開,他們不小心被人群推着走,對講機也被撞掉了,沒法找,只能等人群散開。
江淮拍寸板頭的腦袋,力道不大,“老子差點被你給吓死了。”
寸板頭沒聽明白,“啊?”
江淮懶的解釋,叫上黃單一起走了。
黃單邊走邊看江淮的側臉,靠近顴骨位置有一道血口子,“怎麽受傷的?”
江淮将汗濕的碎發捋到腦後,眼角那塊疤被臉上的血一襯,顯得有些兇狠,“聽說那私生子抓了個人質,我以為是你,就不管不顧的去找你了。”
“要是讓大家看到我手抖的都開不了槍,還不知道會吓成什麽樣子。”
他咂嘴,“這次我擅自行動,要挨批了。”
黃單抿着嘴唇,沒說話。
江淮搖搖頭,嘆息着說,“我這回是載你手裏了,你要對我負責到底,知道嗎?”
黃單說,“知道的。”
江淮的目光一暗,把黃單拽到牆角,彎下腰背去親。
黃單被親的喘不過來氣,身子往下滑一點,就被拎起來按在牆上。
江淮放過他的舌頭,從他嘴裏退出來,低聲開口,“說吧,為什麽跑這兒來?”
黃單的氣息紊亂,他不能說自己來這裏的目的,更不能透露面包店的線索,“打你電話打不通,我待着無聊,就來這裏逛逛。”
江淮拿拇指摁着他的唇角,将水跡擦掉,有些哭笑不得,逛街跑這麽遠,“然後呢?”
黃單說,“後面就遇到了你的同事。”
“他給我買了炸雞塊和綠茶,叫我在那裏等你,說你會來找我。”
江淮捧住青年的臉,神情嚴肅道,“下次晚上要想逛街,就在小區附近逛,別跑太遠了。”
他的薄唇壓了壓,“最好還是別自己一個人,等我一塊兒逛。”
黃單說,“好哦。”
江淮從口袋裏摸出煙盒跟打火機,“我明兒去找手機。”
黃單看他臉上的傷口,眉心蹙了蹙,“還能找到?”
江淮叼一根煙,笑眯眯的看着他,“當然,你也不看看你男人是誰。”
黃單,“……”
江淮點着煙,半眯着眼睛抽一口,“這回功勞是你的,要不是你誤打誤撞,說你想吃利薇的面包,叫我去給你買,我們一票人還傻逼逼的在五金店周圍等着呢。”
等到他們察覺出不對勁,人早跑了。
後期還不知道要花多少人力和物力才能抓到。
黃單說,“碰巧了。”
“可不是。”
江淮在他的唇上親幾口,退開後又去親,喜歡的要命,“走,我們回家。”
黃單拉住男人的手,“我有一件事要辦。”
江淮斜眼,“什麽事啊?”
黃單說,“你要陪我演一場戲。”
江淮皺眉,“演戲?演什麽戲?那活兒我幹不來。”
黃單拉着男人的手不放,“你幫我。”
江淮瞧着他撒嬌的樣子,心裏就癢癢,“幫你可以,但是你得把你打的小算盤全都告訴我。”
黃單垂了垂眼,把聽到賣衣服的女孩和短發女孩的對話說給男人聽,還有自己的猜測。
江淮無語,“你一個畫畫的,管這個幹什麽?”
黃單說,“雖然我懷疑張姐就是偷窺者,但是沒有聽說誰丢了東西,也沒有誰受傷害,她不構成嚴重犯罪,可能就是警告處分,如果沒有确鑿的證據就報案,查起來的進展會很緩慢的。”
案子那麽多,肯定會分輕重緩急。
江淮挑挑眉毛,“所以?”
黃單說,“所以我想當場把張姐逮住,再跟派出所報案。”
江淮啧啧,“乖乖,很有想法嘛。”
黃單的嘴角抽抽。
江淮彈掉煙灰,“要是每一個市民都像你這樣,我們可以吃閑飯了。”
黃單說,“那你是同意了嗎?”
江淮按太陽穴,“是啊是啊,我同意了,剛搞定任務,回去還要陪你演戲,我這命哦……”
黃單在男人的下巴那裏親親。
江淮立馬就笑了,趁沒人就把他抱懷裏,壓上他的嘴唇。
黃單被親了會兒就後仰頭,“我們回家親。”
江淮克制住了,聲音裏帶着濃烈的欲望,“明天你不上班,今晚我們晚點睡。”
黃單說,“可以的,等逮着張姐,我們多做兩次。”
江淮被他的話逗樂,每次都用這種認真的口吻談做愛這件事,大概這世上也找不出第二個了,“你有多少把握?”
黃單說,“九十。”
江淮驚訝,“這麽高啊。”
他摸了摸下巴,“我還真沒覺察到張姐有什麽異常。”
黃單說,“你白天都在外面出任務,不知道合租房裏的事。”
江淮抽着煙 ,“這麽說,張姐是白天行動?”
黃單點頭,“應該是那樣的。”
他想過,如果張姐都是在夜裏偷偷進出誰的房間,驚動江淮的可能性很大,這對她來說,非常冒險。
既然江淮沒察覺到,那就說明張姐是知道他的警覺性高,刻意避開了他。
就是不知道那晚張姐是怎麽進他房間的,黃單心想。
回去後,江淮洗了個澡,把臉上的傷簡單處理了一下,就躺床上睡覺,太累了,需要放松放松。
黃單在小陽臺的門邊站着,等時機。
不知道過了多久,黃單聽到衛生間右邊響起開門聲,伴随着張姐訓斥小黑狗的聲音,腳步的方向是沖着衛生間來的。
黃單立刻叫醒床上的男人。
江淮打哈欠,頭枕着黃單的腿,意識已經變的清晰。
小陽臺的門是開着的,黃單這房裏有說話聲,衛生間裏的人能聽個大概,要是刻意提高音量,會聽的很清楚。
黃單沒開電視,房裏很安靜,他開始說話了,“我下班回來的時候看到房東了。”
江淮搭話,“在哪兒?”
黃單說,“輕紡那邊,他在二樓女士的服裝店裏,好像是要買衣服。”
江淮繼續搭話,手撩起黃單的T恤下擺,“那有什麽奇怪的?”
黃單按住男人的手,不讓他亂動,“我看房東拿在手裏的裙子尺碼挺小的,張姐穿不了。”
江淮沒回應。
黃單撓了撓他的掌心。
江淮擺出好奇的口吻,“是嗎?”
黃單說,“嗯,我聽到店員說裙子是S的。”
陳青青那身材,穿的是小碼的衣服。
江淮嗤了聲說,“男人對女人的尺碼不了解是正常的,不是什麽稀奇的事。”
黃單說,“你說的有道理,可能房東以為張姐穿S的。”
江淮,“……”
有眼睛的都能看出來,她加大碼的。
黃單的聲音裏有幾分欲言又止,‘還有個事,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看錯了。”
江淮對青年豎起大拇指,演的像模像樣,“什麽事?”
黃單說,“張姐有個黑色的發夾,陳青青也有一個。”
“這有什麽問題嗎?”
江淮的語氣裏有不耐煩,嘴卻往青年的脖子裏蹭,“行了,不早了,你快點把我要的東西發給我,晚上我要用。”
不多時,江淮開門出去,回了自己房間。
黃單留意着衛生間裏的聲響,過了會兒,他聽到馬桶沖水的聲音,之後是腳步聲,漸漸消失。
張姐一定會去質問李愛國。
果然如黃單所料,快接近十一點的時候,主卧傳出不知道是哪兒的方言,張姐和李愛國在起争執。
黃單貓着腰離開房間,輕手輕腳的去了江淮那兒。
江淮把聽來的說給黃單聽,“張姐問李愛國是不是去了輕紡,李愛國說他忙的要死,哪兒有空去什麽輕紡。”
黃單問道,“張姐不信吧?”
“讓你猜準了。”
江淮摟着他的腰說,“張姐不信,說李愛國狗改不了吃屎。”
黃單說,“李愛國沒發火?”
江淮聽着主卧的罵聲,“發了,李愛國說他沒去就是沒去,不會撒謊,還叫張姐別總是提以前的事,不然日子就過不下去了。”
“張姐冷嘲熱諷,說李愛國十句話有九句都是假的,另外一句不知道是真是假。”
黃單一愣,“那為什麽還要一起過下去?”
江淮撫摸他的臉,“也許是為了孩子,或者是為別的原因,婚姻很複雜的,我不太懂,沒法給你答案。”
黃單蹙眉,“你輕點摸。”
江淮壓住他,“好了,別人的事暫且丢到一邊,你該管管我了。”
黃單蹭蹭他掌心的繭,垂頭親上去。
江淮的呼吸粗重,喉頭滾動了幾下,就把他撈進懷裏,“天天喂你那麽多,你這肚子還是平的。”
黃單,“……”
江淮咬他的耳朵,“你喜不喜歡我?嗯?”
黃單的耳朵有點疼,“喜歡的。”
江淮輕笑,他把手掌蓋在青年的眼睛上面,沒讓對方看自己微紅的臉,“我也喜歡你,最喜歡你,只喜歡你,喜歡的要命。”
黃單要去拉眼睛上的手。
江淮阻止了,“等天不熱了,帶你回家。”
黃單說好。
沒吵多長時間,主卧就沒了動靜。
要不是李愛國跟張姐前後去洗澡睡覺,黃單還以為他們兩個人裏面,有誰出了什麽事。
黃單心想,張姐的疑心病那麽重,一定會忍不住進陳青青的房間。
對張姐來說,這可能已經成為一種習慣,她不去看看就不行。
黃單想起來表弟過來的那次,他在江淮那兒睡,一天早上聽到張姐和李愛國的對話。
現在回想起來,張姐字裏行間都是對陳青青的蔑視,她說陳青青年紀輕輕的,不去上班,成天在房裏待着,也不怕閑死。
李愛國說陳青青每天看看電影,跳跳舞,日子過的也挺充實的。
那時候,張姐就知道李愛國對陳青青的關注。
黃單的思緒被疼痛打散,此時此刻什麽也想不了。
江淮拿他沒辦法,“抱緊我。”
黃單照做,指尖往男人背部的肌肉裏摁,他哭着說,“你不要管我,做你自己的。”
江淮親他眼角的淚水,“不管你,我怕你哭暈過去。”
黃單哭的滿臉是淚,全往男人的肩頭蹭,“那也別管,你要聽我的。”
江淮已經忍到極致,氣息炙熱,他拍拍懷裏的人,往自己腿上帶帶,“好,聽你的。”
黃單一直哭一直哭,他哭到後半夜,人都快哭癱了。
中間王海和李愛國都出來敲過門,讓江淮把電視聲音調小一點,也不知道看的什麽,隐約有人在哭,大晚上的怎麽聽都覺得滲人。
江淮在他們眼裏,已經成為一個神經病。
第二天是休息日,大家都在合租房裏,和往常一樣,一天風平浪靜。
江淮找回了手機,完好無損。
黃單也沒多問。
下午來看房子的有好幾波,張姐帶他們在阿玉和趙福祥的房間來回的看,說什麽他們也住這兒,衛生方面會經常搞。
有對小情侶看中阿玉的房間,結果女孩踩到死蟑螂,當場就發出一聲尖叫,拽着男友跑了。
黃單看到張姐拿衛生紙把地板革上的蟑螂屍體弄走,就開始掃地,打掃衛生。
這還是他來合租房以後,第一次看到張姐打掃客廳。
張姐發現了黃單,她随口問道,“林先生,你那兒有蟑螂藥嗎?”
黃單說,“還有點。”
張姐要去了。
“現在的人怎麽這麽大驚小怪,蟑螂也能吓成那樣,換我們老家,那些蜈蚣跳瘙臭蟲蝙蝠之類的小玩意兒不知道有多少。”
黃單聽着中年女人的鄙視,見對方的頭發越來越稀了,“張姐,你用生姜了嗎?”
張姐放下掃帚,“用了,還有林先生說的睡前喝牛奶,我都試了,沒用。”
黃單心說,不改掉胡思亂想,疑神疑鬼的毛病,睡眠質量是提不上去的。
周一的早上,黃單在房裏等着,直到他聽見狗叫聲從陽臺到客廳,在狗奔跑的聲音裏夾雜着張姐的罵聲,他才把門打開。
張姐笑着打招呼,“林先生去上班了啊。”
黃單背着背包,“嗯。”
張姐牽着小黑狗出去溜達,她解開狗繩,小黑狗很快就跑沒影了。
繞着小區走一圈,從後門回來的黃單在角落裏偷偷注視着,見張姐背過身接電話,就快速跑回合租房裏。
快到中午的時候,陳青青起來了,她照常端着盆去衛生間刷牙洗臉,順便洗個頭發沖個澡。
黃單給江淮發短信:你在哪兒?
江淮很快就回了短信:大門外面。
黃單繃着的神經微松,就在陳青青起來前一小時,張姐回來了,他聽到了開門聲,還有涼鞋的踏踏聲。
現在張姐就在主卧。
黃單貼門站着,他聽到了細微的聲響。
一秒兩秒……
黃單輕輕轉動門鎖,走到陳青青的房門口,他突然把門打開。
房裏的張姐猝不及防,拿在手裏的鑰匙掉在地上,還有沒打開的首飾盒。
半小時後,目前住在合租房裏的人都集中在客廳。
李愛國是從附近的小區裏趕回來的,王海接到陳青青的電話,就趕緊離開公司,打的回了小區。
江淮是聽到黃單的喊聲開門進來的。
誰也沒發出聲音,客廳裏靜的過了頭,往死寂靠攏。
說起來,黃單跟江淮只是兩個旁觀者。
他們不會先出聲,立場也不适合。
陳青青是第一個開口的,她想到了什麽,手指着張姐,“那洗發精是你放的?”
王海問她,“什麽洗發精?”
陳青青卻不答,只是指着張姐,“你為什麽要那麽做?”
所有人都看向張姐。
張姐沒搭理。
李愛國拿布滿髒污的手搓搓臉,“都這時候了,你還想幹什麽?是要派出所的人來把你抓走,你才肯說嗎?我叫你別那麽做了,你怎麽就那麽……”
張姐瞪他,“還不都是因為你!”
那天她自己的洗發精快用完了,去超市的時候就順便買了,結果回來才發現買錯了。
因為張姐懷疑李愛國對陳青青有意思,腦子裏亂七八糟的想着,就買了陳青青用的那個牌子的洗發精。
張姐讨厭那瓶洗發精,本想拿去超市問問能不能換掉,卻突然有了別的想法。
她偷偷把陳青青的空瓶洗發精換掉,以此來讓對方發現有人偷窺,受到驚吓後搬走,這樣就能扣下那一筆押金,李愛國也沒法再繼續見到陳青青。
這樣能一舉兩得。
張姐的如意算盤沒打響,陳青青竟然沒搬走。
陳青青盯着張姐,沒錯過一絲表情變化,她冤枉那個大叔了。
王海問着陳青青,還在糾結洗發精的事情,“這麽大的事,你那時候為什麽不告訴我?”
陳青青吼了聲,眼睛都氣紅了,“現在是說這個的時候嗎?”
王海給她順着氣,“老婆你別激動,消消氣。”
“這口氣能消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