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血色隕星(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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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戰火征途 -第三章 血色隕星(5) 作者名:讀書之人,更新時間:2006-10-15 8:33:06
……
太陽終于又走完了一天的旅途,疲憊不堪的在西方留下一條黯淡的雲彩後消失在遠方的群山之中。與太陽相對的,大地上的凡人也結束了一天的忙碌。
艾爾達一個人走出了宴會的大帳篷。在別人看來,攝政王今天滿臉歡笑,明顯心情一片大好。所以才會舉行這種大規模的,讓中等以上軍官都參加的大宴會。但是在這一刻一個人獨處的時候,他的臉上卻毫無喜悅之色。
艾爾達慢慢的走向自己的居處,留下身後那群蠻族人喧鬧聲和喝酒的碰杯聲。
“殿下!”幾個軍官正好從前面走過來,和艾爾達碰了個正着。他們趕緊行禮。“您要回去休息了嗎?”
“我有點不舒服,可能是喝多了。”艾爾達随口應付道,他急于離開,并沒有注意到那幾個蠻族人臉上露出的某種神色。而那幾個人也沒有注意到艾爾達的身上其實并沒有多少酒氣。
“殿下您慢慢的……”
艾爾達走了過去,沒有在意對方接下來的話。
身後宴會的喧鬧慢慢的因為距離拉大而輕了下來,一陣子就只剩下朦胧的一些聲響了。艾爾達現在所處的位置正是營地間的一塊空地。月光照下來,把地上的草染的一片銀白。
艾爾達停下了腳步,他擡頭看了看月亮,又看了看地下,然後他才注意到自己的雙手居然現在還戴着鎖子甲手套,不由得啞然失笑。他已經是如此的習慣軍旅生活,以至于任何時候都是全副武裝的。
他起居的帳篷一片安靜,只有遠處不時可以看到的一小隊巡邏士兵的身影。其他的人可能都去狂歡去了吧……艾爾達這麽想着,走進自己的帳篷。
帳篷裏相當的亮,兩個燭臺上的蠟燭已經全部被點燃了,一切似乎都沒有什麽特別的,唯一和平時不同的是,紅葉今天居然把床的簾子給挂了下來。
“奇怪……”艾爾達輕聲的咕哝了一聲,走向他的床,然後他注意到床上的簾子動了一下。這不是那種被流動的氣流帶起來的飄動,而是有什麽東西從裏面碰了簾子一下。
“誰?”艾爾達喝問道,但是他馬上想起來這是怎麽回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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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葉,是你嗎?你在我的床上睡着了?”他走過去,伸手掀開簾子。
随着遮掩的那層布料掀起,簾子裏面的人和簾子外面的人一起愣在那裏。
床上的人不是紅葉,而且不是一個人,是兩個。
在外側的是一個很漂亮的年輕女孩,看起來不過十六七歲,正睜大着眼睛,用一種略帶驚恐,仿佛受驚的羔羊一般的神情看着他。這個女孩坐在床上,光裸的脊梁在昏暗搖拽的燭光中呈現一種淡淡的光澤,呈現少女曼妙的身材。她正用被子遮住自己的胸口,但是發育成熟的胸部依然清晰的顯露出一條引人遐想的曲線。
艾爾達整個人就僵硬在那裏一動不動,就好象突然間整個身體變成了石頭一樣。他使盡了全部力氣才能把僵硬的脖子擡高那麽一點點,讓視線離開那個女孩的雙眼,看向另外一個人。
裏側是另外一個女人,一個年青而成熟的女性。她整個人面朝下的躺在床上,但是臉卻在看着艾爾達,她和旁邊那個少女不同,根本沒用被子做任何的遮掩,而是直接的躺在床上,顫抖的睫毛下閃露的是挑逗的眼神。她一只手輕輕的玩弄着自己的頭發,顯露出一種貓一樣的惹人憐愛神情。赤裸的身體在燭火下反射着誘人的光澤,豐滿挺實的胸部壓在身下,臀部則隐藏在另外一個女孩的背影裏,以一種最佳的半遮半掩的姿态給予男人不可抗拒的本能刺激。
燭光……女人……白色的肌膚……
一股欲望從內心潛藏的位置湧現而來,但是另外一種隐藏的更深,更強大的感覺也在記憶的最深處開始掙紮,想要從意識的表面浮現。
那個年輕的女孩終于動了起來,她輕輕的放開被子,從床上站起來,站在艾爾達的面前,毫無遮擋的身軀全部進入男人的視線中。
艾爾達突然發現自己靈魂最深處在發抖,明明他沒有害怕的理由。
那個女孩看到面前的男人還是沒有任何舉動,于是她伸出手,輕輕的把艾爾達的手拉上來,放在自己的胸部……
隔着索甲手套,手上清晰的傳來一種充滿彈性的,無法形容的觸感,如同電流一樣的一瞬間傳遍全身。艾爾達的視線從自己的手和手所接觸的部分一寸一寸的向上移,看着少女的臉。那個女孩眼中似乎有什麽閃動的東西,由于過分的緊張,她咬破了自己的嘴唇,一縷血絲正從她的嘴角緩緩流下。
……血……赤裸的肌膚……
艾爾達發現自己再也忍受不住,他的手用力向前一推,轉身向帳篷門口沖了過去。在踉跄着沖出帳篷幾步後,他支持不住跪了下來,就在那隊正好在前面經過的巡邏隊的面前,大口大口的嘔吐起來。
“殿下,你……”身後傳來熟悉的聲音,艾爾達不用看就知道是自己的女仆來了。
“紅葉……嘔……把我帳篷裏的那兩個女人……帶走!”艾爾達狼狽的擦着嘴說道。
艾爾達終于站起來,他看一下自己剛才嘔吐出來的穢物,又惡狠狠的看了一下正呆呆的看着他的那隊負責巡邏的士兵。後者即使現在想裝出什麽都沒看到的樣子也來不及了
“抱歉,殿下,我們立刻繼續巡邏……”那個領頭的明顯沒什麽見識,他沒頭沒腦的突然蹦出這麽一句,想用最快的腳步離開,但是被立刻叫住。
“等下!”艾爾達喝住了這一個小隊,整整十二個人。他指了指其中兩個。“你們兩個跟我來,我現在要去巡視一下營地。”
……
已經……沒有機會了嗎?即使是這樣一個防備松弛的時刻,想要接近主将居住的區域也是非常的困難。中心大營一帶防備依然很嚴密,除了固定的要害位置站立着衛兵以外,巡邏的小隊也不時的四處走動。一個陌生人想要進去,即使以帶着緊急消息的信使身份,也是不可能的。必須等待接見。可是這不符合殺手的想法,那個時候可不是行刺的好機會。
她靜靜的等待了好長時間,親眼看過衛兵兩輪換班後終于失去了耐性。這種戒備實在太緊密,如同一個雞蛋殼一樣毫無空隙可鑽。突圍的時候也許可以用暴力強行突圍,但是進去的時候卻不能這樣。這樣只會打草驚蛇。
“殿下今天在宴會上…………”
兩個半醉的身影在一側毫無防備的走了過去,彼此交談的只言片語卻落到一雙等待的耳朵裏。
原來是去參加宴會了……
艾爾達一個人在前面走着,那兩個衛兵則跟在他身後。雖然他剛才說去巡視軍營,但是白癡都能分辨出來這明顯只是個借口。因為他只是選那些人少空曠的地方走而已,根本就是借散步來恢複一下。
為什麽會有嘔吐的沖動……
艾爾達自己也不知道,他記得那一刻忍受不住的時候,似乎有某個朦胧模糊的場面出現在眼前,然後胃就不由自主的抽搐到極點,壓倒了其他的一切。不過,吐幹淨後,那種感覺似乎又消失了。
一股惡寒突然泛上腦門,完全是憑借一種直覺,讓艾爾達轉了個頭。眼角的餘光中,正好看到那個從斜坡下沖上的漆黑身影。殺手越過那兩具一擊斃命還沒倒地的屍體,向他襲來。黑色身影的動作輕盈而敏捷,優美的宛如一頭沖出埋伏地撲向獵物的豹,散發着蘭色光芒的淬毒匕首就是豹的利爪。
但是黑暗中還潛伏着另外一把完全漆黑的匕首,如同隐藏在樹葉下的黑蜘蛛,把殺意和死亡隐藏在看不見的鋒刃中。
艾爾達就在她沖出第四步的時候回過身。僅僅是一瞥,塔貝拉就知道自己的目标選正确了。無論是外貌身材都很吻合。對方把手放在劍把上,但是他不會有拔出劍戰鬥的機會。殺手很清楚,在那兩個士兵連叫的機會都沒有就被一擊斃命的時候,艾爾達已經逃不出她的手了。
那個黑影一下就已經來到面前,憑借一次次在戰場上,在生死間錘煉出來的反應,艾爾達立刻放棄了拔出百鬼的努力。他做出了一個超過對方想象外的舉動,既沒有後退,也沒有旁閃,而是主動向前,一頭沖向撲過來的殺手。他成功的閃過了那把藍汪汪的匕首,肩膀結實的撞上那個黑影的胸口。那一瞬間,艾爾達突然感到肩膀的位置一陣發疼,好象被什麽東西刺到一樣,不過這個時候也沒有時間管這些了。
兩個身體撞在一起,艾爾達穿着铠甲的體重明顯占據上風,他把對方撞倒在地,但是自己也跟着摔倒。兩個人就糾纏在一起,向殺手原先埋伏的斜坡滾下去。
兩個身軀在一種紛亂複雜的力量與技巧的較量中滾到了坡底。但是這種戰鬥中的優勢卻不在艾爾達手中,在一次又一次控制與反控制的較量後,在他們滾到坡底的時候,殺手已經占據了主動。她用雙腿絞住了獵物的雙腿,讓他沒有辦法扭動或者使用膝劍,而她的匕首,僅僅距離獵物的脖子不到三個手指的長度了。但是她的獵物還沒有就範,兩個人進行了一場完完全全力量上的對抗--艾爾達的雙手緊緊的抓着她的雙腕,用盡全力抵抗匕首向他脖子靠近的運動。
好大的力量!艾爾達一邊喘氣一邊用力,他一向自負神力,但是居然比不過面前的這個女殺手。無論他怎麽用力,對方那雙手就如同是磐石一般不可移動。更糟糕的是,不知道是什麽原因,他的右肩膀産生了一股麻痹的感覺,而且這個麻痹感正沿着手臂傳下來。
艾爾達的右手承受不住巨大的壓力,不争氣的向後縮了一點,讓那把匕首更接近一步。現在可以清楚的看到那把藍色的匕首,那把匕首是那樣的接近,幾乎可以看清楚上面每一絲的紋理,協調而優美的紋路就是死神溫柔的鐮刀。他從來沒有感覺到死亡的氣息是如此的接近,而且如此的不可抗拒。
那股麻痹感終于延續下來,傳到了手上。其間也許僅僅只用了十幾秒,也許已經蔓延了數個小時。但是他的手終于全部失去知覺,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的手是不是還在用力的抵抗着,只有他的眼睛依然可以看到代表着死亡的匕首正微微抖動着,一點點,緩慢而确實的接近他的脖子。
已經……到了結束的時候了嗎?
艾爾達轉過頭,正面朝上,不再看那把将殺死他的匕首。而是向上看着握着匕首的女人,她背對着月光,只能看到臉上模糊的五官痕跡。但是他可以看見對方的眼睛,一雙如嚴霜一樣的雙眼,那雙眼睛清晰的指向死亡之路。
“……只要你手上還握着你的劍,你就永遠不會戰敗,只要你還是凡人之身便無人可以殺你……”他突然想起那個巫女給他的預示。不過他現在一手裏沒握着劍,二也已經不再算是凡人,而是皇親國戚了。現在或者就是他的死期了……
他的心突然煩亂起來,很多過往的,他自己都以為早就忘卻的記憶開始浮上心頭。從那天真的少年到嗜殺成性的軍人,一次次的戰鬥屠殺,每次他占據着強者的位置的時候,他從來不曾有過一絲的慈悲。
這也算是報應……反正……我的任務已經結束了……
這讓艾爾達突然産生一種放棄的沖動,他突然想送開手,任由那把匕首刺進自己的喉嚨。
可是他的手卻依然竭力頑抗,那是為了自己生命而戰!
那股怪異的麻痹感并不是充滿了整個手臂就停止,在向下蔓延的同時,那股麻痹還向上蔓延,讓整個脖子都僵硬起來。腦子裏仿佛也開始被灌進了鉛,沉甸甸的,讓思緒都開始模糊了。
這個男人真有力氣。塔貝拉心裏慶幸自己預先吃下興奮藥的選擇是正确的。和那個老頭說的一樣,這個男人的力氣大的根本和他的身體不是一個檔次的。但是現在已經沒有問題了,她喝下的那種興奮劑甚至可以讓她和野牛角力。雖然對這個男人來說,她也僅僅是略微占據一點優勢而已。
讓她驚訝的是艾爾達居然一直沒有喊叫。雖然這個位置人很少,但是如果叫出聲的話也很可能有人聽見,但是這個男人居然卻沒有試圖呼救過。她已經明白先前刺中的那一下發揮作用了。匕首上的毒開始影響對方的身體。她清楚的感覺到對方的手開始向僵硬發展,肌肉劇烈發力造成的抖動少了,取代的是麻痹造就的僵硬感。
那個男人把臉轉了過來,不再看那兩把致命的匕首,而是看着她的臉。月光從天上灑下,把艾爾達的臉照成一片蒼白色,看起來如同一具屍體。
突然間,塔貝拉有些驚慌,她從來沒有看到過一個臨死的人居然做出這種反應--那個男人居然開始對着她微笑起來。
右手的藍匕首又進一步,幾乎已經貼到脖子上的柔嫩皮膚了。
毒應該不止影響他的手了,塔貝拉清楚的記得那種觸覺,那一下刺的相當深,應該帶進了足夠的毒。雖然刺中的是肩膀,但是畢竟是靠近身體要害的部位,毒會迅速的蔓延開來……
微笑在那個男人的臉上凝固,就如同畫像或者雕塑一樣,那是面部肌肉開始僵硬的征兆,本來這樣程度的中毒應該已經嚴重到開始危及生命了,偏偏那雙手上依然充滿了強大難以征服的力量,繼續阻擋着匕首的前進。
塔貝拉不自覺的看向對方的臉,想要在那張僵化的臉上尋找一絲對方依然充滿活力的證據。她很快就找到了,那就是那雙眼睛,黑色的眸子深處,清晰的透露着生命最原始的野性的脈動,就好象羚羊被獅子踩在爪下依然盡力掙紮一樣,是一種旺盛的野性的本能。毒雖然僵化了肉體,模糊了意識,但是卻無法消滅抗拒死亡,追求生存的本能。那雙眼睛如同深潭一樣,表面平靜,深處卻蘊涵着無數波動的力量,仿佛要把一切東西吸進去……
在塔貝拉明白自己居然在盯着對方的眼睛看的時候,那雙眼睛發生變化了。
一股異樣的顏色從艾爾達的眸子深處彌漫上來,就好象一個個水泡升上水面造成的小小漣漪一樣,紅色在很短的時間內浮現出來,取代了原先充滿眼眸的黑色。在塔貝拉能夠反應過來前,在他身下那雙眸子已經變成了濃重的深紅色,如同從靜脈中湧出的粘稠的血液般的紅色。
被月光照成蒼白色的臉,被毒固定在臉上的怪異的微笑,還有紅色的眼眸,造就了一種妖異的場面,一瞬間,将近得手的刺客突然有一種奇怪的感覺,仿佛有什麽東西就要從這雙紅色的眸子中跳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