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葉蕙之再一次回到G市，林伯琛額外給她找了住處。
一個不錯樓盤的大兩房，寸土寸金的地方，絕佳樓層的最好夜景房，整整一百多平方，而且無意聽小強說過，同個樓層兩套房，除了安置葉蕙之的這套，對門的那套也被林伯琛買下了。
“林總不喜歡吵。”小強如是說。
林伯琛如此優待她，的确出乎葉蕙之意料之外，他對她恨之入骨，還能把她安置在這麽好的地方。
後面葉蕙之才明白，林伯琛這是變了相的告訴她，她現在不過是他豢養的一只金絲雀。
因為從回到G市之後，林伯琛晾了她整整一個月。
沒跟她有任何的聯系，哪怕一個電話，都沒有。
葉蕙之沒有被限制出門，但是被限制找工作，因為當她嘗試投簡歷的時候，小強就适時地出現了，“禮貌”的提醒她，只能等林總回來。
葉蕙之問他林伯琛去了哪裏，對方避而不談。
中間駱俊潮來找過她一回。
葉蕙之沒跟他說自己跟林伯琛的事，更沒告訴他自己來了G市，葉蕙之不知道他是怎麽知道的，後來她細想想，他們的圈子沒有什麽密不透風的事，而且依照林伯琛現在的性子，恐怕也會刻意把這些消息傳給駱俊潮。
他的目的不就是這樣嗎？
葉蕙之不問他怎麽知道，駱俊潮也沒有像之前那樣，苦大仇深憤恨的勸她千萬別這麽做。
駱俊潮比上次葉蕙之見到他的時候更加的憔悴，看來在他們沒聯系的這段時間，駱俊潮的日子确實不怎麽好過，或許是駱家對他施壓太大，又或許是林伯琛的打壓過于猛烈，以至于他有點撐不住。
往日的潇灑跟嘻哈離他遠去，即使他再喜歡葉蕙之，也說不出要護她的話。
他只問葉蕙之一句話，“确定要這樣做嗎？不會後悔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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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蕙之神情淡淡，好像什麽都看開一般，“這本來就是我跟他的事。”
林伯琛答應她後續不會再對付駱家的事，葉蕙之沒跟駱俊潮說。
她相信駱俊潮也猜到了，她肯拿自己做交易，那林伯琛肯定也是答應了她的訴求的。
在林伯琛消失整一個月後，終于有了消息。
葉蕙之在大陽臺寫稿，手機響，是個陌生號碼。
她只當是騷擾推銷電話，沒接，直接按掉。
對方又打過來，葉蕙之才意識不對，接起，手機那頭的确是林伯琛。
葉蕙之手機裏存的是他之前名片上的那個號碼，現在這個是她沒見過的陌生號，由此可見，他上次給的只是工作號碼，這才是他的私人號。
“你在哪？”
聲音是葉蕙之最熟悉的嗓音聲線，偏偏出奇的冷。
葉蕙之把筆記本放一旁，吸口氣，“在你家。”
“在家也能忙到不接電話。”
葉蕙之咬唇，“我沒你號碼，以為是推銷的。”
對方幾不可聞的輕哼了聲，“晚上七點去接你。”
葉蕙之幾乎是本能的警惕，“去哪？”
“難道我說的地方你要是不想就可以不去嗎？”
“……”葉蕙之發現林伯琛現在就是個不定時的□□包，跟她說話的時候，句句都能被點着，明裏暗裏的，嘲諷不斷。
她幹脆不說話了，嗯了聲。
“知道了，需要我準備什麽嗎？”
“換衣服會嗎？”
“……”
回怼的話幼稚至極，葉蕙之徹底不應了。
她帶來的衣服不多，一個小行李箱，大多都是日常的衣服，葉蕙之摸不準他又要帶她去什麽意料之外的地方，于是選了最保守的衛衣跟闊腿褲，外面再套了一件藕粉色的長鴨絨外套。
她原以為林伯琛不會輕易現身，想來也是小強或者司機來接她，沒想到樓下車裏等她的，居然是林伯琛本尊。
他也沒有帶她去什麽亂七八糟的地方折磨她。
就是很單純的，吃飯。
而且，去的還是很高檔的西餐廳，林伯琛也不知從哪裏回來，西裝革履，一絲不茍的，整個只是往那一坐，就足夠的金光閃閃。
可憐了葉蕙之，一身休閑混搭風的坐他旁邊，活生生的就跟個土包子似的。
去的路上，兩人都坐後排，他的座駕足夠大，兩人中間能塞下兩個人，林伯琛阖眼像是在休息，葉蕙之上車的時候叫了他一聲“林總”他也沒應。
全程沉默，半小時車程，葉蕙之感覺可能坐了有半世紀。
以前的葉蕙之跟林伯琛，從來不會有沒話說的時候，除非是偶爾吵架時候的小冷戰，但肯定也不會超過一晚上，除此之外，兩人就像永遠有說不完的話，晚上躺床上互煲電話粥都可以聊上一兩個小時。
誰都舍不得放電話，恨不得時時刻刻見到對方，然後膩到一塊。
有時候他出差住酒店，怕打擾一起同住的人，還會特意跑到外面跟她打電話。
那時候的葉蕙之，每天等不到林伯琛的電話，是不會熄燈睡覺的。
當時有多甜，現在就有多冷。
高級西餐廳，座位就是VIP提前預定，來的人非富即貴。
既然如此，那來就餐約會的肯定都是盛裝出席，妝容精致，唯有葉蕙之，是個例外，随意過頭的裝束幫她引來了幾乎全餐廳人的打量目光。
偏偏林伯琛，倒是一點表情沒有。
他不提前說明，就是想看她出醜，但他們坐一起，她丢臉難道不就是他丢臉？
事實證明，是她想太多。
餐廳經理親自出來接待的他們，全場也就林伯琛有這待遇。
葉蕙之看了眼價格昂貴到幾乎可以上天的菜單，以及一眼就可以俯瞰的G市絢爛壯觀夜景，突然明白，只要是身份地位足夠，穿着跟打扮都是浮雲。
就算今天林伯琛是穿着睡衣拖着拖鞋過來，也是一樣的高級別待遇。
“就這周的廚師特別推薦。”
他點的随意，經理微笑着看向葉蕙之，葉蕙之合上單子，“一樣。”
經理笑着說好，林伯琛望着她，似笑非笑。
經理手法娴熟的替他們把醒好的紅酒倒上之後，林伯琛擡手讓人走了。
對方單手優雅的将紅酒杯拿起，葉蕙之當然是跟上，杯子輕輕碰撞的聲音很是清脆，像極了迷幻似的夢。
以前葉蕙之最向往這樣的生活，穿着最好看的小禮服，坐在最高級的餐廳，一邊喝着紅酒，一邊望着很多人求之不得的G市繁華，細細的品味，最暢快肆意的上流生活。
今天她都達到了，但是內心平靜無瀾，沒有絲毫的期待興奮跟滿足。
還不如之前林伯琛帶她去的最普通的那家自助西餐廳。
點了兩份牛排之後，餐廳裏還有那種小火鍋，旁邊長長一排的自助菜肴，林伯琛會把她喜歡的菜都拿來，然後兩人慢悠悠的享受約會的甜蜜。
那家自助西餐廳的味道不怎麽樣，但是葉蕙之一直都記得。
“不喜歡還是不想喝？”
對方出聲，葉蕙之回神，才發覺自己握着杯子出神太久，她忙得搖頭，垂眸喝了一口。
“啜飲慢品。”
他細細的品，葉蕙之知道他在說她，但她沒接話。
“你跟他見面的時候也是這麽的沒話說嗎？”
嗯？
林伯琛輕晃了下手中杯，而後放下，望着她，像是嚴厲家長在質問犯了錯的小孩。
“我覺得你們挺多話說的，那就是跟我沒話說了？”
葉蕙之在這一刻才終于明白，為什麽他今天會出現。
她昨天剛見的駱俊潮。
他的陰陽怪氣，他的尖酸刻薄，他的晦暗不明，全都得到了正解。
她的一舉一動，原來都在他的掌控之間，即使他從未露面。
多麽可怕。
葉蕙之後背忽的一陣發寒，現如今的林伯琛，此刻就正坐在她對面的林伯琛，再一次讓她陌生得害怕。
對，害怕。
她現在有點害怕林伯琛。
葉蕙之瞬間驚覺自己就像活着一個全透明的玻璃罩子裏，林伯琛就坐在外面，不動聲色，卻已經将她看了個透。
沒有隐私，沒有欺騙，沒有秘密。
晾她的這一個月，他在試探她。
葉蕙之微變面色，不用他明問，自動解釋，“我們沒有任何逾越的動作，就是對話，也沒有。”
他看着她，就是不說話。
葉蕙之捏緊拳，“恐怕你連錄音都有吧，你要不要再聽一遍？”
林伯琛總算有了反應，“什麽叫斷絕一切關系，你是學中文的，應該輪不到讓我來跟你解釋吧？怎麽，舍不得？”
葉蕙之啞言，“明白了，以後不會了。”
點的餐被侍者推上來，林伯琛重心往後，收了視線，“吃吧。”
他低頭的時候又加了句，“那個紋身我不喜歡，洗掉它，給你約了師傅，明天來家裏。”
“……”
她不出聲，林伯琛擡頭，“不情願？”
葉蕙之咽了咽口水，搖頭，“沒有。”
“除了嗯，明白，沒有，你就沒有別的話能說嗎？”
“你要我說什麽？”
“所以你是跟我完全無話可說？”
這一頓飯吃得痛苦，即使再好吃的美食也變得如同嚼蠟一般。
葉蕙之拿起刀叉，垂眸，“今天天氣不錯，對吧？”
“……”
“明天好像也不錯，會有太陽……”
林伯琛的臉已經黑了，“葉蕙之，閉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