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卷三
安逸跑進來規規矩矩的站在自己的床邊,緊随他進來的是個穿着白大褂的男人譚志,在他後面還跟着兩個醫生。
譚志探究的目光在房間裏巡視了一圈,他走到安逸面前,接過身後遞過來的病歷本和筆。
“今天光頭強有給你打電話嗎?”
安逸瞪大眼睛,“我不認識光頭強。”
“比昨天狀态好。”譚志的口氣硬邦邦的,“一斤香蕉兩塊八,十塊錢買兩斤能找多少錢?”
“十塊買兩斤……”安逸咬着嘴唇,他臉色煞白的嗚咽,“我……我不知道……”
沒有聽到想要的答案,譚志停下手中的筆,眉頭一皺,“你覺得自己有病嗎?”
安逸怯怯的往後躲。
譚志和另外兩個醫生表情漠然的做着筆記,下一個輪到劉以民了。
劉以民坐在床頭直直的望着窗戶,表情呆滞,不管譚志問什麽,他都只是搖頭。
等譚志走向自己,江餘先開口,“醫生,我覺得我可以出院了。”
譚志沒擡頭,唇邊出現的弧度帶着捉弄的意味,“那你告訴我現在的國家主席是誰?”
江餘頓時一臉卧槽,他對這個世界一無所知。
似乎對江餘的沉默見怪不怪,譚志把病歷本翻開一頁,站在張釋面前,臉上的表情起了一絲細微的變化,轉瞬即逝。
“你是誰?”
張釋低着頭,“張釋。”
Advertisement
譚志又問,“多大了?”
張釋摸着右手虎口處,“二十六。”
仿佛一下子變的多疑,譚志眼睛裏有說不清的東西,一句句仔細盤問,對張釋格外嚴厲,就好像懷疑張釋是在裝瘋一樣。
張釋一開始還很配合,回答的也讓譚志滿意,後來整個人都變的浮躁起來,思維跳躍的厲害。
譚志的語氣也惡劣了,臉上的表情很難看。
後面的女醫生直勾勾的看着張釋,她開玩笑的說,“聽說你有兄弟上萬?好厲害啊!”
也不知道怎麽就惹到張釋了,他突然擡頭兇狠的瞪過去,“你傻逼啊老子要是有兄弟上萬怎麽會還在這裏?”
女醫生難堪的動了動嘴唇,旁邊的男人大聲吩咐門口拿着繩子的護士進來。
張釋眼中湧出狠色,“滾!”
譚志揮手讓他們出去,別有深意的看了眼張釋就走了。
江餘盯着譚志的背影,眼睛眯了一下。
查房時間結束後除了個別重症病人會被束縛帶綁着,怕他們自殘,其他人都排隊吃藥後拿着飯缸去食堂吃早飯。
粥鹹菜饅頭雞蛋,一人一份,大家都按照順序去領。
江餘在張釋對面坐下來,見他嘴裏念念有詞,聽了一會才發現是在數蘿蔔幹。
“你喜歡吃這個?”
張釋的眼睛緊盯着江餘勺子上的蘿蔔幹,當那蘿蔔幹放到自己的缸子裏,他就快速吃掉,然後繼續盯着,表示還要。
江餘玩味的笑了一下,真是不容易滿足。
遠處的安逸慌慌張張的跑過來把飯缸往桌上一摔,焦急的說,“小主子,吳三桂帶兵打進來了!”
江餘抹掉濺到臉上的粥粒,從牙縫擠出幾個字,“找死是不是?”
安逸縮縮脖子,眼睛濕潤的把後面的話堅持說完,“你跑吧,我護着你。”
這時幾個保安從門口浩浩蕩蕩的進來,帶頭的“吳三桂”粗聲吼,“都給我安靜!吵什麽吵?”
所有人都埋頭喝粥,哼都不敢哼一聲,顯然是在畏懼。
江餘把蘿蔔幹全挑給張釋,揶揄的彎唇,“你應該對我說些什麽?”
“我們永遠都是好朋友。”張釋露出一口白牙。
猛然聽到這句話,江餘愣了一下,這卷的任務終于有進展了。
牆上的電視正在播放一則報道,鏡頭裏是個面容嚴肅的英俊男人,身上貼着成功人士的标簽,張為堃,張釋的大哥。
安逸嘴裏塞着粥,激動的指着電視,模糊不清的喊,“帥哥,帥哥!”
“沒有我帥!”張釋突然冷不丁的發脾氣,固執的扭頭看江餘,“是不是?”
江餘輕笑,“嗯,你比他帥。”
他說的是真話,單憑外表,張為堃長的的确遠沒有張釋出色。
張釋滿意的給了江餘一個俊朗的笑容,只是有點傻氣。
吃完早飯後是每天的一個小時家屬探視時間,沒有被護士喊到名字的就自由活動,做操,曬太陽,打乒乓球,看書的都有,幾個抑郁症病人就自己一個人呆着。
江餘坐在草地上,昨天幫他的那個女護士正在給煙民發煙,數一根發一根。
不遠處的樹底下張釋正在情緒高亢的說着什麽,臉上帶着憤怒和威嚴,對面站着十幾個病人,其中就有安逸和劉以民,每個人都用崇拜敬畏的目光望着他。
江餘腦子裏冒出一種古惑仔幫會要去搶地盤的錯覺。
早上吃的藥慢慢的生起反應,江餘有些昏昏入睡,他懶散的眯着眼睛看頭頂的天空,在收回目光的時候抓捕到左邊站在二樓落地窗的譚志,對方的視線似乎落在人群裏的張釋身上。
江餘阖上眼簾,仿佛什麽也沒有看見。
發完煙的女護士走過來問,“大叔,今天不打坐嗎?”
江餘沒睜開眼,“今天休息。”
女護士笑呵呵的蹲下來,叽叽喳喳的問東問西,江餘的臉越來越黑,最後竟然睡着了。
接下來每天查房的時候譚志都會出現,鬼鬼祟祟的四處察看,看張釋的眼神也更加怪異,就在江餘準備找機會試探的時候,譚志突然死了。
死在自己的辦公室裏,腹部有多個傷口。
譚志死後周圍的氣氛就開始變的不對勁,護士們經常在一起偷偷議論,每個人都小心翼翼的。
廁所裏散發着難聞的氣味,江餘站在小便池前放水,他的面色有些陰暗不明,譚志的死讓他之前的猜測瞬間瓦解,到底哪裏出了錯?
江餘陷入沉思,突然,肩膀被拍了一下,他吓的頭皮一麻,把褲子往上一提,陰沉着臉轉身。
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在他背後的劉以民眼神空洞的看着他,聲音沒有一點起伏,“你知道嗎?我有八套房。”
江餘一言不發。
劉以民咧開嘴嘿嘿笑,笑聲極為病态。
越過劉以民,江餘打開水龍頭洗手,眼底浮現怒氣,又一點點消失,跟個精神病計較,他也該吃藥了。
等江餘再回頭,劉以民已經走了,他回到房裏就看到張釋躲在被窩裏,本來以為是在睡覺,後來發現被子在動。
江餘拽住被子,“張釋,你在幹什麽?”
被子裏探出一個黑色的腦袋,頭發微亂的張釋把江餘拉到身邊,氣息有點不穩,“我給你看好東西。”
江餘還在想譚志的死,語氣不太好,“什麽?”
張釋把手伸進褲子裏抓了抓,把一坨半硬的大家夥掏出來,得意的挑眉,“看!是不是很大?”
“……”
江餘默默的掃視,尺寸是相當可觀,顏色也不錯。
“你不會經常拿出來給別人看吧?”
“沒有,我只給你看,我們是好朋友。”張釋臉上帶着笑。
江餘擡了一下眼皮,“以後最好也只給我看。”
随便掏的後果太嚴重了,不知道哪天等這個男人恢複正常後回想起來會有什麽樣的表情。
“好。”張釋沒有猶豫的點頭,“還會變的更大。”
說着就雙手握住撸了幾下,他忽然說,“我也要看你的!”
江餘按住張釋的手不讓他碰,兩人貼的很近的身體免不了摩擦。
他聽到耳邊漸漸粗重的呼吸,臉色一僵,“張釋,你硬了。”
張釋半垂着眼,眉頭輕蹙,從鼻子裏發出一個有幾分舒服的聲音,“嗯。”
“那還不快停下來!”江餘厲聲呵斥,他忽然感覺有道充滿敵意的視線從頭頂直射下來,一擡頭就看見一張沒有表情的臉。
江餘極快的将所有情緒收的一幹二淨,然後退後半步。
現在的這個張釋讓他陌生,也不敢小觑。
張釋将自己硬的發疼的大家夥塞進褲子裏,從床上起來,眼尾上挑,目光犀利,額前發絲半遮眼睛,俨然像一頭野狼。
江餘一臉冷靜,“是你自己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