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二回合,梁毅敗
意識地又随手翻了一頁,可心裏亂糟糟的早就看不下去了。
她得到誇獎滿足的笑出聲,背對着她,蘇言都能想出她現在得意的小樣。嘴角也不自覺的上揚。随她去吧。
不一會兒,她又累了,早早讓梁毅拉起來,一直折騰到現在,眼皮一個勁地打戰。
“去睡會兒。”覺察到她動作越來越慢,蘇言輕聲說,合上手裏的文件,給她找出小毯子來。她掙紮了一會兒不得不接受這個事實,老老實實地躺到沙發上,蜷成一小團,握着小粉拳一邊打哈欠一邊等他給自己蓋毯子。
“吃飯了我叫你。”蘇言把毯子給她蓋好,摘下她頭上的卡子放到茶幾上,順便揉了揉她的毛。
“別用這種飼養員的口吻跟我說話好麽。”好心塞,不是吃就是睡。
“難得你有自知之明。”他調侃。
“哼。”她不滿地咕哝兩句,睡着了。
蘇言坐回座位上,這才靜下心來低頭重新工作。半晌,想起什麽來一樣,側臉看向玻璃外的楊助,眼神像冰棱一樣掃過去,炎熱的夏季,隔着這麽遠,楊助還是感覺到了刺骨的寒意。難道公司的空調突然調到十八度了?!
順着冷氣來源,他對上了蘇言意味深長的眼神。
幾秒鐘後,楊助再次淚奔……
于是,萬年炮灰命的楊助,好像又炮灰了?(打死作者拖走,明明就是你不會寫番外又拐回正文去了,找什麽借口還特地弄這麽一章為自己開脫罪名。qaq。)
番外之莫莫的春天
作為一個身經百戰閱人無數的女孩子,莫莫認為自己對所有的男人都很了解。在梁小琪的愛情中,她甚至扮演過導師的身份,但顯然,這并不代表她自己的感情生活就一帆風順。
見的人多了,一眼掃過去就看出對方家境,品味,喜好,幾句話下來就能猜出他的性格。這天,又是她被分手的日子,一段段戀情套路如出一轍,無非是最終彼此失望,總有一方先提出分手,所以漸漸的,她學會了冷眼旁觀自己的戀情。
就好比這次,兩個人甚至都談到了彼此見家長的地步,可暑假過半,便一拍而散。她站在鏡子前,看了一眼棕紅的卷發,果斷出門去了平常做頭發保養頭發的會所。遞出會員卡,前臺小姐輸入了卡號之後愣了一下,随即神态恢複如常:“對不起,您的發型師現在正在接待其他客人,介意到214暫時等一下麽?大概很快就好。”
她點點頭,抽回卡去了214。
她一扭頭走,前臺迅速拿起手邊的固定電話話筒照着電腦上的號碼打過去。大約半個小時之後,214的門被推開。她合上手裏的發型雜志,打了個招呼。
來人正是每次接待她的發型師,此刻他上身白襯衣下身黑褲,襯得整個人高挑,皮膚白皙,頭發黑亮柔順,略微有點長,淺淺蓋過眉毛但沒有任何燙染過的痕跡,整個人看上去幹幹淨淨的。額頭上還微微滲着點汗珠,像是跑過來一樣。
她駕輕就熟地走到水池旁,照舊不習慣躺到臺子上,只是解了發繩彎腰,把頭垂在水池正上方。他拿過一旁的毛巾搭在她肩上,然後擰開噴頭,先在一旁調試水溫,等溫度适宜了,從後脖頸處開始澆水,她頭發又多又厚,好半天才被澆透,段墨離指尖夾在她發梢末端一別,看了一眼,心裏默默嘆了口氣。
她的習慣是每失戀一次,就來換一次發型,燙染多次,虧得他精心給她做保養,否則以她的發質頭發肯定就毀了。想着,手上動作很是輕柔,修剪的好看适宜的指甲不輕不重地給她按摩着頭部,繼而從旁邊擠了洗發露揉搓到起泡,再耐心地沖幹淨。
等聽見關水的聲音,一個毛巾被遞到手邊,她道了聲謝,低着頭先把頭發大概擦幹,才仰頭把頭發甩到身後。段墨離在一旁默不作聲地看着她,待她擦完接過毛巾搭在一邊,先她一步把隔間的門打開,等她出來,動作很是自然。
莫莫擡手攏了攏頭發走出去坐到椅子上。
“這次想換個什麽發型?”他開口,聲音低沉有磁性。平常她來,基本上都是宿舍裏那三只陪着一起來,這回她們都各回各家,難得這屋子裏很是清淨,她覺得氣氛有些怪怪的。
“呃,沒想好。你覺得我适合什麽樣子的?”
他輕笑一聲,笑的有些苦澀,不說話,就耐心地在旁邊等着她。
莫莫……發型師難道不應該提一提建議麽?難道就要這麽一直冷場下去?
“那個,給我染回黑頭發吧,這顏色不好看。”
他點了點頭,去準備染頭發的東西。
莫莫手撥弄了一下頭發,“你覺得我卷發好看麽?”
段墨離依舊不說話,半晌,見她實在是一臉疑惑,“為什麽總是要問我?你自己喜歡什麽樣子的?”
莫莫愣了一下,她喜歡什麽樣子的?想了想,好像不知道。從交第一任男朋友開始,基本上都是他們喜歡什麽樣子的,她有空了就會過來做個什麽樣子的發型。至于她自己……
“那就把頭發給我削薄剪短點吧,我要紮回馬尾。披肩發不方便。”她受不了披肩發很久了,平常做實驗都得拿皮筋綁好幾道,可奈何好像每個人都喜歡長發飄飄的女孩子。
他打量她一下,挑眉:“剪到哪兒?你現在頭發都過腰了吧?”
“剪到紮起馬尾來過肩一點吧。”她下定決心一樣,“再染回去。”
段墨離準備好後,手起刀落,低下頭,微抿着唇,一點一點仔細修剪,去薄,剪短,房間裏靜悄悄的沒人說話,莫莫實在無聊,對着鏡子看他。他動作一絲不茍,神色專注,這麽久她都沒注意過他,現在看一眼,沒挑到毛病,不信,重新再來,依舊發現他不論氣質還是舉止都合她的品味。
正想着,段墨離手指抵在她額頭,把她頭偏過去一些,淡淡開口:“你今天觀察我很久了。”
“你不像個發型師。”她脫口而出。
段墨離手下一頓,繼而恢複如常,“哦?”
“我瞎說的。”她趕緊改口。不過說真的,剛剛他鏡中的手,手背上明顯有幾個白點,她自己手上也有,都是做實驗的時候不小心把試劑滴在手上造成的,看着他修長的手指,她莫名其妙地覺得那雙手好像不适合握剪刀,而應該是舉着試管的樣子。
“你又失戀了。”他手上動作很熟練,用陳述語氣說出來。
“對。”她承認的也大方。
“還記得第一任男朋友麽?”他問。
莫莫皺眉想了半天,“好像是計算機系的一個人。”
段墨離點頭。
莫莫……點頭是什麽意思?
“你換了七個男朋友呢,算上剛分手的那個。”
“你怎麽知道?”她驚訝道,就算她來這裏來了十四次,他又怎麽知道她第一次來是為了第幾任男朋友。連她自己都記不清了,萬一比這個多呢?
他抿着唇,沒說話,重新帶她去洗了頭發,然後塗上染料去染發。她靠在椅背上,試圖跟他交流,奈何他專注地翻看着手裏的時尚雜志,一點兒也沒有理她的意思。
“喂,你好歹說句話啊。”她實在是無聊了,手機也快沒電了,只能寄希望于屋裏的人。
“嗯。”他應道,随手又翻了一頁。
“不是,再怎麽說,我今天也是剛失戀,就算你們工作守則上沒什麽安慰人的規定,可你就算有點同情心,也不至于幫我回憶了一下感情史就把我撂在這裏不管了吧?”
“你還準備繼續換男朋友麽?”他低着頭,略長的頭發遮住了他的眼睛。莫莫有些愣怔,她從這語氣裏聽出點酸溜溜的,怨念的味道是怎麽回事?
“我總得有個歸宿吧。以……”她還沒說完,段墨離啪的合上手裏的書,“我去給你倒杯水。”說完,起身開了房門出去。
再回來的時候,他神色如常,把紙杯遞給她,指尖碰都沒碰到她就很快的收回手,坐到一旁。整整一個下午,莫莫染發焗油,一個人望着天花板發了好半晌的呆,想了很多很多。
其實,她一直走馬燈似的換人,就是為了掩飾,掩飾她從來就沒有找到過讓她怦然心動的人,她想騙自己日久生情,可實際上只是相看相厭。她從未将真心投入進哪一份感情裏,剛開始也許還感覺不出來,但是相處久了,跟她交往的人自然都能感受到那一份漫不經心的疏離,因此總是在最後一步時抽身離開。
她捂住雙眼,他說的對,她确實不準備繼續換男朋友了,如果再有下次,那一定是她真正動心的時候,一定。
等她想清楚了,再睜開眼,眼神中自然透着幾分堅定和清明,段墨離不動聲色地看了一眼她的眼神,嘴角勾起一絲微笑。是時候了。
再開學,莫莫重新回到無比忙碌的學習生活中,教室、實驗室跑的極其歡快,整個人都瘦了好幾圈。她确實沒動再談戀愛的心思。尤其現在,系裏選了拔尖的幾個學生去跟升博的一衆大神共同進行一項研究,她自然被導師推上去了。壓力可想而知。丸子她們幾個在宿舍天天嚎,“看看,這是哪裏蹦出來的僵屍。”
那天下午,一項數據出現誤差,可怎麽實驗也不能夠成功達到預期效果。天色暗下去了,實驗室裏的人也陸陸續續走光了。她看着最新的實驗結果——依舊失敗了。垂頭喪氣地坐下去拿着資料重新研究,連實驗室有人推門進來了也沒發現。
半晌,一根手指抵在實驗報告處,“你們實驗設計最開始就錯了。”
“不可能。”她反駁道,這是一組人半個月的心血。
聲音有些耳熟,她擡頭,震驚地發現她的“發型師”站在身前,修長的身段在手中的報告上投下一片陰影。
“你,你你……”她被吓得說不出話來。
“我是段墨離。”他颔首。
……化學院的大神段墨離?她來參加這次研究的時候就聽導師說他們組是段墨離做指導,可是半個月了其他組都見過負責指導了博士生了,他們這邊一直沒個動靜,就只有別組的抽空過來看他們兩眼,他們還以為導師是說着玩的。
“之前去外省交流了。”他像是知道她在想什麽,解釋道。然後拉了把椅子坐下,身子向她那邊傾了傾,深入淺出地談了一下他們設計的不足之處。他點評的很是一針見血,她思緒立馬就被拉回去了,争論中,思路便漸漸明了。
見她懂了,段墨離活動活動手指,一偏頭:“走吧。明天我接組,這些明天再讨論。”他收拾好器材,站在實驗室門口等她,莫莫背上書包走過去。
“吃飯沒?”他關燈帶上門。
“沒有。”他這麽一說,她才覺出餓來。
“走吧,去吃飯。”他說的很自然,背着個旅行包,手揣在兜裏,把她護在道路內側,不遠也不近地跟她一起走。身影在昏黃的路燈下有些模糊不清。
她落了兩步,看着他的背影,忽然想起第一次去做頭發,他好像就安靜地站在一旁,當時丸子問她為什麽分手,她說,她想要有個人,走路的時候,把她讓在道路內側,替她擋住車流、生人,不會太遠,不會太近地陪着她。這樣的話,再遠的路她也願意一直走下去。
這麽想着,她突然明白,為什麽他知道自己談過幾次戀愛,為什麽自己暑假去會所,前臺會手忙腳亂,為什麽他從不對自己的發型做出評價,為什麽他現在風塵仆仆趕回來,第一時間就來了實驗室——因為他一直在關注着自己,默默的,不為人知的,暗戀。
想着想着,已經落了好遠,段墨離站在前面等她。身材颀長,透着點旅途的疲憊。
那一刻,好像有什麽東西綻放在她內心最深處。她定定地看着他,終于體會到了怦然心動的感覺。
莫莫快走兩步跟上去,見他神色有些猶豫,她開口道:“還記得暑假你問我什麽麽?”
段墨離愣了一下,點頭。
“我那時想,你說的對,我不準備再換男朋友了。”她開口。
段墨離臉色白了一下。莫莫仰頭看着他的眼,一字一字地說:“我想,除非我找到讓我心動的人,否則,我絕不會再談戀愛。”他緊抿着唇,沒說話,莫莫繼續道:“而一旦找到了,我就再不會放手。段墨離,你願意……”
她還沒說完,段墨離擡手捂住她的嘴,眸色深沉,開口道:“讓我來,莫莫,你願意跟我交往麽?願意讓我成為那個讓你心動,讓你不再放手的人麽?”他問的認真,問的篤定。她知道,這賭上了他所有的勇氣。她又何嘗不是。
點頭,再點頭。除了這個,她想不出什麽來表達自己現在的情感。段墨離嘴角漸漸上揚,眸中也閃爍着細碎的光芒,就好像她的肯定,彙集了銀河中所有的星光,映入眼底。
像只小動物一樣,他笨拙地俯下身去,柔軟的像小嬰兒一樣的唇瓣憑着本能去觸碰她。
許久,他啞着嗓子問:“你不是說過,在身世背景沒有完全了解的情況下,你不會談戀愛麽?你了解我麽,莫莫?”
“那都不重要。”她閉着眼,喘息着說。這一刻,她真的明白了梁小琪當初的心情,原來真的有一個人,會讓你有那麽一刻,奮不顧身地想要去嘗試,不認識,不熟悉,不了解又有什麽關系,就是拼了命地要賭上去。不讓自己後悔。
說完,又想起什麽一樣,問他:"明明是化學院的,為什麽要去做發型師?"段墨離看着懷裏姑娘紅彤彤的臉龐,有些苦澀地半開玩笑:"因為想接近你。"所以才學剪發,在她面前假裝發型師。從小到大沒有什麽他不自信做不到的事,卻唯獨對着自己喜歡的人誠惶誠恐,百般小心,就怕一個差池人跑了,所以猶豫至今。好在守得雲開見月明了,否則他遲早得把自己逼瘋。腦袋裏轉了兩圈,莫莫也大概想明白了,低頭吃吃地笑。原來衆人眼中無所不能的段大神,也有怕的啊?段墨離手在她腦袋上按了一下,無奈道:"走了!"
b大的路燈拉長了依偎在一起漸漸遠去的兩個人的身影。是的,只要是跟你在一起,不管多遠,我都願意走下去。
番外之放手
林以南第一次見到鐘欣,是在初一報道的那天。火熱的驕陽懸在頭頂,烤的地面發白,即使樹葉嘩嘩作響,送來縷縷清風,也緩解不了八月底未散去的燥熱。
他和蘇言站在人頭攢動的操場,拿着領來的紙條尋找班級。站在第一排的女生,穿着黑色九分褲,白色短袖上衣,清清爽爽,神色倨傲,與滿頭大汗跟着蘇言的林以南形成鮮明的對比。随着他呼哧呼哧的喘氣聲,鐘欣看向林以南身邊氣定神閑的蘇言,眼神中是別樣的欣喜與訝然,林以南呆呆地望向鐘欣,一眼沉淪。
很多年後他終于明白,原來有些事情,從一開始就已成定局。他注定入不了鐘欣的眼,鐘欣也注定得不到蘇言。
可當時年少輕狂,他一門心思地想要得到這個女孩。為了他,他去減肥,從微胖減到身材完美;他努力學習,想要用成績引起她的注意。可他不得不承認,不論他怎樣努力,終究沒有辦法超過蘇言,在所有女生眼裏,也只有蘇言才是追捧的對象。
他還記得第一次期中考試成績下來,蘇言第一,他第二,第一衆人敬仰,第二卻鮮有人關注。他在操場跑了好久,蘇言皺着眉頭找來,問他發什麽瘋。他卻發現自己什麽都說不出來。無非就是他喜歡的人,看不上他,怨不得別人。
蘇言卻像是知道他在想什麽,十二歲的少年,擦過他身邊時,以一種無比淡然的口吻說道:“別喜歡鐘欣,沒有結果的。”
他不信。當鐘欣終于答應他的追求時,他欣喜若狂。他幹盡了所有情窦初開之人幹的事,寫情書,送巧克力,買早餐,接水,他跟個老媽子一樣事事操心。可随後他就發現,他無非就是一個工具,是鐘欣用來接近蘇言的工具。可他樂在其中,無比滿足。蘇言重情義,為了他的癡心,也一直沒有拒鐘欣于千裏之外。
直到大學畢業,鐘家準備遷到國外。她終于演夠了這場戲了,八年的交往,她知道自己從沒有一刻動過心,一直都冷眼看着林以南跟個小醜一樣對她百般讨好。她喜歡這樣的感覺,可不意味着她準備負責任。在她眼裏,林以南就是一個傻子,既然她注定無法得到蘇言,為什麽還要讓這個傻子糾纏自己?況且,她也是存了私心的。她知道蘇言重情重義,她就是要讓他體會被兄弟背叛的感覺。
可她在國外卻斷斷續續接到消息,兩個人非但沒有因此形同陌路,反而合開了公司。就好像她的離開,完全沒有造成任何影響一樣。她不由憋了一口氣,而這口氣,一憋就又是八年。
直到她聽到林以南來美國交流學習的消息,她知道這口氣終于可以出去了。八年的時間,物是人非,可當林以南見到她時,她知道這個傻子的心還是沒變。她是個聰明的女人,看得出他眼中的受傷,隐忍,知道他放不下。于是她利用他,回國,找蘇言。
可她卻看到了梁小琪。蘇言看她的眼神是她從來沒有見過的。他從不曾用那樣的眼神看一個女孩子。她不甘心,自己要學歷有學歷,要姿色有姿色,那裏比不上那個毛頭小孩兒?她懂什麽叫愛麽?內心所有的陰暗在林以南回國之後徹底得到爆發。她知道了梁小琪有秘密,知道了蘇言有了軟肋,她自以為聰明的策劃了一場綁架,策劃了兄弟反目,策劃了引起蘇母反對的事。
可她卻低估了所有的人。她始終不曾想到,一念之差,斷送了她似錦的前程。鐘家沒落,視她為仇人;綁架未遂,被抓去□□,她的人生從此帶上抹不去的污點。而蘇言,甚至都沒有在她被抓後去看她一眼,連狠話都不屑于給她放。是的,他的公司絕處都能逢生,實力不容人小觑,又怎麽會沒有實力保護梁小琪?她才一直是那個跳梁小醜。
林以南跟着趙君去做筆供,看見了她。那一刻,她驚訝的發現,她厭了煩了将近二十年的男子,此時看她的眼神中不帶有一絲感情,只有嘲諷,不屑。
他放手了。
雖然代價慘重。
他失去了從小到大的朋友,換回了一個完整的自我。午夜夢回,他總是會驚醒,可掙紮着起身翻遍整個手機通訊錄,卻再也找不到能讓他交心的人。他緊緊抱着膝蓋,埋下頭去,恸哭。
他們都了解蘇言,他不要的愛情,沒有人能逼迫他;他不要的友情,同樣也沒有人能逼迫他。梁小琪養傷期間,他用自己在公司全部的資産去周轉資金,可公司重回正軌後,蘇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所有的錢還給他,收購了他手中所有的股份。
絲毫不拖泥帶水。他不能容忍一而再再而三的背叛。大學畢業那年是他最後的底線。
林以南沒有再糾纏,他回b市的那天,他便收拾東西,離開公司。
他想,鐘欣說的沒錯,自己就是個傻子,是個混蛋,多少年的友情,在他心裏竟然都比不上一個背叛的女人。
一步錯,步步錯。他和蘇言,是再也不能做朋友了。
行屍走肉一般地照舊去工作,生活,直到碰見梁小琪。她依舊笑的那麽明媚,跟着室友嘻嘻哈哈走在路上,那一刻他只有一個念頭,躲。他內心的陰暗在她的開朗活潑下無處遁形。是他害得她被綁,被傷害,被誤解。他永遠不能原諒自己。
可卻晚了一步。她神色如常地跑過來打招呼:“林老師好久不見啊!”
他什麽也說不出來,低下頭去看地面。梁小琪不解地看着他,拉拉身後過來接自己的蘇言的袖子,“阿言,他怎麽了?”
林以南猛地擡頭,難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兩個人。
許久,“好久不見,林以南。”蘇言淡淡地開口,卻好像是給了他所有想要的救贖。他沒再過多逗留,可誰都知道,他終究,是再次原諒了他。
“好,好久不見。”他對着兩個人的背影,扯出了幾個月以來第一個笑。
那一刻,陽光那麽好。就好像是十幾年前的再現,只是這一刻,他們所有人的心都是那麽的輕松,簡單。
番外之面粉大戰
番外之“面粉”大戰
事情發生在沈長風和陳憶安結婚後不久,某天閑的無聊的兩個人突然想起過年的時候無聊的打賭,關于面粉大戰誰能贏的問題。
已經居家過日子的陳憶安自然不會允許沈長風用面粉來打,一來是太浪費,有那面粉她寧願用來包包子,二來,弄得家裏髒兮兮的不好清掃。
思量半天,在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兩個人做賊似的偷偷下了樓。
小區的廣場上有一個沙坑,這個點,小孩子們都讓家長領回家了。兩個人都戴上了泳鏡和耳塞,就着路燈,跳進沙坑裏,拿腳劃了一條線。陳憶安特意穿了連衣裙,理由是好洗,活動的開,還穿了涼鞋,連襪子都沒穿,不怕灌沙子。相比之下,運動衣運動鞋的沈長風就占了下風。不過他身高腿長的,還是個男的,怎麽也不相信自己會輸。
兩個人一起小聲念到:三,二,一。陳憶安迅速俯下身子抓起一把沙子沖着沈長風臉灑過去,頓時他嘴角都是沙子,沈長風也不是吃素的,大手一抓,一大把沙子捏在手裏,憑着身高優勢直接灌進了她裙子裏。一時之間沙塵飛揚,手上忙活不過來了,兩個人開始上腳,把沙子鏟起來踢向對方。
肯定不能說話,但凡咧嘴笑一笑都是一嘴沙子,兩個人都緊抿着唇,壓抑着笑。最後,沈長風把她格住了,手裏一大把沙子,威脅她:“認輸不認輸?”
陳憶安掙了兩下沒掙開,呸呸兩聲吐開沙子:“不認。”
眼看着他一把沙子要灑進她頭發裏了,獸化了的陳憶安勾起嘴角,手輕輕跳躍着覆上了他的某個部位,她指尖劃過他身體的癢癢的觸感,讓沈長風身子一顫,可禁锢她的手臂一點也沒松力,陳憶安百般挑弄,還故意去蹭他,很快他就有反應了。
看向她的眼神有些怨念,有些不甘,松了手。她淡定地跳出沙坑,抖掉身上所有的土。沈長風湊過去蹭她。她一把把他推開,“把沙子抖幹淨了,否則別回家。”他三下五除二拍掉沙子跟上去。
陳憶安進了家門,換鞋,壞笑道:“在這等着,我先洗。”
“一起洗。”他不容置疑道。開什麽玩笑,把他弄的有反應了,還要晾着他。
“那你今年都別想再讓我跟你一起睡。我可以抱着熊睡。”
她威脅。
“你先。”沈長風欲哭無淚。
陳憶安偏偏有恃無恐了,還把浴室的門洩了條縫。隔着門縫,他隐約能看見她的身影。渾身一陣燥熱,等他好不容易把自己也洗幹淨了,她果然乖乖湊過來,繼續剛才的動作。就在沈長風忍不住,一個翻身想要把她壓在身下的時候,她靈巧的躲開了,跳到一邊。
“靠,會死人的南南。”他嗓音沙啞,極力壓制着。
“那面粉大戰誰贏了?”
“你,我這輩子都輸你手裏了還不行?”他哭笑不得。
陳憶安挑眉,關燈,上床。一室旖旎……
番外之求婚
時間似水流,又過了兩年。蘇言看着跑去照畢業照的梁小琪,內心無比的感慨。三年了,他的小姑娘終于養大了,該考慮考慮娶回家的事情了。
被拉着在校園裏轉了一圈,他的計劃被迫暫時推後一天。
次日,頭天晚上被蘇言早早扔上床睡覺的梁小琪難得的早醒了,開玩笑,晚上八點就睡,第二天能不早醒麽。下樓去,她瞬間就愣在那裏了。
“你你你!!!”她指着蘇言身上的襯衣,“它,它,它沒丢?”這不就是兩年前她費盡心思買的那個襯衣麽?她死也忘不了啊!她一直以為衣服蛋糕什麽的,當時兵荒馬亂的早就丢了,卻沒想到被他一直收藏起來。
真好看啊。她現在看,還是覺得當年的眼光真是好,找了這麽個養眼的人。
蘇言嘴角上揚,沒說話。
指指桌上的早餐,示意她吃飯。熬得晶瑩剔透的白米粥,黃澄澄松軟的炒雞蛋,還有香噴噴的饅頭,好熟悉的感覺,她疑惑一下,埋頭去吃飯。
吃過飯之後,蘇言示意她出屋,兩個人上車,一路就開到了b大,他利落地停車,也不說話,帶着她,從最開始兩個人相遇,她弄了他一身油污的草坪上,再到當年上課的階梯教室,醫務室,繞道還去看了看三食堂的垃圾桶,然後是那年冬天她等他的圖書館、人工湖,梁小琪好像有點明白他在幹什麽了,是要回憶過去麽?
接着,兩個人出了學校,蘇言開着車從醫院門前開過,再經過公司大門,cj會館,然後直奔游樂場。海盜船,吃奶魚,體能訓練場,打氣球的攤鋪,摩天輪。他牽着她的手,慢慢從這些地方踱過去。梁小琪早就沒了玩的心思,他到底要幹什麽?從摩天輪回來,他帶着她又回了體能訓練場,門口早就不是當年的那個人了,這裏明顯是擴建了,裏面的設施也翻新了,蹦蹦床比原來大不說,還比原來好看,她眼睛晶亮亮的。蘇言領着她走到門口,守門的人起身,叫了聲老板。
梁小琪……這是什麽意思?
蘇言指指梁小琪:“以後她要是來,直接進去就好了。”
看門的人脆生生的應下了。
蘇言拉着她的手腕轉身繼續走。
“阿,阿言,你真的把那個地方買下了?”
“嗯。正好游樂場找人投資,我就買下了。”
“可是你又用不着啊。”她嘟囔。
“聘禮。”他輕聲說。
接下來,又帶着她去了b大旁邊的川菜店,盆盆魚,炒腐竹,地三鮮,水煮肉片,兩個人再一次吃得滿頭大汗。
最後,他帶着她回了家,走到後院。
他擦了擦有些汗濕的手,掏出準備好的戒指,開口道:“小怪獸,我不會說情話,但是請你相信我,從今以後,我會盡所有可能對你好,不讓你凍着,不讓你餓着……”臺詞不是這麽寫的啊,他努力回想,然而發現自己忘、詞、了。
許是看他太過緊張,梁小琪決定說點什麽緩和氣氛:“這跟我媽有什麽區別?”說完就後悔了。
蘇言懊惱地看着兩個完全不在狀态的人,找不到一點他在求婚的感覺。捏着戒指的手不自覺地往回收了一下,要不下回再求?tat。見他要收手,梁小琪瞬間炸毛了,別介啊,我等了三年啊!!三年啊!你把手又收回去算個毛毛球啊!
想到這兒,她立馬把左手無名指伸進戒指裏,迫不及待道:“我嫁!!!!”說完差點沒捶死自己,這麽着急的口氣是什麽鬼。
蘇言愣怔一下,笑了。手虛攥成拳,別過頭去咳嗽兩下,壓下愈發濃的笑意,“既然你答應了,那就這麽定了。過兩天我去跟爸媽商量一下婚禮的事情,順便把三樓裝修一下,把你娶回來。”
她期待了那麽久的求婚啊!沒有鮮花,沒有單膝跪地,特麽就讓她一個迫不及待的“嫁”字了結了?
蘇言拿出另一枚戒指,遞到她手裏,半晌,深情款款道:“梁小琪,我愛你,嫁給我好不好?”
他說什麽?他說他愛她!這是他第一次說啊!第一次啊!
“那個,你剛剛說什麽?”
“嫁給我好不好?”
“不是這一句,上一句。”
“嫁給我好不好?”他又問。
“不對不對,”她急的直擺手,“上上句!”
不會數數的傻孩子,那不還是這句。蘇言笑着也把手指伸進戒指裏。随後把炸毛的小怪獸一把摟進懷裏,“人都是你的了,還什麽這一句上一句的?”他說話的時候,胸腔微微震動,還刻意壓低了聲音,梁小琪瞬間又被迷得七葷八素的。
算了,他人都是她的了,還管什麽別的甜言蜜語呢。
被圈在蘇言溫暖的懷抱裏,她慢慢閉上了眼。微風吹過耳畔,他們一起種下的花送來陣陣清香,一切都是那麽美好,那麽寧靜。那一刻,彼此就構成了一個完整的世界。
所以日子啊,請你慢慢走,時光啊,請你慢慢流,善待我的阿言,善待,我們的愛情。
——番外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