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閑
等季青第二天醒來，發現自個躺在葉南城的懷裏，一條大腿大喇喇地壓在他身上，嘴裏流出的哈喇子糊了他一胸脯。
噢，My God，真真的是醜态畢露啊，幸虧葉南城還沒有醒來，否則她真是無地自容了。
日子無聲無息地滑過去，等季青在某年某月的某一天醒來時，掐指一算，才驚覺已經在葉南城家裏住了整整一個月了。
“醒了？”葉南城含含糊糊地問。
“醒了。”季青小心翼翼地把搭在他身上的大腿放下來。
“幾點鐘了？”
“9點半了。”季青擡眼看了眼挂鐘。
“唔，我再睡會兒。”他咕哝。。。
“我去刷牙洗臉。”季青不客氣地扯出他的爪子。
“今天不用上班，再睡會兒吧。”他的手臂圈緊季青的腰。
“我天天都不用上班。”季青郁悶不已。
季青閑得快生毛了，白天無所事事地呆在他家裏，晚上做好飯菜等他回家，吃完飯如果他心情好，碰巧又不太累的話會開車帶她出去兜兜風，有時去書店逛逛買幾本書回來。
每晚的床上運動是必不可少的，已經成為葉某人的一種習慣了。
這種看似平靜的日子裏潛伏着湧動的暗潮，季青不止一次想開口問他吳昊的事，最終因為怕激怒他而把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
季青心裏很明白，他對她的溫柔不過是幻象，一旦她觸到他的龍鱗，他立即會變臉立即會讓她滾出他的家門。
到那天，季青所有的努力都白費了。
不向他問個清楚明白，季青更不甘心。
“你想回集團去上班？”他忽然問。
“可以嗎？”季青精神抖擻地問。
“下周一吧，你回去銷假。”在他的授意下，季青向公司請了病假，請假條還是他幫季青搞定的，看到請假條上“慢性腎炎”四個字，季青就很想掐死他。
“再不回去工作，我鐵定悶死閑死了。”季青興奮地在他俊臉上“啵”一下。
“其實，你可以養條狗。”他一本正經地說。
“不，絕不。”季青養過的那條小京巴犬是她心底下永遠的疼，她不可能再養狗或者其他寵物了。
“要不，送張刷不完的金卡給你，你今天飛巴黎購物，明天去夏威夷度假。”
這話聽着蠻熟悉的嘛，哪部電影裏的臺詞？
“或者，給你買幾套房子？等你人老珠黃了可以收租養活自個。”
好像是在哪本裏看到過這樣的臺詞。
“再或者，明天不是星期天嗎？我去香港給你買幾個名牌包包回來，對了，你的表也該換了，換一塊歐米茄的吧，再買根鑽石腳鏈把你拴起來。”他繼續說。
季青腦子裏靈光乍現，暈倒！這不是她原創的嗎？
“你不是一直想過這樣的生活嗎？”他似笑非笑地睇着季青。
我只求吳昊的平安。季青心說。
“我又不是你養的寵物。”季青白他一眼。
他審視着季青，意味深長地問：“季青，你住在我家裏有段日子了吧？就沒有什麽話想對我說？”
季青在他洞悉一切的目光裏無所遁形。
“沒有。”季青說。
他若有所思地笑了笑，很溫存地吻了吻她的唇：“寶貝兒，起床吧，今天帶你出去散散心。”
季青蹦起來跳下床，一溜煙跑進洗手間：“我幫你擠牙膏倒漱口水。”
她和他維持着表面的祥和寧靜，彼此卻心知肚明。
這場戲她到底要演到什麽時候？季青只覺得滿心疲憊，她真怕自己會撐不下去。
季青在心底默念着吳昊的名字，一遍又一遍。
堅持！季青！堅持就是勝利！她對着鏡子揮揮拳頭。
“幹嘛呢？”他驀然出現在鏡子裏，表情陰晴不定。
“周一回去上班了，我開心。”季青對着鏡子裏的他，笑得溫婉可人。
“洗漱好了嗎？”
“哦，馬上好。”季青慌裏慌張地拿起漱口杯接水。
“你幫我準備的漱口水呢？”
“哦，我忘了，你先用我的。”季青往後退，把手裏的杯子遞給他。
他接過走到洗臉臺前，忽然漫不經心地說：“季青，是不是裝不下去了？”
季青的心一緊，吶吶說：“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裝吧，你繼續給我裝吧。”他猛地把杯子往臺面上一擲，冷冷地盯着鏡子裏的季青，“為什麽不幹脆痛快地問出口？一昧的讨好順從我你累不累啊？每天在我跟前演戲，你準備演到什麽時候？”
“是，我是在演戲，我就是在演戲，你不也在演戲嗎？”季青不甘示弱地說，“你明明知道我的目的，你為什麽不幹脆拒絕我讓我死了這條心？”
既然他捅破了這張紙，季青也索性道個清楚，說個明白。
“我一個多月以前來找你的時候，你應該很清楚我是為了什麽而來，是，我是為了吳昊，不是為了他我也不會賤到主動爬上你的床，葉南城葉總裁，你不會自作多情地以為，我是傾慕你喜歡你吧？”
季青的理智在提醒自己，住嘴！住嘴！千萬別激怒他！可她一個多月以來壓抑的情緒卻不管不顧地爆發了。
葉南城冷冷地睨着季青，淩厲的目光像無數把利刃向她刺來，聲音卻異常平靜：“季青，可惜了，這一個多月你白陪我了，對不起，吳昊的事我幫不了你。”
季青怒極反笑，正要說話，外面突然傳來一陣門鈴聲。
“你去開門吧。”季青說。
他站着不動，季青用濕毛巾胡亂在臉上擦了擦，搭回毛巾架，低着頭往外走：“對不起，這段時間打攪了，我回房去收拾東西，等會兒就走。”
走到門邊季青回眸，他埋着頭在刷牙，季青忍不住提醒他：“會不會是米姿小姐？我要不要回避一下？”
他不搭理季青，漱完口又在洗臉。
季青輕輕咬了咬唇，走回睡房去整理她的東西，前陣子他特意開車送她回了趟宿舍，季青把她平時穿的衣服和日用品都搬了過來。
衣櫃裏大部分是他的衣服，他特意騰出一個獨立的櫃子給季青放東西，當季穿的衣服季青其實也沒幾件，季青全抱出來扔在床上，打開行李箱一件件往裏放。
門鈴停了一會兒又繼續響，季青猜八成是米姿，葉南城對季青說過她上個月去北京出差了。
葉南城不去開門其實是正确的，因為季青和他都沒法子向米姿解釋，衣櫃裏有季青的衣物，梳妝臺上擺着季青的化妝品，盥洗間還放着季青的日用品。
聽到他的腳步聲，季青手上的動作滞了滞又關上箱子拉上拉鏈。
正準備拖着箱子出門，忽然聽見他說：“我送你吧。”
原來他一直站在她後面。
“不用了，我自己打車走，這段時間已經很麻煩你了。”季青客氣而疏離。
他沒有堅持。
季青拖着行李箱走出門，拉上房門的前一秒季青忍不住回頭，他并沒有追上來，客廳裏空蕩蕩的。季青忽然恍惚了一下，這一個月——真像是一場夢。
睡到半夜季青突然被噩夢驚醒了，手下意識往旁邊摸了摸，觸手是冰涼的鐵架。
季青一下子清醒了，借着窗外淡淡的月光，她才發現自己睡在宿舍裏。
哦，她昨天已經搬回宿舍了。
葉昕最近經常泡在一個***站，認識了一大幫白領階層的男士，閑來無事也和他們出去吃飯泡吧什麽的。
“喲，你最近轉性了？以前這些朝九晚五的小白領可入不了你葉大美人兒的法眼。”季青嗤笑她說。
“我自己不就是一個小白領？”她聳聳肩，“和他們在一起我至少心理平衡，因為我和他們是平等的，相處起來反倒是很輕松很肆意，我想怎麽樣就怎麽樣，不用刻意迎合更不用裝淑女扮高貴。”
“那倒是。”季青點點頭。
“趕明兒我給你介紹幾個精英，你和葉南城不是完蛋了嗎？幹脆找個條件相當的男人嫁了算了。”她半開玩笑半認真。
“我和葉南城本來就沒什麽。”
“住他家裏一個月了，天天同床共枕還說沒什麽？”
“你知道我是為了吳昊。”季青不滿地剜了她一眼。
“知道你是為了吳昊，結果怎麽樣？還不是白陪他睡了一個月了。”葉昕冷笑。
“是我自個自不量力。”季青焉焉地垂下頭。
葉昕緘默了，半響後拍了拍季青的肩：“別想這麽多了，你已經盡力了，幫不到他也沒有辦法，只能看他自個的造化了。”
季青心情忽又沉重了，吳昊一直杳無音訊，不知道他現在怎麽樣了？
昨天給朱思雨打電話，問她海天國際最近有沒有發生什麽大事。
她回答季青說不清楚。
季青現在最關心的是葉南城有沒有把材料寄往美國，如今和他撕破臉了，怕是再也沒有機會接近他。
算了，像葉昕說的，她已經盡力了。
當人力不能辦到的事只能聽天命了，希望老天能庇佑他，讓他逃過這一劫。
“其實他現在躲起來也好，躲個三五年的再現身，到時候事過境遷，說不定情況又不一樣了。”葉昕忽然說。
“但願吧。”季青喟嘆。
“走吧，我們出去逛逛，今天周六，步行街一定很熱鬧。”葉昕對季青笑笑，“吳昊不在了，我和你的生活還得繼續。”
季青心下一沉，往她腦袋上狠狠拍了一巴掌：“什麽不在了？他只是躲起來了好不好，說不定他現在還在海市呢。”
“他現在肯定在海市。”
“不一定吧？否則他為什麽不和我倆聯系。”
“我哪兒知道啊？也許他在靜待事态的發展，躲在這座城市的某一個角落裏觀望。”她抓住季青的手用力握了握，“青青，相信我，吳昊一定會沒事兒的。”
“你為什麽這麽肯定？”
“我相信他不會坐以待斃，說到陰謀陽略，葉南城不一定是他的對手。”
“我可沒有你這麽樂觀。”季青搖了搖頭。
葉南城的城府和心術季青已經見識了，再說他的權勢遠在吳昊之上，吳昊和他鬥？怕是以卵擊石吧。
“別愁眉苦臉了，來，給姐笑一個。”葉昕笑嘻嘻地捏捏季青的臉。
“走吧，你不是說去逛街嗎？”季青扯開她的手。
“你等我，我去換衣服。”葉昕向二樓跑去。
宿舍裏住的人太多，又全是二十來歲的年輕女孩，下班回來便叽叽喳喳聒噪得很，搞得季青心情更煩躁了，于是便到葉昕家住幾天圖個清靜。
步行街人來人往，季青和葉昕手挽着手漫無目的地閑逛，路過一家蛋糕店，她們進去坐下來，一人要了一瓶酸奶和幾塊糕點。
午後的陽光透過玻璃幕牆照進來，灑在身上暖洋洋的。
可能是因為心裏太苦了，季青特意挑了塊草莓慕斯蛋糕拈在手裏吃。
酸奶是固體狀的老北京酸奶，季青咬着管子使勁兒吸。
“你晚飯和我一塊兒吃嗎？”葉昕斜乜着季青。
“我現在無業游民一個，就指望着跟你混幾頓飯吃了，你休想丢下我。”季青睜大眼。
“你跟了葉南城一個月，臨走的時候他就沒有順手甩個百八十萬的給你？就他那身家，送部車送套房子給你也不為過。”葉昕眼睛瞪得比季青還大。
“我在他心目中一錢不值。”想了想，又攥着胸前的佛牌給她看，“咯，去泰國旅游的時候，他買給我的。”
葉昕撅起屁股探身過來抓住佛牌仔細看了看，不屑地撇撇嘴：“什麽破玩意啊？又不是純金的，就算是金子的就值不了幾個錢。”
她用手心托住佛牌掂了掂：“蠻輕的嘛。”
“8萬多泰铢，我本來想自個買的，他非要送我。”
“切，想不到堂堂海天國際中國大區的行政總裁這麽小氣。”葉昕鄙薄地說，“季青，你真是個豬腦子，和林建康四年，分手的時候屁都沒分到，這不，又跟着葉南城混了一個月，吳昊的事兒沒辦妥，什麽也沒撈到，你說你虧不虧啊？”
季青擡手把手裏的慕斯蛋糕扔過去，“啪”地砸在葉昕臉上，手指着她惡狠狠地說：“你TM的再說一句，老娘撕爛你的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