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章節
就見春喜手提食盒,點了盞很尋常的紙燈,夾在一堆人中東張西望。
雲曦笑着道:“春喜!”
春喜找了他半天,總算找着了,急急奔至雲曦面前,背後人影一晃,露出來一張俊秀的臉,正是六皇子穆承澤。
雲曦驚訝道:“阿澤,你怎麽來了?”
方才沒在皇子堆裏見到六皇子,還以為他這次沒來呢。
穆承澤的傷已養好了,額頭一片光潔,穿着雲曦為他制的新衣,指了指春喜手中的食盒道:“我娘做的,讓我給表哥送過來。”
春喜從食盒中端出一碗熱氣騰騰的元宵,湊過來悄悄提了個醒:“其實殿下也做了,只是面相不太好。侯爺若見到了莫要奇怪。”
穆承澤白皙的小臉上頓時染了一層粉色,窘迫地道:“春喜,你別亂說!”
“這怎麽能是亂說,明明是實話實說。”
雲曦心情大好,接過碗來一瞧,果然諸多圓溜溜精致小巧的元宵中間,夾雜了一只毛毛躁躁個頭又有些突兀的,與其他幾只形成了鮮明對比,堪稱憨态可掬了。
雲曦從春喜手中接了筷,邊戳那只元宵邊笑:“先嘗一嘗阿澤的手藝。”
穆承澤很有些緊張地望向他。
其實這一碗元宵均來自同種餡料,頂多看着不太一樣,味道上區別不大。雲曦緩緩将元宵咽了下去,笑道:“不錯。”
穆承澤低下頭也靜靜地笑了,仿佛功課得了誇獎一般。
穆承浩這時提着蓮燈跑過來:“表哥,六堂弟,你們在吃什麽好東西,我也要!”
穆承澤不耐煩地推他:“走開,沒你的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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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承浩大怒,他在敬王府差不多也是要什麽就得給什麽的主,當即命人取了雙筷子過來,非要從雲曦碗裏劃走一只元宵。
“承浩……”
雲曦有些頭疼,穆承澤與穆承浩一左一右虎視眈眈圍着他,到底給還是不給好?
“雲曦表哥。”
就在此時,不遠處有人叫他。雲曦循聲望去,卻是一身錦繡華衣,負手而立的七皇子。
“七殿下。”雲曦客氣地一拱手。
七皇子自從被罰過之後,比從前穩重多了,大約受了周慧妃與三皇子告誡,也不走近,粗略掃了一眼雲曦幾人,目光落在了穆承浩提着的那盞蓮燈上,冷冷一笑:“不過如此。”
他一揚下巴,身後随即有四名宮人擡了一盞碩大的花燈過來。
那是一盞神氣的八角走馬燈,每一面皆貼了數不清的金箔雕刻而成的鳥,有喜鵲、黃鹂、白鷺……這些鳥栩栩如生,轉動起來影影綽綽,仿佛它們正圍着燭火翩翩起舞,所以也叫做百鳥燈。
穆承沛有心炫耀:“這是父皇今日賞賜給我的。”
“恭喜了。”雲曦仍舊波瀾不驚。
“七堂弟。”穆承浩眨了眨眼睛,不解地道:“你這是五行缺鳥麽,要不然皇伯父怎麽賞賜了你這麽多鳥?”
穆承澤嘴角抽了抽,雲曦差點笑出聲,穆承汶連忙捂住穆承浩的嘴:“承浩,不得無禮!七堂弟他怎麽會缺鳥?!”
“哦。他現在是不缺,因為已經有一百只鳥了嘛。”穆承浩還嫌沒說夠,非要從穆承汶手裏掙脫出來,認真地點點頭。
穆承沛臉上紅一陣白一陣,道:“少廢話,你分明就是眼紅!”
“我眼紅誰也不會眼紅你……”穆承浩唯恐天下不亂地道,“有一百只鳥算什麽!我有表哥幫我得的花燈,你卻沒有!”
穆承浩驕傲地将手裏的蓮燈高高舉起。
“區區一百只鳥,就想和表哥比?”穆承浩只覺穆承沛是不是傻。
承浩真不簡單,雲曦終于忍不住,“噗”地一聲笑了出來。
穆承沛一甩袖子,氣得說不出話,偏穆承浩是敬王之子,就是三皇子穆承洛來了也不敢輕易得罪敬王。他不能拿穆承浩怎樣,只得撒氣一般,惡狠狠踹了擡着百鳥燈的一名宮人一腳。那宮人也是倒黴,只因站得離穆承沛最近,受了這無妄之災,身子一歪倒在了地上,差點把百鳥燈給砸了。
“啧,說不過人家還撒潑。”穆承浩也學穆承沛之前的樣子負起了雙手,一本正經地道,“我可聽說了,以前七堂弟你扯壞自己的紙鳶還賴到別人頭上……”
“所以在場的各位,大家有一個算一個,都幫我睜大眼睛瞧仔細了。若這鳥燈有何三長兩短,那可是七堂弟自己弄的,與咱們敬王府、安樂侯,還有六堂弟無關!”穆承浩朗聲道。
雲曦簡直要為穆承浩鼓掌了,別看承浩總發小孩子脾氣,這也是一只厲害的芝麻包!
穆承汶還故意與他一唱一和:“承浩,七堂弟又不是傻子,這麽明顯的事他是不會做的。”
“哦,那我就放心了。”穆承浩心有餘悸拍拍胸脯,轉而對着雲曦撒嬌癡纏,“表哥,若是一會兒七堂弟要賴我,你可千萬得護着我,你看看,我手上可幹淨了……”
穆承澤忍無可忍,夾了個元宵,面無表情地塞進他嘴裏。穆承浩嗷地一聲,差一點被燙了嘴,但終于如願以償吃到了雲曦碗裏的元宵,得意地一瞥穆承澤,似乎在說,你輸了。
穆承澤懶得理他。
穆承沛直愣愣站了一會兒,一跺腳跑了。
穆承浩在後邊嘲道:“明明是他眼紅咱們,非要來自取其辱。”
自取其辱用得妙!雲曦嘴上卻道:“承汶、承浩,往後還是別與七殿下吵架,被舅舅知道了也不好。”
“沒關系。”穆承汶搖了搖頭。
“表哥。”穆承浩特意趴在雲曦耳邊低語,“我們維護表哥,爹知道了才不會不高興的。再說什麽貴妃、慧妃的,說的再好聽還不就是個妾,等當上了……再來找敬王府算賬也不遲,就怕他們沒那個福分。”
穆承浩也才不過七歲,雲曦見他小手一揮鎮定自若,仿佛千軍萬馬都不在話下,頓時哭笑不得,“還不就是個妾”,這話把穆子越的宮妃全都一網打盡了,也只有堂堂敬王嫡子敢這麽說。
“穆承浩,你在幹嘛?”
自從發現承浩也是只芝麻包,又愛纏着雲曦,穆承澤對他的不爽直接上了幾個臺階。
“我當然是在和表哥說悄悄話!”
穆承浩朝穆承澤做了個鬼臉,他發現,六堂弟只有不爽的時候才有意思。
“好了好了……”
都是自己人,雲曦怕兩只芝麻包掐起來,趕緊一手一只圈住,看了看穆承澤,刻意轉移話題,“阿澤,你還沒有燈吧,喜歡什麽樣的,我也為你猜一盞。”
穆承澤目光閃閃,道:“……都可以。”
雲曦笑了笑,四處看了一遍,指着附近一盞水晶雕琢而成的鯉魚燈,道:“這燈活靈活現,寓意不錯,年年有餘,魚躍龍門。”
再看燈上字謎,雲曦不由愣住了。
謎面是“風調雨順,四方有幸”,一點都不難,正應了穆承澤的澤字,只是內務府也太沒規矩了,竟連皇子名字也不加避諱。只是這會兒若鬧起來,穆子越被攪了興致,都會記到六皇子身上,雲曦略一思索,溫聲道:“真有意思,竟是個澤字。看來這燈天生就該是阿澤的。”
他故意說成機緣使然,在場其他人都未反應過來還要避諱。掌燈的內侍忙不疊将燈遞過來,穆承澤很是高興地提在手裏,雲曦卻将這筆帳暗暗記下了。
一行人又賞了一會兒花燈,穆承澤是匆匆從儲秀宮出來的,心裏還惦記着早一點回去與陳貴人一起過節,沒過多久便開口向雲曦道別,就在此時,幽暗的小徑上,忽然跌跌撞撞跑過來一名內侍。
春喜眼尖,一下子就認出這是內侍王小歡,因性子腼腆,他大多數時候待在儲秀宮偏殿,輕易不出來,怎麽這會兒卻來了?
春喜直覺不太妙,就怕陳貴人有何吩咐,連忙迎了上去。
“小歡,你怎麽來了?不是說好我與殿下過來這邊,你守着主子的嗎?”
“春、春喜姐,不、不好了……主子,主子她!!”王小歡嘴唇已咬出了血印,話都說不利索,死死攥緊了春喜的手臂,豆大的淚珠不停往下滾落。
春喜急道:“主子?主子怎麽了?”
王小歡接連喘了好幾口氣,哇地一聲哭了出來:“殿下,春喜姐,快回去看看吧,主子她……她不行了!”
“你說什麽?!”
穆承澤發覺是王小歡,也一直在留神了,見他如此說,手一松,手裏提着的鯉魚燈毫無知覺地落在地上,玲珑剔透的水晶頓時成了一地的碎片。
雲曦沉聲道:“阿澤,我與你一起。”又轉向穆子起:“舅舅,儲秀宮恐有事發生,請代我向皇上說明。”
“你放心。”穆子起果斷應下,“還有這裏的人你都帶過去,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