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毛毯
最終唐衍還是坐在她的身邊。
明明同樣是隔壁的座位，其他人坐着是肩靠肩的效果，而他兩中間還能擠得下一人。
沉默。
樂桃下意識的低頭去玩手機，屏幕亮了又暗幾次，反而是盯着地上的瓷磚入神了。
“藥水滴完了啊——”
巡邏護士冷不丁的一句話，吓得樂桃一個哆嗦，兩腿一抖，手機便華華麗麗的從腿上滑落。
輕呼了聲，樂桃彎腰想要拿起手機，沒想到突然伸來的手比她的動作更快。
樂桃張了張嘴，愣愣的接過手機後，才想起要說什麽：“謝謝。”
唐衍擡眼看着她，語氣平淡：“就你一個人？”
“我舍友有陪我，剛才有事情出去了。”樂桃解釋了句，聲音有些虛。
唐衍移開視線：“哦。”
兩人的話題就此結束，樂桃也不敢發呆了。左瞄瞄右瞧瞧，雖然不知道要看什麽，但就是比洗了個冷水澡還精神。
護士很快便将新一袋藥水挂上，樂桃仰頭盯着塑料軟袋，頓時有種想要把裏面的藥液一口氣悶下去的沖動。
挂多久不是問題，主要是她要和大佬坐在一起多久啊。
樂桃生怕自己打個噴嚏都會影響到這位大佬的心情。
只得和剛才一樣，縮在角落裏恨不得讓自己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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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上天似乎聽到了她的回應，唐衍的小夥伴很快就來到了這裏。
“唐衍！”他似乎是跑着來的，來到兩人面前時還喘着氣，看到唐衍身上的血漬，倒吸了口涼氣，“這血怎麽多？”
唐衍搖頭：“不是我的。”
“這不是你的也吓人，真沒事啊。”嘀咕了聲，也許是唐衍的神色過于平靜，他也松了口氣，目光掃視了圈周圍，一屁股坐在樂桃身邊空餘的位置上，“吓死我了。”
才一坐下，李孟楷便感覺到有點不對勁。
唐衍突然轉頭瞥了他一眼，吓得李孟楷一個激靈。不像是平日裏懶懶散散的模樣，他的瞳色很黑，當認真的注視時，宛如像是夜晚捕食的黑貓，又像是對待入侵者般将他鎖定。
吓得李孟楷一個激靈，甚至開始回想什麽時候惹到這位祖宗的。
……進門的時候邁的腳不對
想想也不可能，唐衍也不是這樣的人。
随着李孟楷不着邊際的胡思亂想，越發的感覺到危機。
情急之下，他終于察覺到身邊的樂桃。
但下個瞬間又被自己否定。
不不不，這比之前所有的胡思亂想都來的玄妙。
當下也沒有頭緒，遲疑片刻，他緩緩往少女身邊靠近幾分。
只見少年緩緩轉頭看向他，李孟楷比之前看的更加真切，來自唐衍眼中毫不掩飾的濃重占有欲。
李孟楷：“……”
了解了。
近乎是在下一秒，李孟楷便已經迅速起身，并且還想後退了兩大步，要不是怕太過引人注目，都想要高舉雙手來自證清白。
同時他內心也不免有些疑惑。
唐衍哪裏來的女朋友
認識這麽久，也沒有意識到他有喜歡的人啊。
雖然心中納悶，但他李孟楷自譽是最好的僚機，于是便清了清嗓子：“我衍哥今天真的太厲害了，看見人家妹子被小流氓給調戲，二話不說就上了，簡直是——”
還沒有說完，唐衍的眼睛瞪的更兇了。
不應該是這樣反應啊，李孟楷在心中納悶，張了張嘴試圖在挽救一下，唐衍已經率先打斷、一字一頓，聲音尤為清晰：“麻煩你幫我買瓶水。”
在唐衍的視線下，李孟楷慫了：“得嘞。”
說完後立刻轉身往出口跑去。
說多錯多。
抿了抿唇，樂桃克制住發笑的欲望，低頭看着手背，長發順着臉頰滑落，擋住臉上的神情。
“是唐衍吧。”其中一位警。察走上前來，“我們需要你幫忙做個筆錄，雖然你這次是見義勇為，但這個情況最好還是請家長來更為妥當些。”
唐衍擡頭，和警察對視了半響，正想要開口說什麽，醫生從重症室趕來。
“他們家的情況有些複雜，我也算是半個親戚。”醫生擋在唐衍面前，“詳情我們到辦公室說吧。”
盯着醫生消失的背影，樂桃又忍不住擡頭看了看唐衍。
她知道唐衍有些尴尬的身份。
他是私生子。
小時候看見他時，便是安靜的待在角落，也沒有人上前。按耐不住好奇心的樂桃去詢問了楚雲後，才知道唐衍的身份。
沉默了片刻，樂桃不自覺的将目光移到少年帶着血跡的側臉，傷口已經經過處理，并不恐怖，反而平添幾分痞氣。嚴重的傷口被紗布遮掩，只是細碎的傷口冒着細細的血珠。
手深入口袋又抽出，樂桃沉默了片刻，捏緊口袋中紙手帕：“不介意的話。”
都是夢，她才沒有這麽容易被夢給影響！
雖然這麽說，等到樂桃出聲時，她才意識到自己聲音都帶着顫。
更加尴尬是，遞出去之前樂桃并沒有想太多，直到瞄見外包裝，恨不得把這只手給剁掉。
這是她上次在商場中貪好看買的，粉粉嫩嫩無比少女心的外包裝，印着碎花和蕾絲。
樂桃打死都想象不到唐衍用這紙手帕的場景。
手在空中停了幾秒，正當樂桃想要讪讪收回時，一只修長的手搭在那包紙巾上，力度沒有控制好，手腕下沉幾分又猛地一輕。
唐衍的聲音低低的：“謝謝。”
樂桃一瞬間還沒有反應過來，半響才緩緩點頭：“客氣了。”
縮回手，樂桃又小心翼翼轉頭看了眼。
唐衍半低着手，雙手插兜，懶懶散散的靠在靠背上，似乎剛才的場景從未發生過。
好像也沒有想象中的可怕？
片刻的愣怔後，樂桃覺得有些不對。
等一下，她的紙巾是拿來給他按傷口的啊。
冷不丁的和唐衍對上，樂桃立刻低頭。
咱也不敢說，咱也不敢問。
萬一大佬覺得這個形象比較帥氣呢。
醫生從辦公室出來，招手把唐衍叫了進去。
警。察正在其中整理着記錄。
“差不多了。”警。察也松了口氣，又簡單的詢問了幾個信息，“我替家屬感謝你，女孩子沒事，那幾個人也沒有什麽問題，後續會帶回警局處理的。”
少年點點頭。
醫生遲疑片刻：“以後如果碰上這種事情還是不要一個人貿然往前比較好。”
想到當時的情況，醫生也是感到一陣後怕。
雖然都是地痞混混，但手上多少都是帶着點銳器的。
唐衍點點頭：“好，下次會看情況的。”
雖然是這麽說的，但醫生聽出了其中平淡的意味，正想開口說些什麽，瞥見少年平靜的神色後，到嘴的話語戛然而止。
最後只是拍拍他的肩膀。
“有人會擔心的。”
唐衍沒有回答，只是瞥見角落裏的洗手臺，插在口袋中的雙手輕撫紙巾的塑料包裝。
“可以去清洗一下嗎？”
醫生微微一愣，面色緩和了些：“當然可以。”
冰涼的流動水夾雜了絲絲血紅和泥土進入下水道，修長雙手上的污漬逐漸被洗淨。唐衍擡眸盯着鏡中的自己，又洗仔仔細細洗了把臉。
然而鏡中的少年卻還是皺着眉頭。
默默退後幾步，看着身上的大片血跡，忍不住輕啧了聲。
沉默片刻，他轉頭向看向醫生。
“叔，你有上衣嗎？”
今晚頭一次被叫住，醫生微微一愣，随後立刻點頭：“有的有的。”
他的辦公椅上就有外套。
道謝後，唐衍便将外套穿上，默默的将扣子扣到領口處，确保沒有任何血跡展露後，這才停止住整理的動作，握緊口袋中的物體。
“我先出去了。”
醫生點頭：“要不要叔叔找人送你？”
“我朋友有來。”唐衍搖搖頭，“那我先出去了。”
一出門就能瞧見前方的三人。
樂桃坐在兩人正中央，被林月和李孟楷包圍，在兩人中顯得格外無助。
左邊的林月臉上寫滿了警惕，然而李孟楷是半點都沒有接收到，“好奇”二字就差沒有說出來。
興致滿滿的感覺像是在圍觀動物園裏的大熊貓一般。
李孟楷确實是無比的好奇，雖然這名少女長得好看，但顯然向唐衍告白的美人也不在少數。
一見鐘情的概率應該是不高的。
但在這之前，他也沒有聽說過唐衍有喜歡的人。
好奇心好奇到了極致，他清了清嗓子，還是忍不住問道。
“你看，我們坐在這裏便是有緣，能不能告訴我你的名字。”
林月一聽火氣就上來了。
你告白就告白吧，這告白的水平還實在不怎麽樣。
正張口欲說些什麽，有人比他的動作更快。
李孟楷被猛地抓住手臂，一把被拽起。
原本李孟楷還一臉不虞回頭，但看到人後，立刻熄火。
當場被抓包最為致命。
“走了。”
明明沒有了那一身血跡，頗為寬松的長條紋外套以及扣到最上方的扣子顯得唐越發的有少年氣，但就是這樣，此刻所帶來的壓迫感卻比之前濃重的多。
冷風從半敞開的大門席卷而入，克制不住鼻子的癢意，樂桃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吸了下鼻子，樂桃不大好意思的觀瞧了眼他們。
很想說一句“不用管她”
噴嚏緩解了氣氛，唐衍和李孟楷也沒有久留，離開了之類。
盯着他們消失的方向，樂桃猛地松了口氣，如果不是還在輸液不敢有大動作，相比能滑到地面上。
太吓人了。
“還好被人拉住了，要不然我一定揍他。”林月遲疑了片刻，猛地拔高音調，“等一下，那個人是唐衍吧！”
樂桃無力地點了下腦袋。
林月深吸了口氣，猛地抓住樂桃的胳膊搖晃：“啊啊啊，真的好帥氣啊！！”
樂桃：“矜持點啊喂，你還在和男朋友連麥嗎？”
林月一臉正氣：“看帥哥的時候為什麽要和男朋友連麥！”
樂桃：“……”
你贏了。
在樂桃無奈時，護士突然出現在兩人的面前，面對懵懂的兩人，她将手中的毛毯遞出。
“是這邊要的毛毯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