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青梅情深
今天的第一場戲是拍書生學習時他的妻在夏日裏釀下青梅酒,然後大雪那天妻為丈夫燙酒解乏的這兩幕,這幕兩戲非常重要,它将剪接作為這個青梅酒的電視廣告在電視上播出,江承瑜介紹完,楊微就明白了,為什麽林嬌嬌昨天也早早地趕到外場,還提前換上行裝體驗戲感了。
這幕兩戲的時間跨度非常大,從夏天到大雪,不光是她們演員在穿着打扮上要變換,就連拍戲時的小動作,臉上的神色等也要注意,這都是林嬌嬌為楊微介紹的,她的經驗之談為楊微好像打開了一扇新的大門。
“!”
念娘坐在院子裏曬着太陽,收拾着籮筐中的梅子,梅子是剛摘下來,去蒂過水晾曬幹淨的,此刻在念娘的手下顆顆飽滿青翠。念娘将這梅果平整地鋪到陶罐底,再撒上一層雪白的砂糖,砂糖很貴,在平時念娘都舍不得拿它來做自己最愛吃的桂花糕,但此刻為丈夫釀酒用她卻沒有絲毫的心疼。就這樣一層梅果一層砂糖,細細密密的層層疊放,就像念娘的心一樣婉轉千腸。
“ok!”江承瑜滿意的笑了笑,當初他無奈找上楊微的時候心裏還是有些不安的,但現在看到她這麽精致入微的演技心裏終于落下了個大石頭。
楊微恍然回神,她只記得小時候他們母親為父親做酒釀的時候,那個時候,她和弟弟便會圍在母親的身邊,聞着那剛蒸出來的甜香的江米流口水,母親總會抹一個指頭的江米抿在他們的嘴裏,那甜糯的江米入口熱熱的、香香的,通過食道流入胃裏,她整個人都是美滋滋的。
下一場便是大雪那天念娘為丈夫燙酒的戲了,這幕戲是整個廣告的靈魂所在,林嬌嬌向來玩笑的臉色也在這個時候嚴肅了起來,她整了整身上的厚厚的棉衣,長舒一口氣,大踏步地走到了拍攝場下。
“別緊張。這場戲很重要,一會兒江承瑜突然嚴肅起來也是正常的。”林嬌嬌扭頭對楊微道。
楊微正在換妝,剛才她拍的是夏天的戲,穿的紗衣,薄薄的幾層,風一吹來,簡直就是渾身帶風,透着無比的清涼,為了不影響拍攝效果,江承瑜甚至不讓她在戲服下貼暖寶寶,剛一下場周晴晴就跑過去給她披上了棉服,這個時候楊微才忽然發現,她之前實在是将拍戲這件工作想得太過簡單理想化了。
“嗯,我不緊張。”楊微扭過頭去看了眼林嬌嬌,卻發現只有她一個人在恍惚着,有些無奈:“你都拍了不少的戲了,怎麽還這麽緊張。”
“你懂什麽?”林嬌嬌突然跳腳,随即又放軟了口氣:“我這可是第一次演反串角色,要是演不好遭罵了怎麽辦?萬一要是演得太好,讓人覺得我就是個百合怎麽辦?”
“那有什麽?”楊微嗤笑一聲:“現在哪個明星不天天鑽營投機的要上頭條?”
不想,林嬌嬌的臉色卻忽然嚴肅起來:“我是個藝人,我喜歡只是喜歡演戲,希望可以把自己每一個角色都演得完美無缺、不留遺憾。”
“那不就得了。”楊微接過周晴晴遞過來的保溫杯,喝了一口熱茶,滾燙的熱水下肚,楊微這才通體透熱了起來。
“你倒是看得開!”林嬌嬌忽的一怔,轉而一怕楊微肩膀,婉轉而笑:“那我就發揮出自己全部的實力,做百合啦!”
“什麽?媳婦你要當百合?”時銳的聲音突然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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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微扭頭看去,一輛銀色的跑車極其嚣張地沖進戲場,車身帶起的氣流還卷起了地上不少輕小的雜屑,此時時銳正一手掌着方向盤,頭部努力地往窗外伸,但由于跑車的車窗實在太小,渾身都呈着一種非常扭曲的姿态,他大概也是覺得太別扭了,幹脆就要把上身都伸出窗外去看林嬌嬌。
坐在副駕座的人忽然伸出一只胳膊,将時銳近乎整個半身都在窗外的身體扯了進去。
“真醜……”
楊微聽到身邊的林嬌嬌的低音。
車體在距離戲場不過三米處的地方陡然停止,從車上下來了兩個男人。
楊微都認識,一個是江承業,另一個就是極其騷包的時銳了。他穿着深棕色的毛衣襯衫,下身是個深灰色的西裝褲,眼上還帶着一副巨大的墨鏡,在初冬正午的太陽光下,幾乎反成了白色。
時銳一下車來,就擺了個雙手插兜的姿勢,确實很帥,但他緊接着又哆哆嗦嗦地打了個很長得寒戰就不怎麽好看了。
“微微別看了。”林嬌嬌忍不住背過身去,“那家夥抽起風來,就不只是單單的逗了,簡直傻得讓人不忍直視。”
“噗……”楊微也突然覺得時銳的性格太不靠譜了,“他和趙原慎是好朋友吧?”楊微突然想起,他們兩個人的風格還挺搭的。
“怎麽會……”林嬌嬌的臉色突然詭異了起來:“他倆是死對頭,你不知道嗎?就為掙一個誰是最逗逼的人,鬧得不可開交,上周趙原慎爆出時銳扣鼻屎的照片,這周時銳就爆出了他參加發布會穿的皮鞋帶增高三厘米的鞋底板的微博……”
楊微默,難怪她不知道,這麽糗的事,趙原慎捂還來不及,又怎麽會和她說。
兩人說話間,江承瑜也從車裏下來了,和穿上外套的時銳并排走來。
江承瑜穿的是一件煙灰色的長寬呢子大衣,呢子質地非常細膩順滑,他的身格俊拔,五官也深邃有型,這麽一身顯得他整個人的氣質都十分的清朗,他就像是一把沉默着的無刃的刀,即便是走在時銳那麽一個極會搶鏡的人的身邊,也不掩他的鋒芒。
楊微這才發現,江承業和江承瑜其實長得并沒有太像。江承業五官深邃,眼眸在陽光下呈淡金色,身高大概有一米九左右,在亞洲的男性身高裏,算得上是很高的了;而江承瑜的五官并沒有那麽深刻,眼珠是正常的深棕色,身高也只比正常高一點的亞洲男性一點,他渾身上下皆是淡淡,像是一盤入手溫潤的軟玉,遠看遙不可及,但走近了卻是潤極入心的,遠沒有江承業那麽鋒芒外露。
“卧槽,帕加尼啊!”楊微身後傳來周晴晴後知後覺的感嘆。
楊微對奢侈品研究不多,豪車更是業餘,但一聽到周晴晴的那聲帕加尼她也知道,時銳這麽個看似腦回路缺根筋的人并不是尋常的人家。
江承瑜與他二人打了聲招呼,客套兩句,轉眼見工作人員已經全部準備好了,就直接下令開始了。
時銳見自己的心上人見他之後直接躲進了劇組剛搭的草屋裏時,無不失落的坐在了江承瑜的導演椅上。
江承業這是第二次進正在拍攝中的劇組,本是想和表弟打過招呼過後就和楊微說兩句的,但江承業卻直接開拍了,絲毫沒有留給他一秒的時間,他也只得坐在一邊和時銳一樣等拍攝結束了。
念娘艱難地用鋤頭挖土将夏天埋在樹下的那壇青梅酒取出,破開壇口的封土,青梅酒的清香瞬間迎面撲來,這清冽的酒氣讓念娘的身體為之一振,她面露滿意的神色,抱着那壇酒去往屋內。
“cut!”江承瑜毫不留情的聲音傳來:“陸書生!你要努力讀書考功名才是,老看你小娘子做什麽?還有小娘子,你現在是在冬天,怎麽沒有一點冬天的感覺?”
林嬌嬌對着楊微吐了吐舌頭,好像在說咱倆扯平了一樣。
江承瑜這話說得并沒有什麽錯處,拍戲的時候為了不讓演員出戲,大多都是喊的在戲裏的角色,只是“老看你的小娘子”那句話卻是江承瑜的無心之言了,瞬間就讓劇組裏的所有人都忍不住出戲哄然大笑了。
時銳跟着嘿嘿笑了半天,轉頭發現好友一臉沉色的,才忽然想起了剛來是林嬌嬌揚言要當百合的話,瞬間臉色也陰沉下來了,對着江承業埋怨道:“我說你也太沒用了吧,趕緊加把勁兒把你老婆給辦了,省的她老勾引我媳婦兒。”
江承業瞥了眼時銳,他突然後悔了,他覺得他就不該到這裏來,至少不應該現在和時銳一塊兒,他總覺得兩個人男的排排坐看楊微和林嬌嬌拍戲,感覺怪怪的。
“各部門注意,再來一遍!”
念娘小心翼翼地用鋤頭挖土,只鋤了幾下,便把鋤頭扔到一邊了,她小心的用工具把松散的土壤推到一邊,下面露出了一個深棕色的酒壇,那正是今夏她埋在這顆合歡樹下的青梅酒,經過這半年的發酵,她約莫着酒已經差不多了。
剛出土的酒壇還帶了一點潮潮的濕氣,但念娘顧不得了,她只在圍裙上擦了擦手上的浮塵,就亟不可待地拍開了壇口的封土,清冽甜香的酒氣夾雜着天上飄下來的細碎雪花撲面而來,念娘不住了輕輕顫身打了個寒噤,而她顧不得這些,臉上浮出一抹溫婉又羞澀的笑容,這才抱着那沉甸甸的酒壇去往內屋。
書生不是個貪慕享受的人,她也不是個喜歡随意揮霍的,所以屋內的陳設很簡單,但經過念娘的巧手一布置,就格外的溫馨了。
念娘去架子邊上取了個小小的白瓷瓶,将過濾後的青梅酒小心倒入,書生平日裏最喜歡青梅酒了,所以就連這酒瓶上都有兩個小小的青梅圖案,輕輕巧巧的印在瓷瓶肚下。冬日裏天冷,念娘還細心地将酒燙熱,才端着送到書生書桌上。
書生正在讀書,被念娘的動作驚醒,望了眼窗外,竟然已經下雪了,不禁伸手裹住了念娘的手,入手果然冰涼地很,他臉上帶了些嗔怒:“以後雪天莫要再做這麽粗活了,仔細凍傷了手指。”
“cu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