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九尺高臺，萬丈深淵
畢業考試跟公布成績之間隔了一個星期。
美好的時光總是感覺過的飛快，我跟果果和好了之後，這幾天幾乎天天見面，我一點也不擔心我的成績，每天都胸有成竹的樣子，我身邊的人都認為我可以考上三中，所以，我的自信空前高漲。
晴姨在的那家健身房，重新裝修擴建了，人手不夠，我暑假剛好沒什麽事，就去她那打工，每天的工作就是歸置歸置器械，接待接待客人，如果能拉到客戶還會給我提成，保底工資一個月給我三百。
這對我來說已經不少了，而且工作不忙，我順便還可以健健身，這才是我主要的目的，因為我在想，在過幾年，果果萬一長高了，迎面跑來的時候，我要是抱不動她，那就尴尬了。
這時候我才知道，晴姨為什麽在這裏呆了這麽多年，因為這家健身房是雷豹開的，雷叔叔給了晴姨一部分股份，平時代代課，每個月拿分紅就可以了。
這裏的人都明白，其實晴姨就是這裏的老板娘，因為雷叔叔也不常來，健身房也都是晴姨在打理。
領成績那天，我們哥幾個約好在學校門口見面，一個星期不見，看到他們我真有些想的慌。
“逗比龍，傻逼順。”隔了好幾米遠，我一邊喊着一邊揮手。
“草，剛見面，就挑事，看你小子嘚瑟的。”龍龍走上來給了我一拳。
我一樂說：“鬼子呢？”
“不知道呢，估計沒到吧。”龍龍說着拿出手機說：“打個電話問問。”
“鬼子，你哪呢？”
“什麽？真的假的？”
“草，你特麽也太不仗義了，知道了，祝你好運。”龍龍挂了電話說：“鬼子這小子溜了，一個猛子幹外地去了。”
“去外地了？”我問。
龍龍點了點頭說：“他沒好意思跟我們說，說他爸媽在臨淄做生意，看他學習也不咋地，臨淄不有個技校嗎，被破上技校去了。”
“我草，這也太突然了，好歹哥幾個送送他啊。”大順說。
“他那人你還不了解，最受不了磨磨叽叽，惡心人的肉麻分別，而且他也好面。”我聳了聳肩說：“走就走了吧，咱也只能祝福了，天底下沒有不散的宴席，走吧，咱別跟這兒站着了。”
“走了，特媽的，咱兄弟也能有個上三中的，想想也特媽驕傲。”
一言一語的聊着回到班級，很快“波浪”拿着成績走了進來，雖然我很有自信，但我還是很期待聽到自己的成績。
為了緩解一下緊張的氣氛，波浪說了一堆沒用的廢話才開始一一念着成績，念到高媛媛時，我看了看她，她一臉無所謂的樣子，因為她說過，就她的成績，九中就是她的去處。
果然，288分，是只夠上九中的，我們這個區有四所高中，三中是重點，十六中次一點，但是比九中要高很多檔次，九中是藝術高中，學藝體為主，所以文化分都很低。還有一個四十六中，那學校我一次都沒去過，在犄角旮旯的地方，比九中還廢，沒多少人去上。
當念到我的名字時，我的心懸了起來，波浪好像故意看了看我，放低了速度，很多同學也關注着我，因為我們班能考上三中的，也就幾個人。
“高明輝，593分。”
“耶！！”我激動的握着拳頭，593絕對的高分，那年三中的錄取線是550分。
我在我們班排第二名，第一名是一個女孩，598分。
但是，關注她的人，并不多，因為她不紮眼，也不夠吸引人。
更多的人覺得我是不可思議的，因為有那麽一段時間我的成績下滑了，就是打架，戀愛，各種事情混在一起的那段時間，他們認為，我已經堕落了，開始淪為壞學生的行列。
其實，我應該感謝果果，如果不是她，接下來的半年我真的不一定有那麽大的定力去沉下心來學習，在加上妤姐的幫助，最後半年的努力才讓我把成績追了上去。
不過在其他同學的眼裏，我就是個天才，因為他們感覺我都沒怎麽學習，反而每天不務正業。
還是我以前辯論過的那句話，你們看見的，不過是我願意讓你們看見的那一面，我刻苦學習的時候，又會有幾個人看到。
成績公布完之後，波浪又說了一些需要注意的事項，然後班裏就沸騰了。
高媛媛走過來拍了拍我肩膀說：“可以啊小弟，要不要姐姐給你慶祝一下啊？”
我看着高媛媛一臉壞笑說：“我怎麽覺得你笑的不懷好意呢？你很少對我這麽說話的。”
“廢話，以前你什麽樣，讓別人知道我是你姐多丢人，我得多丢人，現在不一樣了，你可是考上三中了。”高媛媛說着，我瞬間感覺這個邏輯不通，說：“不對啊，你看，我是你弟，我考上三中了，你上九中，咱倆要出去你多沒面子？怎麽還張臉了呢？”
高媛媛臉色一變說：“你哪那麽多廢話，姐請客，去不去吧。”
“去哪啊？”我問。
這時，龍龍他們跑了進來問：“小輝，怎麽樣，多少分？”
“不高不高，593。”
“我草，你小子真是變态啊。”龍龍說着扒拉着我的腦袋，我一把給打了回去問：“摸我頭幹嘛？”
“我想看看，裏面都什麽零件。”
“滾蛋，你腦子是零件拼的啊。”
我們正熱鬧的聊着，波浪走了過來，或許我的人生就是這樣，從小就這樣，好運到了一定程度的時候，就要跟我說拜拜了。
“高明輝，到我辦公室來一趟。”波浪說着，轉身走了出去。
我們瞬間停了下來，剛才的笑容還挂在臉上，但是表情已經僵了。
“都這會兒了，波浪叫你幹嘛啊？”高媛媛問。
“我哪知道，哥幾個等會兒我，一會兒咱們去慶祝慶祝，對了，高媛媛請客。”我說着大步走了出來。
來到辦公室，波浪表情有些平靜，我卻喜氣洋洋的，絲毫沒有感覺半點不對勁。
“來了，坐吧。”
我說：“我還是站着吧，老師，找我有事嗎？”
波浪扶了扶眼鏡說：“高明輝，其實你是一個很聰明的學生，很有天分，雖然在這中間出了一些小的插曲，但是也不用太在意，你能回頭是岸，說明你有明确的分辨是非的能力，誰的人生都不會是完整的，你經歷過的事情，現在看來不一定是好事，但是在未來也不一定是壞事，你明白嗎？”
我有些傻了，不明白波浪無緣無故的跟我說這個幹什麽。
我點了點頭問：“老師，我明白，您找我是不是發生什麽事了？”
這個時候的我心裏有些七上八下的，因為波浪的語氣很不對勁。
“高明輝，老師問你個問題，如果你上不了三中了，你怎麽辦？”
我感覺波浪有些莫名其妙，突然笑了說：“老師，這不可能啊，我高出錄取線四十多分，怎麽會上不了呢？”
“你先回答我，如果上不了了，你怎麽辦？”
我整個人在那個瞬間，好像被平地一聲雷震的腦子嗡嗡的，沒有任何想法，沒有任何思考。
“老師，這，這不可能吧？”我再一次問道。
“高明輝，其實老師也挺替你可惜的，這件事情我本該去告訴你的父母，可是，我覺得，你有足夠的能力去承擔這件事，你的分數上三中的确沒問題，只是，你的學籍檔案上還有一個處分，一個記大過的處分。”
“這，這……”我結結巴巴的說不出話，我已經沒有詞語來形容我當時的失落。
試想一下，你已經站在了九尺高臺，聆聽着滿堂喝彩，正是意氣風發的時候，突然一聲，晴天霹靂，把你從萬丈光芒的平臺打到深淵谷底，那該是一種什麽心情。
“坐下吧，聽我跟你說說。”
我機械的點點頭，坐在了波浪的對面，波浪說：“老師不想跟你說可惜，或者遺憾的話，你是一個特立獨行的學生，不能拘泥于普通學生的标準來看待你，老師之所以選擇跟你說，就是因為這三年來你所面對的事情，我相信你可以承擔你曾經犯下的錯誤。”
“可是，老師，我是曾經犯過錯，記了過，可是，我還沒有上三中，他們為什麽就一棍子把我打死呢？”我不理解地問道。
“這個問題老師要回答你的話，就牽扯到太多的原因，三中歷來是不要有過‘記過’檔案的學生，這不是一兩個人就可以扭轉的，你是一個勇敢的學生，但是無論是誰都會犯錯，所以三中沒有批評你，訓斥你，他們也不會這樣做，只是他們選擇将你拒之門外，來避免有可能你會帶來的麻煩，這不代表否認了你，因為他們也不知道，你是因為什麽犯了錯，這個世界上并沒有多少學生具備你禀有的條件。所以，即便不能上三中，你也大可不必否定你自己。”
我輕咬着嘴唇，點了點頭，波浪說：“老師知道，你心裏很難受，現在看來你難以接受，可不代表真的很糟糕，人生就是這樣，充滿了未知，所以我們才一直前行，我看了你的志願，第二志願填寫的是九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