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戴安安跑了
玄冥并沒有馬上回答顧明遠,而是示意的撩了眼他手裏的鹹鴨蛋。
顧明遠順着玄冥的視線看向自己手裏,頓時有些無奈,他是真不敢吃,可是一來實在餓得心發慌,二來也拗不過玄冥的堅持,這才開始吃了起來。顧明遠是的确餓得狠了,不開口則已,一開口就有點剎不住,三兩口就把一顆鹹鴨蛋吃了下去。
顧明遠吃完鹹鴨蛋就想繼續追問,但玄冥沒給他廢話的機會,又把剩下的一顆剝了放粥裏,端起粥遞到顧明遠手裏。如此一來,顧明遠就先把那些亂七八糟的放一邊了,決定還是先一鼓作氣把肚子填飽了再說。
“現在可以說了吧?”将最後一口粥喝掉,顧明遠擡起手背蹭了蹭嘴角,随即把碗放一邊,這才擡頭看向旁邊的玄冥:“你到底是什麽?”
光是想着自己日了蛇,呃,不對,應該是被蛇日,顧明遠這心情就相當的一言難盡。
玄冥一看顧明遠的表情就樂了:“你這都想到了還問,好吧,我就告訴你,你聽好了,我,就是村民口中的蛇鬼。”
人身蛇尾……
顧明遠的确是想到了,之所以還堅持要問,主要是為了接下來的話題做鋪墊,然而沒等他把話問出來,帳篷的簾子就忽然被拉開了,轉頭就見滿臉汗的穆洋探進頭來。
“明遠玄冥,杜航安安情況不太好,七婆讓我來叫你們趕緊過去!”
顧明遠被穆洋的話驚了一跳,下意識的起身,結果剛起一半就嘶的一聲坐了回去,當即差點被坐得嗷的喊出聲來,給疼得冷汗直流,臉都扭曲了。反應大的,把什麽都不知道的穆洋給吓了大跳。
“你這怎麽了?哪兒受傷了嗎?昨晚不都還好好的,怎麽現在就……你們出來遇到事兒啦?”穆洋掀簾就鑽進了帳篷,幾步走到顧明遠身邊,急得臉色都變了:“怎麽樣?你這不要緊吧?這窮鄉僻壤的,要真有個好歹別說去醫院,連家診所都沒有,那可就麻煩了!”
有事兒,當然有事兒,有事兒大發了,他現在屁股開花,本來小心點沒覺得怎麽痛了,結果這一起一坐,簡直要命。
偏偏還不能說……
“沒,我沒受傷,就坐得太久,腿麻了,嘶……”顧明遠又是痛苦又是尴尬,疼得直小口抽氣。
玄冥适時摟住顧明遠的肩膀,讓他靠在自己懷裏,這才對穆洋說:“穆洋你先去,先讓明遠緩一緩,我們一會兒就過去。”
穆洋不疑有他,一聽顧明遠沒有受傷就大大松了口氣,點點頭:“那行,你們快點啊,我就先去了!”說完沒等兩人回應,轉身就出了帳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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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穆洋出去後,玄冥慌忙扶着顧明遠側躺下來。
“你躺着,我給你上藥。”玄冥說着,沒給顧明遠反應的機會,随即就扒了他褲子。
“哎?”顧明遠驚了一跳:“你把藥給我,我自己來。”雖然兩人已經這樣那樣過了,但讓對方給自己那個位置上藥,感覺還是特別扭,最主要的,還是難為情。
玄冥輕笑一聲:“那可不行,這藥只能我來。”
顧明遠還想堅持,結果就突然哪裏一涼,玄冥竟是不由分說就幫他開始上藥。感受到那冰涼涼滑溜溜卻存在感十足的長條狀圓柱物體在身體裏進進出出,顧明遠腦子裏忽然就蹦出之前翻雲覆雨的畫面,随即臉皮轟地就燒紅了。
心裏很清楚這是在上藥,可顧明遠就是控制不住的一陣心猿意馬,不止陣陣顫栗,還呼吸粗重,咬緊牙關才沒讓自己丢臉的發出奇怪的聲音來。然而很快,顧明遠那旖旎的心思就打了個頓,忍不住用力吸了吸鼻子。
有點奇怪,玄冥明明是在上藥,但是顧明遠卻沒聞到藥味兒,反而聞到一股濃郁的……血腥味兒,還有刺鼻的腥膻味兒。
“玄冥,你這什麽藥這麽沖?”顧明遠越聞味道越覺得奇怪,想要扭身看看,結果還被玄冥按住了肩膀。
“別動。”玄冥沒讓顧明遠擰身,一邊上藥一邊說:“靈丹妙藥,藥到病除。”
顧明遠就是覺得那味兒奇怪,玄冥不給看,他倒沒堅持。很快上完藥,兩人就一起出帳篷,直奔七婆家去。
他倆出來就是為了來收拾帳篷的,結果睡了一覺什麽都沒動。不過之前說來收帳篷,主要是因為見鬼,所以覺得帳篷這邊住着不踏實,打算厚着臉皮在七婆家湊合湊合,哪怕打地鋪也好,現在玄冥亮了身份,這帳篷收不收就無所謂了,村民敬若神明的蛇鬼就在自己身邊,還有什麽好怕的?
這麽一想,顧明遠倒是挺佩服自己的,這接受能力還挺強。雖然一開始被現出真身的玄冥吓得夠嗆,然而都那什麽了,而且自己也沒怎麽着,對方事後又恢複人樣體貼入微,再被穆洋咋咋呼呼一打岔,那驚悚感莫名其妙就沖散了。
還有就是,顧明遠覺得可能是做夢習慣了的原因,所以自己的接受能力才變得這麽強大。那股驚悚後怕勁兒過去,再回想起之前那啥的情景,不覺得蛇尾恐怖可怕了,反而重口的覺得……人獸,其實真挺刺激的。
一路上,顧明遠腦子裏全是想些亂七八糟的,結果剛踏進七婆家院壩,就不由得心頭一沉。看着臉色青白被穆洋攙扶出來的七婆,跟玄冥對視一眼,當即就跑了過去。
“七婆!”跑到兩人面前,顧明遠忙伸手攙扶住七婆的另一邊胳膊,一邊幫着穆洋扶七婆到旁邊的凳子坐下,一邊問:“出什麽事了?七婆臉色怎麽這麽難看?”
穆洋亦是面色沉肅,看了看喘氣拉風箱的七婆,這才沉聲說:“安安跑了,幸虧發現的及時,不然杜航也給一起擄走了。”
“什麽?”顧明遠大吃一驚:“安安跑了?!”
“可不是。”穆洋一邊給七婆撫着心口順氣,一邊嘆氣:“我回來就不見了,杜航昏迷着,七婆倒在地上,可吓死我了,之前杜航明明都清醒過來了,也就不能下床而已,結果又昏迷了。”
這時玄冥也走了過來,扒拉開毛手毛腳的穆洋,彎腰伸手按了按七婆的心口,然後是頸動脈,随即是後頸窩,最後才掐住七婆的人中,另一只手握成拳頭,頂着七婆的後背心。
被玄冥又是掐又是頂的,過了好一會兒,七婆那口氣才喘勻了,雖然還是呼呼拉着風箱,但臉色明顯開始漸漸變好起來,随即就見七婆猛地咳出一口血痰來,風箱徹底消停了。七婆靠在玄冥懷裏,張大嘴連着深吸了好幾口氣,耷拉的眼皮才撩了起來。
“七婆,你現在怎麽樣,感覺好些了嗎?”
見七婆醒了,顧明遠跟穆洋忙緊張的問。
七婆擺了擺手:“死,死不了。”
頓了頓,七婆出轉頭看向玄冥,卻是什麽也沒說,點了點頭算是道謝。她雖然什麽也沒說,但是表情卻嚴肅又敬畏。
“本來是想拼了這老命救那丫頭的,現在……恐怕是兇多吉少了。”七婆說着,重重的嘆了口氣。
顧明遠跟穆洋聽得都是震。
穆洋或許還不能徹底明白七婆那話的意思,只是單純的這話的字面意思而震撼,而顧明遠卻知道,七婆說的那丫頭,不是他們熟悉的戴安安,而是原本的戴安安。
原本以為的好朋友,突然就變成了邪祟。他們五個人來,結果現在走的走,又是邪祟又是……眼下就剩下他跟穆洋兩個人,一時間,不禁有些茫然。
玄冥說過,杜航是巫術降頭寄養在蛇骨上的靈魂,戴安安,戴安安身體裏存在這兩個靈魂,一個是本體,一個是邪祟,原本或許那個本來的戴安安還有救,現在被邪祟主導跑了,連七婆都說兇多吉少……不管怎麽,那兩個就不是人,按理說,現在他跟穆洋應該馬上離開這裏才對,可是只要這麽一想,他就心裏發慌,不是因為戴安安,而是因為杜航跟玄冥。
杜航雖然不是人,但是連他自己都被蒙在鼓裏,他沒害過人,對朋友也絕對真心相待,他有人的七情六欲,一直以來跟正常人無異,這個人,不管是人是鬼,他就是他們的朋友哥們兒,真要就這麽扔下,顧明遠做不到。
還有就是玄冥……
顧明遠覺得,自己對玄冥的感情其實現在也挺複雜的。喜歡就是喜歡,不會因為對方的身份就突然不喜歡了,可是關鍵也在于對方的身份,蛇鬼,那是村民的神明,是屬于這個村子的,然而自己并不屬于這裏,遲早是要離開的。
以前還覺得離開這裏兩人也可以試着交往看看,現在看來,估計還是露水姻緣炮友的命。不過為了個不人不蛇的糾結成這樣,顧明遠覺得自己挺奇葩的,然而感情的事,有時候本來就很奇葩。
顧明遠一瞬間想得挺多,結果回過神來才發現穆洋也在發愣,而且表情一會兒掙紮一會兒苦惱一會兒猶豫的變來變去,不用問,肯定也是在糾結去留問題。這已經不是朋友義氣的事了,很顯眼,這件事是越來越複雜,要是現在不走,保不定以後還能不能活着離開。
大家都沉默着,氣氛不禁有些沉悶,最後還是七婆出聲打破了沉默。
“你們扶我一下,幫我拿一下柺棍,我再進去看看那小夥子。”七婆顫微微要起身,被玄冥直接就扶着站了起來,穆洋忙去拿來柺棍,她杵着就朝卧房走,邊走邊對玄冥說:“按理說,人死了,就該去他該去的地方,但是這小夥子,執念很深,他現在是不知道自己的情況,如果強行将他靈魂剝離出來,怕是也只能做孤魂野鬼,畢竟早就錯過了去陰司報到的時間,有點棘手啊!”
顧明遠跟穆洋本來想跟着進去,結果卻被七婆給攔在了門外,只讓玄冥一個人跟着進去了。
兩人被留在門外,穆洋這時候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一臉古怪的問顧明遠:“七婆剛剛那話是什麽意思?她說的不會是杜航吧?我怎麽聽着怪怪的,還瘆得慌呢,她的意思,難道是杜航死定了,救不了了?”
顧明遠看着穆洋,忽然挺羨慕,覺得有時候反射弧長點其實也是一種福氣。
“你是不是知道什麽?”穆洋一看顧明遠反應,就追着問:“你聽懂七婆剛說的話了?到底是什麽意思?”
“我要說了,你可得鎮定。”顧明遠猶豫再三,還是覺得不應該瞞着穆洋,畢竟他們是一起的,對方有權利知道,不過說之前,還是得給個‘強心針’。
穆洋一臉英勇就義的點點頭,雙手緊張的攥起拳頭:“你說吧,我膽兒肥,不會輕易被吓到的。”
其實穆洋這麽說,就可見他心裏已經猜到七八分了。
顧明遠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招招手領着穆洋走到門口,然後才将自己知道的那些一五一十給對方說了。
穆洋聽完當即就傻怔當場,臉色一會兒青一會兒白,看得出來受到了不小的驚吓,但好在,還算鎮定。
良久,就在顧明遠忍不住想要抽根煙的時候,穆洋忽然拉住了他的胳膊:“明遠,那我們現在怎麽辦?”
“別問我,我也不知道。”看着六神無主的穆洋,顧明遠煩躁的嘆了口氣,搓了搓手指,還是沒有問穆洋要煙,結果一晃神的功夫,對方倒是抽上了:“跟我來一根兒。”
“你不是不抽煙的嗎?”穆洋嘴上這麽問着,但還是給了顧明遠一根。
卧房裏不知道是個什麽情況,兩個煙槍就這麽各靠一邊門框,陷入了混亂的沉思。
而就在這時,顧明遠眼皮一跳,眼前忽然又被白光晃了一下。他心頭一跳,下意識的擡眼去看,卻什麽也沒看見,倒是日頭轉移着正好曬着七婆家大門口,便覺得應該是被太陽光晃得,都是昨晚撞鬼鬧的,搞得有點神經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