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為什麽？”
葉蕙之喉間發苦，眸清似水間，眼底氲出一份澀意，眼看他邁開步子往前挪了半步，她裹緊大衣往後連退了兩步，腳踩到剛剛被他扔到一旁的玫瑰，她回偏頭看了一眼，只覺得鮮豔的玫瑰落魄的在夜色中靜躺。
“沒有為什麽，男未婚……女未嫁，覺得不合适，提分手不是很正常嗎？我以為這段時間你已經懂我的意思了。”
“我不懂。”她後退躲閃的舉動傷到了他，林伯琛只覺得胸前被人猛力錘了一拳，地震山搖，五髒俱損。
他不是不懂，而是不像懂。
葉蕙之也不揭穿他，動了動唇，“那你現在懂了？今晚你看到也好，也不用一拖再拖。”
“之之。”
她周圍那麽多人，只有他一個人這麽叫她，親昵的，寵溺的，偏愛的，以至于他一開口，葉蕙之就像要哭出來。
林伯琛忽的上前，雙手捏着她的雙臂，将她整個人強硬的往自己懷裏帶，剛剛質問的憤怒語氣已經在他抱住她的瞬間轉化成為請求她留下的哀求。
他從來不懼怕事業上的任何阻礙，因為他覺得那些他都可以跨過去，唯獨葉蕙之，他恐懼她的離開，他已經把她融進自己的骨子裏，又怎麽還能把她一點點的從骨子裏剝離？
“我知道是我這段時間忽略你了，沒有時間好好陪你，我知道錯了！你原諒我之之，別離開我好嗎！”
葉蕙之推不開他，徒勞的掙紮之後幹脆就不掙紮了，任由他死死地将自己扣着，緊到她快要無法呼吸。
她仰頭被他按在自己身前，視線所及處，是公寓樓前一盞亮着黃白色的暖燈，她盯着，眼睛居然也可以做到一眨不眨，她雙手僵硬的垂在身側，無論他怎麽哀求，她都沒有要回抱他的意思。
“林伯琛，如果糾纏有用的話，世界上就不會有那麽多分手的情侶了。”
“……”
他震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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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知他僵硬的葉蕙之甚至沒有用力，只是伸出手落在他胸前，輕輕的一推，就将剛剛緊緊抱着她的男人一點點的推離。
他眼裏全是傷意。
但在葉蕙之眼裏，林伯琛看到的，只有冷漠跟疏離。
“你不是最喜歡設計嗎？好好把精力放在你的工作室上，別再在我身上浪費時間。”
“你不相信我能熬過去嗎？”林伯琛雙手再度捏上她的雙臂，低下身子，視線與她的齊平，猩紅一雙的眼裏，全都是铿锵有力的堅定，“一年，不！半年！再給我半年的時間！只要半年，我一定會讓你過的很好的！”
“……”葉蕙之迎着他的視線，沒有一絲的躲閃，說的話同樣也直接到沒有絲毫的遮掩，“我相信，但是，我不想賭。”
“……”
葉蕙之将他捏着自己手臂的手指一根根的掰下去，語氣冷漠到讓人生寒，“女人最好的就是這麽幾年，我不想全都壓你身上，或許你是潛力股，但是，我不想等，我不想過苦日子。”
林伯琛眼裏的挫敗近乎崩潰，“你不是這樣的人……”
“我只是演我不是那樣的人，其實我就是那樣的人。”葉蕙之将他兩邊手都掰開，自己抱着被他捏痛的雙臂又後退一步，“當初跟你在一起，就是因為你創建了工作室，想着怎麽小也是個有公司的人，是個老板，但是現在不一樣，你創業失敗了，可能後面會負大一筆債，我不是個能共苦的人，所以，好聚好散。”
林伯琛雙手緊握成拳，因為隐忍用力，手背上爆出的青筋清晰可見，“葉蕙之，告訴我你不是這樣的人！”
他上前，葉蕙之後退，他上前，她後退，他痛苦的一把按住她的雙肩，臉幾乎貼到她的臉上，他原本清澈明亮的雙眼覆上的全都是悲憤，他死扣着她，怎麽都不肯再松手，生怕松手的下一秒，她就轉身跑掉。
葉蕙之倔強的仰起頭，“那你說我是怎樣的人？溫柔的？善良的？可人的？善解人意的？可以陪你一起熬夜，可以聽你傾吐，可以陪你留下一起在工作室過除夕？還是可以陪你一起上.？床？”
“葉蕙之！”
“林伯琛，既然你非要打破砂鍋問到底，那我就明明白白告訴你，我之前所做的所有一切都是為了接近你，不，應該說是為了接近剛剛有了屬于自己公司的你，我想要做的是一個可以共甜的老板娘，而不是傾盡所有，每天啃着饅頭跟你一塊還債的賢妻良母。”
“……”
“其實我一點也不想讨好你的那些兄弟，也不想對你那個青梅竹馬的李竹君有多好的臉色，我也不喜歡吃路邊攤，更重要的是，其實我一點也不喜歡吃辣。”
林伯琛喜歡吃辣，一開始認識的時候，葉蕙之就帶他去吃了一家超級好吃的火鍋，叫的也都是辣的鍋底，他一直以為她喜歡吃辣。
“因為想要你喜歡，所以才假裝自己很喜歡。”葉蕙之忽然就抿了唇，越說她自己也越激動，最後不知怎麽了，她眼眶也已經全是霧氣。
“但是現在，你失敗了，我不想跟你了，所以也不想假裝了，明白了？”
“……”
林伯琛說不出話，他看着她，就像在看一個完全不認識的陌生人。
她陌生到讓他懷疑自己之前到底認識的是不是她。
一個人可以假裝一天兩天，但是可以假裝半年大半年嗎？
甚至，把人都給他。
而且，昨晚，他們都還在同一張床上做最親密的事，今天，她就要跟他分手。
狠話一句疊着一句，絲毫不給他喘息的機會。
“所以你昨晚跟我上.床也是為了錢嗎？”
葉蕙之的眸子瞬間暗下去，搖頭，“不，是因為同情，還有愧疚。”
林伯琛的唇霎時慘白一片，同情？愧疚？
“所以我沒要你的那套房子。”葉蕙之吸了吸鼻子，給了他最後的致命一擊，“都是成年男女，男女間的那些事不用太看重，要是你想再來最後一個分手night，我也不會反對的。”
轟隆。
林伯琛覺得自己心底有什麽最重要的東西瞬間塌陷了。
葉蕙之不管不顧，伸手探上他因為發燒而滾燙的額頭。
“只不過你燒的厲害，可能不太合适做，生病就去看病吧，今晚該說清的都說清了，以後，也別再找我了。”
葉蕙之掙開他的桎梏，努力穩住步子要走，在經過他身邊的時候，還是被他一把拉住了手腕。
葉蕙之不回頭，目光盯着前方，無波無瀾的開口，“怎麽，生病也還是想要嗎？只要你不介意，我也可以啊，要是你沒力氣，今晚也可以我主動的，現在也不早了，十一點多，一起上去嗎？”
最後一句話的時候，她終于回了頭，看向他，只是眼裏仍舊是一片冷漠。
林伯琛握着她手腕的手突然就沒了一點力氣，他的唇不由自主的顫抖，因為她說的話，心口被紮得千瘡百孔。
她把他當成了什麽樣的人？她把她自己在他林伯琛這裏當成了什麽樣的人？
一場交易？一個piao，客？
他松了手，安靜的往前走。
葉蕙之身子僵住，喉頭堵了又堵，張了好幾次嘴才能說出話，她最後一次喊住他。
“林伯琛，別忘了，我們分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