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回到家裏的時候天色已經很晚了,奧古尼斯把金色的舊籠子放在了二樓的隔間裏, 唐樘跟在他身後, 低頭看着細細蜿蜒出來的血跡。
“怎麽了?”奧古尼斯放下籠子, 轉頭就看見了糖糖眉頭微皺的樣子。
“沒什麽。”唐樘搖搖頭, 然後指了指地上的血跡:“奧古尼斯,我們有藥嗎?”
奧古尼斯走近唐樘,他伸出手掌附在他的心髒處,感受到了溫熱的體溫以及有規律跳動的心髒聲。
唐樘按住奧古尼斯的手,抱怨道:“涼。”
奧古尼斯摘下面具, 殷紅唇角意味不明的勾了勾,唐樘被他看的莫名其妙, 感覺到掌心的涼意幾乎要浸到他的皮膚裏。
“心真軟。”奧古尼斯放下手, 嗓音緩慢,說完以後,就離開了。
唐樘望着遠去的奧古尼斯,總覺得他話裏有話。
閣樓小房間陷入了安靜,唐樘看了一眼沒有動作的金籠子,走到門邊打開了燈, 他想了一下,還是将熱氣汞也打了開來,沒過多久, 房間裏就暖和起來,唐樘卷起袖口又将衣領松了松。
做好之後,他才站在籠子面前, 金色的籠子雖然破舊了,但仍然華美,上面細碎的小寶石鉻的唐樘手心疼。
坐在鳥籠裏的生物依舊閉着翅膀,烈焰緋紅的巨大翅膀散發着矚目的豔色,羽毛有些淩亂,最末端的尾羽輕輕垂落在地上,上面還沾染了一點血跡,唐樘低下頭發現他的腳已經全部收起來了。
“你叫什麽名字?”唐樘想了片刻,率先開口。
房間依然安靜的很,唐樘動了動指尖,有點不知道該怎麽和他溝通。
“你別怕,我們不會傷害你的。”
過了好一會依舊沒有聲音,唐樘只能蹲在地上看着翅膀。
奧古尼斯進來的時候一眼就看見了自家小寵物的身影,黑色的碎發下面露出來一截脖頸,散發着溫潤如玉的色澤,看着看着,奧古尼斯忍不住動了動喉嚨,他好餓,随着和糖糖相處的時間越久,他對于糖糖的香味就越發強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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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擁有,想要獨占,想要……滿足。
“奧古尼斯,你來了。”唐樘側頭讓奧古尼斯過來。
奧古尼斯走到唐樘身邊,幹脆的也坐了下來,他望向籠子裏的生物,伸出指尖輕輕敲了敲金色的細籠,在安靜的房間發出清脆的響聲,語氣冷淡:“翅膀放下來。”
唐樘:……這樣說話真的有用嗎?
事實證明,是有用的,唐樘驚訝的看着慢慢放下翅膀的烏骨鳥族,然後臉頰也紅了起來。
那啥,這個烏骨鳥族長的也未免太好看了。
他有着一雙紅寶石一般的眼睛,睫毛濃密纖長,唇色有點發白,病弱弱的坐在籠子裏。
稠麗的眉眼配合着他紅色的發絲就像是一朵冰玫瑰。
唐樘還沒回過神,就聽到了奧古尼斯嫌棄的聲音:“真醜。”
唐樘眼神複雜的看了眼奧古尼斯,要說醜,沒有瞳孔的他才不美觀吧。
唐樘看見那個烏骨鳥族只穿了一件單薄的白襯衫坐在籠子裏,慶幸自己剛剛開了熱氣汞。
奧古尼斯支着頭,将手裏的治療噴霧扔進去,言簡意赅:“自己噴。”
唐樘看見那個烏骨鳥族的腿應該是受傷了,呈現疊疊的扭曲傷疤,唐樘看着有點于心不忍,不過,他倒是勇敢的很,噴霧過程中硬是沒有吭一聲。
奧古尼斯眼角餘光看見糖糖的目光全部放在那個鳥族人身上,內心突的有點不愉。
雖然這個小寵物是自己買來給糖糖歡心的,可是等到糖糖看他了,他心裏又不自在。
唐樘等那個鳥族人處理完自己的傷口,還沒說話,旁邊的奧古尼斯就再次開口了:“以後你就住在這,每天任務就是和糖糖玩。”
唐樘看見那個烏骨鳥族輕輕的點了點頭,态度溫順無比,想起剛剛自己的問話,突然覺得有點心情複雜。
奧古尼斯站起身,眉眼倦倦,似乎很疲憊:“走吧,寶貝明天再和他玩。”
唐樘站起身,有點遲疑問道:“你餓不餓?”奧古尼斯對待這個鳥族人的态度真的像處理一件可有可無的商品,完全沒有把他當作一個獨立的意識,如果他不問,這個烏骨鳥族估計會餓一整晚肚子。
聽見唐樘的問話,這個坐着的烏骨鳥族一直平靜的面容突然變化了一下,導致唐樘只看見了一只迅速緋紅起來的耳尖,就被衣袖口遮住了。
唐樘奇怪的看着用衣袖遮擋自己臉的烏骨鳥族,觀察到他背後巨大的翅膀細細顫抖着,似乎想閉起來,可是迫于某種壓力又不敢。
難不成……他在害羞嗎?
唐樘詭異的想到了這個聯想。
“走吧。”旁邊的奧古尼斯再次開口,聲音有點不耐,唐樘看了一眼烏骨鳥族,最終還是和奧古尼斯離開了。
夜色深深,繁星點點,今天的月光很美,唐樘躺在床上,眼神清亮,毫無睡意,葵南來了之後,他已經好幾天沒有直播了,他悄悄按下旁邊的時鐘,發現已經到深夜了,周圍靜悄悄的,一直照顧他的機器人也在牆角裏充電休眠了,唐樘掀開被子,踩着軟綿綿的拖鞋下了床。
他小心的推開門,然後下了樓,幸好月輝很亮,唐樘憑着記憶沒一會就摸到了廚房。
打開燈之後,他踮起腳尖想那放在櫥櫃上方的姆奶罐,每天早上,奧古尼斯就會從裏面舀出一杯,然後放在鍋裏煮一會,再加點甜果,等溫了再遞給他。
唐樘努力夠着那奶罐,急得汗都出來了,臉色微微泛紅。
那個烏骨鳥族現在是他的寵物,他在依靠着他,唐樘自從認知到這個事實,他就奇怪的有點沖動,想為他的寵物做些什麽,至少要吃飽喝好了。
這樣一想,唐樘似乎理解了奧古尼斯對他的感情。
不過,奧古尼斯似乎不喜歡那個鳥族人,既然這樣,為什麽要買給他呢?唐樘又有一點不明白,最後只能歸到愛屋不及烏。
所以唐樘才會深夜偷偷的溫一點奶給那個鳥族人喝,唐樘心裏想着事情,指尖一不小心勾到了奶罐邊緣,頓時奶罐搖搖欲墜的落了下來,吓得唐樘冷汗直冒,千萬不能摔下來,奧古尼斯會知道的!
就在千鈞一發之際,一根墨綠的蛇尾突然從背後竄出卷住了那個岌岌可危的奶罐,然後放到了桌上,唐樘下意識的回頭:“葵南!”
不過站在窗前的并不是葵南,而是一個面容俊美成熟的高大男人,蛇尾從窗戶滑收回去,那個男人靜靜的看着他,一言不發,唐樘突然就想起了葵南口中經常提及的大哥。
“我是葵北。”男人暗青色的蛇瞳在黑暗裏就像是碧綠的翡翠,幽光森森,他過了好一會才再次開口:“葵南讓我跟你道歉,他不是故意想吃你的。”
唐樘眨了眨眼睛,看見了男人深色發絲上的濕意,連衣領都有一點濕氣,看起來他在外面等了很久的樣子,他想了想,還是說道:“嗯,我知道了。”
葵北微微側頭看了一眼奶罐,随意道:“奧古尼斯呢?”
唐樘沒想到他會問奧古尼斯,等再看向窗邊,已經沒有了那個叫葵北的身影。
他轉過身,倒了一杯子也不敢煮,就在保溫墊上溫了一下,等察覺溫度差不多了,就關了電源,然後又辛苦的将奶罐送到原本位置,才悄悄的溜出去,準備送給他的寵物喝。
而另一邊,葵北輕車熟路的走近地下室。
“哥哥!這邊!”葵南泡在水池裏,高興的對他哥哥直揮手,少年的臉龐已經褪去青澀,和葵北相似的面容隐約露出了銳氣。
葵北看了一眼自家弟弟完好的腿型,冷硬的面容終于緩和了一點,他坐在水池邊,葵南自覺的趴在他的旁邊,歪着頭問道:“哥哥,你怎麽去了那麽久?我都等的快睡着了。”
葵北聽着弟弟看似抱怨實則撒嬌的話語,低頭懲罰似的捏了捏他的臉:“已經好了。”
“那糖糖原諒我了嗎?”葵南抓着哥哥的手問道。
“嗯。”葵北不重不淡的輕嗯了一聲:“等會還要鞏固一下你的人形。”
葵南原本朝氣的眉眼頓時聳拉下來,不情不願道:“可是那些血液真的好臭啊。”末了,又想起什麽高興起來:“還是糖糖身上的味道好聞。”
葵北沒理他,按下升降暗紐,頓時原本清澈的水消失的一幹二淨,與此同時,一股濃稠的血色如同淤泥一般漸漸漫過葵南的足部,沒過一會,就變成了一條蛇尾,粗大的蛇尾翻滾在粘稠的鮮血裏,蛇尾上的暗青色蛇鱗就更加有光澤,蛇尾也隐隐大了不少,仿佛在吸收營養一般。
葵北滿意的看着這一幕,他瞥向一直捂鼻的弟弟,眉頭深皺:“有那麽難聞嗎?”這些可都是新鮮血液,自己花大價錢取的活血。
“哥哥,臭。”葵南擡起頭,語氣委屈極了,他才剛成年,一點心機也沒有,想到什麽就說什麽。
葵北看着自家矯情又嬌氣的弟弟,嘆了口氣,也坐在了水池裏,他熟練的伸出手腕,揉亂了葵南的發型:“只能咬一口。”
“謝謝哥哥。”葵南小心翼翼的低頭咬了一小口,然後将流出來的鮮血抹在自己臉上,特別是鼻翼的地方,頓時神清氣爽起來:“哥哥的味道真好聞。”
葵北看着葵南如同花貓一般的臉,不明意味的低哼了一聲,小混蛋就會說甜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