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林伯琛果真是情緒差，對誰都沒什麽好臉色，擡頭瞥了眼幾乎常年都漂在海外市場，如今難得回來述職一次的宋炎成，臉色也是一樣的黑。
但對方好像是習慣了他的黑臉，并沒有多大的介意，反倒仍舊是一臉笑嘻嘻的。
林伯琛垂眸簽字，“你最近往我辦公室跑的次數有點多，有事？”
宋炎成咦了一聲，拉開椅子坐下，“好幾個月沒見，想多看看老板也不行？”
林伯琛不吃他哄小女生的那一套，“滾。”
宋炎成得逞的笑了笑，擡手指了指辦公室門外，“都說你這邊招了個特別漂亮的小秘書，我就過來看看。”
林伯琛握筆的手明顯一頓，但眸光不改。
宋炎成繼續道，“果真傳言不是假的，真的是漂亮，哎，作為老板，你也關心關心下屬，她名花有主了嗎？”
“……”
“要是沒男朋友，我，我可是就要出手了。”
林伯琛瞟他一眼，宋炎成立刻接話，“雖然你本人不喜歡辦公室戀情，但是你也要為我們這種常年奔波在外為公司賣命的人考慮考慮終身大事啊，除了工作，我的圈子就那麽小，大多還都是男的，你總不能讓我跟個男的過日子吧。”
“想都別想。”
林伯琛把簽好的文件合上扔給他，“下次這種事讓你手下送過來，我沒空招待你。”
宋炎成拿着文件看了他好一會，“別這麽護短嘛，哎，該不會你也對人家有意思吧？你最近不是跟那個大明星走得挺近的嘛？”
林伯琛雙手交叉放在桌上，“走不走？不走你的假期就撤了，你明天就回非洲吧。”
宋炎成即刻抿上唇，做了個給嘴貼膠布的動作，默默的拿着文件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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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出了門之後，還是低着聲音跟葉蕙之他們多聊了幾句，就在要約葉蕙之她們一起吃飯的時候，看到從辦公室出來的林伯琛，立馬把身子給站直了。
“伯琛，我跟她們說了，到時候一塊去參加慈善晚會，于總，金總，顧總他們全都沒女伴。”
慈善晚會今年在林氏集團的旗下酒店舉行，內部人員出席的肯定也多，但是秘書部，除了秘書長，其餘的好像都沒安排過去，要是能夠一起去看看明星大彙集，也是期待滿滿。
艾米悄咪咪的拍了拍手，看到嚴肅的林伯琛，咳咳定了定自己的雀躍。
“上班時間你來我辦公室聊這個？”
宋炎成打了個響指，揚起自己的手表，“不好意思喲，剛好下班午飯了。”
林伯琛眉頭蹙蹙，宋炎成笑吟吟的轉頭看向葉蕙之，“超多明星，那天你要是去了，簽名肯定拿到手軟，而且調過去廚師做的東西特別好吃！”
艾米又咳了咳，“宋總，你就會拿我們開玩笑，我們秘書部都是聽林總的，林總不點頭，我們那裏敢答應啊。”
艾米跟林伯琛久了，其實他的性子多少也比別人了解多一點，有的時候，林伯琛其實也不是外人看起來那麽冷的。
宋炎成看向林伯琛，“你們林總才沒那麽小氣，他自己都有大明星安雪如做女伴了，還不給我們這些單身的一點面子啊，是不是？”
林伯琛嘴角抽了抽，“那天是周末，只要你們工作不沖突，我自然沒意見。”
大家都激動地小跺腳。
宋炎成眼睛一下亮了，“惠惠，你看，你們老板都答應了，你要不要做我女伴？”
葉蕙之看了眼林伯琛，突然笑了起來，很甜，“好啊。”
林伯琛在辦公室吃的午餐，艾米把餐送進來，“林總，今天的餐是惠之叫的，最近天氣幹燥，惠之也貼心的給您點了個很補身子的滋養湯！”
“……”
林伯琛臉一下黑了，“她人呢？”
艾米忙着給他把飯擺好，沒擡頭，“跟宋總吃飯去了呀，就在我們的員工食堂。”
“……”
葉蕙之應下宋炎成做他女伴，結果第二天艾米就特別沮喪的把最新的加班通知發給她，“惠之，晚會你是去不了了。”
就像是意料之中，葉蕙之沒有太多的驚訝。
艾米還安慰她，“你別太難過，你想要誰的簽名，我都幫你拿回來好了。”
葉蕙之搖頭，“艾米，謝謝你，但是不用了，我平時也不怎麽追星的。”
林伯琛內線叫葉蕙之進辦公室，葉蕙之把桌上艾米交代她整理好的東西一起抱了進去，辦公室裏的林伯琛頭也不擡。
葉蕙之把一沓文件放下，見他仍是不出聲，她沒忍住，“林總，你找我？”
“……”林伯琛低頭握筆寫着什麽，仍舊沒擡頭，“加班通知，有意見嗎？”
葉蕙之搖頭，“沒有。”
“有沒有特別失望，畢竟宋總身家也不差。”
“沒有。”
林伯琛終于擡頭，目光帶凜，“以後注意點，你自己什麽身份，難道不明白？”
“……”葉蕙之緊了緊手，看向他，“林總是在跟我聊私事嗎？”
林伯琛不說話。
葉蕙之知道他是不滿她的質問，幹脆閉言，“我知道了。”
林伯琛再次低頭，“出去。”
葉蕙之剛出去，艾米就緊接着進來了，“林總，這是AL以及另外幾家最新出的私服款式，安小姐說她還是最喜歡Al的，您要看下嗎？”
林伯琛嗯了聲，“我跟她說了Al不适合，選其他的。”
艾米有點為難，“可是安小姐好像只中意這個牌子的……”
“那你就讓她不用穿了。”
“……”
林伯琛的回應讓艾米瞬間有點懵得沒法接話，兩人不是之前還甜甜蜜蜜的嗎，聽林總剛剛的語氣，怎麽聽都聽不出太多情感呢？
哎，大老板的想法她們做下屬的真的好難揣測。
“那Al的是要退回去嗎？”
“留下，放這。”
艾米聽從，只是沒想到安雪如最中意的AL品牌私服，在遭到林伯琛的拒絕後，轉眼就全都被林伯琛叫人把實物送到了葉蕙之住的地方。
十幾個人，帶來的精致衣架幾乎把客廳擺滿，葉蕙之有點懵的望着一群等着她來挑選試衣服的人，瞬間有點頭疼。
林伯琛不在，自從那天晚上他甩門離開之後就沒回來住過，送衣服來，更是沒跟她提前打過招呼。
葉蕙之難得撥他的號碼，這次他接的倒是快，聽到她的疑惑之後，冷巴巴的說了句“挑幾件。”
葉蕙之不過是說了拒絕的話，他就冷哼了一聲，“不想挑那就讓人全留下。”
全留下？擺在客廳直接當服裝店開嗎？
挂了電話之後，葉蕙之随意挑了幾件看起來還算比較日常的，其餘的都讓人拿走。
戴着手套的專業人員又額外留下了幾套。
“這幾套是林總選的。”
葉蕙之看着林伯琛選的那幾套，腦子又恍惚起來，以前在一起的時候，她的衣服很多其實都是林伯琛幫她挑的，都說男生不愛逛街，但是對當時熱戀的林伯琛跟葉蕙之來說，逛街是一種享受。
買回來的衣服，葉蕙之還會一件件的單獨試給他看，累了之後就直接不肯脫了，躺沙發上，頭靠在他的腿上看電視，一天下來太累，她直接睡了過去，等到醒來，發現自己身上不僅蓋了他的外套，而且頭還枕在他的腿上。
他怕吵醒她，一直動也未動。
她垂眸，拿起其中一件套裝看了看，苦澀的笑了笑。
回憶最傷人。
慈善晚會葉蕙之沒去，但她早在跟宋炎成道歉了，當天晚會還未結束，安雪如就上了熱搜，話題噱頭自然還是她一直秘而不宣的背後大金主，這一回林伯琛同樣沒露正面，但是晚會目擊者那麽多，不用說大家也知道是誰。
葉蕙之退出熱搜頁面，起身打開辦公室的窗，外面冷風陣陣，往人臉上一吹，寒到骨子裏。
還有兩天，就是元旦了。
辭舊迎新，新的一年又來。
晚會第二天還是正常上班，林伯琛來的晚，秘書部六個人，如今只有五個人在。
他只以為葉蕙之去上了廁所，結果艾米進出開門好幾回他都沒見到葉蕙之的人影。
他內線電話問艾米，“葉蕙之呢？”
艾米哦了聲，“惠之請假了呀，秘書長批的。”
林伯琛蹙眉，“請假？”
“對啊，說家裏有事，請了三天呢。”
葉蕙之請假，林伯琛完全不知曉，她根本就沒找過他。
葉蕙之請假是回B市了，昨晚加完班她連夜走的。
今天是母親忌日，她特意回來拜訪。
家裏長輩都還是習慣土葬，唯有葉蕙之母親，葬在了市裏的墓地，位置是葉蕙之當時花了家裏所有的錢置辦的，因為這個，外婆家的三個舅舅還來鬧過，說簡直浪費錢。
但是葉蕙之提出把母親葬回老家祠堂的時候，他們又齊齊的拒絕。
老一輩的思想還有就是，嫁出去了的人，就不能再回去了。
于是離了婚的母親就成了沒有“根”的人，沒有了婆家，娘家也回不去。
葉蕙之在墓地呆了一上午，席地而坐，跟母親說了好久的話，下午，她去了外婆家，提了水果跟禮包。
因為今天不僅是母親的忌日，還是她所謂外婆的生日。
外婆家裏人很齊，但是沒有人請她，葉蕙之不請自來，大家都好面子，面上當然都是客套的寒暄，但是還沒等吃飯呢，話題就又扯到了錢的身上。
“惠之啊，外婆病是好不了了，但是總不能不治啊，以前你媽媽每個月給的錢是最多的，現在你媽媽不在了，你雖然不是她親生的，但是養這麽大，也工作那麽久了，是不是每個月也要給點錢給外婆？”
說話的是二舅舅，精瘦精瘦的，翹着二郎腿，手裏夾着煙，話說得跟玩笑話似的，但細聽，要多真有多真。
葉蕙之坐在外婆邊上，胃癌晚期，年紀太大，确實已經錯過最好的治療時間跟階段，只是，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葉蕙之垂眸片刻之後，擡起眼，笑了，“外婆治不好，到底是因為什麽呢？”
“惠之啊，你說什麽呢？不想給就不給，我們也不逼你，不用說這些，對吧。”
“外婆外公，雖然今天是外婆生日，但是我還是想給媽媽說句公道話。”她忽的站起，鶴立在衆人之中，面色嚴肅正經，眸裏暗隐着悲痛，“你們誰記得，今天除了是外婆生日，還是我媽媽的忌日，當年那場車禍，事後對方給的賠償款以及我媽媽高利貸給外婆借的治病錢，不都是給舅舅你們買了房買了車嗎？”
葉蕙之忍了忍眼眶中的熱意，“我媽媽最不受寵，但是當時她照顧的最多，出的錢也最多，高利貸，你們敢借嗎？”
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的肮髒事被葉蕙之明晃晃晾出來的時候，羞恥心還是會有的，大家面上都有點挂不住。
“惠之，今天外婆生日！胡說什麽呢？”
外婆早已經哭了，“我都是要死的人了，別浪費錢在我身上了，造孽造孽！”
葉蕙之吸了吸鼻子，對啊，她是個冷血的人，她早就看清他們所有人的嘴臉了，所謂的嗜血饅頭，啃得不就是她母親的那個帶血饅頭嗎？
“确實是胡說了，還有事，飯我就不吃了。”葉蕙之從進來就沒放下過自己的包，她偏頭看了眼淚眼婆娑的外婆，“外婆，生日快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