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高調秀恩愛
讨不回公道,讨點利息安慰安慰自己也是不錯的。握着厚厚一疊銀票,華音覺得,心裏确實舒坦了一些。錢真是個好東西,尤其對她這種身無分文的人來說。
她沒想過有天自己搖身一變成了有錢人,前面十多年她一直是捉襟見肘地過着,除了三餐有着落之外,想買個零嘴都得等新年的壓歲錢。猛然間手裏握着幾萬兩,感覺有些不真實之外,竟還有些憂愁,不知道該怎麽花了。
大約這就是有錢人的煩惱吧。華音這回算是體驗了一把,也不枉她當華家大小姐那麽多年一直被誤以為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她計劃了下,除了還闵隽塵的醫藥費之外,她可以再買處宅子建個朱府,掩飾自己的身份。剩下的錢嘛,自然是留着慢慢享受,從此不必再看二娘臉色了。
買宅子這種事情她沒有經驗,還得找人幫忙,于是趁着去還錢,華音順便和闵隽塵讨教了下買房的事。
闵隽塵聽聞她被人用幾萬兩收買了,很是鄙夷地看了她一眼:“你的命就值這麽幾萬兩?早知你如此看低自己,我就不必費心幫你治臉了。”
華音又是心虛又是慚愧,嘴上卻辯解道:“這能怪我嗎?二娘把珍珍送去蔣家避難,爹根本舍不得處置他的寶貝女兒……”與其說她軟柿子不敢反抗,不如說是她早已認清了形勢。從小到大,但凡牽扯到華珍珍的事,她都是吃啞巴虧的那個。拼個你死我活,最後吃虧的還是自己,還不如趁機敲二娘一筆。
闵隽塵聞言亦沒有再苛責,默然片刻,問她:“你想不想為自己出口氣?”
華音眼中一亮,擡頭:“你有法子?”
闵隽塵道:“你不會不記得你表哥蔣少玄的生辰就在後天吧?今年正逢他二十歲,想必他會大肆辦一場生日宴,華珍珍也會出席。作為華音,你也許去不得;不過,作為朱黎黎,讓李秋狄帶你去見識一番,也無不可。”
華音難得開竅了一次,立即在腦海裏幻想出她和李秋狄攜手親密出場,将華珍珍氣得雙眼泛淚的畫面,頓時覺得十分解氣。又暗自佩服闵隽塵,竟能想出這樣兵不血刃的主意,不愧為她的頭號軍師。
闵隽塵又道:“我會安排人做你的接應,你只需見機行事就可以了。”
華音充滿崇拜的目光投向自己的軍師:“遇到你我實在太幸運了。”
華音馬上給李秋狄去了封信,道是自己近來有事,所以一直未能去找他,又問他後天是否有空見面?不出所料的,李秋狄立即提出,帶她一同去參加蔣少玄的生辰宴。
随後,她特意從制衣坊買了身蘭花繡襦裙,又添了幾件新的首飾,将自己打扮得像小家碧玉,又不失體面,才前去赴約。
宴會安排在晚上,據說除了有山珍海味吃,還會放煙花慶祝。華音羨慕的同時也暗暗鄙視了蔣少玄一番,這敗家子,竟窮奢極欲到這種地步了。不過是二十歲生辰,搞得跟成親似的。就算是成親,也不必這麽燒錢吧?
有錢人的世界果真很難理解,華音鄙夷的同時又不禁羨慕:這個生日宴要是為她辦的就好了。反省之下再次深深深深地瞧不起自己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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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到蔣家大門時,李秋狄已經候着有一會了。見她撩開簾子,忙過來扶她,手指溫柔地撫過她的鬓角:“你好像瘦了些。”今晚他穿了一身寶藍錦袍,束着白玉高冠,顯得更加長身玉立,玉樹臨風。他的手撫過她頭發的時候,她微微顫了下,有些不好意思。
因是大病初愈,華音臉色還尚有些蒼白,薄施脂米分後的臉也顯得清瘦。幸而眼睛還算靈動,再加上朱釵和明珠耳墜,在李秋狄看起來,倒比平時要更動人三分。
她看着李秋狄,恍然間竟有些膽怵了。上一回,她算是誤打誤撞逃避了衆人的耳目,這一回,和他這樣肩并肩走進去,只怕會惹來多少人憎恨的目光,首當其沖便是華珍珍……雖她今天的目的是為了刺激華珍珍而來,但是萬一刺激得太過,令她故技重施,弄個什麽鶴頂紅往自己碗裏一放,豈不是弄巧成拙?
慫慫地退了兩步:“要不,你先進去,我随後就來?”
李秋狄卻更敏捷地抓住她的左手腕,笑笑道:“只怕你又不知躲哪裏去了。”說罷,直接拉着她進門去了。
如華音所料,她的一只腳剛踏進門去,立即便感覺無數道尖銳的目光射過來,頃刻間将她活生生變成了人肉靶子。她原本顫顫巍巍的身子更加顫顫巍巍了,雙眼四處探尋,幾欲落荒而逃。
關鍵時候,李秋狄的手又是拽着她不放,若春風柔和般的聲音在耳邊鼓動着她:“有我在,不要擔心。”
胡說!就是有你在我才擔心呢。華音掃了一眼,在盛裝打扮的人群中輕易地發現了華珍珍的身影。主要也不是因她美貌脫穎而出,而是那一身紅豔豔金燦燦的新裝,實在太晃眼,就像在黑土地裏丢了塊金子一樣地明白,令她想忽視都難。
華珍珍正和幾個貴千金親切攀談,忽聞人群騷動了下,回頭望來,臉色登時一沉。她的眼神和華音的一對上,立即就迸出火焰來,空氣中無聲地傳達着不滿:你哪根蔥哪顆蒜?竟敢扒着我的男人?
華音下意識想把手從李秋狄手裏抽出來,又忽然省起自己今天可是來耀武揚威的,立即挺直了胸膛,同時另一只手也環住身旁人的手臂,笑盈盈道:“秋狄,我渴了。”眼角朝華珍珍遞了個“你奈我何”的眼神。
李秋狄寵溺地揉了揉她的發頂:“我帶你去找點喝的。”拉着華音便走,經過華珍珍身旁時,竟連一眼也沒瞧她,氣得後者直跺腳。
華音解氣得很,乖乖坐在一張桌子旁等李秋狄給她取水來。剛坐下沒多久,身後極近處忽然傳來一道壓低的聲音:“華小姐……”
華音立即警覺十足。她是化了朱黎黎的名字來的,在這宴會上,能知道她真實身份的,只有闵隽塵安排的接應了。
“什麽事?”華音也壓低了聲音回應。
後頭的人小聲道:“一會小姐觀杯盞顏色,紅色行,藍色停,切記切記。”果真是接應的人。
華音将這六個字在心中默念了兩遍,點點頭,轉身一看,見一丫鬟衣裳的女子急匆匆地離去。連接應都接應得如此神秘,華音覺得,真沒找錯闵隽塵幫她的忙。這個軍師委實太牢靠了。
又繼續等李秋狄回來,不意後頭又傳來漸近的腳步聲,華音有些不耐道:“我已經記住了,你不必再多說了,小心被人發現。”
來人笑了笑:“朱姑娘是怕被人發現什麽?”竟是個男子的聲音。華音詫然回眸,只見蔣少玄一身玄色錦袍的站在身後,目光裏有些狐疑。
華音立即站起來,有些緊張地笑了笑:“蔣公子聽錯了,我方才并未說什麽。”頓了頓,又道,“祝你壽辰愉快。”
蔣少玄笑了笑,道了聲謝,環視四周,忽然低頭對華音道:“朱姑娘肯大駕光臨,少玄十分歡迎。只不過,今日我表妹珍珍亦在場,她和秋少的糾葛,你想必也聽過一些。還請朱姑娘今日不要做得太過。”
華音心想,我還什麽都沒做呢,你就着急護短成這樣了?若我真的做了什麽,你是不是打算把我大卸八塊以慰你表妹柔弱之心?又黯然傷神想,也怪不得蔣少玄護短,畢竟他和華珍珍可是有血緣關系的表兄妹。又惋惜,小姨沒個一兒半女的,否則,想必她也會有個表弟妹,不至于孤零零一個人長大。
華音低頭不語,蔣少玄當她是有些愧疚,趁熱打鐵又開口,這回,語氣倒是溫和了些許:“朱姑娘是明事理的人。秋少的父親雖然現在只是侍郎,但和華家結盟後,不久就會出任尚書,到時候更加貴不可攀。我知道秋少喜歡你,不過兒女情長往往是建功立業路上的絆腳石,你說是嗎?”
華音擡起頭來,定定地看着蔣少玄,看得他一時間有些無所适從。良久,問道:“我聽說,華家還有個大小姐,她也因為李公子而自傷過,不知蔣少爺曾否關心過你這位表妹?”
蔣少玄似沒料到她有此一問,倏然有些心虛,別開眼神道:“她只是我名義上的……”
話沒說完,已被華音打斷:“我知道華大小姐最近差點就香消玉殒,不知蔣少爺你又嘗試過替這個表妹讨回公道嗎?”
蔣少玄面色沉了沉:“你想說什麽?”
華音苦澀地憋出一絲笑容:“我只想說,人有私心是難免的。不過眼下二小姐還好端端的,蔣少爺又何必那麽着急呢?你生怕二小姐受人欺負,依我看,二小姐厲害得很,未必需要你的保護。”
“你倒挺伶牙俐齒。”蔣少玄嘲諷地哼了聲,“怪不得能讓秋少青睐有加。”說罷,施施然離開了。
華音從方才到現在攥在袖子中的雙拳,此時才松開了少許。她望着蔣少玄的背影,極力地忍住情緒,卻是越想越覺委屈。眼底酸酸澀澀的,差點就要滾下淚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