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高山流水
從晚上開始楚清黛就有些坐立不安,心裏也有些緊張,心髒一直咚咚的跳個不停,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在屋子裏轉悠個不停。
徐虎今天回來的比較早,心情也不錯,今天趙強專門到工廠裏給他報了喜,徐虎心裏總算是痛快了那麽幾分,不過見楚清黛一直轉悠個不停,便說道:“你一直轉悠個啥,消停會吧。”
現在徐虎懷裏正抱着自家女兒,雖然徐明珠不是那麽很給他這個當爹的面子,不過徐虎卻一直很喜歡逗她,不停的在女兒面前做鬼臉。
徐明珠顯然也遺傳了她母親的傲嬌屬性,以前楚清黛在侯府的時候很多時候身不由己漸漸地養成了動不動就哭的毛病,不過這兩年因為日子舒心,她倒是不怎麽愛哭了,只不過脾氣也不怎麽好就對了,徐明珠那性子跟母親幾乎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對徐虎的做鬼臉完全不放在眼裏,反倒是皺着小眉頭做了一個十分高冷的表情,不過她一個七八個月大的小嬰兒皺着小眉頭,不停的推着徐虎逐漸靠近的臉的樣子,也把徐虎萌翻了。
徐虎故意把頭探到女兒的面前,青青的胡子茬紮到徐明珠嬌嫩的小臉上,徐明珠終于忍不住哇哇大哭起來。
徐虎有些尴尬,把女兒交給在一邊哭笑不得的許媽,見楚清黛還在不停地轉悠,頗為不理解。
楚清黛這是緊張的,以前雖然她也時常給侯府的姐妹們辦個詩會什麽的,但那不過是閨中女兒的小玩意,這次卻不同,據高山流水說這次有很多報社的知名作者,是個十分能提升自己的地方,只要一想像楚清黛就覺得熱血沸騰。
跟徐虎說這個他也不懂,徐虎哪裏能明白自己內心的忐忑,徐虎這人膽子十分大,心思也簡單的很,想到什麽就去做什麽,很少有楚清黛這種體驗,因此楚清黛不過看了徐虎一眼就繼續轉圈了。
楚清黛的這種心情一直到了該要休息的時候,徐明珠昨天晚上被父母抛棄今天很是有危機意識,等到犯困的時候卻死死的抱着楚清黛不撒手,許媽一靠近就要流眼淚,不過小孩子的精力是十分有限的,一會兒她就睡着了。
只是楚清黛到底是不舍得惹女兒哭了,就留了女兒在身邊。不過因為今天晚上實在是太過激動了,楚清黛翻了半個時辰的身也沒有睡意,徐虎被她折騰的也睡不着,便欺身上前來求、歡,不過卻被心浮氣躁的楚清黛十分無情的趕到一邊去了。
被拒絕了,徐虎摸了摸鼻子,十分不滿,暗地裏嘀咕了半天,不過到底不好勉強她,扭了個身獨自生悶氣去了,倒是很快就睡了過去。徐虎的呼嚕聲傳過來,本來就沒有幾分睡意的楚清黛就更睡不着了。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才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第二天楚清黛起了個大早,因為昨天晚上睡得并不是很好的原因,楚清黛眼角有些青黑,好在她桌子上的瓶瓶罐罐很多,不一會兒楚清黛便給自己畫了個淡妝,顯得十分精神了。
穿上那身早就準備好的蘋果綠荷葉邊立領短襖,又把頭發盤好,怕在外面不方便楚清黛甚至連早飯都沒怎麽吃,只不過吃了兩個小小的燒麥墊了墊肚子。
徐虎看到打扮一新的楚清黛就覺有那麽幾分不順眼,如果不看楚清黛的發式還真看不出來她是個已婚婦人,打扮得這般鮮嫩簡直就跟個未婚的大姑娘一般。其實楚清黛新做的這身蘋果綠的衣裳徐虎也不是不喜歡,只是這身衣服穿上去顯得楚清黛更青春逼人,徐虎看着不是那麽順眼而已。
徐虎今年已經二十七了,這些年他的日子過得艱難,顯得有些面老,如果說他是三十出頭也是有人相信的。而楚清黛本來就比徐虎小五歲,以前因為胖再加上皮膚粗糙倒也看不出兩人的年齡差距來,現在楚清黛保養得好,二十二歲又正是好年華,這蘋果綠的衣裳一上身如果說是十七八歲也是有的。
因此當初楚清黛這件衣服做好的時候他懷着某些不可告人的小心思在楚清黛詢問自己意見的時候說了不好看,現在楚清黛穿上了他當然是十分驚豔的,同時心裏又有了那麽幾分酸溜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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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清黛哪裏有那個閑心理會某些老男人的心酸,吃過飯以後又給女兒喂了奶,交代了許媽留在家裏好好照顧女兒便準備出門了。許媽在家裏也做了一年了,很是周到細心,因此她帶着女兒楚清黛也沒什麽不放心的。
甚至都沒等徐虎出門,楚清黛便拿着小包要走,聚會的地點并沒有定在報社,而是一處民居,不過楚清黛知道那裏正是報社裏幾個作者平時辦詩社的地方,因此也沒什麽不滿意的,只不過離徐家有那麽一點兒的距離,因此楚清黛要早早出門。
徐虎見楚清黛這麽早就要出去心裏更是不滿了幾分,不過到底是惦記她出門的次數不多對北平城不太熟,起身把人送出了門,還幫着叫了一個黃包車。
也是巧了這個黃包車夫徐虎還認識,雖然以前跟徐虎不是一個車行的但也相熟,那人也知道徐虎現在出息了,早已不是當年跟他們一起拉車的徐虎了,跟徐虎拍着胸脯保證一定把人安全送到,然後在把人安安全全的接回來。
這樣是再好不過了,不過這樣也要耽誤黃包車夫的生意,不過現在徐虎也不差那點兒錢,包一天的黃包車的錢還是出得起的,給了那車夫五毛錢還說以後請他喝酒,黃包車夫樂呵呵的拉着楚清黛走了。
其實徐虎本打算自己親自送楚清黛過去的,但是楚清黛走得早,他一會兒還有點兒急事兒,這兩天天工廠裏據說有幾個大老板來談生意,他們的車得時刻準備着,昨天他們頭兒還交代了讓他們的皮都繃緊點兒,今天來的可都是大客戶,容不得一點兒怠慢。
徐虎作為車隊的隊長更是被交代了一個重要任務,一會兒就得去車站接一個老板去,據說是從上海專門來的,因此親自送楚清黛這件事兒只能作罷了。
其實昨天晚上不只是楚清黛沒睡好,那個給自己取名高山流水的編輯也差不多,高山流水真名叫做白岩,出身一個小富家庭,還出國待過兩年,今年也不過二十七八歲,是北平一所師範大學的助教,同時也是北平一家雜志社的編輯,他本人文采也不錯,時不時會有新作和新詩發表,甚至還寫過話劇,同時他還跟幾個志同道合的朋友組了一個詩社,時常會舉辦一些活動。
這次雜志社的坐着交流活動就是他提議的,受到了主編的重視,甚至還撥了二十塊錢的活動經費給他。他們雜志社并不是那種老牌的雜志社,是這幾年新辦的,不管是編輯還是幾個作者都很年輕,因此這項活動很快便得到了大多數人的贊同。
楚清黛的詩稿都是白岩負責審核的,因此兩個人也算是神交已久,白岩覺得楚清黛寫的詩清麗婉約很有靈氣,因此對他很是欣賞,不過楚清黛身上缺點也很大,比如說她寫的文章在白岩看來十分老舊,現在的這些文學青年大多喜歡針砭時弊,提倡新文學,而楚清黛的文章顯然是舊文學的代表,不過白岩是個十分惜才的人,打定主意這次見了她一定要跟她好好談談。
其實白岩早就給潇幽居士寄過邀請函,以前報社也舉辦過類似的活動,但是也許是潇幽居士搬家的原因那時候并沒有聯系上她,因此他格外希望這次他能來參加,後來得了她會來參加聚會的消息,白岩心情十分不錯甚至還專門請了幾個女性作者來。
雖然潇幽居士并沒有透露過她的性別,但是白岩也可以看得出來這是一位女士,不僅僅是因為她的文思細膩,而且也是因為那一筆秀麗的字體,白岩想象過或許潇幽居士會是一位舊派人家的小姐,所以才會有這樣的作品。
白岩雖然是個實打實的新派人士,但也是個愛才的,因此在平時在信中非但沒有對她有任何的歧視反而鼓勵她多出去看看走走,偶爾也會給她寄一兩本新書過去。
楚清黛到的有些早,她到的的時候白岩正帶着幾個雜志社的人收拾準備。這裏本來就是他們聚會的所在地,紙筆桌椅都是有的,但是白岩卻精益求精,力圖做到最好。
見一位樣貌姣好的女士走進來,幾個人都停下了手裏的工作,白岩并沒有見過楚清黛,但是卻莫名的覺得這就是潇幽居士,因此他帶着幾分确定幾分欣喜的說道:“你是潇幽?”見楚清黛看向他,白岩心裏更是确定了幾分,說道:“你好,我是白岩,也就是高山流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