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殇
想試出化妝品的效果不是能一蹴而就的，雖然徐謹之打心底裏已經認定了它的效果很是不錯，但是為保萬無一失他仍舊十分有耐心的準備等上一段時間。不過憑借着手頭僅有的設備徐二少手裏的精英已經很快的給了他一個滿意的答案，大部分效果跟荼蘼不相上下，那瓶香露甚至遠遠超出了荼蘼一大截。
更令徐謹之高興的是，做了将近半個月的實驗之後，他發現這些東西都是純天然的，沒有加任何現代的化學試劑，由此可見十有*就如徐虎所說這真的是祖上傳下來的老方子。徐謹之似乎已經能感覺到大把的錢向自己湧過來了。
不過這些東西雖好卻也不是沒有缺點，也許是因為古方的原因，保質期要比荼蘼短得多，不過這對徐二少來說完全不是問題，他覺得自己手下的人完全有能力加之改善。不過首先要弄明白裏面到底有什麽成分，別的倒還罷了，那瓶香露如果不是聞到裏面傳來的清晰地玫瑰花香，根本不知道是用什麽做的。
這一做實驗時間便有些長了，很快夏天便過去，迎來樂碩果累累的秋天。楚清黛家的小院兒裏許媽正在腌鹹菜，冬天的菜少得可憐，因此如果想要到時候食材豐富一些，秋天就一定不能懶了。
前段時間徐虎帶着許媽男人去拉了不少菜回來，白菜、土豆、紅薯之類的都放在地窖裏留着慢慢吃，一些留不住的就曬成菜幹腌了鹹菜吃。
現在的天氣很是涼爽，楚清黛難得來了興致要教徐明珠學走路，徐明珠馬上就要過周歲生日了，現在可以站住，不過到底是小姑娘，膽子小的很，試探了半天也不敢邁出一小步。就算是這樣徐明珠的小眉頭仍舊皺的緊緊地，兩只肉肉的小手攥成了拳，顯得很緊張的樣子。
楚清黛難得見女兒這幅萌萌的樣子，臉上都挂着笑容。
許媽見狀臉上也露出了笑，徐明珠幾乎是她一手拉拔大的，甚至比家裏的孫子孫女付出的心力還要多，現在見她開始學走路了，也很高興。“太太，馬上珠珠就要過周歲了，咱們也該把抓周的東西規整規整才行。”
其實楚清黛倒是不很在意這個，抓周不過是那麽個意思罷了，不過想到他父母在世的時候時常挂在嘴邊她抓了一本書，她父親更是一副與有榮焉的樣子，楚清黛心裏也有了幾分意動，或許珠珠也能抓一本書呢。不過她到沒打算大張旗鼓的辦什麽抓周宴，只想着自家樂一樂就好了。
兩人正商量着徐明珠抓周的時候要放些什麽東西好，就見徐虎急匆匆的回來了。
“你怎麽回來的這麽早？”楚清黛有些詫異，現在也不過下午兩三點鐘，距離徐虎下班還早的很呢。又見徐虎臉上都是汗，顯然是趕回來的，這種情況肯定是出了什麽事兒了，能讓徐虎這樣着急的人不多，楚清黛心裏有些不安，前幾天馬大娘有些熱傷風，不過已經好的差不多了，難不成這是有什麽不好？
徐虎見楚清黛這麽問，臉色有些難看，然後說道：“強子媳婦兒沒了，你給我拿五十塊錢，那邊急需錢用，我身上帶的錢不夠。”
強子媳婦兒，那不就是馬蘭？楚清黛詢問的看了徐虎一眼，見他不是在開玩笑的便急忙把孩子交給許媽，匆匆的進屋給徐虎去拿錢了。50塊不是個小數目，徐虎雖然平時也會在身上帶些錢以備不時之需，但是卻不會帶這麽多，也難怪要急匆匆的趕回來了。
在屋裏徐虎只來得及簡單的跟楚清黛交代了一下，然後便拿上錢走了。楚清黛倒是難得的問了一句用不用她跟過去幫忙，徐虎猶豫了一下說道：“我讓老許頭跟過去，等出殡的時候你再過去吧。”
馬蘭壯年而亡，到底不是那麽吉利，楚清黛身子弱，徐虎怕她沾惹上什麽對身子不好，到出殡那天過去，進了那個心也就罷了。
等徐虎走了，楚清黛無意識的坐在炕上有些出神，自從從貓兒胡同搬出來以後她便很少見到馬蘭了，最近一次見到她還是當初徐明珠辦滿月酒的時候，那個時候的馬蘭剛剛懷有身孕，連帶着一向對她态度不怎麽樣的趙大娘對她的态度都好了很多，也許是吃得好，也許是心裏舒坦了，那時候的馬蘭白白胖胖的氣色也很好，記得楚清黛那時候還想了，馬蘭這樣的人怎麽樣都能活得很好的，後來馬蘭生了個兒子，就算是趙強又弄了個人回去，楚清黛也覺得那遠遠不是馬蘭的對手，畢竟馬蘭是多厲害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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貓兒胡同裏面那麽多人，馬蘭別看個子不大卻是裏面的一霸，罵起人來幾乎連氣兒都不喘得的，很少有人能在他手下占得便宜，楚清黛雖然不屑于跟她來往，但也不得不說在某些方面她其實是有些羨慕馬蘭的，畢竟她活的那麽真，那麽暢快，當然了羨慕只是那麽小小的一方面，楚清黛還是不喜歡她，當初被打的那兩巴掌她可是記得牢牢地。
可是現在那樣一個生龍活虎的人竟然死了，徐虎因為着急說的很是含糊，據說是得了産褥熱，病情時好時壞，堅持了一段時間之後仍舊沒堅持下去，留下一個只有幾個月大的孩子走了。
楚清黛唏噓之餘，又有些傷感，生命是如此的脆弱，他們說不準什麽時候就要離開這個世界了。
徐虎把錢拿走之後晚上根本沒回來，只讓老許頭回來報了信兒，趙家現在可不是當初他們從貓兒胡同搬出來的那個趙家了。那時候趙家的日子雖然過得很是辛苦，但是卻也是小有存款的，但是這一兩年趙強折騰的實在不輕，錢全被他折騰完了，現在甚至連安置馬蘭的棺木都沒有，更別提喪葬費了，因此徐虎才那麽急匆匆的回來拿錢。
現在趙家簡直亂成了一鍋粥，馬蘭沒了，她娘家人怎麽肯罷休，馬蘭的娘家兄弟一來便把趙強揍得起不來身了，馬蘭娘則帶着幾個兒媳婦兒把那小寡、婦抓了個滿臉花，要不是她作妖，馬蘭也不會這麽早就沒了。
趙大娘倒是想攔着，但是哪裏攔得住，只能牢牢地抱着猴子似的小孫子躲在一邊，不過嘴裏卻焦急的喊着：“有話好好說，好好說。”一家子亂成一團，喪母的孩子似乎也感覺到了什麽，一直哇哇的哭個不停。
也不用指望趙強做什麽了，但是這喪禮卻是要馬上開始辦得，徐虎跟馬三兒幾乎跑斷腿了，但是也是等到馬蘭死了整整七天之後喪禮才如期舉辦了。
也正是這天，徐虎才讓楚清黛過來露了一下面，不過很快就讓馬大娘帶着人走了。回去的路上馬大娘忍不住有些唏噓，本來倆孩子過得好好的，最後怎麽會成了這幅樣子，強子那孩子本來是個好的，最後卻是走錯了路了。
這次馬蘭能順利安葬，趙家付出的代價可是不小，不僅給了馬家一百塊錢，還簽了協議以後家裏這房子是給馬蘭兒子的，馬蘭的娘家說了他們要的那一百塊錢也不白要，以後也是要給外孫的，不過如果外孫最終沒留住，這錢他們也不會再給趙家就對了。
別說是一百塊錢，趙家現在連十塊錢都拿不出來，就是馬蘭辦喪禮用的錢還是徐虎拿過來的，但是這錢又不能不給，否則馬家人攔着根本不讓入土。最後還是馬三兒把這錢掏出來了。
當初馬蘭的身體雖然看着很不錯，但是卻受寒受的太多了，後來雖然她意識到要好好保養，又開始喝藥，但是總歸是太着急懷孕，如果再調養上個一二年，恐怕也不是現在這個境遇。後來她掙紮着把孩子生下來，沒大出血已經是萬幸了。
不過以前懷着孕的時候有趙大娘照顧，但是等她生了趙大娘一門心思便撲在了孫子身上，而趙強也被那寡、婦再次籠絡住了。趙大娘以前或許會向着馬蘭，但那是因為她肚子裏的金疙瘩的緣故，現在孩子也生了她當然是向着兒子。一比三，馬三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
又氣又急，身子不好，月子裏也被疏忽，馬蘭這病就這麽坐下了。時好時壞了一段時間之後終于是沒堅持住，便沒了。馬大娘想想以前在一個院子裏的那些日子便忍不住擦了擦眼淚，一會兒又罵趙強，罵他是個混小子，直到楚清黛到了家跟馬大娘分開，馬大娘的話都沒有停住。
等到楚清黛自己安靜下來，想想今天馬蘭的葬禮上的事情，那寡、婦被馬家人壓着跪在馬蘭的棺木前，趙強被打的雖然起不了身大爺被拽了出來，尚不及半歲的小孩子也穿上了重孝，也算是死後哀榮了。不過楚清黛卻覺得馬家人罵完沒有必要折騰這些，她活着的時候尚且沒有給她撐腰，現在來撐腰了反倒更是襯得馬蘭既可憐又可悲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