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我跟林伯琛已經說得清清楚楚,以後也再不會有瓜葛,希望夫人把餘下的備份一同删除。”
“葉小姐,只要大家相安無事,那段錄像對我來說,并沒有太大意義,它放在那裏也不過是落塵,我也并不會拿它來威脅你什麽,葉小姐,我留的是心安。”
“我保證,跟他再不會有聯系!”
“我們不過見面第三回,交情并沒有深到信任彼此,更何況,葉小姐,你愛上了他。”
“……”葉蕙之心猛地一震,指尖幾乎摳進肉裏,像是被人一下把心底的惶恐捅出來,她無處遁形。
對方說的很淡然,甚至沒有過多的意外。
“伯琛本身就是個優秀的人,朝夕相處,日久生情,你愛上他,其實我一點也不意外,但是相比之下,我更喜歡一開始清冷又聰明的葉蕙之,識時務,知進退,清醒又理智,知道自己想要什麽,目标明确,細想想,我們第一次見面真是愉快,相比之下,現在陷入愛情困惑的葉小姐,真的是感性又愚蠢。”
支票是早就準備好的,旁人送上來,她親自接過,優雅的擡手,遞到葉蕙之的面前。
“這是一開始我們就談好的價格,也是你應得的,說實話,連我都沒想到伯琛會那麽迷你,葉小姐,你真的是長了一張過分漂亮的臉。”
“……”
葉蕙之望着她遞過來的那張支票,那是她一開始就觊觎的,可是現在,她擡不起手來拿。
上面沾的是林伯琛的“血”,她拿不動。
對方莞爾,“你該不會是不想要吧?這筆錢,不僅可以填平你那個可憐母親借下的gao利貸,餘下的還可以讓你過得很不錯,你跟伯琛交往期間的身份全都是假的,拿了剩下的錢回到你之前的身份跟環境,怎麽樣都不會過的太差,葉小姐,這筆交易,你不虧的。”
“……”
對方的笑已漸隐去,“葉小姐,你只有收了它,我們的交易才算完成,事情總要有始有終。伯琛是個沒有金錢概念的,他是因為有所以不在意,可是葉小姐你不一樣,你是苦過來的,你知道它有多重要,對嗎?”
大四基本已經沒有課了,除開準備考研讀研的,很多學生都已經出校實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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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舍四個人,葉蕙之回來的時候,只有餘芸一個人在,她是早就老家定了工作的,所以僅剩下的大學生活,她過得很是滋潤。
已經是晚上八點了,餘芸窩床上抱着筆記本追韓劇,聽到開門聲的時候,整個人還懵了一下,這宿舍十天半個月的才有人回來一趟,冷清慣了,鑰匙的轉動聲都是稀奇。
葉蕙之進來,只提了一個很小的行李箱。
餘芸按了暫定,把筆記本放一旁,探出半個身子,很是驚訝,“惠之?”
葉蕙之自從上了大四之後就是神出鬼沒的,說是找了實習公司太遠要搬出去,然後回來的次數就少了,這個學期,她回來的次數一個手掌都數的過來。
“餘芸。”
她看起來情緒不高,葉蕙之一向是出了名的高冷,跟宿舍的人雖然關系沒有太壞,但也沒有太好,餘芸也不好問得太多。
“你這個點回來,是從市區趕車回來的吧?吃飯了嗎?我桌上有面包,晚上剛在面包店買的。”
葉蕙之拉出自己書桌底下的凳子,彎腰開始脫鞋,聽到她的話,搖了搖頭,“謝謝,可是我不餓。”
她的聲音鼻音很重,餘芸爬下床來,看到站起身脫了外套的葉蕙之臉有點紅,“你是不是不舒服啊?臉好紅。”
“有點發燒,買了退燒藥,在藥店已經吃了,睡一覺就好。”
餘芸是個熱心腸,跑去給她開熱水,“洗了澡再睡吧。”
葉蕙之有點感動,“謝謝。”
“這有什麽好客氣的,我再給你燒點熱水。”
葉惠之這場病來得既急又猛,沒有任何的預兆,吃的藥沒有絲毫用處。
洗了澡之後一沾到床,葉惠之整個人陷進被子裏,床上用品因為很久沒人碰,有些許濕潮的味道,她感覺自己整個人像一團軟綿綿的棉花,悶着,悶着,悶着,就像一條瀕臨死亡的魚,拼了命的呼吸,也觸碰不到一絲,足以生存的水花。
她經常做噩夢,但是這一次,她做的噩夢很長很長。夢到的全都是關于林伯琛,兩人在一起的點點滴滴,就像黑白膠片,一幕幕的在夢中反複重演。
回憶有多甜,這個夢就有多可怕。
半夜的時候葉蕙之燒的更厲害了,整個人渾渾噩噩的,躺在床上的她又變成了一條被架在火上炙烤的魚,嘴裏呢呢喃喃的都是同個人的名字。
是餘芸跟隔壁宿舍的一個妹子把她帶去醫院的,葉惠之醒來的時候,整個人虛軟得手都擡不起,口幹舌燥,唇角幹涸得起皮。
餘芸去給她買早餐,醫院人多,病房都滿了,葉蕙之睡的是走廊上的臨時病房,密密麻麻的排了一排,早上人多聲雜,葉蕙之半躺在床上,望着手上輸的輸液瓶發呆。
點滴輸完,護士給她拆了針之後,對了下她的名字。
“葉蕙之?”
“是。”
“早餐吃了嗎?燒是退的差不多了,能走路嗎?”
“嗯?”
“去趟醫生辦公室,能走嗎?不能走我扶你。”
小護士是真的人好,見葉蕙之逞能,隔一會又跑上來扶她,路過前面護士臺,還給她拿了兩個早上在食堂打的包子。
主治醫生是個男醫生,看到她進來,還往她身後望了望,“你同學沒一起吧?”
葉蕙之搖頭,“她去買早餐了。”
醫生點點頭嗯了聲。
“燒退了吧?自己的情況知道吧?”
葉蕙之一臉懵,疑惑的搖頭。
醫生把化驗單遞給她,“你懷孕了,你一直昏迷,我們也沒跟你同學說。”
“……”
葉蕙之原本就蒼白的面色瞬間變得更為慘白起來,她顫着手接過化驗單,她盯着結果說不出話來。
懷……懷孕?
她幹涸的唇動了動,眼眸微凜,一定是林伯琛帶她去看房的那天晚上,只有那次,他們沒采取措施。
葉蕙之捏化驗單的手握緊,加上發顫,顯得坐在椅子上的她,單薄又無助。
造化弄人,不過如此。
醫生一眼看穿,“之前不知道?”
葉蕙之已經完全說不出話,機械的搖頭。
醫生嘆口氣,“你們有些年輕人啊,只顧自己,什麽也沒考慮,不過這個孩子你是留不住的,宮外孕,約個時間過來做手術吧。”
轟炸一個緊接着一個,絲毫沒給葉蕙之任何喘息的機會,有時候,葉蕙之覺得,這也許就是報應吧。
做手術的時候,葉蕙之是一個人來的,她誰也沒告訴,前面還有人在做,她就在外面等着,跟着護士去做準備的時候,她躺在手術臺上,聽着旁邊機械叮叮當碰撞的聲音。
生冷又駭人。
過程是一輩子都不願回憶的痛楚,痛到發昏,痛到痙攣,痛到無以複加。
剝離的不僅僅是一場意外,更是她跟林伯琛根與根相連的羁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