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血色隕星(7) (2)
的叛亂必須在開始前就被平息。布雷多克的意見在某種意義上或許是正确的,反正他現在掌握着強大的,不可戰勝的武裝力量,任由那些小醜發動叛亂,再連根拔除是更好更徹底的選擇。可是這不可能了。
已經沒有必要流更多的血了,更不可以把年幼的皇帝置身在背叛的陰影下。
一陣強風吹來,帶着秋天的呼吸。一絲絲涼意透過铠甲,透入肌膚,宣告着一年中最寒冷的季節已經快到來了。此刻的北方,在首都,應該已經是白雪皚皚了吧……
艾爾達輕輕的收攏被風吹亂的頭發,把自己的頭盔戴上,然後用一種不知道是留戀還是惋惜的神情掃視過這片浩瀚的軍營。
這場戰争,終于結束了。
……
莊嚴的殿堂中,一群人已經聚集。坐在黃金寶座上的教皇用他那飽含力量和威嚴的視線看着下面這十餘人。四周閑雜的已經全部退下,就剩下他們了。
“都到齊了嗎?”
“陛下,除了嘉蓮因為太遠而無法趕到外,其他人已經全部在這裏了。”華度彎腰向端坐寶座上的人行禮。
“我召集你們,是因為一個重要的事情。”教皇開始說道。“我想你們也看到了,上神為了懲罰凡人的愚蠢和罪惡,重新解開了被他親手封印的遠古邪魔的束縛。根據預言,在不久的将來,那沉睡的邪惡将要重新蘇醒。我們要面臨一場新的浩劫,這是上神對我們的考驗,考驗我們的勇氣和智慧!”
“我們的罪惡,謊言,貪婪,縱欲,驕傲無不在上神的眼中,現在他将懲罰降臨了下來。他想看我們能否以美德來壓倒罪惡,所以他将這偉大的使命降臨在我們身上……”教皇停了一下,下面所有人都鴉雀無聲的等待他的下文。“阻止魔王回歸唯一的方法就是尋找到那把魔劍,那把由魔王從自己的靈魂中鍛造出來的最強大的武器,集合了魔王全部精華力量的魔神刃。只要将那把劍找到,并且蓋以神聖之力的封印,魔王就會重新陷入永眠。尋找那把魔劍就是你們這些聖徒的使命!”
“那把劍現在在哪裏?”下面人中的一個這樣問道。
“那把劍曾經保管在這個聖堂裏,”教皇沒有回答,而是繼續說下去。“它上面蓋上了神聖的印記,所有人都因為它已經無害了。但是我們錯了,誰也不知道那把劍的力量是如此強大,連神聖之力都不能完全掩蓋它。魔劍會誘惑人,腐蝕人心,最終,它勾引到了一個負責守衛它的神殿騎士--讓那種心智不夠堅強的人擔任守衛是我們的疏忽--借由他的手,魔劍離開了這裏。”
“魔劍會選擇持有者,而且,它将給予持有者巨大的力量,它會一步一步的吸引持有者走上黑暗之路,用地獄的光榮和嗜血的瘋狂來誘惑那些持有者。魔劍的最終目的就是回到它的真正的主人手上,為此它會不斷的更換擁有者,所以,即使神殿花了如此多的時間和精力,都一直沒有能尋覓到魔神刃!過去的幾百年裏,這種尋找一直在持續,但是卻因為我們的忽視和怠惰,這種努力漸漸的減少了。現在我們必須以百倍的精力和熱情來重新投入這件事情,因為驅使我們的,将不僅是責任,而是恐懼。根據神谕,魔神刃可以通過不斷的殺戮而恢複力量,一旦它真的徹底打破了加在它上面的封印,那麽我們最畏懼的事情就要發生。”
“魔神刃将徹底的控制持有者,把持有者變成行屍走肉,然後通過它控制的傀儡回到它真正的主人身邊!而一旦它回到魔王的手裏,修羅就會真正的蘇醒!”
下面的人靜靜的聽着教皇的講述,有些人彼此打量,但是沒有一個人發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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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經得到确切的消息,邪教徒們已經派出人手來尋覓魔神刃,一旦他們把這詛咒的武器拿到手,他們會立刻想辦法解開封印。所以我在此召集你們,給予你們這個光榮的責任,消滅那些邪教徒,重新找到魔劍。”
“陛下……”過了好久,頭陣子發言的那個人再次開口。“這項神聖的使命,我們要從何入手?”
教皇投了一個略帶不悅的眼色過去,華度立刻就會意。
“魔劍的力量很強大,可以在占蔔和預示中隐藏自己的存在,所以我們很難找到。但是它還是有弱點的,我們可以通過月之儀式獲得模糊的資料。根據上一次的預測,它現在就在我們這個大陸。明天就是滿月,我們可以通過下一次的月之儀式來尋找進一步的消息。”華度解釋到。“從這次儀式我們可以知道它是距離我們南北西東哪個方向,一旦确定我們就要出發。我們不能指望找到詳細的位置,而要去尋找所有可能的目标,用我們所知道的一切辦法弄到手!”
“一切可能的目标!”他重複了一次。
“但是要注意!”教皇突然開口,打斷了下面人的竊竊私語。“從現在開始,即使是擁有寶石稱號的你們,也不準獨自行動。我不懷疑你們對上神的忠誠,但是魔劍的力量不可低估。”
……
“那個老頭發瘋了!”在一群人開始走出去的時候,其中一個突然這麽說道。“老糊塗了,還真的相信聖典上的那些鬼扯蛋。還真的以為有一個魔王,有一把魔劍……什麽古代偉大的英雄打敗了魔王……又不是編故事給小孩聽。”
“別這麽說,英。”旁邊另外一個人笑着答複。說話的時候,他伸手摘下掩蓋住自己頭部的兜帽,一頭柔順的金發随之灑下,襯托在俊美的臉的周圍,如同一片金色的瀑布。“也許一切是真的……暫時我們就把這當作真的吧。邪教徒派出他們的神力者來尋找魔神刃下落确實是事實啊。”
“我倒想知道魔王蘇醒後會怎麽樣……”他整理了一下頭發,繼續說道。
“會怎麽樣?當然是有另外一個勇士出現,再次獲得上神的恩典,得到和魔王對抗的力量--呵呵……這個世界上,最不缺少的就是傻瓜。”
“夠了!”領頭的華度停下腳步,用很平緩的語氣說道。
“既然教皇大人下了命令,我們也只有服從而已……起碼目前要服從……大家要小心,我聽說邪教徒派出的神力者全部都是戰鬥類型的神力。我們絕對不可以輕敵。”
“老大,我們照你說的做就是了!”
“艾爾達……”華度擡起頭,看着天花板上那種種顯示藝術家不凡功力的雕刻和畫--這些東西不知道花費了多少信徒的金錢和血汗--用一種輕微到只有自己能聽見的聲音說着。“五年前曾經消滅了一個小隊……不管到底是怎麽做到的,都不應該被輕視……也許應該由我親自出手才比較穩妥……”
“出發吧!”他低下頭,用不大的聲音說道。
……
“出發吧!”
軍營的大門被打開,一隊人馬開始從這片營地裏湧出去,向北而去。這支軍隊的規模只有數百人而已,看上去只是一支普通的巡邏隊。沒有任何人自己觀察這支部隊,所以也沒有人注意到軍隊中領頭那個戴着面甲的騎士。因為每天都有起碼十多支這種規模的部隊被派出去,還有差不多相同規模的部隊走進來。
一切似乎只是例行公事而已。
橘色的落日開始沉沒到高聳的城牆背後。這是今天最後的餘晖,在這以後,就是漫長黑夜。城門口負責天黑前最後一班守衛正在迎着落日眺望,他們三三兩兩的談笑着。太陽已經在遠山上隐藏了一半的臉龐,一些潮濕的霧氣開始從路邊的草叢中間滲透出來,悄無聲息的阻擋在夕陽的餘晖前,給那本來就十分絢麗的光芒再挂上一層變幻的薄紗。
路上的行人這個時候很少,如果不是新王把國都定在這個城市的話,行人還會更少。
遠處傳來陣陣的馬蹄聲,急促的馬蹄似乎顯示騎馬者某種不尋常的心态。衛兵們擡起頭看着遠處的聲音來源,然後看到完全為暮氣所籠罩的道路上出現一名騎馬的騎士。
那個人正策馬狂奔。
那個騎士跑近了,他的馬速依然快的像陣風,一點也沒有因為城門将近而減速的意思。在他沖到城門的時候,有人想上前拉住那匹馬,但是那個騎士拒絕停下,反而用“讓開!讓開!”的叫聲來答複這幾個莽撞的擋路的衛兵。
“是驿站的馬。”不知道有誰大叫了一聲,立刻打消了其他人想使用武力阻止這個騎士的念頭。那匹馬身上挂着的是紅色的醒目标志,告訴別人騎馬者攜帶着不容延緩的緊急大消息。
那匹馬很快就消失在街道的拐彎處,只留下守衛們一起切切私語的讨論這匹馬帶來的是什麽樣的消息。
內戰的陰雲剛剛散去,剛剛得到還不到一年的安定,但是戰争的枷鎖已經再次套到了這個國家頭上了。
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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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魔神刃-契子 作者名:讀書之人,更新時間:2006-10-15 8:33:09
你來啦,年輕人,我等你很長時間了。啊,不要露出那副不解的神色,雖然你是個神殿騎士,是負責打戰的,但是這并不意味着你就不用讀書了。你看,我是負責管理這個圖書館的,我在這裏工作了大半輩子,這裏沒有一本書不曾被我的手接觸過。讀書可以讓人增長見識,可以讓人……好了好了,別再努力壓制你的不耐煩了,我知道你那副恭敬的樣子是裝出來的,我知道我确實挺煩人——但是你要知道我已經七十多歲了,羅嗦一點是難免的。
哦,對了,我叫你來是為了給你一件東西。恩,你看着,在這裏……你別吃驚啊,這确實是兩柄劍,不是兩本書。什麽?你說我為什麽會有這東西?我為什麽不可以有這種東西?難道只能是神殿騎士才能有劍嗎?我有時也需要用這東西去解決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好了好了,剛才只是說笑而已,別這麽緊張。這兩把劍雖然是放在我這裏,但是卻不是我的,保管這兩把劍是上神賜予最光榮的任務,不過這個任務也已經到頭了。在死以前找到你這樣一個持劍者而不是下一個看管者是我的榮幸。現在開始這兩把劍是你的了,要注意,這不是我送給你,而是上神選擇了你來握有這兩把劍。千萬記住這一點,因為這把劍不是屬于我的,以後也不是屬于你的,它們是屬于天上那個無所不能者的。
不要吃驚,幹嗎露出這種表情,怎麽看起來好象我是在騙你,好象我是個騙子。要知道,我唯一值得驕傲的就是我從來不曾欺騙……咳咳……我是說,從來不曾在大事上欺騙過別人。你看着這兩把劍,是否本能的感到恐懼呢?這是正常的,因為所有的人類血脈中都記憶了遠古魔王的恐怖。那個憑借自己的力量就扭開時空之門,率領魔族的大軍入侵這個世界的可怕的魔王。而這兩把劍上,沾滿了魔王的血,你感到恐怖是正常的。但是這兩把劍不是邪惡的武器,他們是上神自己制造,用來給予凡人勇士對抗魔王的神兵利刃。
看看這兩把劍吧,無數勇敢而高貴的手曾經持有它們,用正義的利刃給予邪惡和堕落以打擊。但是永遠不要忘記第一雙持有這兩把劍的手。這個世界曾經被黑暗籠罩,毀滅和死亡像呼吸一樣不曾間斷,就是那雙手,揮動這兩把劍劈開了黑暗的天空。對,這兩把劍曾經是傳說中最偉大的英雄,維爾?夏克的配劍。一直以來,這兩把劍代表了最高的榮譽。很多功勳卓著的神殿騎士得到的獎賞就是親眼看到這兩把劍。別露出那種臉,你能在這裏看到而且可以撫摩這神聖的武器是因為這是上神的意志,不然你這輩子也別想看到這由神自己鍛造出的雙劍。
好了,我們說到哪裏了?對了,我們說到魔王了。別像一個自以為聰明的傻瓜一樣對傳說神話嗤之以鼻,很多東西是真實的,曾經确實的發生過,就如同你現在站在這裏一樣。是真的,不是做夢。遠古時代,魔王修羅率領着魔族的大軍進入這個世界,它們很快征服了一切。無數英雄勇士向那個魔王挑戰,可是他們唯一起到的作用就是給魔王的飯後娛樂消遣提供一點資料而已,因為靠凡人之力是不可能戰勝魔王的。傳說中,維爾?夏克在神聖之地向上神禱告,七天七夜後獲得上神恩賜,而他得到的東西就是這兩把劍。自他之後,這兩把劍就流傳在一個又一個傳說的英雄的手上,當世界上缺少這種英雄的時候,它們就在我這種保管者手上。這兩把劍,左邊那把叫狂銀,右邊那把叫亂銀,是它們而不是我選擇了你。
對,你被選上了,被這兩把劍所選擇,也就是被上神所選擇。什麽,為什麽會是你?而不是那些虔誠的聖徒或者那些高位的騎士。我們凡人為什麽要揣測神的意志?這是愚蠢的,蠢不可及。總之,你獲得的擁有他們的資格,而你唯一要牢牢記住的,就是不可以向任何人炫耀這兩把劍的輝煌歷程。你很年輕,我能輕易的從你那雙表面上謙卑的眼睛中看到桀骜不遜。就我個人看來,你這種人才适合當一個武士。那些聖徒過分虔誠了,虔誠的不可轉變,他們總是看不起他們敵人的種種詭計和技巧,總是認為自己是正義,所以是最好的,難道不是這樣嗎?這或者很适合當一個神的奴仆,但是卻不适合當一個武士。一個戰士必須學會他敵人的優秀技巧,無論是從勝利還是從失敗中學到,這樣才是一個合格的戰士。
好了,拿起劍。你還是很疑惑不解的樣子。別老是這樣子,老是一副不相信的樣子,我重複一次,你不是在做夢。看看過去,看看傳說,有哪個英雄是在他們成名前被人所知的?維爾?夏克在挑戰魔王前,有誰知道他嗎?有人知道他是什麽時候在什麽地方出生的嗎?有人知道他父母親戚是誰嗎?當那些偉大的人完成他們偉大的功績前,個個看起來都和普通人一樣,僅僅是一個凡夫俗子而已。只有當艱巨的責任突然落在他們頭上,或者在他們突然決心去完成豐功偉績的時候,他們的神性才暴露無疑,才會大現光芒,展現出超人的智慧和勇氣。
我想我說的夠多了,現在離開吧。再呆下去可能就有人起疑心了。如果別人問起這兩把劍,就說你是從古董商那裏買到的。沒錯,上神确實教導過我們要誠實,但是誠實和保守秘密之間并無沖突,一種是平時的品德,一種是特殊情況下的處置,難道不是這樣嗎?記得,不要對這兩把劍過于擔心,它們是不會背叛你的,只要你活着,它們就不會失落,即使失落也會很快回到你的手上。而如果你死了,自然會有下一個持劍者或者保管者找到它們。
好了,再見了,年輕人。我這個圖書館的門永遠為你而開——如果你需要讀書的時候。
序章 神之武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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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魔神刃-序章 神之武士 作者名:讀書之人,更新時間:2006-10-15 8:33:10
“以上神的名義,現賜予西爾法以銀騎士的稱號……”在四周一片的聖歌聲中,主教說出了那句他和很多同僚一直以來夢寐以求的話語。他不需要用眼睛也知道此刻圍繞着他的是無數羨慕的目光。
主教把那把儀式用的,刻着聖徽的劍伸到他面前。他伸手扶住劍身,然後在那冰涼的鋼鐵上吻了一下。
“用你的劍繼續為上神服務吧,掃除那些邪惡的異教徒……”随着這聲音,旁邊有人捧上一套盔甲,那是銀騎士的盔甲。兩個年輕的見習神官走上來,為他套上那件專為他個人精工制作的,肩膀上刻着聖徽的铠甲。
他舉目四望,在這個大廳的四周站着的都是些有身份的神官或者貴族,門口一帶則擠滿了那些身份比較低,沒有辦法直接參加這個儀式的修女和修士。他的眼角看到幾個貴族臉上帶着不愉快的表情,說明他們對于神殿賜予這個孤兒出身的年輕人如此高的封號感到不滿。他們有理由表示不滿,因為這樣的年紀被封予這麽高的地位是沒有前例的事情。 即使他的功績也确實沒有前例。
他的眼睛掠過這些,急切的在尋覓着。最後在門口那擠成一團的人群中找到了目标。那雙眼睛在看着他,讓他感到心裏一陣緊縮,甚至忘記了他已經穿戴完畢,應該轉身向主教行禮了。
主教的一聲不響的咳嗽把他拉到現實中來,他趕緊轉身跪下。
“記住你現在的身份,你是上神的武士,你已經宣誓将你的身體和靈魂都奉獻給他——你不應該再有世俗的欲念。”在為他額頭抹上香油的時候,主教在他耳邊上輕聲的說道。
……
他走進那扇門。這裏是他熟悉的地方,在他小時候,在這裏還不是修女的住所的時候,他就是在這個庭院裏玩耍的。那個時候,他和其他的孤兒一起,手裏拿着玩耍的木劍,用仰慕到幾乎崇拜的目光看着那些神殿騎士在這裏進出。大部分騎士都很匆忙,但是也有少數騎士願意停下來教給這些孩子們幾招耍劍的技術……他不知道多少次撫摩過那些騎士們光滑明亮的盔甲,想象着它們穿在自己身上的樣子。
現在那些盔甲中最顯貴最榮耀就戴在他身上,但是他已經不再是上神的武士了——他背棄了自己的職責。還沒有在行動上,但在心中已經背棄了。
……
門口傳來一陣輕微的敲門聲,聲音很輕,但是卻很急促。
安吉兒翻開被子坐了起來。一開始她還以為是錯覺,但是這個聲音依舊在持續——這既不可能是風的聲音也不可能是某只小動物偶然發出的聲音。
“誰?”她警覺的叫了一聲。敲門聲停了一下,但是馬上又響了起來。
她爬起來,匆匆的披上一件衣服,走過去開門。今天和她一起的那個老修女有事情出遠門,這個房間只剩下她一個人,這讓她心裏略微有些不安。今天似乎也沒有什麽特殊的事情,不應該有人這麽晚還來找她才對——應該是這樣才對。
她走到門前,突然發現自己身體居然在抖的厲害。手摸住門鎖的時候,冰冷的鋼鐵傳來一種異樣的寒意,仿佛有一股力量直接滲透到心靈深處,讓她不禁打了個冷戰。
門被打開了,門口是一個高大的黑影。
“安吉拉……”那個身影說話了。他靠在門邊,一只手撐着門框,另外一只手則垂下來。他的頭向下垂着,如同有一個不勝負荷的重量正壓在身上一樣。
“西爾法……大人……”她凝望着那雙深灰色的眼睛,蘊藏在心中的無數話語全部變成了無從捉摸的空洞,有什麽東西阻擋在喉嚨裏,讓她無法開口。兩個人就這麽默默的對視了好幾分鐘,彼此都在期待什麽東西打破這個無言的場面,但是彼此都沒有開口。
“你……喝酒了?”沉默終于打破了 ,少女略帶驚訝的問。她鼻子裏傳來一股濃烈的酒氣,真的不敢相信這股酒氣來自平時滴酒都不沾的西爾法。
“不喝酒……我哪裏來的勇氣來找你呢……”銀騎士笑了一下,他突然伸出手,搭在對方的肩頭上。 剎那,他的動作變的快如閃電,完全沒有給修女以閃避的機會,一下子緊緊的抱住她。
“跟我走吧……”簡單的四個字卻如同花了一世紀的時間來說出,銀騎士的雙眼盯着面前的那張驚訝的臉,他的手上不自覺的加上力量。“和我一起離開!”
“西爾法……大人……”
“跟我一起去一個沒有人認識我們的地方吧。我會照顧你的……我會一輩子照顧你的!”
“……”少女用手捂住嘴,看着面前的男人。西爾法的頭發散亂着,眼睛則因為飲酒過度而布滿血絲。
“背叛也好,亵渎也好……我全部不在乎……只要你願意跟我走……”西爾法把自己的頭靠在對方的肩膀上,聲音輕微的也只有這個距離能聽見。“我沒有辦法背叛我自己……當我受了重傷躺在病床上的時候,在生死的邊緣煎熬的時候……我才明白對我來說你才是唯一最重要的……”他停了一下,仿佛一下子集中了自己所有的勇氣一樣。
“嫁給我吧,安吉兒!”
他捧起少女的臉,在她做出任何回答之前深深的吻下去,狂野的吻着。
……
“這事情可不小……神殿騎士和一個修女私奔了……哎呀,這種事情可是亵渎上神的大罪啊……”原先無人把守的大門此時卻多了一個不協調的身形,一名全副武裝的騎士正用很悠閑的姿态靠在門上,看着這兩個逃亡者。
兩個人停住腳步,他們馬上就從這個突然出現的人的聲音中分辨出是誰。
“你要阻止我嗎?恺撒?”西爾法看着面前那個一起長大的騎士。對方身上穿的依然是普通神殿騎士的灰白色的盔甲,在夜晚的陰影裏顯得暗淡無光。
“我想說的是,”那個叫恺撒的男人擡起臉,看着這一對。“如果你現在離開,安吉兒小姐就這麽回去,我就當什麽都沒有看見。你們覺得這樣如何?”
“……”
“那麽我就大聲喊叫,很快就會有一大群武裝士兵過來……後果就是明天火刑架上多兩個犯人……你們覺得這樣如何?”
“你試試看!”西爾法輕聲的說着。
“不要這樣恺撒……你就不能?”安吉兒開了口,他注意到了一個幾乎被忽略的細節,面前這個騎士的嘴角正挂着一絲不引人注意的狡猾的笑。
“那好吧,我選擇第三條路。因為只有我一個人負責夜晚巡邏,這對于這麽大的院子實在是不足的,即使防衛工作沒有做好也沒有什麽好指責的……所以,我很正常的沒有看到那一對私奔的亵渎者!這個答案如何?”
“謝謝你,恺撒!”安吉兒激動的看了一眼丈夫,對方也正投來一個微笑的眼神。
……
“這樣我就是下一個銀騎士的候補人了……”在那兩個人影消失後,負責巡邏的騎士站直了身子,然後伸了一個懶腰。剛才挂在嘴邊上的笑容突然消逝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另外一種得意之色。
“果然……果然,命運還是選擇了我!”他看向那一對消失的方向,臉上露出的是一種完全不同的神情。“滾吧,西爾法……選擇你的愛情吧。把你的銀騎士地位留給我……我成全了你們,你也成全了我…………我們真的是各取所需呢……哈哈……”
他突然大笑起來,笑聲飄蕩在夜晚,好久才消散。
……
那把騎劍砍在狂銀上,讓狂銀的劍身稍微的彎曲了一下。在借助狂銀的彈性卸去這一擊重擊後,亂銀立刻從對方出招後産生的空隙中透入,一下就刺透了人類柔嫩的脖子。
那個土匪連吭都沒吭一聲就倒了下去,但是馬上又有一個新的敵人找上了他,一把斧頭伴随着呼嘯砍向他的頭。
“……神啊……我的罪讓你遠離我……但我恨這罪……”
四周充滿了憤怒的叫罵和惡意的利刃的晃動,但是他的心裏的禱告讓他的心靜如止水。仿佛此刻他是處于教堂中而不是兵荒馬亂的戰場上。兩把長劍交織成一場絢爛的銀色劍網,一下子就有四個土匪在這華麗的戰鬥之舞中倒了下去。他已經引起越來越多的敵人的注意了,所以有更多的土匪沖過來填補被打倒的夥伴們的空缺。
“……你是我父……你是我神……你是我力量的依托……你是我的利劍與堅盾……你是我的高塔與城塞……”
一把匕首偷偷的從後面刺來,但是沒有能刺中盔甲的縫隙——那個倒黴者馬上為這次不走運的偷襲付出了代價,亂銀一個回旋斬劃開了他大半個脖子。
他的四周已經圍上了最少二十個敵人。二十個土匪,武裝着長矛、短槍、匕首、騎劍、戰斧,二十個人攻擊一個人!吶喊聲和哀號聲充滿了這個空間,但是他的心裏毫無波動。
“……請不要離我而去,将我交于敵人之手,讓我蒙受羞恥!”
兩把可憎的長劍在那男人手中上下翻飛,每一下都帶起紅色液體飛濺。這可怕的場面讓這些悍不畏死的土匪都感到膽寒,他們從來沒有面對過如此可怕的戰士:他被無數的敵人攻擊卻不曾後退,反而是攻擊者一個一個的倒在那兩把銀色的長劍下。
四周的土匪突然散開,一個高大的如同怪物一樣,穿着重铠,手握一把巨大的斧頭的家夥出現在他的面前。
“……讓敵人在我的屍體上誇耀他們的勝利,踐踏您的尊名……”
巨大的斧頭從空中落下,那兩把對比起來簡直是火柴杆一樣的劍交成一個十字從正面迎上。
……
“回來了!”站在簡陋的塔樓上的人大叫出聲。這個聲音馬上在村子裏引起了騷動,人們紛紛從屋子裏跑出,所有人的眼睛一致看着那個負責了望的哨兵。
“回來了!”那哨兵再次重複了一次,一切已經沒有疑問了,剿匪的隊伍回來了。
厚實的木頭栅欄被打開,女人和小孩們紛紛的跑出去,用不安和焦急在回來的隊伍中尋找自己的丈夫或者父親。
“死了二十二個人,但是那些土匪已經全部被消滅了……一個不剩,全部消滅掉了。”頭發略微花白的村長帶着喜氣在篝火邊宣布,同時把煙鬥伸到篝火中點燃。“以後我們就可以安心了,大家可以放心的耕地或者打獵。進城時候也不用擔心遇到土匪了……”
“紅頭發維吉死掉了……他爹媽就他一個兒子……剛剛結婚啊……真是可憐。”
“西蒙先生真棒,他一個人打倒了好多土匪,連那個強盜頭子也被他殺了……”
“真的沒有想到路上居然被土匪伏擊了,如果不是西蒙,我們恐怕一個都回不來了啊……”
“人家可是當過兵的人,和我們這些農夫不同……”
人們圍着篝火議論紛紛,一些人盯着那四只挂在篝火上靠的冒油的小豬看,另外一些人則為在這次剿匪戰鬥中死去的村民惋惜。
有也有好幾家人都沒有來,都是那些在戰鬥中失去親人的。他們關起門來,為親人的死而默默哀悼,沒有參加這個喜慶的集會。
這裏是托魯達魯村,一個在道爾魯和摩多克交界處,有着近千戶人家的大村子。很多天來,這個村子一直受到一股土匪的騷擾。由于近期幾乎所有的軍隊都被調走,參加一場大規模的戰争——那些當官的老爺是這麽說的——所以土匪變的肆無忌憚,變本加厲的傷害這一帶的幾個村子。敢離開村寨保護的人幾乎一定會遭到劫掠,連結成小股,有武裝的獵人也在劫難逃。
幾個村子聯合起來,以獵人和退伍兵為核心組成一支剿匪隊。這次行動成功了。在一場激烈的戰鬥後,強盜被打敗。村民死了二十二個人,而一百多名匪徒一個也沒跑掉。這種戰績幾乎讓人不敢置信,要知道,即使是正規軍的幾次圍剿的,都沒有能徹底消滅這批狡猾的強盜。
……
西爾法輕輕的推開門,和他們約定的一樣,門被虛掩着,沒有鎖上。
“安吉兒,我回來了。”西爾法輕聲呼喚。那個原先靠在桌子上的身影立刻坐直起來。妻子臉上的擔憂在看到丈夫的一剎那全部灰飛湮滅,她發出歡喜的叫聲,然後撲到丈夫的懷裏。
“你擔心什麽?我說過我會回來的……”西爾法輕輕的撫摩着妻子柔順的頭發,溫柔的笑着。“我會平安回來的……你看,我不是平安回來了嗎?我說過多少次,不要為我擔心……我不會失敗的。”
“可是我就是擔心……我是不是很傻?”安吉兒的臉貼在丈夫的胸甲上,柔聲回答。這副盔甲上還隐約帶着血腥的氣息。“你參加了戰鬥了嗎?”她突然擡起頭,看着西爾法。
“我參加了……”西爾法回答,他松開抱着妻子的手,開始動手脫下這一身滿是血腥味的沉重盔甲。這副盔甲是他得到銀騎士稱號的時候賜給他的,做工精細,質地優良。但在失去聖徽标志,長時間缺乏保養且沾染過多鮮血的現在,看起來和鄉下鐵匠随便制作的盔甲沒什麽兩樣。
“我們在翻越一個山坡的時候遭到了強盜的主動襲擊……”西爾法脫下胸甲,輕聲說道。“他們攻擊了我們的隊伍,戰鬥就是在我的身邊爆發的。”
他拔出那兩把劍,即使是經過了如此的戰鬥,這兩把劍依然沒有沾上一絲血跡,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