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生變
高湛背着陽光走過來,手裏舉着一只紙鳶。他對着李祖娥一笑,露出兩排潔白的牙齒,然而缺了幾顆牙。他說道:“二嫂,我們去放紙鳶吧!”
李祖娥正撫摸着一朵花,玉一般的手指像五片美麗的花瓣。她擡眼看過來,睫毛対剪着,人在花中,花在人邊,如陽光下一副優美的畫。她聲音綿軟,擺着手求饒:“你們去玩吧,紙鳶這玩意兒,我可不會。”
高湛瞪大了眼睛:“放紙鳶很簡單的,你不會,我來教你。”
李祖娥把手伸給了他。這穿着青色衣衫的男孩子,眉毛挑了起來,眼睛裏發着光,像一只甜蜜的狐貍。
他把紙鳶遞到她的手上,吩咐道:“這樣,你高高的舉着它,我來跑。”
李祖娥點點頭。
他斂起了笑容,牽着線在前面奔跑着,逆風而行,紙鳶高高的飛起,又低低的落下,最後任憑他怎麽跑,都是在貼地而行。
李祖娥問他:“怎麽樣?”
他望着紙鳶,擦着滿臉的汗漬:“一定可以的。”
李祖娥也望着紙鳶:“不如問問孝瑜。”
高孝瑜的紙鳶越飛越高,遠遠望去,只見一個小小的黑點。
高湛搖搖頭,沮喪道:“不要,他一定會笑話我的。”
李祖娥抿嘴而笑。
就在這時候,蘭改從外面走了進來。
蘭改是高洋的貼身帶刀侍衛,他原是梁國徐州刺史蘭欽的兒子,梁國和東魏之間的戰争中,蘭改流落到了東魏,成為高洋身邊的一名奴隸。因為蘭改武功還算不錯,對高洋甚是衷心,高洋也很是信任他,便提拔他做自己的貼身帶刀侍衛。
現如今,高洋還未回府,蘭改怎麽先回來了?高洋有事忘記交代,亦或是高洋出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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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祖娥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蘭改一看見李祖娥就急道:“太原公出事了。”
李祖娥心不由得一驚:“出了什麽事?”
“受了傷。”
“他人在哪兒?”
“世子請您到他的府上一趟。”
“為什麽請我?”李祖娥禁不住驚訝。
“太原公在他的府上。”
“什麽時候?”李祖娥蹙眉。
“就現在。”
現在便是午後的時候。
李祖娥還未見過高澄呢。她在閨中的時候,便聽過好多關于高澄的故事,或英武、或風流、或無賴、或惡毒……然而,今天真的要見了嗎?李祖娥覺得自己的臉紅紅的,比高洋望着自己的時候還要紅,她摸了摸臉頰,一陣難受,心裏想:這個時候自己為什麽要想到高洋呢?高洋!高洋受了什麽傷,是誰傷了他,傷得嚴重嗎?
想到這裏,她立刻加快了腳步。
現刻,有兩個丫頭引着她走進了府裏。那晚的亭子還伫立在水邊,水中波光粼粼,鳥兒貼着水面而掠過,那人還站在亭子旁邊嗎?高澄會有那人好看嗎?現在,高洋的傷勢才是最重要的呀! 李祖娥突然覺得這個府邸實在是太大了,怎麽一下子變大了呢,往常來的時候并沒有這樣的感覺。一路走過假山,一路走過曲水,一路走過小石橋,一路走過各種姿态的小亭子,一路走過雕着花的閣子,一路走過長長的回廊……一路的花開,一路的鳥鳴……這是個熟悉而優美的地方,略帶着莊嚴的氣氛。
李祖娥雖然出身在大家世族,但畢竟是個女人。女人都是有第六感的,在這兒看似如詩如畫的景致,她并沒有感到沉醉,卻有一種在這府中從未有過的感覺,她不由得感到四周有一種透背而來的壓迫感,壓迫得她呼吸困難。
會發生危險嗎?
會是怎樣的一種危險呢?
李祖娥輕輕搖頭,她想不出。
她在一扇門前停住腳步。
兩個丫頭打開門,恭敬地站立在兩邊,然後向李祖娥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房間裏照射着陽光,很亮,但看不見裏面有人。
“進來。”
房裏的人用帶點命令的語氣說道,但是聲音有點好聽,有點熟悉。
李祖娥忐忑不安,但還是走了進去。
她走進去的時候,“砰”的一聲,門在她的背後被關上。
李祖娥渾身在顫抖,但還是大着膽子擡起了頭。她的內心裏突然生出了一種心情,一種為了丈夫,不管不顧一切的心情。
她看到一個英俊的人,英俊的男子,便是那黃昏中站立着的男子。
那人溫暖地笑着說道:“夫人,我們又見面了。”
李祖娥禁不住驚愕:“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