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合租房裏的那些事 (1)
黃單跑到門口, 身形還沒站穩, 就看到六七個人大步走到趙福祥的房門口,為首的那個大高個子直接擡腳踹門。
房門被踹開,重重撞上木板刷的牆壁,發出嘭地一聲巨響。
大陽臺的黑狗吓到了,汪汪的大叫。
第一個房間裏的陳青青和王海沖出來, 他們夫妻倆都是滿臉的受驚。
黃單注意到, 在那一瞬間, 張姐和李愛國也是相同的表情, 似乎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他蹙蹙眉心, 偷窺者不在這幾人裏面嗎?
還有誰沒出來?
黃單的眼皮跳跳,是阿玉,出了這麽大的動靜,她卻沒出來。
不行, 他現在沒辦法靜下心來思考。
黃單的視線掃向隔壁,警察為什麽抓趙福祥?
難道是找小姐的原因?
不會吧, 現在這社會, 找小姐的現象已經開始往普遍靠攏,要只是因為這個被抓, 那僅僅是一個小區,都會有不少人遭殃。
而且,要是那事,來一兩個警察就夠了,不會一下子來六七個, 陣勢很大。
背後的衣服突然被拽,黃單扭頭,見是江淮,正用一種委屈又憤怒的目光瞪着他。
黃單想起跑出來前把這人推地上了,在那過程中,自己被對方扯了一下,他就感覺胸疼,思緒也被那輕微的疼痛感幹擾了。
江淮把拖鞋丢地上,嗓音壓低,“瞎跑什麽,鞋都不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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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單拍拍腳底的灰,把鞋穿上,“警察來了。”
江淮的背部倚着門框,長腿斜斜疊在一起,“又不是找你的,你激動什麽?”
黃單小聲問了句,“你是不是知道什麽?”
江淮勾唇,他的眼裏有光,藏着幾分笑意,“胡思亂想什麽呢,別把你男人想的無所不能。”
黃單,“……”
趙福祥的咒罵聲從房裏傳出來,“我操你媽的,你們是什麽人,想幹什麽?”
随後是零碎混亂的打鬥,夾雜趙福祥的慘叫,很快就再次只有他的罵聲,充滿恐慌,焦躁,絕望。
那幾個人出來了,後頭是趙福祥,他鼻青臉腫,被其中一個人押着,兩只手反扣在背後,腕部戴着手铐。
趙福祥可能是在打鬥的時候試圖逃跑,不小心撞倒沒丢的泡面桶,殘渣弄了一頭,不停往下掉,顯得非常狼狽。
李愛國急忙上前詢問,“幾位小哥,出什麽事了啊?”
大高個子出示證件,“警察辦案。”
李愛國一臉呆滞。
他旁邊的張姐,陳青青,王海三人都是那副模樣。
黃單不動聲色的觀察。
趙福祥的咆哮聲快把房頂掀了,“警察就可以随便亂抓人嗎?還有沒有王法了?!”
“省着點力氣,到了局裏,我們慢慢聊。”
大高個子警察說了一個人名。
那個名字就像是一顆炸彈,在趙福祥的腦子裏轟地炸開,他的呼吸立刻就急促起來,身子也開始發抖。
回來發現證件不見了,趙福祥就坐在床頭發愣,他也沒有耽誤多久,想跑的時候卻已經來不及了。
被推着往前走,趙福祥一個踉跄,差點撞到門上。
他腳上的皮鞋還是下午出門的時候穿的那雙,被雨打濕了,鞋幫和鞋底之間有一處開膠,打算買膠水粘粘,就給忘了,雨水滲到裏面,襪子都是濕的。
還真是驗證了那句話,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
過了那麽多年,還是栽了。
趙福祥想不明白。
從他遇見同鄉,到回來,再到準備離開,發現證件不見,警察上門,一切都發生的太快了,就像是密謀好的,有人丢開一張大網,等着他摔進網裏。
趙福祥忽然想到了什麽,他費力的轉身,瞪着李愛國,“是你!是你幹的對不對?”
李愛國露出茫然之色,“小哥,你說什麽?”
“還他媽的裝,李愛國,你什麽時候進我房間的?為什麽要多管閑事?!”
趙福祥破口大罵,要沖過去打李愛國,他怒吼着,掙紮着,頭上的髒污甩的到處都是,但他沒有脫離開警察的鉗制。
黃單的餘光停在李愛國身上,這人現在是他的重點懷疑對象。
按照原主的記憶,李愛國是早出晚歸,在外面做事,他當初找房子的時候,就碰到對方騎着摩托車穿梭在小區裏,車後還綁着二手家具。
但原主工作日的時候,白天都在公司上班,并不清楚李愛國的動向。
原主的記憶裏還有個片段,但凡是出租屋裏的公用家具,或者是房裏的東西出了什麽問題,大家夥不用找人,都是李愛國來修。
作為一個擅長修理家用電器設備,有一套工具的人,還是一個房東,李愛國具備開門鎖的能力和機會。
張姐和李愛國每天多數時候都不是一起出門的,一起回來的情況也不多,她白天要帶不同的租客們看房子,晚上不是四處收房租,就牽着小黑狗溜達。
而李愛國的時間很自由。
黃單指望趙福祥能在走之前發個瘋鬧一鬧,其他人會不會露出什麽破綻,遺憾的是,警察把對方押下樓了。
大高個子走到大門口時腳步一停,他轉過頭,沒說什麽,只是拿視線掃了一圈,停在一處。
黃單發覺那道視線落在自己身上,他的眉心輕擰。
幾個瞬息過後,那道視線的主人離開。
大門一關,客廳裏被微妙的氛圍籠罩,幾人都沒立刻回房。
陽臺的狗還在那叫,聽的人很煩躁。
張姐去把狗放出來,随手就拿起門邊靠着的木板去打,“叫什麽叫,要死啊你!”
小黑狗在客廳東竄一下,西竄一下,速度飛快,一看就是沒少被那麽打,練了兩手。
張姐追着打幾下,渾身的肉都在顫,她把木板往陽臺一丢,坐在門檻上喘氣,腰上的好幾層堆在一起,讓人看了,想去給她扒開透透氣。
被小黑狗這一摻合,微妙的氛圍消失了。
陳青青回過神來,那個中年人被抓,對她來說是好事。
天知道發現自己被人偷窺的感覺有多可怕,更何況還是那種又髒又醜的老男人,惡心死了。
“房東,到底怎麽回事啊?”
李愛國在拿着掃帚掃地,把泡面殘渣都掃進簸箕裏面,“小妹,我們也不曉得的。”
“剛才那人說是你幹的,你幹了什麽?”
陳青青滿眼的不信,目光裏帶着幾分探究,“他還說你偷偷進他的房間,多管閑事。”
李愛國搖頭,“不知道,我沒聽懂他說的。”
把簸箕和掃帚放在一邊,他一臉的哭笑不得,還很冤枉,“房門的鎖都換了,我又不是大羅神仙,手上沒鑰匙,怎麽可能進他的房間。”
陳青青還是不信,“可是……”
坐在門檻的張姐說話了,“行了,明兒等人回來一問,不就什麽都知道了嘛。”
李愛國拎着垃圾出門了。
小黑狗嗖地一下跟在他後面跑出去。
張姐沒挪動屁股,她問的江淮,“你覺得會是什麽情況?”
江淮不在意的說,“不清楚。”
張姐搖頭嘆息,“這年頭,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她一拍大腿,“你們趕緊檢查一下自己的東西,看看有沒有丢什麽,要是有丢的,就給派出所打電話,沒準就是他幹的。”
說着就回自己那屋檢查去了。
黃單捏捏手指,趙福祥可能不是偷竊,要更嚴重。
陳青青傍晚因為洗發精的事,已經把房間翻了一遍,沒發現丢什麽東西,所以她沒走。
王海拉她的胳膊,兩次都被眼神制止了。
陳青青指着隔壁的房門,撇撇嘴說,“剛才那幾個警察往隔斷間過來的時候,我還以為是抓裏面這位的。”
隔壁那女的最近都沒去上班,房裏也沒什麽響動,就像是一直在床上窩着。
這太奇怪了。
陳青青早就起了疑心,那女的很有可能是跟哪個客人發生沖突,把人捅死了。
她看過類似的新聞,客人激怒小姐,那小姐直接把對方給殺了,還将那玩意兒切下來丢掉,看監控發現是被狗叼走了。
陳青青那話是對着黃單說的,除了她老公,客廳的另外兩個男人裏面,有一個都沒說過話。
女人的直覺在提醒她,那個面容冷峻,五官極其英俊的男人不好惹。
聽聞陳青青所說,黃單沒發表意見。
阿玉是有點怪,他猜是身體不舒服,有心事。
見陳青青又要說話,王海搶在她前面開口,“老婆,你別瞎說。”
陳青青陰陽怪氣,“怎麽,你別告訴我,你找的那小姐,就是她?”
王海的臉都綠了。
陳青青只是随口一說,看到王海那樣,她心裏就來氣。
當初陳青青和王海在一起的時候,家裏是反對的,覺得找個身高沒自己高,收入沒自己多的男的,那就是眼睛瞎掉了。
那時候陳青青覺得,其他的無所謂,只要那個人是真心對自己好就行了。
談戀愛的時候,兩個人甜如蜜,和普通情侶差不多,他們會憧憬未來,幻想老了的時候,彼此牙齒掉光的樣子。
誰知道把婚一結,來到S市以後,陳青青發現光有那一點是遠遠不夠的。
Y市和S市的落差之大,令陳青青自卑,也很慌,她努力跟上S市的忙碌,追趕那些上班族的腳步,卻發現王海是個喜歡安逸的人,根本就沒有鬥志。
貧賤夫妻百事哀。
這是他們所有矛盾的緣由。
婚姻和談戀愛不同,那不是兩個人的事,牽扯到兩個家庭。
陳青青一吵架就會把離婚兩個字搬出來,但那只是氣話,她沒有動過念頭,覺得日子苦累是自己選擇的,已經過了随意選擇的階段。
對陳青青而言,王海工資低,不善于交際,不願意去阿谀奉承,跟同事們打不好關系,被排擠,諸如此類的缺點有很多,他唯一的優點就是對自己忠誠。
結果竟然在外面找小姐。
都說男人有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第三次。
陳青青一想到這個,氣息就亂了,堵在心裏的那口氣怎麽也散不掉,“要不是那女的,你這麽替她說話幹什麽?”
王海的眼睛發紅,氣的,“我什麽時候替她說話了?我又不認識她!”
陳青青也快哭了,“你沖我吼是吧,王海,你有種就別……”
就在這時,門吱呀一聲開了。
阿玉的身影出現在大家面前,她穿着灰色的長袖睡衣,外面還披着一件外套,長發微亂,像是剛從被窩裏出來。
這個過分炎熱的季節,在沒有空調的房間,別人熱起來,恨不得把身上的皮都給扒掉,阿玉卻把自己遮的嚴嚴實實的,顯得突兀。
陳青青是第一次看到阿玉沒有濃妝豔抹,她愣了一下,沒想到對方不化妝的臉會這麽年輕,看起來比她要小。
阿玉像是沒有聽見陳青青和王海的對話,她攏攏外套,微微側過臉,問的黃單,“怎麽?”
黃單說,“警察來過。”
“我聽到打鬥的聲音了。”
阿玉的嘴唇沒有血色,“有說是什麽原因嗎?”
黃單說沒有。
陳青青的聲音響起,“美女,你的臉色看起來很不好,穿這麽多,不會是生病了吧?”
阿玉淡淡的看了一眼。
陳青青被看的渾身不自在,什麽意思,是知道她沒看住自己男人,所以瞧不起嗎?
“要是生病了,還是早點去醫院看看比較好,大家都住在一個房子裏,還是要注意着點的,你說是吧,美女。”
言下之意,是有病看病,看不好就趕緊走,別傳染給其他人。
阿玉把手放進外套的口袋裏面,面無表情的看着陳青青,“我聽說,孕初期是危險期,最好卧床休息,不要随便走動,尤其是小産不久後懷孕的。”
“還是少管別人的事比較好,容易傷心勞神。”
陳青青的臉色一變。
這女人住他們隔壁,就隔着一面牆,知道她小産,懷孕的事,都不奇怪。
她氣的是對方說話的神态和語氣。
一個出來賣身體的小姐,有什麽資格高傲?
此時此刻,黃單的內心有些震驚,陳青青懷孕了?他都不知道,阿玉是怎麽知道的?
是不是阿玉無意間聽到了陳青青和王海的談話?
黃單看向阿玉。
大概是黃單的視線有點明顯了,阿玉對他笑了笑,沒有絲毫雜質,很幹淨的笑容,只是虛弱了些。
黃單的眼皮跳了跳,阿玉的鎖骨根根突出,看着像是已經戳到那層皮了,她什麽時候這麽瘦了?
還是她一直就這麽瘦,只是之前沒有往這方面留意過?
阿玉往衛生間走去,中途看了眼江淮。
江淮的眼簾微微阖着,看着正在打瞌睡,對客廳的人和事都不感興趣。
王海把陳青青拉了回去。
客廳一下子安靜下來,黃單轉身,這才發現男人還是原來的姿勢,一動不動的,期間也沒發出過什麽聲音。
“睡着了?”
江淮沒擡眼皮,“睡個屁。”
黃單見他沒睡,就說起正事,“阿玉的臉色很差。”
江淮冷哼,“你看看我的臉色。”
黃單問道,“怎麽了?”
他的手臂被拽,房門在他身後關上了。
江淮捏青年的臉,低頭看進他的眼裏,“你還問我怎麽了,阿玉一出來,你倆眼珠子就在她身上,都不帶轉一下的。”
黃單說,“你覺不覺得阿玉很瘦?”
江淮把門反鎖,“沒發現,我的眼裏只有你一個,看不見其他人。”
黃單問着男人,“你跟阿玉是怎麽認識的?”
江淮冷眼一掃,“沒完了是吧?”
“阿玉阿玉阿玉,小子,你再敢提她,信不信我立馬讓你哭着喊爸爸?”
黃單,“……”
他在心裏問,“系統先生,趙福祥犯了什麽事?”
系統,“需要20積分。”
黃單說,“算了。”
趙福祥的事,他明天不知道,過幾天也會知道的,20積分還是別浪費了,留着放在更有需要的時候吧。
菊花靈的量本來就少,現在還漲價了。
“有什麽信息是免費的嗎?”
系統,“下個月會有一次比賽,進入前五百的參賽者都會有獎品。”
黃單微愣,前五百就有獎品?“參賽的有多少人?”
系統,“初步統計是三千六百四十一人。”
黃單想了想,覺得還是可以的,他想報名參加,獎品裏面應該會有菊花靈吧,前十或者前三可能還有更多的獎品。
“系統先生,那是什麽比賽?考的什麽?”
系統,“雙人計時比賽。”
黃單半天才明白過來是什麽比賽,他給江淮親了,大概也就親了半小時左右吧,“您覺得這個時間能在比賽中拿到什麽名次?”
系統,“在下幫您看過,報名的要求是最低兩小時起步。”
黃單的嘴角抽抽,他們輸在起跑線上。
系統,“黃先生,報名截止日期是這個月的二十號,您是否需要看一下參賽須知?”
黃單說,“要的。”
看看也不是壞事,長點見識也好。
話落,黃單的腦中就多了兩頁文字,他看完以後,更沒信心了,這次的比賽是針對所有的宿主,獎品豐厚,符合條件的肯定都會參加。
第一名可以提出一個請求,沒有限制。
黃單的疼痛神經是大問題,要是有藥物能麻痹就好了,哪怕是暫時的。
能拿到第一名,說不定可以提一提。
他蹙蹙眉心,第一名的競争會很激烈的。
嘆了口氣,黃單後知後覺自己操心的有點遠,江淮連一小時都沒有,他們沒資格參賽。
江淮湊在他而耳邊,“你在嘆什麽氣?”
黃單說,“我給你親的時候,為什麽沒親多久,你就不要我親了?”
江淮的面色漆黑,“這不是廢話嗎?你第一次給我親,我激動的跟個傻逼似的,哪兒還能陪你好好玩?”
黃單哦了聲,“這樣啊。”
江淮繃着的薄唇抿開,他笑起來,暧昧又熱切,“想要哥哥陪你玩啊?”
黃單盤腿坐在床上,“草莓呢?我們邊吃邊說。”
這話題轉太快,江淮,“……”
還是和晚飯前那樣,江淮先吃,甜的給黃單,不甜的自己吃。
草莓很快就見底了。
江淮把床上的小桌子收走,“說吧。”
黃單抿抿嘴,“你可不可以堅持兩小時?”
江淮擡眼看去,“什麽兩小時?”
黃單在他耳邊說了句悄悄話,“你別多想,我就是好奇,随便問問。”
江淮的眼神炙熱,“我當真了,也多想了。”
他把人往懷裏抱,啞聲笑,“可以啊小子,胃口這麽大,放心吧,哥哥我身強體壯,無病無痛,不會讓你失望的。”
“……”
黃單憂心,疼痛神經不麻痹,別說兩小時,他那死去活來的疼法,一小時都挺不過去。
比賽對他不公平。
黃單又想,世上最多的就是不公平了,沒辦法。
可他對獎品有點在意。
再看看吧,離報名截止日期還有十來天。
江淮躺倒在床上,指着自己的臂膀,“到這裏來。”
黃單靠過去,腰被摟住了,嘴巴被親,舌頭被纏住了,他甩不掉。
他們親嘴,是草莓的味道。
江淮摩挲着他的肩膀,“有沒有什麽想要,但是舍不得買的東西?哥哥給你買。”
黃單說,“沒有的。”
江淮把手掌從他的肩膀拿開,移到他的臉上,一下一下撫摸,“再好好想一想。”
黃單的臉被摸的有點疼,拉下他的手,不讓他摸,“想了,真沒有。”
“你是不是傻?”
江淮撐起上半身,側頭看懷裏的青年,“要是有人給我買東西,甭管是什麽,我都高興。”
黃單示意他看床邊的手機挂件,“這個你不高興。”
江淮噎住,別扭的說,“誰說我不高興了?”
他偏過頭,耳根子有一層薄紅,“高興就一定要挂在嘴邊,我放在心裏不行啊?”
黃單說,“那我下回再給你買一個,挂鑰匙上。”
江淮說随你,“說是陣雨,怎麽還在下?”
黃單心說,估計這雨會拖拖拉拉到半夜。
江淮忽然說,“我們做點事吧。”
黃單搖頭,“不做。”
江淮換個字,還是那意思,“那幹點事。”
黃單翻個身,想起比賽獎品的事,他又翻回來,“你買東西了嗎?”
江淮親他的脖子,“嗯?什麽東西?”
半響才反應過來,“沒買。”
黃單說,“那不能做,也不能幹,只能睡覺了。”
江淮皺眉,“口水不行嗎?”
黃單說不行,“我會疼死的。”
不知道是怎麽回事,江淮聽到青年說出這句話,他的心髒就疼了一下,也沒了任何想法,只是無意識的收緊力道,把人往臂彎裏帶。
黃單被勒的骨頭疼,他抽一口氣,聲音裏帶着哭腔,“你買了,我們再做。”
江淮頓時就去開電腦,刷刷刷的在網上買了六盒。
黃單看一眼,“這麽多?又不能吃。”
江淮說那家店是買六送一,劃算,“再說了,怎麽不能吃,買了就是給你吃的,到時候哥哥喂你。”
黃單一琢磨,沒毛病。
十一點左右,《武林外傳》的片頭曲響起,空調的溫度适中。
黃單趴在江淮的胸前,意識昏昏沉沉的,快要睡着的時候,他猛然坐起來。
那個高個子警察當時看的不是他,是他身後的男人。
江淮吓一跳,“大晚上的,你幹嘛呢?”
《武林外傳》還在放着,李大嘴瞎眼的老娘來同福客棧了,房裏只有她叨唠的聲音。
黃單借着電腦散出的微弱光亮,盯視着眼皮底下的男人,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江淮以為黃單做了噩夢,就把他拉回懷裏,拍拍他的後背,“寶寶乖。不怕。”
那聲音在夜晚聽來,低沉且有幾分溫柔,有着難言的蠱惑,一下子就從李大嘴他娘的叨唠聲裏跳了出來。
黃單說,“我起雞皮疙瘩了。”
江淮尚未開口,就聽到青年又說,“不過我很喜歡聽。”
他低低的嘆息,“你真是要我的命。”
黃單呆了呆,把手臂搭在男人的腰部,慢慢上移,把他環住了,“晚安。”
第二天,趙福祥沒回來。
第三天,趙福祥還是沒回來。
合租房裏的氣氛變了樣子,雖說事不關己,但畢竟是租了同一個房子,會想知道是怎麽一回事。
幾天後,黃單早上蹲廁所刷手機,在一條新聞報道上看見了趙福祥的照片。
趙福祥不叫趙福祥,他叫李大軍。
黃單翻着網頁,把報道上的內容一字不漏的看完了。
原來多年前,李大軍搶劫殺人後成功逃逸,他東躲西藏,提心吊膽的過了十幾年。
有一天,李大軍逃到山區,無意間發現一個村民,那個村民就是趙福祥。
李大軍沒想到世上竟然有人跟自己長的那麽像,他看着熱情好客的趙福祥,動了冒名頂替的心思。
那心思一動,李大軍很快就找到機會将人殺害。
從此以後,他就是趙福祥。
報道裏寫着,李大軍用趙福祥的身份生活,他在繼續躲藏了兩年後,覺得那種日子很沒意思,想去外面走走。
李大軍覺得,以前警方逮捕不到他,現在多了那麽多年,就更不可能了。
所以他就來了S市。
黃單搜了相關的信息,內容都大同小異,有趙福祥老家的照片,村裏人的采訪,還有工地上的反應。
他把手機塞進口袋裏,世界太大了,人力有限。
李大軍多活了十幾年,不是多麽稀奇的事。
有的人殺人犯罪以後,就逃到某個地方隐姓埋名的生活着,到老死都沒有落網。
黃單拽着衛生紙的動作一頓,種種跡象表明,是有人報案,趙福祥才會被抓。
報案的人在合租房裏,或許就是那個偷窺者。
黃單說離開衛生間,沒回自己的房間,而是去了次卧,“你是警察。”
這是他在衛生間裏蹿出的念頭。
确切來說,是更早。
也許是那晚想起的大高個子警察最後的一眼,或者是第一次在超市跟蹤被發現的時候。
黃單早該想到的。
江淮在玩掃雷,“不是,我是無業游民。”
他懶懶的說,“大早上的,只有無業游民才有閑情玩游戲,你說呢?”
黃單不說話,盯着他看。
又踩到雷了,江淮把鼠标一丢,他打開煙盒,用嘴叼根煙,“跟哥哥說說,為什麽這麽肯定?”
黃單說,“你的警覺性很高。”
江淮聳聳肩,“每個人的感知能力會有不同。”
黃單說,“你的身手敏捷,反應很快。”
江淮抽一口煙,單手撐着頭,“小腦比較發達而已。”
“……”黃單彎腰,湊到男人面前,“趙福祥的案子被破,是你幹的吧。”
他不等對方開口,就說,“那晚你問我有沒有要買的東西,說要給我買,是因為案子破了,你有獎金可拿。”
江淮面不改色的抽着煙。
黃單說,“你住在這裏,就是為了調查趙福祥。”
江淮聽到這裏,他笑了笑,“提醒你一件事,我在趙福祥前面搬進來的。”
黃單說,“你是警察,就一定有方法知道趙福祥的行蹤,他跟房東接觸,交訂金的當天,你完全可以在掌握這條線索以後,提前搬進來。”
“我說的對嗎?”
江淮揉額角,笑着嘆息,“寶貝,我小看你了。”
黃單長舒一口氣,這人是什麽職業,沒那麽重要,是警察,還是無業游民,都可以的,“你是不是一直在偷窺合租房裏的人?”
江淮覺得好笑,“我又不是變态,沒事偷窺他們幹什麽?”
黃單狐疑,“真沒有?”
江淮挑唇,“真沒有。”
黃單問道,“趙福祥呢?你沒有偷窺過他?”
江淮糾正,“那不叫偷窺,那是在辦公。”
黃單心想也是,任務要找的偷窺者,應該不是江淮,而是一個心理有問題的人。
江淮把他拉到腿上,“一口氣問那麽多,口渴不?”
“不渴,我現在不想吃你的口水。”
黃單問出之前問過的事,“你跟阿玉是怎麽認識的?”
江淮吸兩口煙,飄起的煙霧浮在他的面上,神情看不太清,他将認識的過程說了,語調沒多大的起伏,“就是那麽回事呗。”
黃單若有所思。
這說法和他從阿玉那裏聽來的,如出一轍,沒一點出入。
重合度太高了,像是提前串好的詞。
黃單捋着所有的線索。
目前來說,趙福祥,陳青青,江淮三人排除了,剩下的就是王海,阿玉,李愛國,張姐這四個人。
系統先生提示過,他要找的偷窺者不止一個,那四個人裏面,最少有兩個是他的目标。
江淮把煙掐滅,“怎麽不說話了?”
黃單垂頭問,“案子破了,你還住在這裏嗎?”
江淮的身體前傾,腦袋蹭着他的肚子,“看你的意思,你要搬,我就搬,你不搬,我繼續陪你。”
黃單說,“暫時不搬,過了這個夏天再說。”
江淮無所謂,“可以。”
他圈住青年的腰,“你對我的職業就沒有一點想說的嗎?”
黃單摸摸男人的發頂,“注意安全,遇到很強的壞人,別自己一個人沖上去。”
他非常認真的說,“你出事了,我會很難過,我也會死掉的,所以你別讓自己受傷。”
江淮愣怔片刻,“好,我答應你。”
外面傳來陳青青的聲音,她看到報道了,知道自己跟一個殺人犯住在同一個合租房裏,內心一定很慌,更多的是後怕。
“房東,你看看這上面說的,那趙福祥,不對,李大軍他是殺人犯,手上有兩條人命,你怎麽什麽人都往合租房裏領啊?”
張姐被這事給鬧的,早飯都沒胃口吃,“壞人臉上沒寫壞人兩個字,我也沒長火眼金睛,陳小姐,做人做事也是要講道理的呀。”
陳青青得理不饒人,“話是那麽說,但人是你招進來的,你怎麽也要說點什麽吧?”
“那可是殺人犯啊,要是我們出了什麽事,你也有責任的。”
張姐不想跟她再談下去,說以後一定多注意着些。
陳青青看出張姐的敷衍,她冷着臉回去,在房裏心有餘悸,“還好他被抓了,不然真不知道會發生什麽。”
想起有好幾次和那個老男人起沖突,陳青青就打哆嗦,她真是福大命大。
王海很突然的說,“我們搬家吧。”
陳青青正要找杯子倒水喝,她聽到王海那句話就停下了腳步,“搬家?搬哪兒啊?”
王海說,“附近的小區挺多的。”
陳青青蹙眉,“你先找房子吧,我要比這裏的環境好,住的人少一點,房租不超過一千的。”
王海說那不可能,“現在的房價又漲了,要想不住帶隔斷間,人那麽多的的,只能整套租下來。”
他唉聲嘆氣,“租整套,我一個月的房租都不夠。”
“你也知道啊。”
陳青青說,“要不是我們去年搬進來,現在就我們住的這房間,房租要多一兩百。”
“房東是不好意思跟我們提。”
王海去給她倒水,“那怎麽辦?我不想繼續住這裏了。”
陳青青摸了摸肚子,“你沒聽那女的說嗎?頭三個月是危險期,先等我熬過三個月吧。”
王海把水杯遞給她,“那我留意着房子吧。”
黃單跟江淮一塊兒出門,剛好碰到同樣要去上班的王海,三人一同走下樓梯,往小區門口方向走。
才過八點,溫度就已經很高了,風都是燙的。
王海先開的口,“趙,李大軍那事真吓人。”
黃單知道他是沖自己說的,因為對方跟江淮沒打過交道,“嗯。”
大概是有江淮在,王海想跟黃單聊一聊,又不自在,所以他就說了一句。
三人一路都沉默不語。
黃單和江淮買了早餐,王海沒買,他是吃了才出門的。
公交站臺的人很多,男男女女的站在一起,空氣裏飄散着早餐的香味。
王海等的車先到,他打了招呼上車。
車子往前開,王海的餘光往後,捕捉到站臺那裏的兩個人,個高的把豆漿給個矮一點的。
那豆漿對方喝過,他看到了,還看到對方往林乙兜裏塞錢。
王海望着前方,沒有再看。
過了十幾分鐘,黃單的車才到,他沖江淮擺擺手。
江淮單手插兜,目送公交車遠去,直到完全消失在視野裏,他才動身離開站臺。
類似趙福祥的那種刑事案件,幾乎每天都有,不是什麽新鮮事。
辦公室裏的話題是掃黃。
大家夥疲勞時就甩出來幾句,緩解一下繁忙枯燥的氣氛。
“小姐都失業了,各回各家,嫁人生孩子去了,這日子真心過的不如狗。”
“可不是,我現在一點動力都沒有了。跟鹹魚沒兩樣。”
“掃黃不知道要掃到什麽時候。”
“估計最短也要到年底。”
有女同事插話進來,“那些女的還能生的出來?”
她帶頭,其他女同事緊跟其後,話題一下子就從男同事的吐苦水變成議論小姐能不能順利從良。
黃單沒參與,他忙着畫畫,趕快畫完了,回去就能查線索,早點把任務完成。
有時候就是這樣,越不想有事情,事情就越多。
主美把黃單叫去,讓他畫宣傳圖,“去吧,抓緊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