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章節
越明白他的意思,陳貴人也受了傷,穆承澤希望太醫先給陳貴人處理傷口。許太醫看了看穆子越,穆子越猶豫着準了,許太醫很快就為陳貴人包紮完畢。
接下來,穆承澤便乖乖跪在原地不動,任由許太醫幫他包紮。
穆子越道:“雲曦,你方才為何要攔朕?”
雲曦道:“皇上,臣教了六殿下兩年有餘。依臣看,六殿下并不會無緣無故打人。”
穆子越若有所思。
穆承沛笑盈盈道:“表哥的意思,是我在說謊了?”
雲曦冷笑:“有沒有說謊,你自己心裏清楚。”
穆承沛挖苦他道:“宮裏誰人不知,表哥偏愛六皇兄,自然次次都向着他。不過表哥既是六皇兄的師父,說出來的話有包庇之嫌,作不得數。”
“承沛!”穆子越喝道,他當然心知穆承沛所言不無道理,只是這話也太難聽了。
雲曦并未放在心上,微微一笑道:“如此說來,那七殿下帶來的那名內侍,是七殿下的人,不也一樣有包庇之嫌?”
穆承沛沒料到一時逞口舌之快,竟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偏他也無法反駁,冷冷哼了一聲,轉過頭去不再說話。
雲曦心中已有了主意,從容地請示穆子越:“皇上,可否允臣與這名內侍,單獨問話?”
穆子越想了想,道:“準。”
說是單獨,其實是另找了一間單獨的屋子,穆子越與一幹人等事先藏在簾後,雲曦還特意命宮人遮住了穆承澤的雙眼。
穆承沛不知為何有些不安,仍強打着精神道:“是非黑白,一問便知。”
簾前,雲曦冷冷盯着那內侍半晌。那內侍不知他要做什麽,心裏七上八下,不由得發起抖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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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曦都看在眼裏,忽而開口道:“你可知欺君會如何?”
內侍腿一軟跪下了,顫聲道:“奴才……方才所言都是實話,萬萬不敢欺君!”
“好!”雲曦道,“那你告訴我,七殿下為何要選你與他來韶華宮?”
內侍擦了一把額頭的冷汗,道:“七殿下知道奴才會手語,想讓奴才把他說的意思都轉達給六殿下。”
雲曦點頭,道:“你再說一遍兩位殿下方才會面時的詳細情形,包括六殿下七殿下所說的每一句話。”
內侍先前就在穆子越跟前說過了,心裏有數,又複述了一遍,一樣隐去了穆承沛所有辱罵之言,聽上去七皇子果真是為了賞劍而來。
雲曦道:“所以,你就只替七殿下說了問候、求劍這幾句話?”
內侍猶豫了一下,輕輕點了點頭。
雲曦笑道:“那我可就不明白了,韶華宮宮人也有的是經常過來伺候六殿下的,為何七殿下非要挑你來轉達這些再尋常不過的話,當場找個韶華宮宮人,也能辦到。不過是求個劍,難道還怕六殿下會錯意不成?”
“依我看,他是有些特別的話非要說給六殿下聽,唯恐六殿下不能理解吧。”雲曦勾唇一笑。
內侍身體猛地一顫,雲曦就在此時抽出腰間佩劍,架到他脖子上,吹了吹劍刃,叮地一聲劍鳴,道:“聽說,人說謊時頸間的脈跳得厲害,會不會一不小心,自己就被這劍刃劃破喉嚨呢?”
六皇子七皇子各執一詞,這名“證人”就是關鍵,拖得越久對六皇子越不利,雲曦當然要速戰速決!
內侍斷沒想到他直接就出手了,吓得魂飛魄散,連連讨饒,哪敢再動一下。雲曦厲聲道:“七殿下究竟說了什麽,你再說一遍!”
內侍迫于架在脖子上的利劍,不敢有所隐瞞,如竹筒倒豆子一般,将七皇子辱罵之語一五一十全都說了出來。
穆子越每聽一句,臉色就愈發難看,尤其是在聽見“賤婢所出賤種”時心裏惱怒,穆承澤雖為宮婢出身的陳貴人所生,到底也是皇子,也是他的種!
穆承沛見勢不妙,忙道:“父皇,表哥威脅,那內侍迫于無奈,只能胡亂編排,說出對兒臣不利的話,實不可信!”
“哦,這麽巧,情急之下還編得如此流暢?”穆子越冷笑。
穆承沛語塞,周貴妃正欲接下去替穆承沛說話,雲曦一掀簾子走了進來。
“七殿下所言也有道理,臣覺得還有一法可對質。”
穆子越道:“何法?”
雲曦道:“取紙筆來。”
立刻有宮人去拿了紙筆,交給雲曦,雲曦走到一直不語的穆承澤面前,親自為他除下遮眼的布,将紙遞到他手裏,溫聲道:“阿澤,七殿下究竟對你說了什麽,你若不願意親口說,那就寫下來。”
穆承澤仍是一味搖頭。
雲曦道:“當時在場唯有三人。你若不寫,要如何證明你自己,如何讓你娘放心?相信我,只要你心裏并無半分不敬,你娘她會體諒的。”
穆承澤見他說完,想了想,終于點頭。
雪白的宣紙上,被用力寫下了“賤婢”、“賤種”幾個字,穆承澤兩目通紅。
雲曦待穆子越看過之後,立即将紙片放到燭火上燒毀,好讓穆承澤徹底安心,轉身對穆子越道:“六殿下耳不能聞,方才被遮住雙眼,也不會得知內侍所說,但他筆下所言與內侍的話能對上。事實如何,一目了然,皇上是否還有疑問?”
穆子越陰着臉道:“穆承沛,你做的好事!!”
情勢急轉直下,穆承沛下跪讨饒,周貴妃又由哭訴變成了求情,韶華宮內一片喧嘩,穆子越頭痛無比。
雲曦坐到穆承澤身邊,推了推他的胳膊,低聲道:“疼不疼?”
穆承澤一怔,微微搖頭,過了一會兒又道:“……疼。”
“你啊……”雲曦見他頭上纏着一圈圈紗布,沒處下手,只得改而揉了揉他的臉聊以慰藉。
穆承澤被他揉得龇牙咧嘴,黑瞳裏閃過一片水光,再看,卻什麽都沒有。
“你方才打人的狠勁哪去了?”雲曦喃喃道,“我不是教過你,不可莽撞?”
穆承澤道:“沒忍住,對不起。”
“不,你沒錯。”雲曦攬住他的肩膀拍了拍,“我知道你盡力忍耐了。你有劍,卻未出鞘,你雖恨,倒也沒真想要傷他。那地上斷掉的拂塵總不會是你去搶的。阿澤,你比他強,真的。”
雲曦朝穆承澤豎了豎拇指,穆承澤忍不住淺淺一笑,羞澀莫名。
“但,你也有做得不好的地方。”雲曦道,“你要記住,你是皇子,怎能親自動手?而且兩巴掌輕了,換作是我,誰敢罵我娘,我直接敲碎他一嘴狗牙!”
穆承澤認真地點頭,表示他記下了。
穆子越在旁聽了許久,頭更痛了。
那名說謊欺君的內侍被立即拖出去杖斃,一路還嚷嚷着七殿下救他,穆承沛自身難保,只聽得穆子越愈發惱怒,直斥七皇子與周貴妃“不守宮規”,禁足三個月。
還是禁足。這樣的懲罰不痛不癢,雲曦知道穆子越還是偏向周貴妃一脈,心裏着實有幾分愠怒。六皇子他養了兩年,就算是塊石頭也養出點感情了。都說徒弟與自家孩子差不多,雲曦憤怒地把六皇子往自家劃拉了兩下,難道自家孩子受了委屈,還要眼睜睜瞧着不成?
雲曦神色淡淡地命春喜将大殿上被周貴妃損壞的韶華宮舊物全都清掃出去,這才沉聲道:“皇上,恕臣愚鈍,竟不知貴妃娘娘與七殿下方才究竟觸犯了哪一條宮規,是構陷皇子,毆打宮妃,還是砸毀韶華宮,驚擾長公主在天之靈?”
周貴妃又驚又懼,皇帝只用“不守宮規”簡單帶過,明顯想放他們一馬,但安樂侯卻得寸進尺緊咬着不放。她完全忘了得知六皇子與七皇子大打出手的消息後,還曾得意洋洋地想,總算可以令安樂侯折一回腰了。可是安樂侯這都能翻盤,周貴妃只恨自己一時沖昏了頭,沒什麽準備就草草出了手。她打算靠甜言蜜語争得一些時間,說不定三皇子會來替她解圍,可是一見穆子越的神情她就愣住了,那張臉分明已是陰鹜至極。一個不慎,只怕惹得皇帝那把火燒得更旺,周貴妃不敢貿然上前,只能跪下了。
“父皇……”
穆承沛很清楚這幾樣罪行若是明擺出來,哪一樣都夠他喝一壺的,也不敢再說什麽,直接膝行過去抱着穆子越的腿一個勁地讨饒。
雲曦與穆承澤目光相接,又往穆承沛的方向意味深長地一瞥,穆承澤突然有點想笑。
也不看看,究竟誰在抱誰的大腿。
面對七皇子的哭求,穆子越一個字都沒聽進去。他望着滿地的碎片,仿佛被一只巨手扼住了喉嚨,生生憋出了一口氣,一把火。許久,穆子越終于下定了決心,滿面陰沉地道:“傳旨。周氏與七皇子恃寵而驕,擅入韶華宮大吵大鬧,罰七