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君大人

第16章 跟貓兒似的

瞎眼婆子的家不在村裏，居然是在兩裏外的牛王山腳下，兩人一前一後足足跛腳走了老半天，這才到了地方。

相比較村裏那些房舍，眼前的泥牆草頂栅欄圈壩的農舍倒是更有山村本色，就是堂屋大門前屋檐下懸挂的兩只白燈籠，在漆黑的夜色下看着瘆得慌。院壩的東側是耳房，應該是養牲畜的地方，人剛經過院壩，一股馊水混着糞便的濃郁氣味兒隔着扇木門就遠遠飄來，很難聞，但也充斥着村裏沒有的煙火氣。

沒錯，那村子跟人的感覺就像是一座死村，死寂沉沉的。

瞎眼婆子走在前面也沒招呼顧明遠，自己推開堂屋們就進去了。

顧明遠在門口站了站，才跟了進去。

“那個，婆婆……”

“七婆。”瞎眼婆子頓了頓，“村裏人都叫我七婆。”

顧明遠從善如流：“七婆，今天真是多謝你幫忙，不然我都不知道怎麽辦了。”

“你自己做吧。”七婆轉身去了堂屋右側連着的房間。

顧明遠坐了沒一會兒，七婆就端着個黑糊糊的缽出來了，走得近了借着燭光才看清，裏面居然是灰。

“這……”

“這是香灰。”七婆端了張小方凳坐到顧明遠腳前，摸索着撩起他褲腿：“你這觸了邪頭，得治，不然就麻煩了。”

七婆所謂的治，也那就是抓了把香灰扔破碗裏，不知和了什麽黑糊糊的東西，給攪拌稀稠，然後挖出來直接敷在顧明遠腳踝的傷口上，再拿布條裹上綁好就齊活了。

視覺沖擊都還在其次，腥氣沖鼻得令人一陣陣反胃，顧明遠忍不住擡手壓了壓鼻子。

“香灰和黑狗血，驅邪。”七婆解釋完後背一挺，随即又松懈下來，一邊收拾一邊說：“總算是找來了。”

這話說得沒頭沒腦，顧明遠一陣納悶兒，随即就見玄冥徑自跨過門檻走了進來，他心裏咯噔一跳，下意識抓緊了身下的板凳邊。

“你……玄冥？”所謂一朝被蛇咬，經過巷子那一遭鬼障眼，看着出現在眼前的玄冥，顧明遠第一反應不是驚喜反而被吓了一跳。

顧明遠的記憶，只在玄冥進門，然後就斷片了，等他再次醒來，人正睡在帳篷裏，已經是大天亮了。而懵就懵在，顧明遠不止沒印象自己是怎麽睡到帳篷的，連自己怎麽睡着的印象都沒有，木然的望着帳頂，他一時不禁有些恍惚，難道他們其實還沒進村，依舊被困在山谷裏，那些怪力亂神的事兒其實都是做夢，只要出去，就會發現大家要嘛還沒起，要嘛正在忙着做飯？

這麽一想，顧明遠一骨碌就坐了起來，扒拉了兩下頭發就起來出了帳篷。然而入眼卻并不是之前被困的山谷，不，這也是在山谷，四面環山，山巒叢林非常宏偉壯觀，但卻并非是之前被困的山谷。

而且外邊也沒看到杜航穆洋他們，只有個燃燒成灰燼的草木灰堆，但一個人也沒有。

顧明遠就站在帳篷門口，懵了一會兒，想起來斷片之前有見過玄冥。難道，是玄冥帶自己來這裏的，那玄冥人呢？還有其他人……也不知道有沒有會合，到底怎麽樣了？

正想着，遠處一陣腳步聲，顧明遠循聲轉頭，就見玄冥端着什麽東西朝這邊走了過來。

遠遠跟顧明遠四目相對，玄冥腳步沒停，卻挑了挑眉，嘴角勾起淺笑：“你醒了？”

哪怕睡了個懵逼，這會兒再見玄冥，顧明遠第一反應還是心抖，幾乎是下意識的朝玄冥腳下看，看到對方被太陽光照出的影子，這才松了口氣，表情也跟着松懈下來，可眼睛卻瞬也不瞬的盯着人看。

“怎麽這麽看着我？”玄冥手上端着的是荷葉包着的兩條烤魚，走近就遞給顧明遠：“睡了這麽久餓了吧？山下河裏抓的，給烤了兩條，快趁熱吃吧。”

顧明遠慢了半拍才接了過來：“杜航他們呢？”

“不知道。”玄冥搖頭：“昨晚走散後就沒見到他們。”

顧明遠眉頭皺了起來。

玄冥：“別擔心，一會兒咱們一起回去找，村子就那麽大，不會真走丢的。”

竟管玄冥這麽說，顧明遠昨晚親自經歷了一遭，心裏着實沒底，可除了一會兒去找，也的确沒有別的辦法。這事兒急不來，他也的确餓得慌，便幹脆就地蹲下，捧着魚啃了起來。

玄冥在一旁看得發笑：“可真跟貓兒似的。”

顧明遠卻沒顧得上這調侃，他現在擔心朋友的安危，只想兩下囫囵填個肚子好立馬去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