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洛陽城
蓮生走到那半開的窗戶前，随手将窗戶整個推開，她的視線也随之豁然開朗。
窗外那原本漆黑的街道像是變淡了一些，天空中也似有白光在雲層之中上下沉浮，在那遙遠的地方傳來了陣陣唢吶的聲音。
蓮生一轉身便瞧見坐在梳妝臺前正反複絞着手帕的柳依依，那手帕上的刺繡都已經被她扯得有些看不大清楚了，整張手帕也因此而變得皺兮兮。
“你怎麽了？”
“我…就是有些緊張。”柳依依低着頭說道。
蓮生摸了摸柳依依的手心，她的手心格外冰涼“你不是一直都盼着今天嗎？怎麽到了今天你反倒還緊張起來了？”
“可能正是因為我一直都期盼着今天，所以越是到了現在，我就越是覺得害怕、越是覺得緊張。”柳依依反複地看着她的手心說道。
“那你現在是在害怕什麽？”蓮生問道。
柳依依嘆了口氣，輕輕說道“我…我可能是在害怕發生意外，害怕會有變故。”
蓮生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因為對她而言，現在出現在她面前的柳依依，以及柳依依的喜怒哀樂不過只是一段過去的記憶，不論她說什麽、做什麽，都不會對最後的結果産生任何影響。
“你放心吧，張夫人。”
柳依依頓時臉頰緋紅，她慌慌張張的低下頭“蓮生…蓮生…你你你你！”
“我可沒說錯什麽哦，今日一過，你便就是張家夫人了，我現在也不過是早了幾個時辰，這樣稱呼你罷了。”
“是這樣沒錯…”柳依依偷偷擡頭瞄了幾眼蓮生，扭扭捏捏的說道“但是…”
蓮生耳朵動了動，她聽見旁邊屋子裏傳來有人走動的聲音，她随即自然地擡頭說道“你昨晚一宿沒睡，現在應該有點餓了吧？這樣吧，我現在出去幫你買點吃的，不然你可就真連一口飯都吃不上了。”
“好啊。”柳依依笑着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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蓮生點點頭，便立刻快步離開了柳依依的房間，所幸她發現的即使，要不然就得和旁邊的人給撞上了。
蓮生前腳剛走，後腳就聽到旁邊屋子裏傳來的推門聲。
一位中年婦女停在了柳依依的房門前，她敲了敲門說道“柳姑娘，接親的隊伍就要到了。”
蓮生剛走出客棧，那詭異的鈴铛聲便再一次的響起，這是她第三次聽到這鈴铛的聲音，這次她依舊無法确定這聲音到底是來自于何處。
蓮生有些戒備的放慢了腳步，但周圍除了這鈴铛聲外，便沒有什麽奇怪之處，只是多久她便遇上了那迎親的隊伍。
迎親隊伍最前方的就是那唢吶聲的源頭，他們一路敲敲打打非常熱鬧，而蓮生就站在街道一邊，與那走在正中央的迎親隊伍擦肩而過。
在這唢吶聲和鼓聲中，那鈴铛的響聲像是被壓制住了。
蓮生毫無征兆的突然停下腳步，她轉身看向那旁邊的迎親隊伍，她一擡眼便剛好瞧見那騎着馬正從她身旁經過的張桤松。
張桤松的神情并不似柳依依那般的期盼和喜悅，相反在他的臉上還能看到一絲不忍和猶豫。
張桤松像是察覺到蓮生的目光般的回頭。
蓮生眯着眼笑了笑，她這突如其來的笑容着實讓張桤松格外意外，以至于他愣了半晌。
蓮生有些在意的踮腳張望着街道的對面，像是在那迎親隊伍的旁邊，看到了別的什麽東西。
迎親的隊伍很長很長，而在那些長長的晃動人影中，蓮生的目光卻始終停留在街道的對面，穿過那些喜氣洋洋的笑容，定格在那裏。
直到迎親的隊伍快從她身旁完全經過時，蓮生才終于認出了那站在街道對面的…他。
“宋昱。”蓮生輕輕說道“你阻止不了我。”
即使人潮湧動，即使身邊絲竹之音不絕，但蓮生仍舊能夠肯定宋昱一定是聽到了。
蓮生緊握着拳頭，向後接連退了幾步，而那迎親的隊伍早就消失了，那些絲竹之音也漸漸遠了。
“因為我已經快要知道最終的答案了。”
“你什麽都不明白。”宋昱輕輕嘆了口氣，複又說道“蓮生，你真的什麽都不明白。”
“我當然不明白。”蓮生半眯着眼，語氣冷冷的說道“你什麽都不願意告訴我，我什麽也都不知道，所以我當然不會明白。”
“我只是為了你好。”宋昱別過頭說道。
“你為何能如此肯定，你所做的一切一定就是對我好。”蓮生手指微動，神色似有些緊張。
宋昱低頭像是自嘲般的笑着，而後向着蓮生的方向走來。
“你別過來！”蓮生立刻阻止道“你若是覺得我們之間還有談一談的必要，那麽你就不要過來，否則就不要怪我！”
宋昱的目光依舊深邃，讓人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緒，只是莫名地讓蓮生會有些後悔她剛剛說的那句話。
“蓮生，在你心裏就從來沒有信任過我嗎？”宋昱停下腳步，緩緩說道。
“我曾信任過你，我也曾真正需要過你，但是你。”蓮生淺淺笑着，繼續說道“是你騙了我，也是你隐瞞了這一切。”
“我只是希望你可以留下。”
“留下？”蓮生擡眼看着宋昱，“留在這個虛幻的世界裏，留在死去的柳依依的記憶中嗎？”
宋昱的目光有些晃動，像是一團迷霧突然有了一些線索。
“我看你也不是對這裏完全了解，至少你并不知道這裏的一切都是以柳依依的記憶來維持，這裏不過是一個由她記憶所構成的虛假世界。”
宋昱自嘲般的笑了笑“我倒是…一直都沒有發現。”
“你沒發現也實屬正常，其實之前我也一直不敢肯定，不敢肯定這裏到底是柳婧柔記憶中的世界，還是柳依依記憶中的世界。”蓮生頓了頓，繼續說道“直到現在，我才得以肯定，因為我終于明白了漁陽鎮存在的意義，而這個意義是與你有關的。”
“與我有關？”宋昱疑惑的問道。
“對，漁陽鎮的存在只與你有關，它的存在很簡單，就為了迷惑你，為了讓你不能很快的發現，發現這裏…其實是柳依依記憶所構成的世界。”
宋昱皺了皺眉，他像是瞬間想到了什麽，而沉默着。
蓮生手心靈力湧動，她現在已經清楚這個世界到底是為何而存在，只需要再多了解一點，或許她就能明白這鈴铛聲到底是源于何處，或許她就能找到這隐藏在記憶中的那個出口。
“無論我如何阻止你，你也非要離開這裏嗎？”宋昱突然問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